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少女系男神 作者：竹宴小生 晋江VIP2017-01-01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391094　　 总书评数：1636 当前被收藏数：2494 文章积分：48,114,640 文案 "作为人数众多的女团成员之一…… 岳舞觉着自己已经比23线还要23线。 然而因为某个未知的计划，她和某男神灵魂对调。 睁开眼，岳舞炸了！ 居然是她男神的死对头，居然是死对头江白莲江淼！ 咦，这个身材好像还、还不错？ 污力涛涛组合，老司机与老司机的PK！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岳舞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意外事件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那天在拍的一场戏，两个演员心有灵犀一般轮流出错，弄的一场满打满算不超过20分钟的戏拖拖拉拉一小时还没搞定。 岳舞不是主角，这场戏下来台词也不超过三句，但却是不可缺席的人肉背景板，所以就算两个主要演员频频出错，她还是得在一边守着，还得时时注意表情和肢体动作。 身上穿的戏服是古装，长袍广袖很考究的那种，看着是飘逸，但在这样的天气穿着实是折磨，在她觉得自己就要融化的时候，两个演员终于福至心灵，流畅而完整地演绎了一遍他们的对手戏，随着负责这场戏的副导演一声令下，岳舞算是暂时解脱了。 嗓子快要冒火了，可张望一圈之后却不见公司给她派的那个助理的踪影，无奈之下岳舞只得自己一个人去找水喝。 拍摄现场乱中有序，各组的人在调度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下一场戏的准备，她混在行色匆匆的人堆里，浑浑噩噩地往前走着。 水啊，水啊，水啊……不只是眼前模糊，连耳边都出现了嗡嗡嗡的杂音，岳舞觉得自己可能中暑了。 “让一下！让一下！”抬着道具的，抱着服装的，不间断地从她身边穿过，岳舞不得不侧过身，给人让路。 新人就是没人权啊……岳舞暗搓搓地腹诽着，又转头看了一眼之前那两个主演，他们已经被各自的助理撑伞喂水按摩伺候起来了。 自己那个形同虚设的助理怕是先到室内躲太阳了吧？ 头晕耳鸣更甚，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她的步子也越来越慢，但身后却传来了一大波嘈杂的说话和脚步声。 “这一次的《燕歌行》是你以前从未涉及过的武侠题材，第一次出演有什么感觉？” “挺兴奋的，我从小就喜欢武侠，金古梁温都读遍了，这一次有幸获得出演《燕歌行》的机会，感觉非常荣幸，对我而言也是个大挑战。” 很显然这是一个片场采访，而答话的那个人一面从善如流地回答着问题，一面仍是大步流星。 “其实不只是武侠，应该说也是第一次挑战古装吧？你以前最多也只演过民国背景的时代剧吧？” 那人笑了：“对啊，所以我才觉得兴奋。” “说起来，这部戏里最大的挑战应该是武打戏吧？我们都知道你以前也挑战过动作戏，但这一次却是传统的武打戏，有没有压力？”记者继续追问道。 那人苦笑一声：“有啊，而且相当大。” “那这次会考虑用替身吗？” “暂时还没有，我会尽量都自己上。” “那……”“对不起，江淼他下场戏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还要做些准备，下次有机会再同各位讨论新作品的话题吧。” 中途□□来的却是另外一个声音，应该是助理之类的角色，替他挡了记者的追问。 岳舞慢腾腾地往前走着，只觉得后面的那波声音越来越接近，她甚至能听到逐渐赶上来的脚步声。 “哎呀，不得不说喵喵你这个古装扮相真的很美啊！能不能稍微停一下，让我们摄影师多拍几张，也对你的影迷有个交代啊！” 这是个女记者，岳舞不用回头也猜得出她现在的表情肯定是一脸痴汉。 啧，这女的，眼光很一般嘛。 “哈哈，你很有眼光嘛！”结果那人的回答却让她无语，居然就这样不要脸地承认了啊？果然是江白莲啊。 “不过，我真的没时间了，待会儿迟到要被导演骂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有礼，“拍照的话，就下次吧。” 他委婉地拒绝了女记者，对方却不死心，一路哀求着，他脚步不停，脸却偏过去，冲她眨眨眼：“乖，下次吧，下次一定……” 他一心想着脱身，却没注意到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前方一个女孩子及地的裙裾，而岳舞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件事，她只察觉到后面的人好像要赶上她了，鉴于对方比自己的地位高太多，所以她很自觉地打算让路。 结果刚迈出一步，就是一个趔趄，她原就昏昏沉沉的，现在更是头重脚轻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去，她情急之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那个始作俑者的手臂，同时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还撩妹？你tm踩到老娘了！ 江淼原本还在和女记者谈笑风生，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胳膊突然被人拽住，接着一个人就直挺挺地倒在他身上，后脑勺重重撞上了他的鼻梁，他毫无防备地跌在地上。 岳舞的后脑勺同样疼得很，她一边揉着自己的头，一边转过头去瞪他，却惊悚地看见那人鼻子里汹涌而下的鼻血，她身体一僵，挣扎地说了一个字：“血……”接着浑身一抽搐，又晕了过去。 江淼还没来得及擦一下狼藉的鼻血，骇然发现那姑娘又昏过去了，而这一次她的脑门直接对上了他的脑门，硬生生将他砸晕过去。 这……什么情况？余下众人围观着双双昏死过去的两人，齐齐陷入了懵逼中。 以上是事情全部经过。 ……………………………… 镜子前的人光秃秃地站在那里，已经过了许久，依旧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像。 镜子里的人有一张英俊的脸，是那种挑不出毛病的五官和标准的脸型组合在一起的完美效果，镜面倒映出的半身亦是修长挺拔，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即使身无寸缕，依旧透出优雅不凡的气质。 可…… “这不是我啊！”在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变成另外一个人之后的岳舞终于从石化状态中醒过来，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而镜子里的美男子也同样抱着头露出了异常激动的表情。 瞥见这一幕的岳舞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而镜子里的脸也变得恐惧起来，岳舞闭上眼睛，随手抓起一瓶洗手液，用力地砸向镜面。 “啪啦！”脆弱的镜子应声而碎，岳舞站在那里，也不躲避乱溅的碎片，她盯着破碎的镜面，那里面的人像也支离破碎了。 其实镜子里的人，她是知道的。 江淼，著名男演员，不到30，却已经成名十数年，从影以来斩获无数奖项，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本来应该是和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演员毫无交集的人。 可是不久前，她好像和他撞了一下…… 岳舞心中一凛，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相撞之下，灵魂错位什么的……也太假了吧！谁信啊！又不是在写小说！ 可是……岳舞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这双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完全是一双男人的手。 是男人啊…… “可我tm是个女的啊！”岳舞咆哮起来，“我的胸我的腰我的腿我的大姨妈呢！” 事实胜于雄辩，不管再怎么荒诞，她还是得欲哭无泪地承认自己好像真的变成另一个人了，还是个男人……男人？ 岳舞全身一震，是男人啊！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脖子上，手指触到了那突出的喉结，接着又慢慢往下，是平坦紧实的胸膛。 “还挺……精壮的嘛，平时穿着衣服还真看不出来……”她似发现新大陆一般猛地睁大眼睛，“哇，xx居然还是粉色的！不错不错！” 岳舞是个资深腐女，平日里自然少不了阅览男性美好x体这项爱好，此时就不由自主观赏起这具身体了。 “腰腹也很不错啊，虽然没有人鱼线，但也平坦精瘦，其实我也不是很吃得下那种肌肉特别夸张的啦。”这会儿手又滑到了腰间，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腰挺细的哈。 岳舞又侧过身打量着镜子，残缺的镜面上映出了由腰至臀起伏的曲线，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我的幻肢啊……” 呃？幻肢？ 呵呵我现在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还要幻肢作甚？ 说到这个，她的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下瞟去…… “卧槽？！”岳舞惊叫一声，第一时间捂住关键位置，“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我刚刚摸得太起劲了……？” 好、好像有点羞耻啊……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 “传说中的晨【哔——】？”现在正好是早上啊！ 岳舞莫名兴奋，她的手依旧挡在那个部位上，但此刻却有想法再拿开看一下，因为……刚刚没看到嘛。 刚刚只是惊鸿一瞥，颜色，尺寸，形状，完全没看清楚啊！ 是不是太过猥琐了？她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 “反、反正这现在是我自己的身体嘛……当然是我做主，想看就看，看的敞亮！” 她下定决心，正要摊开双手看个爽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大惊小怪的声音：“我去！一大早对着镜子做什么，你也太会玩了吧？” 呃？一瞬间，一股电流飞快地从头发过到了脚趾，一种温暖而尴尬的体验在每个毛孔中激荡开来，只剩一个整齐而响亮的声音在岳舞的脑子里呐喊着：太太太太羞耻了啊！！！！ 第2章 岳舞呢？ 莫慌莫慌，我现在不是岳舞了，这个锅就留给这身体本尊背吧。 岳舞好不容易压下了那巨大的耻意，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看突然出现的那个人。 来人大概三十多岁，身材中等，相貌平凡，但岳舞对他有印象，他叫宋泽越，是江淼的经纪人，十几年前就带着江淼了，也因为带出了一个江淼，所以在业内声名鹊起。 此刻他笑嘻嘻地盯着目前光秃秃呆站着的人：“哇你这是什么表情？自撸被抓包自惭形秽了？没事没事不要有压力，身为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有点生理需要自我释放一下也是应该的……不过你对着自己撸这个就有点……小心被人当成变态哦~” 江淼皮下的岳舞瞠目结舌地听这位金牌经纪人blabla调侃了这么一堆，不禁有些懵圈，这宋泽越平日里在媒体粉丝面前都是冷静自持，礼数周全的类型，原来私下里这么……污？ “算了，下次哥哥送你1g苍老师的教学视频，硬盘里要多少有多少，别对着镜子了，要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对着苍老师……传出去影响就很好了？岳舞暗忖道。 宋泽越见江淼仍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继续打趣他：“哦，差点忘了你是吉泽明步那一派的……那我回去还是发吉泽老师的种子给你好了~” 岳舞的表情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原来男人之间的相处这么没下限啊！ 那一点点略带鄙夷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宋泽越的眼睛，他盯着“江淼”不由失笑：“我去你个老司机装什么纯洁，不会是脑子撞坏了吧？” 岳舞闻言陡然一惊，心说这家伙的眼睛还真毒啊，我隐藏的那么好的鄙视都被看出来了？ 宋泽越见“江淼”仍是一言不发，且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不禁一怔：“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岳舞动了动嘴唇，说真的她还是很不安，虽然现在确实是顶着江淼的脸，但还是不自觉地会感到心虚，宋泽越跟江淼朝夕相处了十几年，肯定对他很熟悉，要是自己露了马脚…… “你今天很奇怪啊。”宋泽越皱起眉头，然后朝着他走了过去，岳舞惊恐地望着他，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宋泽越眉头皱得更紧，他伸手扯了一件浴袍丢到“江淼”身上：“小心着凉。” 岳舞的脸又是一阵发烫：尼玛，太紧张居然忘记一直是光着的了。 她手忙脚乱地把浴袍裹上，又无意间在镜面里瞥见宋泽越一直在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 或者应该说是江淼。 “这镜子是怎么回事？”宋泽越似乎才注意到那狼狈的镜面，他的目光在“江淼”和地面的碎渣之间游移着。 而这也立即提醒了她，自己一直在试着不露马脚，但像这样一声不吭地傻站着好像更有破绽。 “刚刚……”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而从嘴里吐出的声音让她意外却又暂时安心了，嗓音有些沙哑，却很是优雅柔和，正是江淼的声音。 “我手滑了。”她总算把后半句说了出来，宋泽越闻言神色一松，复而笑道：“我差点要压着你再去扫一次x光了，撞到脑子还真不是小事……瞧你这后遗症。” 岳舞也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心说何止是后遗症，根本就是换了个人啊！ 说起来，她忽然在想，既然自己“变”成了江淼，那江淼自己哪儿去了？莫非真的跟自己“交换”了灵魂，成为了岳舞？ 不会吧……真的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虽然事情已经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岳舞还是无法完全推翻以前的认知，去接受这个荒诞的可能性。 “对了！”岳舞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泽越，“那个我……岳舞呢？” “江淼”的这个眼神显然让他的经纪人有些意外，不过他下意识地把这理解为是对那个令他受伤的那个女孩的愤怒，便微笑道：“正好，我本来也要跟你说这个人。” 这下倒是轮到岳舞有些惊讶了：“……怎么？” “那位岳小姐一小时之前就在外面等着了，说是过意不去想亲自看看你，跟你致歉。”宋泽越耸耸肩，“不过之前你一直是昏迷着的，所以我拒绝了她，她也没走，一直等在病房外头。”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差点让岳舞的脑子炸开来，宋泽越刚刚说“岳舞”在外头等着，那就是说……情况很可能就是她之前猜测的那般。 而那个“岳舞”第一时间来找自己，也许正说明对方也处在和自己同样的状况，需要及时地确认自己的处境。 这么一来，那个“岳舞”究竟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灵魂错位这种东方夜谭一般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么？ “江淼”的脸色一直变化不定，宋泽越见了便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见她？没事儿，不想见就不见了，反正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咱们不care她。” 岳舞听到宋泽越对自己的评价顿时就苦笑起来，但笑完之后却正色道：“不，我要见见她……让她立刻进来吧！” 宋泽越感觉他的语气很不对劲，有些不放心，嘱咐道：“既然这样，那待会儿见了你态度也不要太差，虽然是她害你昏迷了一天，不过做了全身检查，也没什么大问题，也不好为难人家。要是传出去，可能就会被写成是欺负新人小心眼什么的。” 明明是你家江白莲踩到我害我受伤的好么……岳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宋泽越点点头，却仍旧站在那里，岳舞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 宋泽越更不解地看了回来：“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不是打算就这样衣衫不整地见一个姑娘家吧？” 岳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这会儿就穿了件浴衣，而且最重点的是——现在的身份是男人！ 一时半会的……还真是适应不过来。 她一边感慨着一边看了看周边，并没有发现衣物之类的。 宋泽越见状摇摇头，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还好临时给你备了套衣服，换上吧。” 岳舞傻乎乎地接过来，点了一下头：“哦。” 宋泽越的头摇的更厉害了：“怎么觉得你撞了一下头变蠢了呢？” 他兴许是戏言，却让岳舞心惊肉跳的，生怕被看出了端倪，好在他说完之后就转身出去了。 她到卫生间里换了衣服，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人，长长地吐了口气，而后回到了外间。 显而易见，这是间高档病房，不只配有单独的卫浴，装潢也不似一般的病室单调。 如果我还是我的话，大概住不到这么好的病房吧？岳舞颇有些心酸地想着，因为她的公司肯定舍不得给她弄一套高档病房来，能有个单间就不错了。 她靠在床头，接着听到门开的声音，随后便是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 听到这动静，她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来了…… “阿淼，岳小姐来了。”宋泽越平淡的声音响起来，并不似先前他二人独处时的放松惬意，而是带着收起了个人情绪的刻板意味。 岳舞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这才略有些迟疑地望向跟在宋泽越身后的人。 那是一个身形纤瘦容貌清丽的女孩子，头发很长，有些凌乱地披在肩背上，可能是刚从昏迷中醒来，脸色有些苍白，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岳舞真的亲眼看到“自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底还是五味陈杂，心情难以言说。 而那个“她”，视线亦是落在她身上，目中之中满是意味深长。 绝对不会错了！岳舞一见这个眼神就知道自己猜测九成九是成真了。 而对方的来意也很明显。 岳舞复杂的目光从对面的那个“自己”身上移开，然后迅速地调整情绪，尽量作出一副淡定的姿态，对宋泽越说道：“请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想跟这位……这位小姐，单独说些话。” 宋泽越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相当讶异的神色，但很快他就将其压了下去，而后瞥了“江淼”一眼，点了点头：“好。” 岳舞自然看得出来刚刚她的表现让宋泽越感到很意外，但他在这情况下并没有拆她的台她已经谢天谢地了。 宋泽越离开了病房，并随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接着转过头去看那个“岳舞”，此时那张脸上正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而被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张脸这样看着，岳舞就算是心理素质再好也有些崩溃。 “你能不能……”她忍无可忍刚要开口让这家伙别笑了，结果对方却先开口了：“演技很差啊。” 岳舞一怔，又听到那个人用她耳熟到别扭的声音继续说道：“演的完全不像，难怪泽越会露出那种表情了。要是再多呆一会儿，以他的精明程度，怕是你要暴露了。” “呃……”岳舞一时间竟然有点无言以对，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一过来就被人这么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而且还是披着自己的皮囊，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最后她冷笑一声：“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下他倒是有些惊奇了：“咦，你居然不认识我？” 岳舞被他十分疑惑的语气惊到了：“你是觉得全世界都要认识你吗？”大牌很了不起吗？！ 江淼笑眯眯地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既然是同剧组的演员，就算只是打酱油的，应该对男一号多少也会有些了解吧？” 你妹……岳舞气的牙痒痒，知道你腕大，不用特意在我这个打酱油的面前炫耀吧？ 与此同时，披着岳舞皮的江淼虽然半开玩笑地将对方揶揄了一把，但也小心地观察着此人，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虽然面带微笑，但他真实的心情完全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沉重。 第3章 罪魁祸首 江淼醒来之后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异常的，只是那会儿头还晕着，周身感官还很模糊，他的眼睛还没睁开就习惯性地喊了一声“泽越”，但声音出来之后自己却被吓得清醒了。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纵使是江淼，第一时间也懵了一下，他转头四看，以为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只是过了片刻也没发现第二个人的踪迹，他便心有所感，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试着开了口：“今天天气……” 其实是把挺婉转动人的声音，只是此刻落在江淼的耳朵里，就如同炸雷一般。 不是吧？ 这、这是什么情况？刚刚是我在说话？ 而这一点异常像是水珠落下时溅起的水花带出的微澜，随着波纹不断扩大，终于变成了一场惊涛骇浪。 江淼平平地抬起两只手，这手纤细莹白，指头尖尖，一看就是秀气的姑娘家的手。 姑娘？ 他干干地笑了一下，不带任何意味，接着便直接开始印证那最恐怖的猜测——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那起伏的线条和柔软的触感彻底让江淼的心脏冻成冰块。 ……这是什么剧情？我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江淼的脑子一片浆糊，拍了十几年的戏，大制作小成本，不知道经手过多少剧本，正经的搞笑的奇葩的恐怖的，却从来没有过这般荒诞的发展。 ？你逗我？我是不是欠了谁的钱没还？ 一连串惊讶诧异却没有什么卵用的问号在大脑里沉沉浮浮，最后江淼叹了口气，摇摇头将那些疑问全都甩了出去。 这不是光靠他自己就能得出答案的问题。 之后他透过窗面的反光终于算是看到了自己的“女身”形态究竟是啥样，虽然窗户玻璃清晰度不高，但还是看得出此人还算是个美女，这让江淼那颗凄凉的心稍稍得到了一点安慰。 而在确认了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女人的事实之后，他脑袋里的浆糊渐渐还原为一方清明，开始恢复思考能力。 这是……之前撞我的那一位？江淼盯着窗面上那张清丽却没什么血色的脸孔看了许久，终于记起了昏迷前的惊鸿一瞥，那姑娘撞了他一次还不够，之后居然又令人发指地硬生生把他给砸晕了。 “也不知道我跟她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他哀叹了一声，随后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既然自己的意识莫名出现在了她的身体里，那她呢？会不会也跑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继续盯着这张脸，脑海里细细地搜索着关于她的信息，但遗憾的是，除了和她那一撞，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记起对她的任何印象，看来之前是没见过的。 而且连名字都不知道啊，这个就有点麻烦了啊。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江淼很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首先还是要先弄清楚这身体主人的身份信息吧，不然之后要怎么跟她周边的人打交道？难道说自己一撞之下失忆了么？ 好老的梗…… 他好笑地摇摇头，他已经开始从最初的震惊之中走出来了，毕竟大风大浪看得多了，冷静下来的时间比起另一位当事人要快很多。 当然江淼此时是不会知道岳舞那边有多崩溃的，他开始打量这个房间，是个条件平平的单间病室，试着寻找一些带能够提示身份的东西，可令他失望的是，这里没有任何私人物品。 在还没有想好对策之前，他还不打算贸然从这个病房里出去，于是他干脆回到床上躺着，而这期间，居然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不，应该说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 江淼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安静或者说是被冷落的时刻了，他少年成名，二十岁之后更是一路顺风顺水的大红大紫，向来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别说是昏迷了，就算是擦破一点皮身边的人都会紧张地问个不停。 “看来这个妹子，混的不怎么样啊？”他的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床头柜，忽然眉心一动，他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小舞，你醒了吗？”他听到一个放轻的脚步声，听声音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他估摸着可能是这姑娘身边的工作人员，可能是助理之类的。 来了。他心中警铃响起，毕竟他对此刻的“自己”一无所知，未知容易催发恐惧，虽然江淼还不至于害怕一个小姑娘，但忐忑还是有一点。 在那个女孩走到床边之前，他迅速地规划好了接下来一系列的应对步骤，先是在脚步声停下的那一刻略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呆滞了三秒钟之后缓缓地看向来人，然后牵了一下嘴角，之后又忽然神色痛苦地扶着额头。 对方果然一脸紧张地上前询问：“怎么了？头还痛吗？” 江淼勉强点点头：“是有点……”但心里却在苦笑，心说刚刚那几秒钟绝对接近我演技的巅峰了。 “那我去叫医生……”女孩说到一半被江淼打断：“不用……给我倒杯水吧，我有点渴。” 那姑娘没有起疑心，递了水之后一脸愧疚地看着江淼：“那个，小舞啊……对不起，昨天下午我看你拍了好久的戏，怕你之后口渴，所以就去给你买水了，没想到只是走开那么一小会儿就……对不起啊。” 小舞？是这个身体的名字？江淼心念一动，接着看向正在兀自说个不停的姑娘，他的唇角弯了一下，这女孩的撒谎水平真是有待提高，他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内疚，但只有一小部分，更多的是不安和逃避，通过她的这番话，他大概能够猜到真相是什么。 这么一来，他真是忍不住心疼这个本尊三秒钟了。连助理都可以随便对你说谎啊…… “没关系。”他微笑说道，之后在助理如释重负的视线中忽然问道，“对了，我那个时候……撞到谁了？” 助理好不容易轻松下来的脸色又垮了下来：“你、你不知道啊？” “我还没看清楚就晕过去了，不过……似乎有些眼熟？”他试探地说道，那个助理目光复杂地瞅着他：“当然会眼熟啦……因为那个人是江淼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自己的名字，江淼真是有些啼笑皆非，他很想告诉对方，嗯对，江淼就在你对面。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他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恐慌的表情：“什么……江淼？！我撞到他了……我真没看清啊！他、他怎么样了？”说真的，他也很想了解自己本尊是啥情况。 而这个反应，是他代入了一个设定为“默默无闻的年轻女演员”的心理之后给出的答案。 应该还算正常吧？他暗自嘀咕着。 “他也晕了。”果然对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而是愁眉苦脸地说着自己的担忧，“胡姐之前去见了江淼那边的人，好像说人还没醒。” “这样……”他眨了眨眼，眉宇间满是忧心忡忡，“那……他们那边，态度怎么样？” 助理面色稍微好了一点：“胡姐说，那边人的态度还是可以的，看来江淼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大事已经出了只是你们都看不出来而已。江淼在心底苦笑着，面色却是轻松起来：“那就好啊……要是他出事的话，那我岂不是……” 却没想到助理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你高兴太早了。” “哦？”江淼略略一怔，下意识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出问题了，却看到助理拿出了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恭喜你啊，生平第一次上了微博热搜……虽然是被骂上去的。” 她这么一说，江淼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记得当时他是正在接受采访的，事发当场不止一家媒体在，面对如此突发状况，估计他们都拍了个爽，他昏倒的事情肯定第一时间就传出去了。既然如此，上了热搜也不奇怪。 毕竟，被撞晕过去这件事本来就够奇葩了，何况当事人之一还是著名影星江淼。 江淼估计，那“罪魁祸首”应该是被他各路粉丝骂惨了。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向着小助理伸过手，面色苍白地说道：“我……我先看看。” 小助理同情加不忍地抓着手机：“你确定要看？” 看来还真是骂的很惨啊。江淼暗笑，但还是视死如归地点点头：“给我吧。” 手机到手之后，他看到了微博现在铺天盖地的都是对这件事的讨论，网友们显然对这件事的始末怀着极大的好奇心，揣测出了各个版本的来龙去脉——什么“三十六线路人意图抱大腿炒作”，什么“秘密女友分手不成当众牵扯惹出大祸”，还有最彪悍的是“狂热迷妹求爱不成当场翻脸欲非礼”。 看着这些一个比一个大的脑洞，江淼不禁感慨，一个个的，都想搞出大新闻啊。 他大致把各种说法都浏览了一遍，最大的感受是极大多数的人都集中了满满的恶意在那个姑娘身上，这下他是真的有些同情她了。 其实真相很简单——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而已。但是那些在场的媒体们，都只是对此轻轻带过，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那女孩澄清一下，反而大力渲染江淼昏迷这个“爆炸性”的新闻。 他入行多年，对这些人的尿性实在太清楚了，他们这样模糊重点他一点都不意外。 很无奈，却也无计可施。 小助理看到“她”眉头皱起的模样，以为“她”是被吓坏了，便安慰道：“没事的，胡姐说了，这一次虽然被骂的厉害，但也让更多人知道你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江淼心念一动，说到这个，他总算知道这身体本尊全名是什么了……岳舞是吗？果然是默默无闻，以前完全没听说过。 不过知道名字之后就好办多了，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一般的信息应该还是会有的吧？他总会有办法了解这个人的。 不过…… 4 “我要去见他。”他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小助理愣住了：“现在？可是江淼他还没醒啊……” “他也在这个医院吧？我到他病房外等着。”他认出来这里应该是他们正在拍摄的那个影视基地附近的医院，而这个地级市里，也没有条件更好的医院了。 他迫切地需要确认一下自己本尊是什么情况，不然根本没法安心。 “呃……说起来，胡姐之前也说了，你肯定要亲自去跟江淼赔礼道歉的……”小助理吞吞吐吐地说道，“但现在会不会早了点？” “不会，正好体现一下我的诚意。”他微微一笑，小助理呆了一下，江淼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咳咳咳……”他掩饰性地咳嗽到，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你看，我现在被骂死了……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 小助理理解地点点头，而后又犹犹豫豫地问道：“那……要不要我陪你去？” 他自然看得出对方的不情愿，也不以为意，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 “那好吧……”小助理虽然这么说但很明显是偷偷松了口气的模样，江淼暗暗觉得好笑，身边跟着这样的人，怕是很难有出头的机会。她嘴里说的胡姐，应该是经纪人吧？是哪一个呢？ 姓胡，莫非是……他不自觉地开始过滤认识的经纪人，然后锁定了一个目标。 “哎，那先去换身衣服吧。”小助理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索，他怔了一下才注意到现在穿的是一身病服。 “嗯……那我的衣服呢？”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助理想了一下，然后弯下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袋子：“你昨天的衣服，先将就着穿吧。” 她说完转身就出去了，江淼还有些不明状况，一直到她把门带起，他才反应过来，是要换衣服。 换衣服啊……他捧着几件衣物，有些怔忡地看着内。衣露出的肩带，这再一次提醒了他——他现在是个“女人”啊。 他捏着肩带把整件内。衣提了起来，按照常识，是该先穿这个，没错吧？ 江淼拿着这件小东西翻来覆去的很是研究了一会儿……关于它要怎么穿的问题。 还是要先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吧。 他开始脱衣服，一直脱到身上只剩一件内。裤，接着他毫无心理负担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胸部，胸型倒是很不错，就是还不够丰满，他“啧”了一声：“如果是我本尊性转的话，肯定要比这姑娘大。” 他说的如此笃定，毫不怀疑自己性转之后绝对是个36d的大.胸御姐。 接着他就拿起那件内.衣，往身上比划着该怎么穿。 其实也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穿内.衣，不过看过猪跑跟吃过猪肉完全是两码事啊。 说起来，这个比喻是不是不太合适？算了，现在他的心情真的很复杂，脑子也有些乱，不想再在意这些细节了。 江淼试着把内.衣往胸上套，但摆弄了半天还是败在了内.衣背后的扣子上，讲真，他知道怎么解，但真的没扣过。 “……下次有时间再研究，今天先将就着吧。”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把内.衣穿上的打算，直接套了一件连衣裙在身上，又加了一件薄外套，又低头看了看，嗯，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嘛。 “那个叫岳舞的，应该不会怪我吧？但这个真是太强人所难了。”他叹道。 换了衣服之后他走出病房，小助理在外头玩手机，听到他出来的动静抬起头看着他，有些大惊小怪地说道：“你就打算这样去见江淼啊？好歹收拾一下，画个淡妆什么的……” “不用啊，憔悴一点，正好反映出我多么的难过后悔。”江淼垂下头撩了一下头发，正好把脸遮住脸，没办法，总是演戏也很累人的。 “似乎也有道理……”小助理居然被他胡诌的理论说服了，只是她眼神古怪地瞥了一眼她的胸口，“不过……你也太那啥了吧，内.衣也不穿啊……” 江淼这下是真的惊了，他讶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看出来的？”还以为掩饰的很好呢。 小助理的嘴角抽了一下：“我跟你这么天天相处的，还能不知道嘛……再说了，女孩子都看得出来吧？” 原来如此，是女性的天赋吗？还真是有意思。 但江淼也不打算回去穿内.衣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刚刚太赶时间了……这样吧，你告诉我江淼在哪一间病房，我先过去。” 要到病房号之后，他便寻了过去，而在病房外，他看到了好些熟悉的人。 他的两个助理，一个司机，一个保安，还有宋泽越，都是熟悉的面孔。 但此刻，他们却都认不出他来了。 也没办法啊……江淼无奈地苦笑着，一步步朝着宋泽越走过去，而宋泽越自然也早就注意到这个形容憔悴的女孩子正是昨天撞晕江淼的人，也从座位里起身，神色平淡地望着她。 “岳舞小姐？” 江淼听到这个名字，知道“岳舞”这两个字现在就是他的代号，便微笑点点头：“是我。” 宋泽越把“她”快速地打量了一遍，也点了点头：“很高兴岳小姐没什么大碍。” 这话听着客气，但却是带着刺的——你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我家的那位还昏沉沉地躺着呢。 难怪先前那小助理说态度好呢，换个人还真未必听得出来……但江淼可能是世界上最了解这家伙的人，自然分分钟get到了他的嘲讽之意。 但是他装作自己没听出来的样子，莞尔道：“多谢关心……对了，我想看看他。” 这个女孩的反应有些让宋泽越侧目，他总觉得她是听出了他的挖苦的，但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有点心机嘛……宋泽越这么想着，不由得对这个叫岳舞的女孩子起了一点防范之心。 “江淼他还没醒。”不管心里怎么想，但嘴上永远是礼貌周全，这就是宋泽越。 江淼也懒得和他多扯，直接在他的位置旁边坐了下来：“那我等着他醒来好了。” 见“她”这般作态，宋泽越皱了一下眉，却也不好直接赶人走，便也坐了下来，暗中观察着她。 而江淼此刻也无心去在意宋泽越的反应，大抵是因为这是他信赖的人，而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间高档病房里。 等了一个多小时，宋泽越进去了一趟之后，终于面无表情地让他进去了。 而在推开那扇门之后，江淼总算是见到了“自己”，在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但在对面的那个“自己”开口之后，他又飞快地冷静了下来，比之前都要冷静。 宋泽越离开之后，他甚至非常耐心而仔细地观察着操控着自己身体的那个人，甚至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他看着被他的调侃激的恼怒的人，慢悠悠地开口：“岳舞……是岳舞吧？” 而眼前的人显然对这个名字的反应也很大，“他”甚至倒退了一步，江淼瞧见属于自己的那张脸上出现了可以称为惊骇的神情。 害怕了吗？ 然后他听到对方声音颤抖地问道：“你真的是……” 他笑眯眯地打断她：“对，不用怀疑，我是江淼。” 而岳舞终于承受不住，一屁股跌在床上，江淼见状不禁失笑，歪着头打量着顶着自己脸的岳舞，柔声道：“你很胆小啊，小舞儿。这样可是不行的。” 岳舞怔了一下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后半句话让她很在意，至于前半句的嘲讽……直接无视了，反正之前她也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背了个锅不是吗？ “我这次过来是有两个目的。”江淼在床沿坐下，岳舞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他见状微微一笑，也跟着往里挪了挪，她怒目而视，这家伙可真无聊！ 他恍若未觉，自顾自说自己的：“第一个目的，自然是过来确认一下情况……而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岳舞有些黯然，他所说的“情况”自然是说现在这个荒诞却成真的局面——他们确实“错位”了。 “那你的第二个目的是什么？”调整了一下心情，岳舞转头望向江淼，结果却发现这人一直在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她吓了一跳：“你干嘛？” 那张原本属于她的脸此刻满面春风：“我才发现，原来第二视角中的我的脸，竟然比照镜子的时候还要英俊潇洒。” “噗！”岳舞差点绝倒，她十分无语地看着这个人，嘴角抽搐，“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顶着我的脸上演这种羞耻play啊？” 江淼微微一笑，他当然不完全在自恋，只是不欲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心思而已。 “言归正传吧，我的第二个目的……其实跟你也有关系，”他又扫了她一眼，“我想问问你，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竟然让岳舞感到一阵茫然，从清醒之后她就一直沉浸在无法置信的困惑和慌乱中，完全没有想过之后该怎么办。 第5章 人形外挂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在得不出答案的情况下无奈地把问题抛还给他，对于她的迷茫无措江淼一目了然，他微微摇头：“小舞儿，你还是图样啊。” 岳舞觉得自己又要炸了，第一次的时候她假装没有听出来，结果这货还喊上瘾了…… “请问我们很熟吗？请注意你的称呼好吗？”她没好气地瞪他，江淼哈哈一笑，然后伸手要去拍她的肩，却被她躲开。 他也不以为意：“是这样的，你看我们现在已经是捆在一条线上的两只蚂蚱了，难道不应该加深了解，团结一致，以免翻船吗？” 岳舞眨了眨眼：“你说……翻船？” “姑娘你是被吓傻了还是真的智商余额不足啊？要是后者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江淼叹着气摇摇头，在对方投过来的愤怒视线中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我便是你了。” 你就是我，我便是你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脑子里炸开，继而便是一片空白。 他说的没错，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莫名其妙的“错位”会为她的人生带来多大的改变。 她岳舞以后就不再是岳舞了，而是以“江淼”这个新的身份活着。 江淼…… 这个名字不得不让她感到很头痛，不仅仅因为他是个男人，还有他的身份。 这个家伙，是她的同行，但大概要比她混得好一千倍，是需要她仰望的存在。 可现在……她居然要变成他了？ 不，不是要变成，在一个无法解释的超自然事件之后，她已经成为他了。 “怎么样？反应过来了没有？”江淼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了解情况的严重性了吧？” 岳舞推开他的手，有些无力地往后靠：“了解了，非常了解。” 江淼托着腮凑到她眼前，双眼明亮有神：“那你是不是觉得很兴奋？毕竟要过上从前梦想过却从来没实现的巨星生活了呢~” “你……”原本被低气压笼罩着压抑无比的岳舞被气乐了，“我真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这样的江淼！” 他哈哈一笑：“江淼便是江淼，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平时不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吗……”岳舞嘀咕道，江淼眉毛一挑：“说什么，大声点。” 想到现在确实和这家伙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她也不想得罪他，便轻咳一声：“没什么……说起来，你这个巨星以后不就变成三十六线跑龙套的了吗？” “你对你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嘛。”他笑眯眯地说道，岳舞对于他三番两次的揶揄都有些麻木了，她翻了个白眼：“是啊你最了不起。” 江淼站了起来，在病房里慢慢地踱起步来：“其实，我在想，虽然很意外，但仔细想想，却也是个巨大的挑战。” “什么挑战？”岳舞不解地问道，江淼脚下步子不停：“你看，岳舞是个毫无名气的新路人，如果我让她一步步地从龙套变成女一号……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岳舞一惊：“你……你说什么？” “我直觉这会是难度很高的事情，不过就是这样才让人期待。”江淼测过脸冲着她眨眨眼，“如果我还是男人，这会儿肯定兴奋难抑。” 岳舞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不久前的那事儿，下意识地捂着裤裆：“卧槽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不要脸？”江淼楞了一下，随后看到她的作态，不由失笑，“啧，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岳舞被他这么一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难道真的是自己太污秽了？不过这家伙为什么要加个“如果我还是男人”的前提？肯定是故意的！ 江淼看她一个人生闷气的模样，又火上浇油了一把：“顺便跟你科普一下，在极度兴奋的情况下，就算硬起来了也是很正常的生理情况，男人也不是只有□□高涨的时候才会……” “够了……”看他一脸坦然地说着这些，岳舞简直要抓狂了，这么一来，不就显得她更加的……那啥了吗？！ 恶作剧得逞，江淼终于忍俊不禁，而在她发怒之前他又适时地扭转了话题：“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怎么办……”岳舞迷惘了几秒钟，之后忽然恶意满满地望向那家伙，“你说，如果我待会儿就发表一个退圈息影的声明会怎么样？” 江淼的眼睛都没眨，依旧保持着那种如沐春风一般的清淡笑容：“随你啊。” 岳舞本以为他会□□炸毛歇斯底里甚至吓得跟他下跪求饶，却没想到他会是这么淡定的反应。 她斜睨着他，撇了撇嘴：“哼，果然是史上最年轻的影帝，演技真不赖啊。” 他笑意不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过我并没有在演。” 当然不信啊！谁会信啊！奋斗了十几年的事业就被她一句话败光，任谁都不甘愿吧？所以岳舞完全不相信这家伙的话。 “放心吧，我只是吓吓你而已。”她耸耸肩，江淼点了点头：“嗯，看得出来。” 岳舞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时候又听到他说：“但我还是得告诉你，就算你真的想那么做，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岳舞一怔，又见他笑吟吟地坐了回来：“宋泽越，影迷，以及已经签下的众多片约和商业合约，你会瞬间名声扫地，倾家荡产的。” 岳舞陡然一惊，随后又勉强笑道：“呵呵，那些钱又不是我的……名声也不是……” “小傻瓜，你已经是‘江淼’了啊。”江淼伸出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她被迫与他对视，“到时候被骂的体无完肤，赔钱赔的底裤都不剩的人，都是你啊。” “你这是……在吓唬我？”岳舞愤愤地说道，明明刚刚还一脸云淡风轻地说无所谓，这会儿果然露出真面目了。 但她也无法否认，自己确实有点被吓到了。 他莞尔一笑：“不是吓唬，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当然，你听了我这番毫无夸张的事实陈述之后仍然打算这么做的话，我也绝对尊重你的选择。” 岳舞忍无可忍白了他一眼，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还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威胁真tm当我傻啊？ 但虽然这么想，但心底的波动却不是一时之间能平息的。她沉默了下来，而江淼多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也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某个模糊的剪影。 良久之后，她终于低低开口，用江淼极为耳熟的声音，徐徐说道：“我知道了……我会用‘江淼’的身份走下去的。” 江淼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只是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也好。” 岳舞转过头看着这个以前从未想过会有交集的人，他的眼里波澜不惊，方才也是戏言一般就定下了自己之后的目标，仿佛对于这个人生的剧变毫无知觉。 是真的演技如此强悍，还是内心强大如斯？ 但不管怎么样，她此刻倒真是有些佩服他的气度和风度，不管她对他观感如何，但能在演艺圈里多年屹立不倒的人，果然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只是…… 在做了选择之后，她却比之前更惶然了，毕竟过去的二十来年里她一直过着的是岳舞的人生，不管混的再怎么如意，但至少她还是她自己。 可现在她却被逼着要去过另一个陌生人的人生，而且是与从前有着天差地别的生活。 我真的可以成为另一个人吗？去适应他的人生，他的事业，他的人际关系。 岳舞扪心自问，她真的没有多少信心，不得不说，她确实是胆小的，先前江淼那句半开玩笑的话，却是真的戳到了她的痛处。 我、我好害怕…… 这句话横亘在她的喉咙里，却没有勇气说出来，她不想让那个人小瞧自己。 可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握了起来，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之中。 “不用怕。”她忽然听到他的声音，与此同时，手也被另一只手握住，那人将她蜷起的手指一根根松开，安抚一般轻抚着她的手背。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他。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这不是有我在吗？”他轻松地笑着，岳舞却很是无语地看着这人，生着她的脸，用她的声音说出这些话，真的很让人出戏啊！ 不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淼拍拍她的手背，笑的十分恣意随性：“有我这个人形外挂在，你还怕混不下去？恭喜你啊，从此你就拥有了一个开挂的人生。” 第6章 我接受道歉了 人、人形外挂？岳舞实力懵逼，不过仔细想想，这个说法好像也有点道理…… 印象里这家伙年纪很小就出道，年少成名，一步登天，而且一直笑傲在金字塔的顶层不倒，想来是很了解这个圈子的。 而且江淼其人在演艺圈里人缘一直很好，也积累下了无数的人脉和资源。 外貌上佳，天赋出众，人缘良好，经验丰富，这样的人，称之为人形外挂，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只是……这么直白地称自己为外挂，这样真的好吗？ 江淼的目光瞟向她：“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岳舞哑口无言，对于这个bug一般存在的家伙实在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好说：“没有。” 江淼耸了耸肩：“既然这样，那我们规划一下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岳舞对此毫无概念，也不装了，直接无精打采地问道：“什么规划？” “先说你的。”江淼的手指习惯性地在床单上敲打起来，“现在在拍的《燕歌行》，你应该知道的吧？这部戏现在的进度差不多是二分之一，我给出的档期是两个月，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也就是还剩下一半的戏份……” 他说着看了她一眼：“要你上。” 岳舞浑身一震，是的没错，这部戏她也有参与，但她的戏份比重跟江淼比起来真的可以用云泥之别来形容，她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配角，但江淼的角色可是整部戏的重中之重。 这个对比真是来的太刺激了，刺激的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天我从hk赶回来，一分钟都没歇息就到片场化妆换衣服准备拍戏了，结果被你那么一撞……我估计导演和制片要气坏了，进度莫名又被耽误了。” 她一想到那个拍戏时脾气十分暴躁的大胡子导演就心生恐惧，那老爷子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浪费大家的时间，耽误进组的进度。 但这一次……真的是意外啊！她在心里呐喊，不过很快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这会儿都不是岳舞了，导演再怎么发火也发不到她身上啊。 她的视线对准了不知道在走什么神的江淼，心里嘿嘿直笑，不好意思啊，又要让你帮我背个锅了。 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应该的啊！谁让他那时候踩到自己的裙摆，如果不是这样，相撞事件就不会发生，他们也不会莫名其妙对调身体……说起来，这家伙才是罪魁祸首啊！ 岳舞的目光变得不善，江淼虽然心不在焉，但一直有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她身上，何况这么强烈的感情变化，他很难察觉不到啊。 “怎么？你又吓到了？”他挑挑眉，随后一笑，“莫怕莫怕，他要骂也是骂‘岳舞’嘛，你‘江淼’是不会受到任何苛责的，反而还会好言好语地安慰你。”毕竟要是江淼真的在片场出了什么事，剧组可是要负责的。 岳舞闻言差点背过气去：“你倒是清楚的很嘛！这黑锅就落我身上了啊？”搞半天，她自己才是背锅的那个！亏她还沾沾自喜半天，真是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江淼却是一脸疑惑：“黑锅？这从何说起？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你不是应该好好熟悉一下剧本准备拍戏吗？你现在醒了估计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说不定下午就要回片场了。” 岳舞又是手足无措：“什么？回片场？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那现在就准备好吧。”江淼托着腮望她，岳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么妩媚地斜倚在自己身前，真实怎么看怎么怪。 “喂，你能不能别这样……”虽然在说很要紧的事情，但岳舞还是忍不住别开了脸，“你这样我真的……” “我怎么了？”江某人的语气十分无辜，“我做错什么了？” 岳舞懒得跟这家伙胡搅蛮缠，叹了口气：“我都没看过你的剧本呢。” “男主角的剧本打酱油的当然是没机会见识的。” “喂！”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岳舞正要爆发的时候，却又看见这家伙摆正了身体，嬉皮笑脸地摆摆手：“不过正好，你现在有机会见识了。” 岳舞真是被这人搞的没脾气了，只得暗戳戳地把他的黑称都喊了一遍：伪君子！江不群！盛世白莲…… 之前说了，江淼修养风度俱佳，在圈内一直人缘良好，在粉丝眼里更是温润如玉真君子，不过总也有些不喜欢他的人，在那群黑粉眼里这样的做派就变成了道貌盎然，于是一堆相关的黑称就应运而生了。 而岳舞，因为某些原因，也曾经是江淼黑粉大军中的一员，当然那是她不懂事的中二时期的事了，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变成这货的黑了。 江淼当然是听不到岳舞骂他的话，虽然感觉得到她心情很不爽，而且肯定是针对自己，但他也懒得理会。 他双手搭在她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舞儿，你现在需要摆正心态，尽快步入正轨，不然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什么叫变得很麻烦？不就是演戏吗？”岳舞虽然心里发憷，但嘴上却是不肯认输的，“虽然我不如你拿过那么多奖……但我也是演员啊！” “你觉得演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江淼反问道，“虽然都是演员，但演员和演员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哦。” 猝不及防，她觉得自己又中了一箭。 “嘲讽够了没……”她有气无力地说道，“反正你再怎么嫌弃我，你之前的戏还得要我来演，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不是在嘲讽你，只是在说实话。”江淼的表情却意外的严肃，“我没看过你的作品，也无法对你的演技做出评价，但你的经验不如我多，这是事实吧？而且，这次的角色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停了一下，又直直地看进她的双眼：“这是部武侠电影，你也知道吧？也就是说，我这次的角色，除了文戏之外，还有大量的武戏，你要有个清醒的认识。” 岳舞的脑子又是轰然一响，这、这……她果然还是图样图森破啊！ “我在接下这部戏之后，就开始有意识的锻炼了，”江淼继续刺激她，“在开拍之前的一个月，特意做了一个月的体能训练。” 她听了这话，第一反应不是他多么刻苦多么敬业，而是……难怪身材挺不错的，原来最近做了体能训练…… 咳咳在这种关键时刻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岳舞大力地谴责着自己，又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挑战而感到亚历山大。 “算了，我也不多说了，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拍好现在这部戏。”江淼轻叹一声，“毕竟钱已经收了，还是希望能把戏拍好。” 岳舞听他这么说，心情更沉重了。 江淼见状又笑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会帮你的……对了，留个联系方式吧，有事的时候就在电话里交流。” “要什么联系方式啊，你想联系我的时候打你自己的号码不就行了吗？”岳舞嘟嚷道，江淼却是一愣：“哦，好像是哦。”因为对换了身体，属于自己的东西也都在对方那边，包括手机。 说起来……岳舞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神情紧张地盯着他：“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对，是警告！绝对，不准，碰我的手机！” 江淼眨了眨眼，十分纯良地问道：“为什么呀？” “别做出这幅表情太恶心了！”岳舞吼完之后继续恶狠狠地威胁道，“不为什么总之你不许碰！” 他摊摊手：“我都没有禁止你用我的手机。” 她傲娇地转过身去：“反正你不能用我的。” “那我要怎么办？换个手机吗？”江淼笑道，“在这个圈子里混，换个号码有多麻烦你应该不会不明白吧？” 岳舞也是纠结了一下，刚要说话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他说：“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应该是没有什么值得保留的人脉的。” 三秒钟的沉默之后，愤怒的咆哮声响起来：“你去shi！！！” 江淼揉了揉被吼疼的耳朵，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身体可是你的，要是耳朵聋了也是你担着哦。” 岳舞瞬间趴到在床上，她真是被这个人打败了。 江淼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时间差不多了，我估摸着宋泽越要进来赶人了，你最好先想好待会儿应付他的说辞吧，哦说不定之后还有……” “还有什么……”床上的人有气无力地问道，他笑了笑：“我有预感梁导可能会过来一趟。” 岳舞瞬间精神：“为啥？！” 他冲她挤挤眼：“因为，我跟他的私交很不错啊。” 岳舞再次晕倒。 “但都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你待会儿赶紧让泽越把剧本给你，赶紧先通读一遍吧。我差不多要走了，你多保重。” 闻言岳舞勉强抬起头瞅了他一眼，他站了起来好像真的打算走了。 见她看过来，江淼忽然又说道：“对了，你之后发一份关于你自己以及整个人际关系的资料清单给我，越详细越好，免得我还要再去搜你的信息，像你这样的，网络上的信息还真是不好找。” 她这回连反驳的*都没有了。 他轻笑一声：“我也发一份同样的资料给你，尽量保你不露出马脚。”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敲门声就很应景地响了起来，接着就是宋泽越那毫无起伏的声音：“阿淼，你和岳小姐谈话结束了吗？梁导和钟小姐过来探病了。” 岳舞诧异地望向江淼，那厮一脸“你看我没骗你吧”的表情，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请他们进来吧。”在他的暗示下，她才想起自己要回话，说完之后她有些迟疑地看着他：“那你……” “我要走了。”江淼冲她挥挥手，“虽然我猜到你的戏份应该挺少的，但也要提前准备一下。走了，再见。” 见缝插针刺完她最后一句之后，岳舞总算是送走了这尊神。 但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手机，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手机是上了锁的，他肯定解不开。这么一来，她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而在那之后，宋泽越走了进来，岳舞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果不其然，他在病床前停下，平静地开口：“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废话了，你直接说吧。” 说……说什么啊？说出来你会信吗？ 岳舞面对宋泽越的时候真是十分有压力，因为这个人一看就是城府很深的类型，她完全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我……”但在对方的目光下，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开口，“她来跟我道歉，我接受了，就是这样。” 这说辞显然过于简单了，岳舞自己都觉得牵强，何况是宋泽越。 他皱了皱眉：“阿淼，你跟那位小姐……有私交？” 岳舞怔忡了一下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是拐着弯在问他二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暧昧关系。 她顿时哭笑不得：“大哥啊，这个真没有！” “这样。”宋泽越的面部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声音也是淡淡的，“既然你不想多说我也不多问了。但你有什么事不需要瞒着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值得你信赖。” 卧槽！一听这话岳舞整个人又要炸了，这么基情满满近乎表白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的腐女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 宋泽越注意到自家艺人忽然双眼放光满脸兴奋的模样，不禁有些不明所以，他这是怎么了？ 岳舞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她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笑道：“看你说的，我交女朋友什么时候瞒过你？” 这句话其实是她根据之前宋泽越那表白，啊不对，是肺腑之言编出来的，其实是在冒险。 没办法啊！江淼说的资料他还没发过来，她只能靠猜了。 但宋泽越缓和下来的脸色让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原来他俩关系这么好啊。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对了，梁导和钟小姐都来了，我让他们进来？” 梁导她知道，就是这部戏的导演，梁国栋嘛，也是界内很出名的导演。 而钟小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燕歌行》的女一号钟素蓉吧？也是国内一线花旦，说起来，岳舞入了组之后还没见过这位女主角呢。 这会儿来看江淼，难道说她跟江淼也有私交？ 她正七绕八转地想着，又听到宋泽越的声音：“……阿淼？” “哦……！进、进来吧？”面对着这样的阵容，岳舞还真是有点怕怕的，同时发现自己又失态了，又生怕宋泽越发现什么不对。 谁知宋泽越却是了然一笑：“我知道，你不是很想见钟素蓉……但戏都一起拍了，见面是不可避免的，她特意来看你也是好意，这份心意你就受着吧。” 他半开玩笑地说完这话之后就转身出去了，只剩下岳舞呆坐在床上大开脑洞：我去，这话真是信息量巨大，那江淼难道跟钟素蓉有什么了？！这还真是个大新闻啊！ 第7章 扮演好“淼” “梁导，钟小姐。”宋泽越微笑着迎了上去，那两位也冲着这位名声在外的经纪人客气地点点头。 梁国栋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窈窕身影，他原本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刚刚那个女孩子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停下来冲他微微一躬身，他眼角的余光才扫了一眼，不过乍看却是面生的很，倒是另一边的钟素蓉有了反应：“是她？” 梁国栋有些不解：“谁啊？你认识？” 钟素蓉收回自己的视线，淡淡地笑了一下：“就是撞到江淼的那个人。” 江淼昏迷的事情梁国栋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他也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对于这个事件里的另外一位当事人他的了解就很有限了，因为他实在太忙，分不出多余的时间去看新闻。他只听助理大概说了下情况，那是个小姑娘，好像是个模特还什么的，在这部戏里演个小配角，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毕竟人也不是他选的，名字和脸都没有记住。 后来出了这个事情，他对选角的副导演颇有些微词，叫他选演员，怎么选了个业余的进来？ 听到钟素蓉这么说，他倒是想再看一眼，结果人已经走了，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不过也就是一晃而过的念头，见到宋泽越之后他便把那姑娘放到脑后去，寒暄起来：“小宋啊，小江他怎么样？还好吧？” “哦，已经醒了，之前做过全面检查，没什么大碍。”宋泽越告诉他，梁国栋连连点头：“人没事就好。” 一直没出声的钟素蓉闻言瞧了一眼宋泽越，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那能见人了不？” 宋泽越暗暗地苦笑了一下，但面上仍是一副妥帖的笑容：“当然可以，二位请跟我来。” 岳舞正躺在床上紧张的辗转反侧，忽然听到了敲门声，她吓得差点弹起来，来、来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该摆出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表情？江淼是怎么笑怎么说话的？ 完全不了解啊！ 在衣柜里躲起来假装不存在？还是跑到厕所里谎称肚子痛？感觉这两个方案都不好啊……岳舞你一定要冷静点才行啊！对了，这边是几楼来着？能不能直接从阳台跳下去跑路？ 啊啊啊啊啊啊！！！岳舞掩着面无声地呐喊之后，终于哀叹一声，在敲门声结束的那一刻，声音颤抖地开口：“请进。” 门被推开，几个不同的脚步声依次迈了进来。 “阿淼，梁导和钟小姐来看你了。”宋泽越走到病床边上的时候，“江淼”正靠在床头，阖着双目在假寐，听闻动静之后，便睁开了眼睛，随即露出了笑容：“两位。” 梁国栋见他除了有些憔悴之外确实还算安好，便走过来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真是虚惊一场啊！” “江淼”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让您担心了。” “瞧你说的，我本来应该早点过来的，但是鸡毛蒜皮的琐事太多了，拖到现在才过来。”梁国栋的语气明显比平时在片场的时候要温和得多，看来私交好是真的。 “江淼”又笑了笑，接着低了一下头，余光迅速地滑过一直静静站在梁国栋身侧，却至今未发一言只是盯着窗外看的女人。 这就是钟素蓉，真人看起来要比电视里的娇小一些，但面容很是秀丽，气质端庄沉静，不愧是现如今最被业内看好的大青衣。 当了这么多年导演，梁国栋的洞察力不是盖的，江淼假装不经意的窥视，钟素蓉刻意的冷淡回避，他又怎么能注意不到？ 看来他俩还真有点问题啊……梁国栋心里犯着嘀咕，平时在片场倒是不太看得出来，但这也是两个演员敬业的表现，作为导演他还是感到很满意的。 “咳咳。”他轻咳一声，然后开始打破这略显微妙的气氛，“对了，小江啊，之前我看到那个撞到你的女孩子……” “哦哦哦，不是她撞到我，是我不小心踩到人家的裙子！都怪我啊！”“江淼”赶忙解释道，宋泽越和钟素蓉听到他那急切的语气都看了过来，而梁国栋则是呵呵笑道：“你倒是大度，这话的意思是这一页轻轻揭过了是吧？” 江淼皮下的岳舞听了这话只想翻白眼：本意是想为自己澄清一下，没想到这梁导真是年纪大了耳背了是吧？明明始作俑者是那货，现在倒成了他大度了？我勒个去！不愧是一朵盛开的白莲花啊！ 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江淼”，而将此事轻轻带过对“岳舞”显然也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心下愤愤不平，但她也只能点点头：“毕竟……她还是个新人嘛，这也是个意外，没必要闹大。” 梁国栋对于江淼这个决定显然也是满意的，事实上他今天来这一趟除了探病之外，也存了一部分探一下他口风的心思。虽然他对江淼这个人行为处事的作风是有信心的，但因为这个意外事故的发生对于剧组的影响不可谓不大——除了片方的电话被差点被各家打听消息的媒体打爆之外，网上粉丝的舆论也不可小觑。主要是在江淼还没醒来的时候，最离谱的时候是传他脑震荡了，于是他家的粉丝就坐不住了，他本人以及一众电影主创的微博下都被骂了至少上万条。 而这些突发的情况是已经影响到了剧组的正常运转的，梁国栋是一个视时间如生命的人，绝对不能接受这种事，他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压下这个风波，现在江淼的做法也正合他意。 他满意地点点头：“那感情好，我去让宣传写个稿子，就等着时间一到就发出去，免得那些记者又在外头乱放谣言。这事情越快过去越好，免得耽误进度。” 岳舞听到这里，对这导演的敬畏之心又来了：果然“进度”才是这老爷子的本体啊…… “那，岳舞她……”她试探着开口，想知道一下自己的命运如何，只见梁国栋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就拧起了眉头：“本来就不是个专业演员，也不知道是找了什么关系钻进来的……又惹出这档子麻烦了，换人演就算了。” “这怎么行？！”一听他这话，岳舞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几度，原先对梁国栋的敬畏之心即刻烟消云散，这老头儿的处理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吧？完全不问青红皂白啊！合着她什么都没做错还要被解雇？ 只是下一秒她才发现病房里的三个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过来，而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激动的太不正常了，而江淼这个人，印象里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除了拍戏的时候，大概是不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的…… “我……”她有些讪讪的，“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妥，毕竟那……姑娘也没什么错，而且她自己也受了伤，这样商量都不打就直接换人，要是传出去了……怕是要落人口舌。” 她说着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却没想到不只是梁国栋，连宋泽越的脸上都露出了赞同的神情，见状，她不由得精神一振：看来自己这么说没错？ 梁国栋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你说的有道理，之前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然那丫头的戏份也拍了不少了，再找人来代替也不方便，那就先凑合着用吧，不过她经纪公司那边还是要打个招呼，到时候出院了可不能乱说话。” 听这老爷子终于松口说不换人了，岳舞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要虚脱了，这种神经极度紧绷的状态真是太折磨人了。不过即使是这样，她的内心仍然是愤愤不平的，不是因为对方说要“警告”自己，也不是因为自己差点失去角色，而是因为梁国栋说的那句“凑合用”，还有之前的“不是专业的”。 但愤懑的同时，她又觉得自己的确是无力反驳的……她确实是个业余的，从各方面来说，尤其是和江淼那种有金手指的家伙比起来。 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更郁闷了。 “对了小江啊……”梁国栋看着“江淼”忽然欲言又止的样子，岳舞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梁国栋见平时激灵的不行的家伙此刻居然没能领悟自己的暗示，不禁有些捉急——说好的忘年交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设定呢？！ 虽然很着急但他一张老脸还是没好意思直接在人病后初愈就问出你啥时候能回片场拍戏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天气就挺好的你觉得呢？ 不过虽然岳舞自己没get到老头子那充满期盼的眼神，但是人精宋泽越却看出来了，虽然他也不太明白为啥这货居然没转过弯来，但他作为自家人肯定不能给他拆台。 于是只得笑眯眯地开口：“是这样的，梁导，阿淼他刚刚醒过来没多久……” “我看他精神状态不太好，还是再躺个半天比较好吧。”进门后就一直悠闲地看风景以至于岳舞要忘了她存在的钟素蓉忽然开口了，听起来是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出的话却让岳舞欣喜若狂。 她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梁国栋迫不及待想让“江淼”回片场的意思，但是她毕竟不是他啊！虽然之前在他面前嘴硬，但其实一想到自己要代替他去拍摄男主角的戏份，腿都要软了好吗？而且她对于剧本也是一无所知，到时候到了镜头前怎么办？一闭眼装昏吗？ 所以钟素蓉这话接的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啊！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都要眼含热泪抱着大腿喊天使降临了。 大概是被“江淼”过于炙热的目光盯着，钟素蓉的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她侧过身避开他的视线，然后才淡淡说道：“这样的状态去了估计也是达不到您要的效果，不如先拍别人的戏份好了。” 梁国栋又看了一眼“江淼”那苍白的脸，也叹了口气：“那好，小江你先休息吧，拍戏的事情明天再说。” 岳舞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答应，不管怎么样，多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也很奢侈了！ 不过在接收到梁国栋不明所以的眼神之后，她忽然又想到这个点头的动作应该也是不符合江淼一贯以来的人设的。 啊……对现在的我来说，要成为优秀演员的第一步，大概就是先扮演好“江淼”这个角色吧？岳舞颇为无奈地想着。 第8章 有点私事 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梁国栋很快就提出告辞，他真的很忙，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而很自然的，宋泽越担起了送客的职责。 同梁国栋一起来的钟素蓉在一起走出去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放慢了步子，宋泽越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如果不想多生是非的话，现在最明智的就是保持沉默…… “哦，对了，钟小姐，谢谢你……来看我。”这时候岳舞忽然想起来这位姐姐刚刚给自己争取了缓冲的时间，自己还没道谢呢，不过直接把理由摆上台面不太好，于是她想了个很过得去的借口。 但下一秒宋泽越针一样眼神立刻刺了过来，让岳舞的身体不自觉地僵了一下，她开始思考：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 而宋泽宇此时也是被这家伙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是他自己不想再有工作之外的交集，现在却主动撞上人家的枪口……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就在宋泽越恨铁不成钢的时候，钟素蓉却是回过了身，清清淡淡地来了一句：“哦，你终于记得跟我说一句话了。” 她这个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风暴的语气和眼神差点让岳舞扼腕：我去！我居然就这样触发了意外剧情！尼玛！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怎么办？！ 她现在终于明白宋泽越那个眼刀是怎么回事了，只是现在再看过去，对方却很傲娇地扭头了。 岳舞不太抱希望地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梁国栋身上，这个狡猾的老头子见疑似八点档的戏份就要上演了急忙抽身：“哎呀，素蓉你跟小江还有话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一步了你俩好好聊。” 之后立刻就闪人了，岳舞十分鄙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说这老头儿真是还嫌是不够大，临走的时候还要再搅一次浑水啊！ 宋泽越倒是没想着躲，不过钟素蓉却主动赶人：“不好意思，宋先生，我有些话想私下跟他说。” 宋泽越瞥了一眼某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他还需要休息。” 这意思就是别说太久，钟素蓉自然是听得懂的，她嘴角弯了一下：“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听了这话，宋泽越也不再理会那拼命给他使眼色的家伙，干脆地转身带上门离开了，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他可爱莫能助。 岳舞见那扇门关的如此洒脱不羁，不禁暗暗叫苦，又听到这位姐姐说什么“我有分寸的”，不由自主地往不太好的方向联想了。 刚刚她那仿佛苦候了十八年终于等回老公的王宝钏一般的幽怨语气已经出卖一切了——你跟姓江的绝对有点不可告人的隐情吧？！别掩饰了，在我这双小学起就阅尽台言练就的能看穿一切狗血桥段的纯钛合金慧眼面前，你那点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其实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 但钟素蓉显然是无法看穿她面前这个人那堪比黑洞一般的脑洞的，她只是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天惹噜看看这个天雷勾地火的小眼神，江淼同学你到底惹出了什么情孽？！居然还要让我这天真无邪的少女给你擦屁股！、 哦我去她往这边靠近了！她想干啥？！难道终于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要用强的把我给霸王硬上弓来一场病房.□□i？！ 那我是迎合呢？还是迎合呢？ 岳舞纠结了一秒钟之后就立刻做出了决定：虽然我也是女的，但想想和这样一个美女做羞羞的事情而且是在病房这种禁忌的地方还是兴奋的停不下来好吗？！ 想到这里，她干脆闭上眼躺平摆好姿势：“请、请温柔一点……我、我可是第一次啊……” “啊？”正在努力控制情绪的钟素蓉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整的实力懵逼，她一头雾水地望着“江淼”，“你在说什么？” 岳舞有些奇怪地睁开了眼睛：“怎么？你不是想把我剥皮拆骨吃干抹净吗？我想了想，毕竟我现在大病初愈，身无缚鸡之力完全无法反抗，不如躺平装死任你……为所欲为了……” 她越说越害羞，声音也低了下去，而钟素蓉却是越听越醉，最后意识过来之后便是又羞又怒：“江淼！你……你这个混蛋！你不喜欢我就算了！居然还这样羞辱我！” “啊？”这一次轮到岳舞沦为一个大写的懵逼，怎么剧情发展的方向变得有点奇怪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难道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如果是她的男神弱不胜衣、楚楚可怜地躺在床上求推倒的话，那她肯定二话不说先扒干净再说啊！ 难道……是她画风不对？ “对、对不起啊……”岳舞想了想，问题应该还是出在自己身上，于是颇为尴尬地坐起来挠着头，“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是我玩笑开过头了……你别放在心上哈……” “你！”钟素蓉气的脸都白了，她又是愤怒又是幽怨地看了一眼这家伙，随后掩着面转身打算开门。 “我……”看到女神姐姐气成那模样，岳舞顿时更加愧疚，她也来不及想太多，直接追了上去，抱住大腿：“对不起女神姐姐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生气千万别哭！我最怕看到妹子哭了！你实在不爽的话就呼我两下消消气吧！”反正这张脸也不是我的。 钟素蓉这时候已经把门打开了一小半了，宋泽越就坐在门对面的排椅上，一下子就看到了钟素蓉梨花带雨和江淼很没节操抱大腿的情景。 “你……”钟素蓉也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上前抱住自己的腿不让自己走，还有那道歉的话语真是……没下限的让人无语啊，加上被宋泽越撞个正着，她顿时觉得耻度爆表。 “你……你快放开我！”她转过头去瞪他，却正好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哀求和歉意，顿时一腔怒意就鸣金收兵了。 “是我太过分了……就算是下跪道歉我也……”见他还要说出这等没分寸的话，又立刻引来宋泽越难以言喻的眼神，钟素蓉简直想挖个洞钻进去，她急忙捂住他的嘴，低声嗔道：“不许说了！” 宋泽越看着超没出息的自家艺人，心说这货到底是谁？你往日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呢？不，我绝对不认识他！ 眼见越来越多过路的医生护士也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为了不更丢脸，宋泽越咬着牙站了起来，面色阴沉把两个人一起推进了病房里，顺手锁死了门。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此时他也顾不上对钟素蓉客气了，虽然他的大多数怒气还是源于江淼，但打着“有什么帐关上门之后再算”的心态，他还是现将矛头对准了钟素蓉。 这女人，刚刚还说了会有分寸的，结果转眼就搞出这么个动静来！饶是一向淡定惯了的宋泽越也有点hold不住。 钟素蓉真是有口难言，只得去瞪江淼，而后者则是讪笑着望着自家经纪人：“不管女神……啊不是，钟小姐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她了……” 听他这么说，宋泽越怒极反笑：“是这样啊？那恕我无礼，先请钟小姐离开，我有点事情想跟江淼说。” 最后几个字完全是咬牙切齿，搞的岳舞压力山大，只好可怜兮兮地去看钟素蓉，而原本还恼怒不已的钟素蓉在接收到这小狗一样的眼神之后又差点没了抵抗力。 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她暗骂自己，嘴上却仍然不自觉地开口：“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钟小姐。”宋泽越目沉如水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有点私事想跟他说。” 这句话好像不久前自己还跟他说了一遍，没想到现在又还给自己了。钟素蓉摇了摇头，还是决定不说话了。 而“江淼”，则是一脸惊恐地望着充斥着山雨欲来气息的宋泽越。 糟糕！这一次真的要完！ 第9章 那么高的智商？ 另外一边，披着岳舞皮的江淼则是不慌不忙地回了原来的病房，结果一回去就发现原本的那个小助理已经收好一袋东西在等着他了。 “这是……”他基本猜到对方的意思了，但还是装作不解的样子问了一句，果然小助理赧然一笑：“那个，在你去跟江淼道歉的这段时间里，胡姐刚刚过来了一趟，没见到你又先走了，她留下话说既然你没事了就先出院回宾馆吧，所以……” “哦，”江淼点点头，“那也好，反正这医院的味道我也不太喜欢，回去吧，之后还有戏要拍不是吗？” 说到这个话题小助理就愁云惨雾的：“不是我打击你啊，出了这档子事……你那个角色还保不保得住还难说啊……小舞，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啊。” 江淼自信地笑笑：“放心吧。那我们现在走？” 小助理很想问问她哪来的信心，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勉强笑笑：“嗯，现在走吧……” 江淼略略颌首，又忽然问了一句：“对了，我的手机呢？” 小助理“啊”了一声，然后在袋子里翻出了一个手机，递给“岳舞”：“差点忘记跟你说了，差不多十分钟之前茉莉姐给你打了个电话问你的情况，不过你不在没接到，之后记得回一个电话给她。” 茉莉？江淼对于这个名字还是一无所知，不过听这个小姑娘的语气，似乎也是个人物，不然不用特地交代回电话。 “那，我现在回？”他试探地问道，小助理摇摇头：“现在她们有演出呢，过个一两个小时吧。” “哦，好。”江淼套出了一点信息，对方至少也是个艺人。 还以为岳舞这小丫头爹不疼娘不爱被人遗忘在角落里了呢，没想到还是有人惦记的啊。 江淼一笑，看着手机忽然又想起了临走前那丫头气急败坏地警告他不准碰她的手机……嗯，还真是有点好奇这手机里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于是一边走他一边摆弄着那个手机，按了几个键屏幕都没反应，江淼发现这个手机是设了密码锁的。 “难怪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是上了锁的，本来确实是万无一失的。”他唇角微弯，“不过……”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印在屏幕上，下一秒，屏幕就亮了起来。 “真可惜啊，指纹锁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十分顺利地解锁之后，江淼第一时间倒不是去找岳舞的玄机，而是先搜索了一番关于岳舞这个人的信息。 虽然之前笑过她说很难在百度上搜到她的信息，但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的，而且那丫头还没有把她的资料发过来，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他只能先借助网络了。 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岳舞”两个字之后，他发现小姑娘还是有百科词条的，于是他点进去迅速地浏览起来。 岳舞，22岁，1月31日生，水瓶座，身高167厘米，体重45公斤。毕业于帝都某知名舞蹈学院，17岁开始从事平面模特的职业，给多家时尚杂志拍摄过内页，同时亦是一名电视广告模特。 18岁的时候签约了现在的经济公司，和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之后成为包括演员、歌手、模特在内的多栖艺人。 看到这里的时候，江淼花了一点时间想了一下和光是间什么样的公司，这个经纪公司倒不是寂寂无名，只是原本与他确实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交集。因为和光最大的特点就是只签少女艺人，而且专推偶像团体，旗下的艺人什么都干，演戏唱歌主持无所不通，但却几乎不专心于那一领域，一定要说的话，大概专注的是偶像领域。 这样的路子，和专注走演员道路的江淼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之前也几乎没有和这家公司的艺人打过交道，因为双方的资源几乎没有重合的部分。 这个岳舞，莫非也是哪一个组合的成员吗？ 江淼猜测着，注意力重新回到手机屏幕上，她的词条内容相当简单，上头并没有著名她属于哪个组合，想来应该不是了。而除了基本资料之外，剩下的就是稀稀落落列出的一些作品。 他扫了一眼，演戏的话，基本都是他没听过的网剧或者是微电影，还有一些电视剧的配角，唯一的一部电影是经济公司的自制电影，也不是主角。 剩下的基本都是出演过哪些mv，以及拍摄过哪些广告和杂志。 江淼倒不觉得她的作品列表太单薄了些，毕竟她还这么年轻，得到的机会不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想叹气的是，这姑娘的作品里一部有分量的都没有啊…… 要说起来，在她涉猎过的领域来说，混的最好的大概是平面模特那一行吧……至少上过一些知名杂志的内页。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小舞儿。”这么想着，江淼关掉了网页，然后开始探寻这个手机里隐藏着的秘密。 “既然你们有话要说，那我也不好再留下来了。嗯……要注意分寸。”钟素蓉一脸微妙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就、就这样走了啊？这么没义气！岳舞抓着被子一角畏畏缩缩地看着面色阴沉如锅底一般的宋泽越，忐忑地咬着下唇，没敢说话。 宋泽越的眉宇纠结起来：“你……” 岳舞下意识地接口：“我？” “你怎么这么娘？”瞧他一脸嫌弃的样子，岳舞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大概真的不适合放在男性的脸上。 “我……有吗？”她真的不知道此刻这张脸是什么样的表情，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宋泽越瞅着“江淼”那极为不自然的脸，不再皱着眉头，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岳舞被他看的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尤其是对方那时而探询时而深思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 病房里沉寂下来，岳舞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但愈是这样她就觉得愈崩溃，像这样过了大半晌，她终于不想把自己生生憋死，愈是硬着头皮开口：“那个……” “阿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未曾想她才开个头却被他打断了，宋泽越的神情和语气都十分严肃，不禁让岳舞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对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满。 ……我思考个毛啊！这位大哥你谁啊！除了姓名性别职业之外，我根本完全不了解你好吗？！我对你有什么可不满的啊！一定要说的话，那也是你对我不满啊！我连你的性取向都不知道！你问我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我根本不是你的宝贝好基友啊！！！ 在心底咆哮发泄了一番之后的岳舞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有，这个真没有……你想多了。” 宋泽越听“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下来，自然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让他尚未恢复的身体又不舒服起来，登时站了起来，十分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 他的话连一半都没说到，就被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岳舞茫然四顾，并没有发现手机的踪影。 反而是宋泽越伸手到外套的口袋里，然后拿出了一个手机，低头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目光一凝，不过并没有耽误递给“江淼”的动作。 “有电话。” 听他这么说，岳舞才明白过来这个手机应该是江淼的，她略有些不安地接过手机，心想着不知道会是谁打给那家伙的，她要接下来吗？不过不接肯定说不通吧……毕竟宋泽越在旁边看着呢。 但她万万没想到，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她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居然是她自己的号码！ 肯定是姓江的不会错，岳舞有很强烈的直觉就是他打过来的！不过…… 我去他为什么要打过来？！难道刚刚做的丢人事已经被发现了？这是她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可这怎么可能呢？那家伙又不是神仙，难道会未卜先知吗？！ 不过心虚到一半，她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啊！重点明明是…… 那家伙把我的手机密码锁给破解开了？？？！！！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她便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居然有那么高的智商？！ 但很快她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不是对方智商高，而是己方智商低啊！她怎么就忘了，当初设置的是指纹解码呢！我了个大槽！当初还觉得这个设置肯定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设定，结果没想到玩家本身出了*ug啊！ 第10章 以后就叫你岳污 岳舞欲哭无泪地捧着手机，宋泽越却睁大了眼睛看着几秒钟内“江淼”面上那变幻莫测精彩纷呈的表情秀。 这家伙……醒来之后真的变得很不正常啊……不会是真撞傻了吧？这就是宋泽越此刻的内心活动，半点玩笑意味都没有。 要不要去做个脑部的检查？他很认真地设想起了这个可能性，并且在思考怎么委婉地提出这个意思并避免让江淼感到受伤。 难度恐怕不小……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希望情况不要变得更糟糕。宋泽越忧心忡忡地暂时打住了把他送去做脑部检查的念头。 “咳咳，你不打算接这个电话吗？”对于现在的“江淼”所做的任何行为，宋泽越都已经有了一定的接受能力，甚至还能淡定地提醒“他”一下。 岳舞如梦初醒，才意识到手机已经在她手里震了快一分钟了，于是她深吸一口气，点了接听键。 “喂……”考虑到宋泽越还在一边，她背过身去刻意压低了声音，而后果然听到一个熟悉的语调：“小舞儿，在我离开后的这段时间里，你过得好吗？” 这略带调侃的慵懒语调，必是那朵莲花无疑了，不过岳舞对于原本属于自己的声音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熟悉感，甚至有一点点陌生。大概是因为人对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敏感，而是电话里的声音跟平时是有一点差别的。 她强制收回了纷乱的思绪，随后苦笑一声：“不太好。” 那人笑了起来：“我猜到了……怎么样，老梁是不是催着回去拍戏啊？” “他好像是有那么个意思……”因为某人在场，岳舞不得不斟酌着自己的用语，“不过……后来被人劝住了，明天再回片场。” 她有意地把话往模糊里说，尽量不让宋泽越起疑，不过江淼那边也不至于听不懂。 “哦……是泽越劝住的？” “不是……”岳舞迟疑了一下该怎么称呼那位，“是钟……” 江淼倒是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是她啊？呵呵，没想到她还挺关心你的。” “关心的是你才对吧！”岳舞相当无语，“还有你这种看热闹加幸灾乐祸的看客语气是怎么回事啊？！你角色代入也太快了吧！”这种围观八卦的吃瓜群众不一向是属于我的设定吗？！ 他语气轻松自然：“那是当然的，我可是专业演员。” 这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口吻……岳舞真不知道该回他什么好了。 “对了，这么说，你是多出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的准备时间了是吧？”他很快get到了重点，岳舞心事重重地说道：“是多出来了……不过那么点时间，也没什么卵用啊。” “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回酒店。”他淡淡地说道，“剧本我留了一份在酒店的房间里，你马上回去，至少把明天要拍的几场戏的词背下来。” “来、来得及吗？”岳舞听他这么一说，紧迫感一下子变得很强，她的脚甚至下意识地伸到床下，宋泽越见状便是一愣：又怎么了？ 江淼继续在电话里说道：“你别无选择啊，毕竟拖的了一时拖不了一世。你不可能永远装病。” 他的语气并没有丝毫改变，但就是让她的压力又翻了一倍：“我……我知道啊。” “知道就好，那就抓紧时间去做吧。” 听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岳舞有些不忿：“你说的倒是轻松……” 闻言他又笑了：“好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他说着顿了一下，接着声音也变低了一些，似乎和她一般，在回避什么人。 “你到了酒店房间之后，打开床头边的那个矮柜，柜子里放了一个本子，很容易就能看到的。” “本子？”岳舞不明所以，然后听到他说：“那是我的手札，记录了我对这次角色的一些理解。你没事可以翻一翻，参考一下。” 手札？这次的角色……岳舞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又听到手机里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你读完剧本之后再去看，应该会对你有些帮助。” “哦哦……”岳舞这时候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怔忡了几秒之后才想起来该道谢，便期期艾艾地开口：“谢、谢了啊……” “谢就不用了，你现在能安心了一点吧？”他笑道，“都说了，我就是你的外挂。” “咳咳……”这话莫名让岳舞的心情变得很复杂，她长长地出了口气，“没事的话就挂了，你不是让我去背剧本吗……” “哦，还有一件事。”他施施然地打断她，然后笑着问道，“我想了解下，《鬼畜眼镜》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岳舞的脑子先是当机了一秒，而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贱人果然偷翻我手机了啊！你妹啊！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你……”她到底还没有完全失了理智，顾虑到宋泽越还在，最终还是把那番怒吼给咽回去了，只是咬牙问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权啊！你要不要脸啊！” “啧，这手机现在都归我了，何来的*权？”他的语气十分正直，“倒是你啊，怎么还不解答我的困惑。 “解答你个头。”她恨恨道，随后又忍着气问道，“你……你还看了什么？” 虽然很希望他只翻到了一部就被吓退了，但岳舞的理智告诉她，按照这货如此颠覆的无下限的本质，他肯定…… “哦，还有什么《罪与爱的热吻》、《美丽的诱惑》、《无法喘息的爱》、《双手的温柔》……哎呀，这些漫画的名字都好羞耻，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够了！” 不好意思个屁啊！你有种就别翻啊！而且被人这么在耳边念着手机里偷偷存储的十八禁的*漫画羞耻的是我才对吧！ “那还有*□□包1号，2号，3号……” 岳舞简直要疯了。 “哈哈哈。”那货似乎猜到了她此时的反应，笑着说道，“算了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百度去。” 岳舞嘴角抽搐：“你身为一个直男，说这种话好吗？对了……你是直的吗？” “当然是。”那人答的从善如流，说着说着语气却变得严肃起来，“说起来，小舞儿，我有件事情必须提醒你。” “哈？” “我认真地觉得，你应该改个名字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舞’这个灵动活泼轻盈可爱的字眼真是完全不适合你啊，只有‘污’这个耻度爆表节操一地的字眼才能最完美地诠释出你的属性。” “滚！” “就这么决定了，以后就叫你岳污了。” “不要随便给人取外号啊！” 第11章 各自的角色 手机那头的人笑的没心没肺，岳舞的内心是崩溃的，说好的谦谦君子的完美人设呢？这张口就来的污段子以及百分百戳中她痛脚的技能是怎么回事啊！ 果然中二时期她黑过他是正确的！ 我真应该披个马甲到天涯去开个贴子，标题都想好了，就叫“八一八我所了解的江淼——真·影帝完美伪装下的真面目”。她心想。 “还有一件事，关于你的那些资料，记得尽快给我，我处在一堆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人之间，很难过啊。”临挂电话之前，他又提了一次这件事。 岳舞没什么精神地答道：“今天要去看剧本，抽不出时间啊……等我把明天给混过去吧。” “那这样，你至少先把你身边熟悉的那几个人给我报备一下。”他的声音又低沉了一些，“我连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姑娘助理的名字都不晓得，这样下去不行啊。” “噗！”她没忍住笑出声来，虽然她也并不了解他的生活，不过因为这家伙太有名了，连带着身边人都多少有点知名度，所以她还好，不似他那般两眼一抹黑。 但是……为什么幸灾乐祸的同时，又隐隐有点心酸呢？ 这么一来，她又高兴不起来了，懒懒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待会儿发给你。” “嗯，好，多谢。”就这么几个字，又带了些彬彬有礼的味道，岳舞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货习惯成自然了。 她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啊？” “可能你会嫌我啰嗦，不过我还是得提前跟你说一声，你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变化……是真的很大，也许再过五分钟你就能感受到这一点。所以，做好心理准备。”他的声音很平和，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却莫名地让岳舞感到后背发凉。 “我……那你呢？不，不是……”可能是压力太大，她的逻辑变得有些混乱，“我是说‘我’。” 但那边的江淼还是心领神会：“你啊……当然也有一些不同，但你现在还是先不要关注这些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做好现在的你。” 这其中的微妙，岳舞也很快意识到了：“你是说我……”之前被性别错位的事情震的太厉害，以至于她差点忘了之前自己干了什么——事实上，把大明星江淼给撞晕，也是一件相当有震撼力的事情。 莫非是……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也许是猜到她现在复杂的心绪，他轻轻地笑起来：“你在担心什么？莫忘了，不管是什么事，现在都是我顶着，跟你没关系了。” “那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没关系吗？” “小舞儿在担心我呀？好感动。”他很欢快地问道，搞的岳舞又想咬自己的舌头了：“别自作多情了！” “好了好了，先这样吧。”他笑，“回聊，小污女。” 又给我乱起外号！岳舞刚要反唇相讥，那边却已经挂机了。 她握着手机有点懵，那家伙，最后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啊……不过听他那轻松的语气，似乎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言语中的激烈的情绪变化，宋泽越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他真的变得很奇怪，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那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宋泽越就被自己给吓到了，这也太荒唐了，怎么可能呢？ 应该只是压力太大了吧？他这样告诉自己。 他想到这里，无声地叹气，然后开口：“阿淼。” 岳舞还在发呆，听到宋泽越喊人，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在叫自己。 “啊……啊，什么事？”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毕竟之前他摆出了一副要找自己谈心的趋势，搞的她压力山大。 宋泽越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反思起来是不是自己近来的态度过火了，才让他这么的……反常。 于是他微笑着说道：“哦，我是在想，既然你也没什么大碍，不如就回酒店吧，那边环境更好，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医院的气味吗？” 这话正中岳舞下怀，于是她十分欢喜地点头：“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宋泽越笑意加深：“那这样，你去洗把脸，整理一下头发着装，我出去让人给你买杯咖啡。” “呃……我……”岳舞刚想说自己并不是很想喝咖啡，却被他笑着打断：“我知道了，我会记得让小黄多加糖的。” 这是江淼的习惯？岳舞惊疑不定地想着，出于谨慎，她最终还是没有贸然拒绝，而是学着江淼之前的口吻：“嗯，多谢。” 宋泽越摆摆手：“不用。你去收拾自己吧，过会儿就把咖啡给你送过来。” 他说着就打开门出去了，岳舞这才感觉到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在了床沿。 “好累啊……”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而后闭上眼睛，“都还没开始就累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坐了一会儿，她还是按照宋泽越吩咐的那样，洗了脸，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照镜子的时候，又不禁感叹这家伙真是天生好命，生了这样一张脸。 其实江淼的颜不是圈子里顶帅的那种，但胜在恰到好处，也许第一眼不会惊艳到你，但也绝对找不出死角。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张很有塑造力的面孔，用和他合作过的一个大导演的话来说就是：“他可以被打造成任何我想要的角色，这是所有导演梦寐以求的演员类型。他是为大银幕而生的。” 他的面孔清隽秀逸，气质温雅平和，但在角色有需要的时候，却可以随时变化成另一种不同甚至迥异的风格。这样具有十足可塑性的表演者，当然是导演们最喜爱的，再加上不凡的演技，江淼红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也有对此不感冒的人，认为他的颜“不咸不淡”，整个人亦是“不温不火”，白水一般乏味。若是黑粉，就更刻薄一点，直言江淼的脸没有记忆点，“看了他好几部电影，还是记不住他长什么样。” 但平心而论，没有人会说他不好看。 而此时的岳舞盯着镜子里的脸，苦笑起来，无论如何，此生她是会牢牢记着这张面孔的。 没多久宋泽越的敲门声就传来了，岳舞深吸一口气，亲自去给他开了门。 “准备好了？”宋泽越把热气腾腾的咖啡递过来，顺便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就走吧。” 岳舞接过纸杯，却被那一句“准备好了”的问话给惊了一下，她隐隐有了些预感了，关于之前江淼对她的告诫——“你的生活会有很大的变化”。 “能不能……给我一副墨镜？”她试探地开口，宋泽越的表情倒是没有变化，只是问了一句：“怎么想起来戴墨镜了？” “我……我这不是有些憔悴嘛。”她笑笑，“要是被拍到，不太好看。” 他嘴角微弯：“难得你会在意这种事。也好，小黄那边有一副，让他先借你戴着。” 等到被经纪人、助理、保安以及一些认出江淼的路人拥簇着走出医院的时候，她才真正理解了江淼那句“也许再过五分钟你就能感受到这一点”的含义。 她看到一大群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们包围了，每个闪光灯都在对准她，每个话筒都伸到她面前，每个人都在急切地询问着她。 “江淼你要出院了吗？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 “请问之前的脑震荡传言是真是假？”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休息还是继续拍戏？” “对于撞到你的岳舞打算怎么办呢？听说你们团队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岳舞彻底被这些扑面而来的问题给弄晕了，甚至好像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这一切都被她身旁的男人挡了回去。 宋泽越语气淡淡：“他人很好很健康，大家都看到了。至于追究责任是无稽之谈，那只是一起意外事件，希望诸位不要再以讹传讹，我们不希望给对方造成困扰。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回片场。好了，请诸位让一下，我们要抓紧时间，不然的话，路上就要堵起来了。” 他的回答简洁有力，回答的滴水不漏，最后一句话让这些难缠的娱记们也会心一笑，然后让出了一条通道。 宋泽越和其他工作人员便加快脚步，拉着“江淼”匆匆离开。 车从医院的停车场开出来的时候，岳舞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后头跟着至少三辆车，她不自觉地去看宋泽越，后者也瞥了一眼，眉毛都没动：“跟车的，三辆，也不算太多。” “呃……要甩掉吗？”岳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电影电视剧里的各种桥段，谁知对方却是哑然失笑：“都要十二点了，怎么甩？而且也没必要，你住哪间酒店，也不是秘密。” 见“他”还是一脸没反应过来的表情，宋泽越很有把他塞回医院做检查的冲动，但最后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跑进酒店房间里拍你的。” 闻言，岳舞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她讷讷地笑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在汽车驶出医院门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便下意识地喝了一口先前买来的那杯咖啡，但只喝了一小口就差点吐出来——尼玛！太甜了！甜齁了！ 这是加了多少糖……为了不失态，岳舞还是咽了下去，只是到底还是没能掩饰掉所有痕迹，引来身边名叫小黄的助理的注意：“江哥，怎么了？不舒服？” 这话一出，宋泽越都看了过来，她只好强颜欢笑：“没什么，车颠了一下，呛到了。”说着便转过脸对着车窗，却正好看到两个人从医院侧门的台阶下来。 那两个人，她都很熟悉，一个是原本朝夕相处的助理，另一个则是……她自己。 是江淼，他也要出院了？ 而江淼正在伸手接过小助理买来的咖啡，微笑着道谢：“麻烦你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不过……”小助理的眼睛瞪得很圆，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你确定要喝吗？” “为什么不喝？”他极其自然地把纸杯送到嘴边，轻啜一口，随后眨眨眼，“你想来一口吗？” 小助理连连摆手：“这么多糖，还是免了……我怕胖。” 江淼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喝自己的。 “小舞……你什么时候变了口味了？”小助理见“她”甘之如饴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吗？更别说这种加了好多块糖的……热量简直要爆出宇宙了……” 这话在他的意料之中，而江淼也明白跟女孩子解释这种事是没有意义的，便笑笑：“我这不是刚住了一趟医院嘛，需要补充能量……” 话扯到一半，他忽然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依从直觉，侧过脸，往某个方向望过去。 一辆眼熟的车从不远处开过，车窗关的严严实实，其实他看不清里头的人，但他知道，那肯定是她。 而在那一刻，他们的视线紧紧地胶着在一起。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车子疾驰而过，而他们的对视戛然而止。江淼自然也注意到了跟在那后头的三辆车。 都已经开始进入各自的角色了吗？ 你感觉如何？ 我的话，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江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咖啡杯，莞尔一笑，至少还能保留一点小爱好。 第12章 只是吃醋而已 岳舞虽然十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做平面模特，十七岁算正式入行，但这些年一直都是籍籍无名，所以今天这样的阵仗，她是头一回遭遇。 以后还会有很多类似的场面吧？岳舞仍是心有余悸，她更加直观地体会到了自己和江淼的不一样。 很快她又摇摇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先把明天要拍的戏给过一遍。 说起来，那才是重头，似刚刚那样的采访，有宋泽越这样的经纪人可以帮忙应付过去，但拍戏的话，却没有人可以替她。 没有办法做到跟他一样吧……毕竟，连正经演戏都没有过几回。她越想越气馁，在自己才出新手村不久就忽然被一个说不清是不是馅饼的东西砸中，被迫上了一个高等级+技能满点+极品装备的极品号去征战沙场，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真的很难让人不心虚。 虽然她也渴望被镁光灯所包围，成为天天霸占头条的人，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啊。她忽然有点怀念以前黯淡却平静的生活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变回原来的自己呢？ 一路心神恍惚，不知不觉回到了江淼先前下榻的酒店，而在路上，岳舞用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江淼，把自己身边一些人的基本情况跟他说了一下。 那边很快回过来信息，跟她道了谢，并提示她明天要拍的戏应该是第32、33场戏。 “我的档期相对紧张，所以梁导会抓紧时间拍摄所有我必须正面出镜的戏份，剧本我之前就已经按拍摄场次整理好了，你可以直接阅读，但不能排除导演临时修改场次的情况。另，助理黄宇翔处有一份顺序正常的剧本，有空的话可研读。” 之后还附上了一份他身边人的基本资料，包括助理保安等人。 岳舞看完这条简讯之后有些感激，这人有时候还是蛮贴心的嘛。 “饿吗？我去给你叫份吃的吧，你醒来之后除了一杯咖啡之后没碰过别的东西。”宋泽越说着就准备打酒店的订餐电话，而岳舞正在打量这个套房的装潢，听到他这么说便在心中腹诽，其实那杯咖啡只喝了一小口就偷偷扔了……根本没法儿喝啊！ “不用麻烦了，给我来份蔬菜沙拉和一杯橙汁就行了。”她习惯性地回道，可宋泽越却是相当意外地看着她：“这么清淡……你没胃口？” 糟糕，一时口快就把平时吃惯的减肥餐谱说出来了……岳舞的眼珠子转了转，干脆顺水推舟地点点头：“嗯，今天没什么胃口。” “既然这样，还是来一份热粥暖暖胃吧，我瞧你脸色不太好。”宋泽越说完之后直接打了电话让送一份白米粥和几样小菜，岳舞来不及拒绝，事实上她也不敢，她怕露出更多破绽。 白米粥就白米粥吧……热量也不算太高。因为做模特的经历，让她一直对体重体脂很敏感。 “对了，你也没吃饭吧？”和宋泽越单独相处总会让她觉得不自在，于是她找了个极妙的理由将他支走，“你也该去吃饭了，还有小黄他们。” 小黄就是之前江淼提到的那个助理黄宇翔，是个活泼外向的小年轻，是个话唠，但比较容易相处，对“江淼”一直很殷勤。 另外一个助理是个妹子，叫文晓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其貌不扬，话不多，不过为人沉稳，岳舞觉得她有点像个女版的宋泽越。 除此之外，这次陪着拍戏的还有一个保安和一个司机，都是经纪公司配置的，不完全算是江淼自己团队里的人。 宋泽越并不觉得她这话有何不妥，点头答应了：“那我也不打扰你了，待会儿送餐过来，你吃了之后好好休息，有事的话打电话找我，或者小黄晓清他们都可以。” “我知道了。”岳舞笑眯眯地目送宋泽越离开套房，门关上之后她立刻爬上铺的很整齐的大床，用被子蒙住头。 “啊啊啊啊啊！！！”她闷在被子里发泄地大喊了几句，然后才探出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一直到滚累了，她才猛然坐起，对了，剧本和手札！ 剧本就摊开在另一边的桌上，一眼就看到了，她下床走过去取了，又按照他先前告知她的，打开了床头柜，里面果然放着一个硬皮本子。 岳舞好奇地拿了出来，随手翻了翻，却惊了一下，他说的是“我对于这个角色的一些理解”，她以为最多就是800字作文那样，几页纸也就差不多了，结果没想到挺厚的本子，他手写的笔迹占了快半本。 “这哪是‘一些理解’啊……分明是个人物小传了！”岳舞翻阅着他写下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有种难以言表的心情，也许她不愿意承认，但潜意识里确实被震撼了。 就算是被认为是为大银幕而生的天才型演员，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却也付出了一点不少于旁人的努力。 那我呢？像我这种资质平平的人……我要怎么接手他演了一半的角色啊？！ 岳舞越翻越烦躁，最后干脆把本子合起放在了枕头上，除了对自己的不自信，还源于她又发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笔迹啊！她看了江淼手写的字迹，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和她的大相径庭。 岳舞想了想，找了一支笔，试着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结果仍是她自己的笔迹——虽然早就猜到，但还是大失所望。 如果有人找“江淼”签名可怎么办？我可写不出他的字啊……难道现在开始模仿？ 但目光接触到剧本，她又苦笑摇头，算了吧，先把火烧眉毛的危机解决了再说。 而后她便硬是压下内心的焦躁不安，拿起封皮上印着《燕歌行》三个字的剧本，翻到第三十二场的地方，细细研读起来。 另一边，江淼和小助理很顺利地从医院里出来打车回到了住的宾馆。 嘛，没名气也有没名气的好处，比如出门不用像被通缉的犯人一样躲躲藏藏，反正也没人认得出来。说起来，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份清静了。 但也多亏了宋泽越领着“江淼”先行离开也吸引走了娱记的注意力，不然也许冲着撞晕江淼的事迹，应该也会有媒体想采访一下岳舞的。 “哦哦！刚刚江淼也离开医院了！”出租车上，坐在邻侧的小助理正在刷微博，忽然刷出了江淼平安出院的最新消息。 他闻言，便也凑了过去，瞥了一眼，一小段文字大概描述了一下“江淼”出院的情形，表明之前的谣传有误，他本人健康状况良好，其经纪人表示不会追究岳舞的责任。 江淼本尊看到这些信息，不由得一笑，宋泽越这个人他太了解了，既然他没什么事，他也不会刻意去做个坏人，他可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配图是九宫格，小助理点开大图，图中的主角戴着一副大墨镜，遮住了眼睛，脸色略显苍白，紧紧抿着嘴唇，看起来心情不佳。 “评论里好多心疼的呀，都说平时都挂着笑的人现在却是面无表情，肯定是被吓坏了。”小助理顺便浏览了底下的评论，咂了咂嘴，“其实我也有点心疼……哎，江淼好可怜，不过病怏怏的也是个美人！” 江淼亲耳听到被人这么评价，很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他很想说，那姑娘哪是面无表情……她只是太紧张了，一看就是被吓的。 至于粉丝的心疼……他也只能一笑而过了。 “你是江淼的粉丝？”闲来无事，他便逗了一下小助理，哦刚刚岳舞给他发短信，他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叫做李安安，和岳舞差不多的年纪，大学肄业，一心向往娱乐圈，但无奈资质不够，只得去了和光应聘艺人助理，被分给了毫无名气的岳舞。 即使岳舞并没有提到，但江淼在这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也看得出来，这李安安姑娘对于做小艺人的助理显然并没有什么热情，对于“岳舞”也并没有体现出多少尊重。 虽然不清楚岳舞自己心里怎么想，但江淼是不在意这个的。 李安安转过脸冲“她”笑道：“算是路人粉吧……他的戏我都看过。” “哦，我也觉得他很不错。”江淼笑眯眯地附和道，李安安却是一脸惊奇：“小舞你男神不是汪明则吗？你还说过前年的那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应该是汪明则而不应该落到江淼头上的。” 原来还有这一茬。江淼在心里说道，面上却毫无波动，依旧笑吟吟地说道：“哦，那是以前，现在我觉得江淼是实至名归。汪明则嘛……还过得去，但跟江淼比起来，还是差一点的。” “没想到你对汪明则死忠了那么多年……说变心就变心啊。”李安安唏嘘道，但很快又兴奋起来，握住“岳舞”的手，“那我们以后就可以一起追星了！哎呀，好希望这次有机会能拿到他的签名，能合照就更好了，如果能拥抱的话我此生就圆满了……唉，可这怎么可能，你把人都给得罪了……” “说起来，你一直在心疼别人，”江淼拍了拍小姑娘紧握着自己的手背，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怎么不记得心疼一下我呀？” “啊？”李安安很是楞了一下，岳舞从前并没有对她说过这种话，她不由得开始揣测这话里的意思，随即有些忐忑地问道，“小舞，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生气啊，”他微微一笑，“只是吃醋而已。” 李安安又怔住了。 总觉得，岳舞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江淼见她这副傻样，不禁莞尔，他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点了一下对方的鼻尖：“没关系的，我很好哄的。以后对我好一点就行了。” 李安安呆呆地看着“她”，心情颇有些复杂，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开玩笑，又似乎不是。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13章 厕所问题 宋泽越替她叫的白粥送来的时候，岳舞已经把32和33两场戏的剧本看完了，由于从中途看起，有些地方没太看懂，又想看看前文，只是因着取景方便减少成本的缘故，这一版的剧本是按照拍摄场次来排的，阅读顺序全被打乱，她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对应的前几场次的戏，这才大致对这一段故事情节才有了个大概。 正在默诵着台词的岳舞被门铃声所扰，不得不先停下来去开门，送餐的服务员态度恭谨，但在顾客点头致谢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略带羞涩地偷看了这位大明星两眼。 第一次被妹子用这种满怀倾慕的眼神看着，岳舞在暗笑的同时又感觉有些奇妙，原来沐浴在女孩子崇拜的目光中的感觉这么爽！ 刚熬好的白米粥还冒着丝丝热气，她只尝了一小口舌头就被烫到了，于是嫌弃地把碗一推，又拿起剧本打算等粥不那么烫嘴之后再吃。 不过等她把所有台词都细细过了一遍，她的胃也唱起了空城计，这才想起来要吃饭，只是这时候米粥都已经有些冷了。 岳舞耸耸肩，很不讲究地就着凉菜把半冷的粥给吃完了，之后把空碗盘一摆，午餐就算是对付过去了。 剩下的时间她仍是孜孜不倦地研究着那几页纸，只不过看着看着那些白纸上的黑字就变得模糊扭曲起来，岳舞努力睁大眼睛，却耐不住眼皮越来越沉，睡意也越来越重。 不知道是空腹许久之后进食胃充血还是用功太过，岳舞觉得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想去睡却又觉得太浪费时间太奢侈，于是便打算去冲个澡。 “清醒，我需要清醒一下。”她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浴室里走去，但走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蓦然僵住。 洗、洗澡啊？ 那岂不是意味着，要再看一次这个全。裸的身体……吗？ “嘿嘿嘿嘿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嘻嘻嘻。”因为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岳舞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长串痴汉的怪笑。 但笑完之后她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把差点流出来的口水吞回去之后，她用力地甩了甩头：“不可以！虽然这家伙的*是还不错，但我怎么能背叛明则呢？？？要把持住啊岳舞！” 而这番思想争斗的结果就是进了浴室之后，她站在花洒下整整淋了五分钟都没敢动也没睁眼。 可是……如果一直这样的话，不就洗不干净了吗？再怎么样，还是要抹点沐浴露的是不是？抹了沐浴露之后还是要全身搓一下的，不然泡沫都散不开……哎呀搓一下什么的，怎么感觉好邪恶哦！ “我只是单纯地洗个澡而已。”在浪费了五分钟的水资源之后，她终于伸手关掉了花洒，一脸正直地看着对面镜子里的人，不过让她失望的是，现在镜面蒙着一层水雾，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咳咳，算了，还是先抹沐浴露吧……”刚要伸手挤点沐浴露，岳舞忽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对劲——等一下，这、这种感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尿急？ 握了棵草！这这这这这……我要怎么做？ 岳舞的双手不自觉地虚挡着某个部位，呆呆地站在升腾的水汽中，心想着我要不要上x乎去求助下，就问“请问怎么用男人的物件小解？头一次没经验，求详细教程。在线等，挺急的！” ……这绝对是有病啊！她自己都要被自己给蠢哭了，算了，还是自己摸索吧。 第一步，先走到外面的马桶前，第二步，把马桶盖给掀起来，第三步，对准马桶……等一下！对准？是哪里对准？嗯……应该是那里吧？还有，按照常识来说，我是不是应该站着？以及，要不要用手扶？ 应、应该还是要扶的吧……不然……会洒出来的吧…… “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为什么男人上厕所这么麻烦！”岳舞忍不住咆哮起来。 拧巴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在膀胱的抗议下，岳舞还是在一种羞耻却又莫名兴奋的心情中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完成了这个前所未有的体验。 “啧啧啧，感觉双手好脏，男人果然是肮脏的动物！”完成最后一步冲马桶之后，她立刻奔到洗手台去，挤了好些洗手液拼命地搓着手，不过搓着搓着她又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刚刚是……什么样的感觉来着？ “忘记了！方才又紧张又尴尬头昏脑涨的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手感了……”她有些意兴阑珊，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没事，待会儿还要洗澡的嘛……还有机会的。” 她关上水龙头之后，又有些心虚：“那什么，我是不是太猥琐了点？其实……也没有吧，作为一个女人，对异性的身体感到好奇也是很正常的吧？虽然我也不是纯洁到完全没见识过男人的身体……但之前还真没有亲眼见过，最多在某些gv里看过……但那跟亲眼见到还是有区别的嘛。” 更何况，她现在是直接有了一副男性的躯体，先前只存在书中、视频中的一些有关男性的知识，现在更是化为了一种感官体验，让她十分直观地感受到了男女之间的大不同。 “所以说，我这怎么是猥琐呢？要是有心的话，把这些感受记录下来，都可以成为学术研究的资料了。”想通其中的关节之后，她回到了浴室，心安理得地开始洗澡。 只是沐浴露抹到腹。部的时候，心理上还是有那么一点障碍，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那、那地方肯定要洗的嘛，毕、毕竟刚刚上过厕所来着……更、更何况，现在这是我的身体，我想怎么洗就怎么洗！”越说到后头，她的语气就越笃定，也不结巴，然后深吸一口气，终于，迈出了那重要的一步！ 在握住的瞬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生理反应，身体像是过了一股电流，岳舞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恍惚地开口：“好像……还挺有本钱的嘛……” 既然都已经做到这地步了，她也不再避讳，低头看了一眼，似乎……颜色也还可以？没有想象中的难看。 唔，不愧是帅哥啊，就连丁丁也比一般人有卖相一点……她感慨道。 就是不知道技术怎么样……等到意识过来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之后，岳舞心下一慌，连忙开了花洒，温热的水流劈头盖脸地洒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热。 这情形……真是太奇怪了……感觉自己好像变态哦。 就算是岳舞的耻度，都有点受不了自己了，于是加快了冲洗的过程，最后裹着浴巾逃一般地跑出了浴室。 “好羞耻好羞耻好羞耻……”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完全平静下来，擦干了头发之后，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洗个澡跟打仗似的，之前做女孩子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想到“女孩子”三个字，岳舞陡然一惊，在这之后，她才想到了一个非常极其特别严重的问题——洗澡、上厕所，这是正常人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就算是那个人，也是一样的。 那不就意味着……她要被那人看光摸光吗？？？ 岳舞瞬间觉得自己要疯，虽说她已经把他的身体给看光也摸光了，但……还是要疯啊！！！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打电话警告他不准上厕所不准洗澡吗？可这怎么可能啊？！ 不上厕所也不洗澡，这个提议首先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那……洗澡上厕所的时候不准睁眼？但也没法监督啊……那家伙看着风度翩翩实则下流无耻，她完全不相信他！ “我要选择死亡……”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心力交瘁的岳舞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而江淼那边，其实也正面临着相似的境地——也是厕所问题。 不过倒不是岳舞在“看还是不看”之间纠结，他为难的是，对面的小姑娘提出来的“一起上厕所”的提议。 到了这间看起来条件很一般的宾馆之后，他终于见到了先前李安安口里的“胡姐”，岳舞的短信里自然也不会少了这个人，江淼获知了她的名字，叫做胡敏，是和光公司的头号经纪人，在圈子里也有点名气，不过是这两年才显出来的——主要是因为她带了一个叫做cheey-bomb的女团。而这个女团出道以来就声名鹊起，其中重要原因就是那可以称得上是国内组合第一多的人数——足足24人。 江淼以前也从宋泽越那边听过这个女人的名字，但并没有见过面，因为没有交集的关系，也没有留意过这号人物。但先前从李安安嘴里听到胡姓经纪人的时候，他就在想莫非是胡静？后来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与这个体型清瘦神情冷淡的女人见面之后，他还在琢磨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转身撂下一句：“先去吃饭。” 他手上是没有什么东西的，李安安那边也不过是提了个袋子，于是因为胡敏这一句话，刚走进宾馆连房间都没来得及去就又离开了。 胡敏带着他们去了一家附近的中餐馆，把菜单递给“岳舞”让“她”自己点菜，江淼拿着菜单颇有些为难，主要是他不知道岳舞本人喜欢吃什么，怕点错菜让对方起疑，毕竟胡敏看起来挺精明的不似小助理一般容易糊弄。 于是他干脆找了个很合理的借口：“我要去一下卫生间，还是您来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胡敏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于是江淼不慌不忙地起身离席，却没想到那小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小舞，我跟你一起去。” 这话一出着实让江淼惊了一下——原来厕所是可以一起上的吗？ 这在他的男性世界观里是不太能想象的，只能说，女孩子的世界还真是奇妙。 这样想着，他也不可能拒绝李安安的随行，只好硬着头皮和她一起去厕所。 只是路上莫名有些尴尬，虽说现在生理上是女性，但他终究还是个男人，要是随便看到女孩子……这样不太好吧？ 李安安自然不可能猜到他的内心活动，她只是亲昵地挽着“小舞”的胳膊，忧心忡忡地说道：“哎，我看胡姐的脸色不太好看，你说她待会儿会不会把咱俩骂一顿呀？放下团那边的活动专门来这里处理你的事情……啊啊啊好可怕，肯定会被骂的！” 所以这就是你要跟着我一起如厕的理由吗？江淼苦笑，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如果真要被骂，也没办法啊。” “小舞……”李安安忽然睁大眼睛打量着“她”，“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江淼心头一跳，面上却是毫无波澜：“哦？” “你好像……很镇定的样子，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李安安的眼神有些复杂，有疑问也有钦佩，“我的话，会吓得半死的。” 江淼笑了：“这样不好吗？慌乱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说，”李安安又握住“她”的手，“我觉得你好像成长了一些……有点佩服呢。” 江淼微微一笑，脚下步伐一顿：“到了。” 李安安看了一眼，前面有女卫生间的标志，便拉着“她”往前走：“走啊，不是上厕所吗？” 江淼却有些踟蹰：“要不，还是你先进去吧？” “为什么啊？”李安安十分不解，江淼继续苦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说，我不希望局面变得很尴尬因为我是个男人不好跟你一起上厕所？ “走啦！”李安安连拖带扯，江淼也不好直接挣脱她，只好苦着脸跟她走了进去。 但在第一次走进女厕之后，他才略略安心了些——让他担心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因为这个女厕是有隔间的。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他自嘲地想着。 在走进隔间之后，他却又再次迷茫了起来——关于怎么以女性的姿态上厕所。 “这这这……可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大挑战啊。”他苦笑不已。 第14章 别砸我招牌 岳舞进片场的时候天色还早，但布景组的人已经开始忙碌了，按照这一场戏的布置，是在一间酒肆里，梁国栋导戏出了名的严谨考究，故事的背景是明朝，所有的桌椅摆设都尽量还原出那个朝代的风格，又因为这是个人来人往的卖酒之地，又处处透着市井气息，可见其用心。 “江淼”一到就成为了片场的中心，导演先过来碰了个面：“本来打算扣你片酬的，不过看在你来的这么早的份上就算了。” 说着他自己就爽朗地大笑起来，藏在江淼身躯里的岳舞只能跟着一起笑：“应该的，应该的。” 梁国栋打完招呼之后又去忙他的了，她则是进了化妆间，开始改头换面。 化妆师的手在头上忙活着把假发套戴上去，而岳舞被动地坐在椅子上，有点昏昏欲睡。 她昨晚像个备考的学生一般，熬了半晚，把几页的剧本看了又看，甚至把所有的台词都默在了纸上，确保每一句都能倒背如流。 就这样疲惫不堪地睡过去，梦里却仍是辗转难安，不到五点就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虽然不是自愿的，但时间却是掐的正好，洗漱完没多久就有人来叫了，草草地用了早餐之后，就直接赶来拍摄地了。 她精神如此不济，眼底还有一处很明显的黑印，化妆师自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边麻利地动手遮了黑眼圈，一边关切地问道：“江哥昨晚没睡好啊？” 岳舞少不得要打起精神回一句：“嗯，是有点。” “哎，撞到头还是挺严重的，应该多放几天假才是。”化妆师显然很有聊天的兴致，“可梁导老是在赶进度。江哥你这样的大腕儿也就算了，拍完自己的戏份就能走了，我们这样的人却是一步也走不得，还要随叫随到……真是命苦啊。” 岳舞笑笑没说话，主要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倒是一直安安静静守在她身边的那个助理妹子文晓清笑着接了一句：“早点拍完大家也早点解放嘛。” 闻言，岳舞不由得多看了文晓清一眼，原以为这个妹子沉稳寡言，却没想到，也有这般谈笑风生的交际技能啊。 文晓清注意到来自“江淼”的注视，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然后垂下眼睑，又恢复成之前的文静模样。 不愧是宋泽越□□出来的人啊……她心想，而那化妆师似乎被文晓清那句话弄的有些赧然，便连忙给自己找台阶下：“小文妹妹说的是啊，我也盼着早点拍完好好睡上几天呢。” 之后在这半尴不尬的气氛里，终于没人说话了，没过多久面部的妆和假发套都搞定了，头部以下的便是服装师过来接手了。 弄好了整个造型之后文晓清问她要不要喝水，岳舞心神不宁地摇头拒绝了，她现在一门心思全在不久之后就要开拍的戏上了，但手里攥着几乎要翻烂的剧本，却越看越觉得烦躁。 女助理心细如发，很容易就注意到她没掩饰好的惶惶不安，不过她并不明白“他”的焦虑源于何处，只当是昨晚没睡好的后遗症，于是贴心地建议：“外面空气好一点，不如出去走走？” 岳舞想了想，与其坐着干着急，确实还不如起来走一走，不如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到了外头，先前那个酒肆的景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美术指导在一边调度着各组的工作，道具组按照指挥把道具放在该放的地方，灯光师和摄影师则是互相配合着调试出最佳的拍摄效果。 岳舞在一边看着觉得颇为有趣，她不是头一回拍戏，但之前没有参加过这个级别的大制作，别的不说，光是服装的精致度和布景的还原度她就是第一次见识。 这样看了好一会儿，紧绷的心情不知不觉地也放松了一些。 她人看的出神，却不防文晓清忽然提醒：“哥，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应该是短信。” 岳舞一愣，而后转过头去看着文晓清，拍戏的时候，“江淼”的手机一直都是放在助理身上的，眼看对方已经把手机拿出来递给她了，她便接了过来。 谁啊，这么一大早就给我发短信？嘛，其实也不是给我，是给江淼……咦！不会是那家伙吧…… 岳舞想到了一个人，便赶紧点开那条短信，说起来江淼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缺心眼，私下用的手机居然完全不设防……这么信任身边的人吗？ 撇到发过来的号码，岳舞就确定了——因为这个号码她太熟悉了，以及那发信人的语气，也是如此的熟悉。 “怎么样？是不是紧张了一晚上没睡呀？” 一看到这话，岳舞顿时就有了摔手机的冲动——他娘的，猜的还真准！ 那家伙料事如神也就算了，偏偏还用这种讨打的口吻，真是讨厌！ 迅速地回了“关你屁事”以及一大串感叹号之后，岳舞迅速地关了屏幕，鉴于这个手机之后就归她使用了，她在认真地考虑要不要设个什么密码。 毕竟，*什么的，还是很重要的。 不过当着文晓清的面弄这个好像不太好……、 “小江，定好妆了？”肩膀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岳舞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因为梁导的大嗓门太有标志性了。 “呵呵呵，差、差不多吧。”被导演这么一问，她原本稍稍放松的那根弦又崩起来了，话语里多少透着些心虚，梁导则是哈哈大笑：“我们的场地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演员也在就位中，大概十分钟之后就可以开始了。要上厕所的话趁现在啊！” 上厕所吗……我现在紧张的都尿不出来了好吗？ 就在她茫然无措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手里握着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肯定是他又回信息了，她记得今早“岳舞”应该是没有戏要拍的，他居然还起得这么早，真有精力啊。 但现在也只是傻站着，于是她还是看了短信——“当然跟我有关系啦，要是你演不好，砸了我的招牌可怎么办？” 他话里行间都透着揶揄的意味，八成是在开玩笑，但岳舞却没法把这当成是一个玩笑——她真的很怕自己演砸了。 江淼的这条短信，让她紧张的程度又加重了好几倍。 就在她呆呆地看着屏幕的时候，手机却又震了一下——“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当真啊。演砸了也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一看这条，岳舞登时楞的更厉害了：他怎么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过……她面色一黑，这话说的怎么这么让人觉得这么不爽呢？ 她正琢磨着怎么回呢，第三条短信又来了——“哈哈哈，因为你的表情出卖了你……说真的，看到自己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你妹……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样的表情？你丫果然属白莲花的，骂人都不带脏字的……说起来，这好像也是一种技能，我应该学学才是。 等一下……学？学个屁啊！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难道不是那混蛋躲在哪个角落里暗戳戳地偷窥自己吗？！没想到看你道貌岸然的居然有stk倾向！ 岳舞四处张望，想找出那家伙的藏身之处，不过这会儿片场的人已经不少了，演员和工作人员混在一起，人头攒动，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出来。 第15章 小小菜鸟 “傻姑娘别找了，时间差不多了，马上要开始了，待会儿别忘词哈。”第四条短信。 尼玛！好大的一个flag！岳舞看后不由得后背一凉，看似是提醒，但实则是诅咒啊！ “哥……”文晓清见“他”一直盯着手机看，面部表情且惊且怒十分诡异，便有些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时间差不多了，手机先放在我这儿吧？” 岳舞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然后迅速地背过身去：“你等等，我回条短信，很快！” 她说着手指已经动起来了，不是在回短信，而是在设锁屏密码，就刚刚江淼发给自己的短信，说什么也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啊，不然她要怎么解释？就算宋泽越他们要多想，她也顾不上了。 飞快地设完密码之后，她还不忘回他一句：够了！不要再给我立flag了！ 之后按掉屏幕，把手机递给文晓清，然后快步向前走去，因为场记已经在搭好的布景台下大喊：“所有人准备就绪！第三十二场戏，马上开始！” 岳舞走到幕布前，目光下意识地转到导演那边，梁导正在给一些演员说戏，却并没有要跟“江淼”说的意思，大概是十分信赖他这位合作对象。 注意到“江淼”的目光，他也看了过来，不过进入工作状态的梁国栋即使在对上江淼时亦是面容严肃：“主演准备好！其他演员也各就各位！所有无关人员不准发出任何喧哗！场记，打板！” 他话音刚落，场记小哥就接了上来：“《燕歌行》第32场戏，3号机！” 随着“咔”的一声脆响，岳舞知道，摄影机正式运作了，而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严格地记录下来。 第三十二场……这场戏讲了什么来着？ 岳舞开始回忆这一篇她研读过无数次的段落。 【梅雨时节，雨落不停，连带着酒肆的生意也冷清了不少。小伙计被掌柜寻故骂了一顿之后，便有些气闷的，一转头却瞥见一人笑眯眯地瞅着他，心下更气，便没好气道：“客官的茶还没喝完呐？” 那黑衣青年约莫是半个时辰之前来的，他是个古怪的家伙，来到酒肆却不沾酒，只喝茶。 伙计见他腰上也悬了一柄长剑，虽说生了些锈迹……但应当也是行走江湖之人，怎的滴酒不沾？ 小伙计想起先前他笑着对自己说：“我不胜酒力，半碗下去就要在你这店里醉上一夜了。要是平时倒也无妨，只是还要赶路，所以呢，这酒我是不碰的，若有热茶，就麻烦来一盏。” 伙计细细地打量了他一回，见他的黑衣和佩剑一般破旧，全身都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气息，想来是囊中羞涩，付不起那酒钱罢！ 他撇撇嘴，背过身去，只是店中冷清，他闲的无聊，不多时又背过身来，见那青年一脸和气的模样，便忍不住与他搭起话来。 “客官从何处来？”】 “客官从何处来？”与她对戏的“小伙计”说出来这场戏的第一句台词，年轻演员的脸上带着些许的鄙薄之色，但语气里却不乏好奇之意，正不住地打量着自己。对方显然已经入戏了。 剧本在她的脑海里才走了一小段，其中的人物就开口说话了，这让岳舞的思维很突兀地中断了，虽然只是一刹那，但这冲击却让她的大脑空白了一下。 我……我该怎么接？是、是从哪边来的？她很努力地回忆着属于自己的台词，但回忆到一半，她忽然惊恐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被某人说中了，她真的，忘词了。 江淼混在场外围观的人群里，看着“自己”站在机位前，露出那种好似出了故障的机器一般的表情，傻乎乎的，令他不由自主地发笑。 倒不是笑那只小菜鸟，而是处在一个旁观视角，然后看见属于自己的脸上露出这么陌生却又滑稽的神情，他真的没忍住。 说起来，这种卡壳，他似乎很久没有发生过了？上一次的话……似乎是14岁之前的事情了。 江淼不至于认为那姑娘偷懒没去背台词，说到底，还是心理素质不行，一站到镜头前，整个人都当机了，面部表情都控制不住，哪里还说得出台词来？ 江淼看到她先是茫然，再是惊慌，最后是无措，不禁摇摇头，然后望向梁国栋。 导演本人倒是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大发雷霆，但也皱起了眉头，不过瞅着“江淼”的眼神里还带了一丝不解，大概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个合作过不止一次的好搭档突然短路了。 而梁国栋那一套固定班底，对江淼也是熟悉的，所以对此时极为反常的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淼观察了一圈，悄悄地替小姑娘庆幸了一把——还好宋泽越不在场，不然可能真的要被送回医院去。 好吧，这是有点夸张了，但是依照他那个心思重的性子，肯定会七想八想的……想的多了，说不定就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准了！ 不过……他的视线回到镜头前的那个“自己”身上，目光变得有些晦暗不明：这样下去，似乎有点危险啊……不过，也很有趣。 “我、我是从北边来的。那……那儿干燥的很，不似你们这儿，处处下雨。”其实她懵圈的时间很短暂，也就是眨了几下眼的功夫，但岳舞却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等到她终于把台词想起来的时候，她的感官也回来了，她可以感觉到冷汗从额头上涔涔而下。 她忍住去擦掉汗水的*，尽量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更放松一些——但已经来不及了，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不对，刚刚那句台词绝对不应该是那样磕磕绊绊说出来的，相反应当是一种慵懒惬意甚至轻快的语调。台词是让她想起来了，但说出来的方式确实大错特错。 这个毫无预兆的延迟显然打乱了对手戏演员的节奏，他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一眼，可能因为对方是大牌的江淼，他的眼神有些诚惶诚恐的，而再开口的时候，说出来的台词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唔……下雨也就是这一个半月的事儿吧。对了，瞧公子您这装扮……”“咔！” 梁国栋不容置疑的叫停声传过来，岳舞闭上眼睛，感觉十分挫败，她硬预见到由于自己的糟糕表现这一条肯定是通不过的，但没想到导演是在另一个演员演戏的时候喊的停，她不知道是梁导在给“江淼”留面子，还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带跑了对手戏演员，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让她羞愧不已。 自身差劲就算了，还影响了别人，岳舞对自己简直不能更失望。 第16章 有电话，接吗？ “对不起导演！”在演到一半的时候被叫停，对于这个年轻的演员显然是有影响的，他十分紧张地看着梁国栋严肃的脸，梁导在导戏时的坏脾气他也有所耳闻。 “说台词的时机、语气都不对，还没进入角色吗？”梁国栋的目光仍然令小演员不敢直视，但语气还好，至少没有破口大骂，还算耐心地指点出他的失误，小演员连连点头，唯唯诺诺地附和着。 一边的岳舞听到梁导对年轻演员的指导，觉得每个字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原本就羞愧的人现在更是坐立难安。 她抬起眼，悄悄地望向导演那边，却不曾想梁国栋的视线也有意无意地往这边扫来，她吓得一哆嗦，又立刻垂下了眼。 果然啊，导演只是在给“他”留面子而已。她咬了咬牙，心说待会儿绝对不能再出现这种低级错误了。 梁国栋的目光迅速地略过垂眸不语的“江淼”，自然注意到了他紧紧抿着的嘴唇，皱了皱眉，但也没想太多，只当他是为自己难得的失误而过意不去。 “咳咳，注意一下状态，如果需要休息的话可以说。” 需要休息？这才拍几分钟就要休息了？这话一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能让梁大导演这么给面子的难道还会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吗？ 几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江淼”的身上，而听得明明白白的岳舞在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之后瞬间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 其实梁国栋倒也不是完全看在他二人的交情上，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江淼”刚出院就赶回来上工的内疚之意。 但岳舞此刻却没时间去琢磨那么多，她抬起头，冲着梁国栋微笑了一下：“导演，我想喝口水。” 梁国栋很爽快地点点头，一挥手：“今天的第一场戏，都各自调整一下，尽快地进入状态，五分钟后重新开始！” 文晓清第一时间送上了水，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她，对于“江淼”这莫名的失误也很有些出乎意料，但与梁国栋一般，也归咎于前天的那次受伤。 不过她很乖觉的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而岳舞接过保温杯之后只是呆呆地捧着，却没有喝。 她根本不口渴，只是想要一点时间喘口气罢了。 冷静，冷静，冷静……她一直在心中默念，但脑子里的混乱和无助却不是光念两个字就能平复下来的。 好烦，好讨厌，我不想继续拍这个戏了……手无意识地握紧了的杯子，就在她觉得大脑要爆炸的时候，文晓清却突然对她说：“哥，有电话，接吗？” “接！”岳舞在意识回来之前就脱口而出了，而回过头来，她对这个电话来自何人有了预感，而就算不是那个人打过来的，她也想找点能分心的事情做。 不然她真的要疯了。 文晓清眨了眨眼：“那，要注意时间哦。”她说着把手机递给“他”。 岳舞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接过手机转身避开文晓清，之后扫了一眼来电的号码，心下了然，但心情却又更复杂了一点。 他会说什么？是指责还是嘲笑？ 她带着这样不明朗的猜测按下了接听键，对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只是第一条而已，不用吓成那样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是最牛逼的演员，也没有每次演戏都能一条过的。” “你……”岳舞听着他的话，有些恍惚，“你不骂我吗……” 那人笑了：“我不喜欢骂人，尤其是女孩子。说起来，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吧？” 岳舞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掩饰住沮丧：“我太没用了，明明背了一天的，结果一到真要上的时候就忘光了……我做不到啊，我不可能变成你的。” 江淼在那头叹了口气：“看来我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演戏这种事，虽然并不简单，但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搞的压力太大，到底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他说着顿了一下，又笑道：“而且那也不是你的工作，而是‘江淼’的工作，平常心对待就好了，不要有后顾之忧。再退一步好了，演员状态不佳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知道你会说你不在意之类的话，但是我在意啊！”岳舞一下子激动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影帝，这一场戏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就算是这部戏演砸了可能你也就一笑而过……但这我不能，如果这样的话，不就显得我很无能了吗？虽然我是比不上你，但也不甘心就这样承认啊……”她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音量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了。 “是啊，总要挣扎一下再承认嘛。”没想到那么小的声音他还是听到了，而且还被他揶揄了一下，岳舞登时也是无语了，尔后又听到他的语气变得严肃一些：“我觉得你好像误解了什么，老实说这部戏演砸了我也不是一点困扰都没有的……主要还是我身边的人吧，我不希望泽越他们因为‘江淼’的关系而感到烦恼。” 岳舞闻言便叹了口气：“果然你只是在安慰我……” “不是安慰，是在说实话。”他也跟着叹了口气，“虽然我一直在调侃你，但也知道你很不容易，毕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江淼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所以我一直希望能够让你少承受一点原本要施加在我身上的压力。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我想当然了，忽略你的感受，对不起。” 岳舞怔住了，他为什么……要跟自己道歉，明明是她搞砸了他的工作…… “怎么不说话了？我猜一下，你是不是又在想我很没用把戏演坏了什么的？”他又笑了，“其实真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我之前说了啊，一条过的情况绝对是少数啊，一般情况下，来个五六回才是正常的。而且，你忘了你自己还是个新人吗，根本没正经拍过几部戏啊，干嘛要用那么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哦，刚刚你说，你不可能变成我，你当然没法变成我……因为你本来就不是我。” 岳舞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由自主地琢磨着最后一句到底是不是在挖苦自己，正想到一半，又听到他自嘲地笑着：“而且，我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我啊。” 她又花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这跟绕口令一样的句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撇撇嘴：“这会儿你倒谦虚了，不都说你是天才啊。” “天才吗？”他的声音里依旧保持着那种淡淡的自嘲意味，“大概是因为我入行比较早吧，一件事从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做的话，再怎么样，也会变得熟练的。” 岳舞怔忡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家伙是童星出身，不过……五岁吗？怎么好像比印象里的要早一些？ 第17章 头号主角 她也记不清他具体是几岁出道的了，毕竟之前其实没怎么关注过他，但以后就不能这样了，毕竟现在这个形势……不过他不是说会写一份详细的资料给她么？坐等吧。 “咳咳，我就当你是在变相鼓励我了。”岳舞深吸了一口气，“反正……是你自己让我不要有后顾之忧的，那我就……随便演了。” 她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这个“随便演”她自己都知道该怎么随便演。 “嗯，放开了演吧，拍戏有时候最重要的反而不是什么演技，而是心态，演员是千人一面的职业，内心要足够强大才能驾驭不同的角色。” “喂，你这是突然给我灌起了鸡汤吗？” “哈哈哈，分享一点身为长者……啊不是，前辈的人生经验而已。既然你嫌弃那就不炖鸡汤了，给你说的实在的。其实有台词的戏反而不那么难，至少还能通过声音来表现。倒是遇上内心戏的时候，要好好琢磨一下。不过我看你现在连最基本的控制自己面部表情都还没学会，真是令人担忧啊。” “……说好的鼓励呢？”岳舞无语了。 “好，鼓励鼓励。”他笑嘻嘻地说道，“废一条算什么，起码废十条八条才能称得上是‘没用’嘛，小舞儿还有七到九次机会，莫慌莫慌。” “……你妹！又在乌鸦嘴给我立flag了！” 听着那头的笑声，岳舞没好气地直接挂了手机，但是不爽归不爽，极度紧张的心情却似乎缓解了些许。 一通电话下来，刚好卡在五分钟要结束的时间点，那边场记正在连声催促：“休息时间结束！请各位演员和工作人员准备就位！” 岳舞回过身把手机递给另一边的文晓清，然后脚步匆匆地往布景台走去。 “第二回合，争点气吧！” 其实岳舞的重点是，可千万别再让那家伙说中……真的拍个十条八条啊！ 这场戏重新开始。 【“客官从何处来？” “我是从北边来的，”他的语调有几分懒散，“那儿干燥的很，不似你们这儿，处处下雨。” “也就这一个半月吧。”伙计嘟嚷了一句，接着忽然神秘兮兮地靠近了他，“瞧公子这装扮……您是江湖中人吧？” “算是吧。”他含笑点头。 “那你怎地不喝酒？” “江湖中人一定要喝酒？” 小伙计挠挠头：“我看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 青年微笑起来：“那话本里还说了些什么？” 伙计一下子来了劲儿，掰着指头如数家珍：“譬如，那妖女赵玉娘与正派弟子燕回约战，之后却互生情意结为夫妇的故事。” “那燕回是个负心汉，易若水最后远走塞北。” “那，二十年前魔教十长老上华山盗宝，却被反困华山之巅，最后被正派联手剿灭的事呢？” “十个逃了三个，怎称得上是剿灭？” “那三年前的武林大会，群豪论剑的事呢？！” “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群人凑在一起打破了头，血流的到处都是，你这样的小毛头肯定受不了。”他吓唬道。 小伙计有些急了：“你这人说的怎么都跟传说不一样？你真的是江湖中人？” 青年依旧笑道：“既是传说，怎可当真。”】 这一幕拍到第三遍才通过，倒不是岳舞又忘词了，而是因为笑容太僵硬而被迫重来了三次，归根到底还是紧张。 拍到第四条通过的岳舞在短暂的休憩时间里竟然感觉有些脱力，她坐在椅子上，想着江淼先前那句“连最基本的控制自己面部表情都还没学会”心情有些沉重。 不过这一幕到底是通过了，虽然拍到第四条，但距离江淼说的废柴标准还差一半，所以说自己也不算太废柴吧？岳舞心想，而且想到之后这部电影里就有了自己的表演，她莫名觉得有些兴奋。 这可是头号主角啊，不再是打酱油啊！ 这会儿她倒是逐渐忘记了先前“江淼”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超级压力，而开始感受其光鲜的一面。 江淼依然在拍摄圈外观察着岳舞的情况，看起来那丫头似乎开始进入了一点状态，至少第一幕已经过了，虽然拍了四条。 但这个成绩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并不算差劲啊，所以这姑娘其实并不像她自己想的那么差劲，至少在江淼超过二十年的演艺生涯里，见过很多不如她的，包括如今当红的某些女星。 但这其中也有梁国栋“放水”的原因，如果是他本尊上的话，估计不会割裂成两幕，而是一口气拍完，毕竟梁国栋对长镜头的喜好是众所周知的。 但现在的“江淼”在他眼里就是病后初愈，状态不足，所以格外开恩，把一场戏分成一幕幕来拍。但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样的方式反而更加适应岳舞这样的新人。 一出道就能在“一镜到底”的拍摄方式下坚持不ng的，那绝对是天赋异禀啊！ 他正想的入神，忽然感觉到口袋里手机在振动，他拿出来一看，是小助理李安安打来的。 虽然拍摄已经开始了半小时有余，但其实现在还很早，他估摸这姑娘刚起床，醒来之后发现“岳舞”不见了，所以打电话找人。 先前他起来的时候才刚过五点，和他同屋的李安安还在酣睡中，他简单洗漱后没有吵醒对方就到片场来了。 “下次还是要报备一声啊。”他耸耸肩，然后接听了电话：“小舞！你一大早去哪儿了啊？！我一睁眼房间里就没人了……” “我到片场来了。”他歉意地解释道，“我不想吵醒你，所以忘记留消息了，抱歉。” 李安安很是诧异：“今早有你的戏？我怎么完全不记得……是我记错了？” “你没有记错，今早是没有我的戏。”他微笑道，“只是我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这边片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学习的东西。” “呃……五点多啊……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李安安依旧处在惊呆了的状态中，江淼也不欲和她说这些，随口敷衍了几句，算是把这个话题带过了。 第18章 这么热情的邀请？ “对了，胡姐要回s市了，九点十五分的高铁，这会儿正要出发去火车站呢，哎，本来你应该送她一程的。”李安安的言语里隐隐透着责怪的意思，江淼倒是楞了一下，昨天和胡敏吃的那顿午餐，好像是提过，不过他给忘了。 毕竟从前都是别人护送他，现在却是反了过来，他一时还没适应。 又是一番道歉，李安安那边才算是交代了过去，之后她急着去送胡敏，便主动挂了电话。 下次还是要注意啊，他暗暗告诫自己。 不过关于胡敏那个人，江淼觉得她还有点意思，看起来沉默清冷的一个人，却能想出现在可以说人气相当高的女团cherry-bomb的运营模式，把二十几个女孩子炒得那么火，其实真不容易。 根据他的观察，岳舞之于胡敏显然是个鸡肋般的存在，可能是迄今为止岳舞并没有展现出什么出色的特质，无法让经纪人重视她；但在出了事之后，她却仍然赶了过来帮忙处理，说明也不是彻底将她边缘化……一定要说的话，这模式大概就是放养吧。 也许是岳舞没有展示出足够的潜力，也许是女团那边已经耗了胡敏太多的精力，所以胡敏乃至和光公司在岳舞身上的投入都是相当有限的。 在与胡敏的短暂接触后，江淼觉得，如果要让“岳舞”这个人出头的话，依靠胡敏和经济公司那边希望不太大，至少主动让他们对“岳舞”投入大把资源是不太可能的，和光主推少女偶像，岳舞的年龄显然已经超出了少女的范围，在和光公司里绝对算是大龄。至于偶像，看过这姑娘的履历，江淼实在没能看出她有做偶像的潜质，要是有的话，估计早就被公司发掘进了哪个偶像团体了，也就不会单枪匹马的一个人混了。 或许原本这样孤零零的处境对于岳舞来说很难熬，但对于现在的江淼来说，却是庆幸不已，毕竟他唱歌很一般，跳舞是一点不会，要是这身体本尊真是个偶像，那才叫苦手。 江淼经过认真思考之后，决定还是回归自己的专业——演员，因为综合他以及岳舞本身的条件，偶像这条路是走不通了，至于平面模特，也是吃青春饭的，岳舞现在是二十出头还年轻，但估计做到三十岁就会被更加青春可爱的小姑娘挤出去了，况且江淼本人对这一行的兴趣也不大。 思来想去，还是演员有前途啊，不算童星的话，22岁绝对是一个嫩的能滴出水的年纪啊，而且规划的好了，演员的职业寿命是很长久的。江淼原先还没什么感觉，不过这一对比忽然觉得干演员这一行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如果要上位的话，肯定不能像这样一直跑龙套打酱油下去，这只是在蹉跎宝贵的生命啊。 至于要如何冒出头，经纪公司和经纪人都没什么指望，还是要靠自己。 一个甚是大胆的计划逐渐在他的脑子里成形。 江淼正在思考着未来的职业规划，却忽然又被手机给振回神了，而这一回却是那个叫茉莉的姑娘打来的。 茉莉是出了助理经纪人之外唯一在岳舞昏迷时打电话来慰问的人，光是这一点，就不得不让江淼重视她了——应该是岳舞比较亲近的朋友吧？ 昨天岳舞给他发的那份简易版的资料里，果然也提到了这姑娘，说是圈内最好的朋友。当时江淼看的就有些云里雾里，这个“圈内最好的朋友”是个什么概念，意思是出了圈还有别的好朋友么？那这个最好的朋友到底是不是真正意义上最好，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他又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那位茉莉姑娘。 昨天午餐之后他在李安安的提醒下回了茉莉的来电，大概她那边很忙碌，语速一直很快，全程几乎都是她在问，而江淼则是“嗯，对，没事，好，谢谢你，再见”依次答下来，这场通话也就结束了。 不过虽然昨天的电话很是仓促，但还是听得出来茉莉姑娘挺关心岳舞的，短短两分钟的对话内容一直在询问岳舞的身体状况，语气听得出很关切，应该是真的在担心岳舞。 后来他去搜了一下茉莉姑娘的信息，茉莉姓苏，而茉莉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是本名还是入行后改的艺名，总之还是挺特别的。让他觉得挺意外的是，原来茉莉正是和光公司最近强推的女团cherry-bomb的成员，也就是胡敏带的那个组合，而且是那种很受欢迎在这个人数众多的组合里数一数二的核心级别。 虽然以他的眼光来看，这种走红的偶像算不了什么，但在和光公司里，绝对是宠儿一般的存在，没想到岳舞还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可自己却是混的挺凄惨的。 但此刻他最好奇的则是这茉莉姑娘找“岳舞”又有什么事，于是他接了电话，然后透过手机听到了姑娘那十分甜美悦耳的声音。 “醒了没啊？” 江淼失笑：“没醒的话怎么接你的电话？” “哈哈，开个玩笑嘛。”茉莉在那头笑的很欢快，“听起来你今天挺有精神的嘛，比昨天好很多。”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江淼虽然在笑，可并没有忘记小心应对，而茉莉姑娘的心情显然很不错：“那就好！哎，昨天我实在太忙，也没能和你好好聊聊，只听说你说没事没事的，也只能先挂电话了。本来想再问问的，可昨天巡演结束之后已经很晚了，我想着你应该睡了就没再打。” 江淼毕竟不是岳舞，不知道她对于茉莉这番热切的关心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只能以比较感动的语调答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一天。” 谁知茉莉姑娘却相当意外地反问道：“你怎么跟我这么客气了？” 很客气吗？江淼难得的有些无所适从，好在茉莉嘀咕了一句之后主动转移了话题：“明晚我们就到h市来了，到时候一起睡吧！” 一起睡？一张口这么热情的邀请？ 第19章 一言不合就飙车 再怎么用心地扮演岳舞这个角色，但思维还是他自己的，身为一个男人，听到“一起睡”三个字第一时间自然是会想歪的，但江淼很快就给扭回来了——貌似女孩子之间是会有这样的亲密行为的，厕所都能一起上，睡一张床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是两个男人睡一张床的话……这个就有点难以想象了。 现在他和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娘可是非常纯洁的“好朋友”关系，拒绝对方的这个要求好像说不过去，而且说真的，就算想做点什么，现在……也没有这个条件啊。 他很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说：“到时候再说吧。” ………………………………分隔符…………………… 拍摄现场。 【“唉，我也想去江湖上走走。”小伙计说着拉拉他的衣角，“您瞧我根骨如何？” “我瞧你这根骨啊……”黑衣青年拍了拍伙计的后脑勺，笑道，“很适合做伙计啊。” 小伙计气恼地背过身，但片刻之后又转回来，赌气问道：“那最近轰动武林的那件事，你可知？” “何事？”青年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伙计的语气略带了惶然，但双眼却止不住放光：“就是近日那闲云山庄的主人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被人取了项上人头的事啊！对了闲云山庄知道吗？离我们这儿可近了，也就百来里的路程……” 青年眨眨眼，满脸惊奇之色：“哦？还有这事儿？” 小伙计失望极了：“公子不知道？” 他摇摇头：“我这些日子都在赶路，倒是孤陋寡闻了。不过……”他话锋一转：“闲云山庄号称是天下第一庄，守卫森严，庄主亦是身手不凡，怎的……就被杀了？” 小伙计一拍大腿：“就是啊！大伙儿都这么想，可就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啊！而且这也不是第一起了，今年二月初开始，崆峒派的掌门也是在闭关练功的时候被人一剑封喉，练功的密室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凶手像是蒸发了一般……而那之后没几天，青城派、华山派、青龙会、不乐帮、万神教等等这些江湖上叫得出名头的门派都陆续有人被杀，而且都是各自门派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凶手也是杀完就跑，连跟头发都没留下！江湖传言都说这么神出鬼没的事情不是人能办到的……您说瘆不瘆人？” “瘆人。”他先是点头，又抬手拍了一下小伙计的后脑勺，“对了，我的茶什么时候上？” “到酒肆里喝茶，您真是想得出来！”小伙计揉着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如今这江湖上谁不是如坐针毡，生怕哪天死的人就是自己……您倒好，万事不关心，就惦记着您那盏茶！” “啧，你刚刚也说了，要杀也是杀大人物，像我这种过路的，也杀不到我头上啊。”他摇头失笑，“还有你啊，连个过路的都不算，是不是操心太多了？” “……没意思，不跟你说了！”小伙计气哼哼地转身，嘴里却仍是嘀咕不停，“这江湖里怎么就冒出个这么厉害的杀手呢……连我这个江湖通都没听说过……真是奇了怪了！” 青年微微垂眼，眸光微动，手指却扣了扣桌面：“别忘了我的茶呀！” 小伙计愤愤回头，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这儿是酒肆！酒肆！】 第二幕和第三幕合起来一起拍了，但中间却仍是因故中断了好多回。 拍戏真的比想象中要难得多，四条过的第一幕竟然是岳舞最好的成绩之一，而接下来的几次磕磕绊绊的重来了不知道多少次，进行了将近一上午，才算是勉强完成。 这个进度显然超出了梁国栋的意料，在他喊出今天上午最后一声“过”的时候，岳舞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事实上不只是导演，还有其他一起合作的演员，为了表现出酒肆的的人来人往，这场戏除了一个主要配角之外，还有不少群演参与，因为自己的不足，还得这么多人陪着折腾了一上午，岳舞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之前真是高看自己了，我果然还是个废柴啊……她十分沮丧地想着，她自己都记不清中间ng过多少次，虽然也不全是她的原因，但……啊啊啊肯定已经超过了江淼说的“八到十条”！ “这场戏就到此为止，大家先去吃饭。”梁导挥手示意可以收工了，然而岳舞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无精打采地坐在小马扎上，连文晓清送过来的水也没心情喝。 “小江。”听到这声音，她浑身一个激灵，怯生生地抬头望着走过来的梁国栋：“梁导……” 梁国栋并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暴跳如雷，见“他”这般情状，声音更是温和了几分：“你是不是还没有休息好？” “我……”岳舞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导演很显然把“江淼”这大失水准的表现归咎于前天的意外，但她比谁都更明白，事实并不如此。 梁导见“他”面露羞愧之色，愧疚之意更重，他叹了口气：“唉，怪我，是我赶进度太心急了，没等你修养好就急吼吼地拉你过来……老梁对不住你了。” 岳舞一听这话哪还能坐得住，她急忙站起来，连连摆手：“不不不，这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真的太……” 梁国栋伸手拍了拍“江淼”的肩：“我知道你喜欢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算了我也不跟你争这个，总之这两天你的戏份先放一放，我先拍别人的戏，当是我给你放假了，你好好休息。” 岳舞愣愣的，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那，晚上的戏也不拍了？” “先不拍了，你待会儿就可以走了。”梁导说着大笑起来，“或者可以跟我们吃完盒饭再回去。” 她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梁国栋转身走了，岳舞依旧站在原地，她并没有因为导演放了假而轻松起来，反而是更加沉重：这会儿还可以说是没有修养好导致状态不佳，那“休养”好之后呢？她还能有什么开脱的借口？ “哥……”文晓清一直陪着“江淼”，对于“他”十分反常的表现也是见证了全程，虽然心下亦是疑惑不已，但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压根不敢表现出来。 岳舞听到助理妹子的呼唤才回过神来，强颜欢笑道：“饿了是不是？走吧，我们吃饭去。” 文晓清乖巧地点头，心里却在想着，今早的事情是不是应该跟宋泽越知会一声？ 片场的午餐时间也是分秒必争的，之后立刻又有一场隔壁场地的新戏要拍，这场戏没有江淼的事儿，但由于先前的戏花了不少时间，导致这场戏的开拍时间被推后，有些演员已经定好妆却被告知要等，午餐又是争分夺秒不能好好吃，心里自然有不满的。 但可道了之前那场戏是江淼的，就没人敢说话了，一是名气地位比不上，二是导演都没说话，自然也没人会去多这个事。 但谁也架不住有人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当难得的笑料传播出去，且片场周边总是徘徊着一部分娱记，时时刻刻地盯着剧组，这件事传到他们耳朵里，也能占据娱乐版的一个角落了。 岳舞却是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她捧着盒饭没滋没味地嚼着，连文晓清小声地给宋泽越打电话都没察觉。 只不过吃到一半，她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可是起身朝四面八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那人的身影。 她想了想，伸手跟文晓清要手机：“晓清，手机给我一下。” 正在讲电话的文晓清闻言一惊，匆匆地收了线然后找出手机递给“他”，之后有些紧张地盯着，却发现“他”根本没在看自己。 岳舞原本打算给那人打个电话的，手机拿到手之后反倒踌躇起来，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现场，方才那些糟糕至极的表演是不是都落到了他眼里，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果然是跟朽木？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敢给他打电话。 就在她怏怏不乐的时候，那人的短信却传过来了，她惊讶又忐忑地点开一看：晚上一起吃夜宵，到时候我联系你。 信息很简单，可岳舞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吃夜宵？这是什么套路？ 她麻利地回道：几个意思？ 他也回得很快：有话想跟你说。 来了！岳舞惊恐地盯着这几个字，觉得里头蕴含了无限的深意——他果然在场，果然看到了我无可救药的表现，果然受不了要骂我了！ ——“呃……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她还在胡思乱想，手指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打了这几个字，然后不受控制地发送出去了。 “啊啊啊！怎么搞的我很怕见他要逃避一样啊！”岳舞要抓狂，但事实是……她确实心虚得很。 ——“怕什么？我请客啊。”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她表示很无语。 ——“去哪儿吃啊？为什么是夜宵啊？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接着问出了三个很有现实意义的问题抛给他。 这家伙回信息的速度真的超快——“地点之后会短信你，因为我下午和晚上都有戏，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计较。”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随手回了“知道了”三个字，却再也没有吃饭的胃口了，干脆放了盒饭，翻起了他的手机。 说起来，之前没时间加上神经太紧绷，她倒是一直没有好好看过他的手机。 想到自己手机里的*已经被他看光了，她就来气，于是报复性地翻着他手机里的每个角落，结果却让她有些失望，这家伙的手机也太简单了，几乎没存什么东西，连张照片都没有，app也没下几个，单调得很。 不过……“微博诶！” 不知道他的微博是怎么样的，但粉丝应该会很多吧？ 岳舞有些兴奋地点开他的微博，但页面打开之后却差点让她吐血，说是因为太久没登录过密码过期了，要重新输入。 她懊恼地握着手机，有种裤子都脱了就让我看这个的既视感，她干坐了一会儿，干脆直接问了，一条短信很快编辑好：喂，你的微博密码是什么？ 她有点七上八下的，逼近这□□裸的偷窥*毫不掩饰，他八成是不会给的，说不定还会嘲讽自己一顿。 结果他的回答也很干脆：忘了，你问问文晓清吧，她肯定记得。 我去！这这这……毫不设防啊这是！之前的手机也是，缺心眼啊这孩子…… 就这么相信我吗？她心里犯着嘀咕，同时莫名觉得有些小感动，觉得这人还是可以的，但随之而来的短信却立刻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呵呵，看了你这么多小黄文，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想着也要还个人情嘛。” 还！你！妹！ 没经过别人同意就偷看人家的小黄文还好意思说！ 而且大白天就开始飙车这样好吗？！我一定要去天涯开帖子扒你一定要！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 老娘的小黄文都特么是男男向的，你自称是直男却看得毫无障碍真的没有问题吗？？？ ——“呵呵，看完之后菊花安好吗？” 她恶意满满地发出了这句话。 回信一如既往地迅速。 ——“呵呵，还好吧，反正是你的菊花。” 草草草草草草！！！怎么忘了这一茬？她差点吐血。 ——“……这波反击我给十分……” ——“过奖过奖。” 第20章 恭喜你啊 岳舞在酒店里呆了一个下午，先是捧着剧本看了一个多小时，看着看着那些字却都变成小虫子在眼前飞了起来，想到昨天她把剧本背了个滚瓜烂熟却仍是演不好戏，便烦躁起来，干脆把剧本一丢，爬上床睡觉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餐时间，算是把这两天不足的睡眠给补回来了，中间文晓清来过一趟，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岳舞这会儿肚子终于饿了，不过之前江淼说过要吃夜宵的，便仍是只要了简单的饭食，留了一半的肚子。 “哥，宋哥那边听说您多出了两天的假期，让我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安排？”文晓清把晚餐带到之后却没急着走，而是转达了宋泽越的话。 岳舞楞了一下，安排什么的她完全没有想过，而且说真的，她还没能完全把自己带入到江淼的角色里，总觉得他的行程，怎么能让她来决定。 “嗯……”她想了想，把晚上要出去的事情先报备了一下，“我晚点打算出去一下。” “诶？”文晓清似乎有些意外，“去哪里？” “呃……跟一个朋友吃夜宵。”岳舞说的很含糊。 “那到时候您要出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吧，我跟您一起……”“不用不用，就在附近。”其实岳舞也不知道江淼会约在哪儿，但应该不会太远。 “这……宋哥要是知道了，会怪我的。”文晓清很为难的样子，岳舞也有些过意不去，但这件事真的不能让他们知道，于是抱歉地说道：“别让他知道就好了……我会小心的。” 见他心意已决，文晓清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甚至也没问他要见的人是谁，岳舞不禁感叹这妹子真是善解人意。 “对了，您明后天有什么……安排吗？”文晓清又想起了先前的话题，岳舞诚实地摇摇头：“现在还没想好……泽越那边有安排？”她猜，按照宋泽越那个性子，会这么问，应该是有打算了吧？ 果然文晓清点点头：“如果您自己没有什么计划的话，宋哥想让您回b市的公寓去休养，毕竟家里安静舒适得多。” 江淼的家？岳舞的第一感觉是好奇！一万分的好奇！但好奇过后却有些犹豫，他的家跟微博还是不一样的，随便过去……不太好吧？ 接触到文晓清期待的眼神，岳舞清了一下喉咙：“我……考虑一下吧。” 文晓清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她点了点头，但随即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迅速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一闪而过，但岳舞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同情+心疼+理解”交织在一起的目光。 这又是几个意思啊？ 不过岳舞还是没问出口，她打算晚上跟那个人见面的时候，当面问他一下，毕竟去他的家，还是经过他同意比较好。 “对了，”在文晓清出门之前，岳舞叫住她，她故作坦然地把手机递过去，“微博密码又忘了，你帮我输一下吧。” 根据她之前对江淼的那条短信的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他应该常常记不起自己的微博密码，甚至是根本没记住过，直接让她去问文晓清，想来应该都是这个助理帮他记的。 说不定他的微博就是由团队的人管理的。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分析很合理，但真的这么说的时候，还是紧张的不行，生怕露了马脚。 但好在文晓清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她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难得啊，哥今天竟然想上微博看看了。” 她说着就接过手机麻利地把密码给输好了，手机还给“江淼”之后，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我还是把密码写在纸上给你好了，每次跟您说了之后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岳舞已经开始刷微博了，嘴里随口应了一句：“好啊。” 没想到之前一直很淡定的文晓清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却是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江淼”，岳舞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于是有些不安地问道：“呃……怎么了？” “没、没什么……”文晓清急忙摇头，“我待会儿写给你？” “啊……”岳舞也明白了刚刚那个回答不像是江淼会说的话，于是笑了笑，“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于是文晓清笑过之后就离开了，留下岳舞有些遗憾：“其实我还是蛮想知道的。” 一登上江淼的微博，岳舞就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一上线就有数以万计的评论、艾特和私信，但翻了一下他的主页，他更新微博的评论相当之低，大部分都是宣传作品或者帮别人宣传作品，偶尔有些心灵鸡汤。 果然是团队打理的。 他关注的对象大部分都是加v的圈内人，各种演员导演，说起来首页还真有些无聊，但岳舞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因为同这么多名人互粉在她看来真是不可想象的。 刷完了主页，她又去点开了那一大堆的艾特评论私信，基本都是来自他基数庞大的粉丝，以表白+赞美居多，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无端谩骂指责，她看的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巨星也不好做啊。 几万条的东西一条条看过去是不可能的，岳舞再好奇也是精力有限，于是只能挑一些看，让她没想到的是，翻到前两天的艾特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了关于“岳舞”的字眼。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前天的相撞事件，说起来，这两天因为天知地知她知他知的原因，她根本想不起来上网看看这回事，可现在阴差阳错地看到了…… 接着她便看到了自己前天是怎么被骂上热搜的，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不实猜测。 “冤，我特么比窦娥还冤枉。”她嘴角抽搐，“连我处心积虑抱大腿炒作都说出来了，不过仔细看看说的还挺符合现实，连我自己都要信了……这个就差了一点，说什么当众牵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握了棵草这个是什么鬼？！狂热迷妹当众非礼？？我看上去像是这么饥渴的人吗？！脑洞这么大你咋不上天呢我去！” 讲真的，看到最后，她都有点被这些不靠谱的猜测给气乐了，但同时也感到心酸和委屈，只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却因为这样一场意外遭到了这么多谩骂和指责，之前还同情了江淼一下说巨星不好做，但现在看来，三十六线的小透明就跟难做了。 “胡姐看到了八成会说，难得还上了一次头条，有人骂也被没人关注你要好。”她有些自嘲地想着。 想到自己从前的经纪人，她忽然想到，也不知道江淼变成“岳舞”之后在那边怎么样？说起来，好像一直忘记问了…… 刷着江淼的微博大概到接近十点的时候，她终于收到了他的通知短信：在炉桥口的大排档等你，速来。 炉桥口……岳舞是第一次来h市拍戏，对这座城市并不熟悉，于是上网搜了一下地点，意外地发现炉桥口倒是离这个酒店挺近的。 那家伙果然就选在了附近啊。她有些得意，很快学着那些从前在街拍里看到的那些遮的严严实实的明星的打扮，换了一身低调的黑色衣服，还架了一副大墨镜。 “这一身果然是出门旅行装逼必备，不过……我喜欢！”对着穿衣镜照了一会儿，她推了推墨镜，然后揣上手机就出门了。 大概这看似低调实则装逼的一身，她在经过酒店大堂的时候遭到了不少围观，岳舞在心中直呼失策，不过可能是因为这间酒店开在影视基地附近，经常有演员入住，何况江淼这段时间住在这里也不是什么机密，除了围观之外也没什么阻碍。 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门童殷勤地问需不需要为她叫辆车，岳舞有些受宠若惊地答应了，其实地方不远，她原本打算步行过去，但经过刚刚的围观洗礼之后，她觉得还是不要引人注目了。 坐上出租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那师傅大概没有认出这位乘客是位大明星，对于这么短的路程颇有些微词，岳舞戴着副骚包的墨镜镇定自若地付了钱，一边不停地给自己洗脑反正丢脸的不是我反正丢脸的不是我。 到了地方之后她才发现这里一整条街都是各种大排档，也不知道江淼说的到底是哪一家，她睁大眼睛看了半天也还是没看到他在哪儿。 好在这时候，电话来了。 “小舞儿你可真够傻的，大晚上的戴墨镜，还看得清嘛你？”□□裸的嘲笑让岳舞有些绷不住了：“我这是为了隐藏身份好不好？！” 那边又是一阵嗤笑：“哇，仔细一看还真是有巨星风范，开始入门了，恭喜你啊。” ……这货讲话真是让人堵得慌！ 她有些郁闷地开口：“废话少说，你到底在哪儿？” “往右边看，福记鱼粥。”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嘈杂传过来，岳舞下意识地往右转，果然在不远处的一家店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嘴里咬着根棒棒糖，见她望过来，懒洋洋地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这个动作其实带着很强的江淼个人风格，不过如今以“岳舞”这个女性的身份示人，却莫名带着一股妩媚慵懒的意味。 第21章 我不是要问这个 所以岳舞总觉得现在的“自己”看上去很陌生，想来，江淼看到她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心情。 “不错嘛，还是挺快的。”找了个位置，他微笑着招呼她坐下，“这家店的鱼粥味道不错，以前在这里拍戏的时候，拍完夜戏都会来这边吃夜宵，你可以尝一下。” “哦……”岳舞其实还是不太明白他把自己叫出来要说什么，只能大概猜测大概是要批评一番自己以及了解一些之前来不及交代的基本信息吧。 江淼把一本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自己点。” 岳舞本来就是留了胃来的，现在也不跟他客气，直接点了一份看起来不错的套餐，然后把菜单还给他，谁知江淼却看也不看，直接招来服务员点餐，看来确实是在这家吃惯了的。 这条街基本都是晚上营业的大排档，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这间福记鱼粥也是，以至于店内已经找不到位置，他二人只能坐在店外临时摆起来的桌子边上，基本等于是露天用餐了。 服务员离开之后，岳舞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选这种地方？” 江淼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不习惯吃大排档？” “不是啊……”岳舞摇头，“只是这里人也太多了，而且还是在街边……你也不怕暴露啊，我倒是无所谓的。”她习惯性地带回了从前的自己。 “不怕啊。”他笑，“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吃个夜宵而已，暴露就暴露呗。” 岳舞忽然有一点想知道他以前是不是常常因为在路边吃夜宵而上新闻。 “其实来这种地方的机会很少，”他似乎又猜到了她的腹诽，解释道，“一般还要瞒着宋泽越，他不喜欢我吃这些东西，觉得不卫生，当然也有跟你一样的考虑。” 岳舞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点点头：“哦哦。”然后又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 江淼微微一笑：“我知道，只是觉得还是等你吃完再说比较好，不然我怕你到时候会没有胃口。” “呃……”岳舞原本就不太好的预感现在就糟糕了，她咬了咬牙，“没事，反正暴风雨迟早要来的……早死早超生嘛……” “啧，瞧你说的，”江淼好笑地看着她，“你想到哪儿去了？以为我会骂你？” “……难道不是吗？” “我说过了，我不骂人的。”他笑眯眯地托腮，“虽然你上午的表现是不怎么样……不过还是那句话，你是新手嘛，一切都是情有可原。” 一提到这个，岳舞就更泄气了：“那你就是来挖苦我的。” “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他的手指轻点着桌面，“正事之后再说，我们先聊点别的吧。” “别的……什么？” “关于你和我。”他用她自己的眼睛看着她，莫名让她有些晃神，“是你先开始，还是我先来？” “我来吧。”岳舞自告奋勇，但还是有些困惑，“呃，从什么开始说？” “从小时候开始说吧。”他微笑凝视着她，“我希望了解你的一切，但如果有些你觉得不想告诉我的话，也可以保密。” “这是必须的……”岳舞咕哝了一句，然后开始向他讲述自己。 “你知道的信息我就不重复了，我是c市人，父母现在也都还在那里，我爸是一名美术老师，我妈是医生，在c市第一医院工作。我六岁上的小学，对了小学叫做c大附属小学，中学是c市第二中学……” 岳舞基本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逻辑和顺序，但江淼听得很认真，也从来没有打断过她。 “我去年从b市舞蹈学院毕业，学的古典舞，工作履历什么的百度都查得到，基本就是那样，我就不多说了。” 岳舞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这时候服务员也端着两份热气腾腾的鱼粥过来了，她轻轻地搅拌着热粥，然后瞥了对面的人一眼：“我的经历就是这么平庸，很没意思吧？” 虽然对他这个人不怎么感冒，但对于巨星的成长经历，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江淼舀起一口粥轻轻吹着，热气让他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他把吹凉了的粥送进口里，之后才莞尔道：“不会，我觉得，这样的成长过程应该是让很多人羡慕的。” 岳舞撇了撇嘴：“这么说你也很羡慕咯？”骗谁啊？ 江淼笑了一下：“那倒不至于，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只是跟你比起来，我的经历有点不正常而已。” “哦？童星吗？”岳舞瞬间来了兴趣，“一般的小孩确实没机会享受这种机遇。” “享受吗？”不知道为什么她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自嘲的味道，“或许吧，可能是我不太会享受。” “要说起来，比起不正常，好像用单调来形容更合适。”江淼说着耸了耸肩，“其实就是不停地在片场和学校之间往返着，一直到我不再念书为止。” 他说着笑了一下：“很没意思是不是？不过这确实是我幼年到少年的生活状态。” “那长大之后呢？”岳舞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他笑意更甚：“那就没有学校了，就在各个剧组间往返着。” 岳舞瞬间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不过现在支配时间的自由度要大很多，所以我也会时不时地偷懒给自己放假。”他似乎有些感慨，“比起小时候，倒是现在要清闲一些。” 岳舞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那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 江淼送了一口粥到嘴里：“唔，你可别问我拍了哪些作品，我不记得了……嘶，好烫！” 看他吐着舌头哈气的狼狈模样，岳舞感觉颇为微妙，可能是因为那是她自己的脸，她看着很有几分可爱。 “咳咳，我不是要问这个。”作品什么的肯定很容易能查到，而且就算真被问起这种问题也可以用他自己那句“我不记得了”轻易地搪塞掉，毕竟这家伙出道早，作品真不少。 喝了一大口凉水才堪堪平静下来的江淼瞥了她一眼：“那你是对什么感兴趣？” 第22章 你也是一期生吗？ 被他这么一看她不知怎的有点赧然，但想想对方刚刚也是事无巨细地追问着自己的私事，她便也不客气了：“就是，你的家庭啊亲友之类的，这些是最基本的吧？” 他又舀起一勺粥来，吸取了前车之鉴，这回不忙着送入口中，而是一下一下地吹着气，白色的水汽模糊了对面的那张脸，令她无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而久久不发话，也莫名让她有些忐忑起来。 “我的家庭。”就在她以为他不打算告诉自己而准备开口为自己找个台阶下的时候，他却忽而出声了，“同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还是不想说？这就尴尬了，岳舞心想。 他忽地冲她一笑：“因为，我好像没有这种东西。” “诶？”岳舞自然是满满的惊讶。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鱼粥放凉之后，滋味似乎也更上一层楼，江淼喝的惬意极了，连带着声音里也透着几分轻快，“至于他们分开的原因……那是他们的*，我也不好跟你说，要是有机会，你自己问我母亲吧。” ……谁会问自己老妈这种问题啊？她无力吐槽，但很快又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你父母是离婚了？” 父母离婚这种事虽然值得同情，但现在也挺常见的了，岳舞倒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不幸。 果然江淼自己也并不在意，语气神色丝毫不变：“哦，一开始不是离婚，算是分居吧。好像是我九岁的时候……记不太清了，总之挺久了，他俩才正式离婚。” 岳舞暗中咂了咂舌，心说要离就离，这么拖着对孩子伤害得多大啊？这么一来，她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他感觉到她的注视，微微一笑：“干嘛？可怜我啊？那这顿你请好不好？” 岳舞当时就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家伙没心没肺，哪里需要同情。 “那你是……跟了你爸还是你妈啊？”这么问好像有些不太尊重，但除了八卦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以后考虑，毕竟那些记者主持人的八卦程度要比她高多了。 “他们都不是很想要我，”江淼手里的调羹在碗沿上轻磕了一下，然后在岳舞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笑开来，“但不是还有法律保护嘛，最后还是把我判给我母亲了。” 这种身世要是换个人说出来多少会有卖惨的嫌疑，但眼前人的口吻轻描淡写都不足以形容了，这一次岳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连腹诽的*都没有了，只觉得这人真是有点不正常。 但这话她肯定不会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只能低下头去喝粥，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又不见对面有动静，于是又犹犹豫豫地看过去，才发现对方根本没在尴尬或者感伤，而是拿着原先属于她的手机看的十分投入，岳舞先是一怔，随后想起他先前说的什么“小黄文”，又想到自己那一堆“存货”，便十分地尴尬起来：“你在看什么呀？” “啊？”他听到她有些懊恼的声音，便不解地抬起头，“怎么了？” “你……”岳舞咬了咬牙，实在不好意思当众问出诸如“你到底是不是在偷看我的*□□”之类的问题，只得又羞又恼地瞪着他。 江淼一向敏锐，心念一转就读出了她的面部表情，呵呵笑道：“呀，看一篇也是看，看十篇也是看，反正新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了，我一只脚已经踏进去了……” “敢问阁下断背否？”岳舞没好气地反问道，他笑着正要作答，她忽然探过身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机抢了过来。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她念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卡住了，她诧异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鼻孔放大的照片，心下默然。 江淼咬着调羹笑嘻嘻地瞅着她，岳舞登时又要炸了：“你以为偷看我的照片就不恶劣了吗？！” 自拍啊！几十张的自拍照啊！各种表情各种姿态都有的……当然没有你想象的那种，但也够羞耻了好吗？！ 鼻孔、白眼、双下巴……应有尽有，还有几张看起来特别像白痴。她现在只想做一个微笑再见的表情。 她怎么就忘了这回事呢？？？ “哎，也不用都删了吧？”他自然看到了她飞快地删照片的动作，但也没阻止，只是懒懒地笑着，“好歹留几张给我作纪念吧？” 一口气把所有自拍照都删光之后，岳舞才斜了他一眼，心情很是复杂，心说自己的黑历史都被他看的差不多了。 江淼朝她伸出手，岳舞又哼哼了两声，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机扔给了他：“现在吃也吃完了，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吧？” 江淼把手机收起来，摇了摇头：“刚刚的话题还没结束呢……说起来，你总要把你身边人的详细情况跟我介绍一下吧？” 岳舞知道他指的是那些人——其实胡敏他们的情况她之前已经跟他说过一次了，不过那次确实比较简略，所以她吐出一口气，从头讲起：“我十七岁那年，和光打算成立一个女团，满世界在招人，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然后在那边遇到了胡姐，她当时也是主考官之一，一开始没看中我……后来我跳了两支舞，可能让她觉得我还有点基础，所以就说服了另外两位考官，让我留下来了。之后我就在跟和光签了约，也算是由她带着。” 平凡无奇的开端。 但江淼还是点点头：“那个女团就是后来的cheryy-bomb？” 岳舞点点头，而后笑了：“不过那时候才刚开始呢，一期生都是那时候进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外界都不看我……毕竟人数这么多的组合，国内还是头一家。” 江淼的唇角微微上翘：“难道重点不是你也是一期生吗？” 岳舞闻言又克制不住盯着他，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嘲笑他，但盯了一会儿她却抑郁地叹了口气：“不算吧，反正最后我也没能入选。” 第23章 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没能入选？”江淼漫不经心地问道，“胡敏既然留下了你，说明还是看好你的吧？” 她有些茫然：“看好我……可能有过吧？不过后来他们选了更多的女孩，她们也很有才能，而且……”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他瞥了她一眼，试探地开口：“而且更年轻？” 岳舞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江淼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顿时哭笑不得，心说十七岁搁哪儿都是嫩的能滴出水的年龄，甚至在法律上还是要受保护的阶段呢，结果偏偏是这个圈子里，反而偏大了。 真的不是很懂你们偶像圈啊！ “我想过很多回这个问题，”既然给他看出来了，岳舞索性摊开了说，只是声音仍是有点闷闷的，“我觉得我肯定不差，只是大概没有好到让他们能够放弃其他有着同样天赋乃至更年少的女孩……” “哦，说白了，就是潜力不够对吧？”江淼眨了眨眼，“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姑娘，结果人家入选了？” 岳舞记不清自己今晚是第几回瞪他了——这家伙真有读心术啊？？？ 她的表情告诉他又猜对了，于是他笑起来：“这种遭遇确实够打击人的，所以之后你没能入选那个团，但还是选择留在和光吗？” “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她黯然道，“胡姐那时候也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我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回家，所以就留下来了。”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留下来的？”江淼的眉梢微微扬起，“我听说，和光旗下的所有艺人几乎都是以团体形势出道的……似乎只有你不是？” 这回换做岳舞自嘲一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出道了。” 当年落选之后，她没有选择离开，继续自己的模特之路，偶尔去某个剧组打打酱油，然后就这么年复一年看着自己的同期的女孩们逐渐声名鹊起，以及一批又一批更年轻的少女们走进来。只有她毫无进步，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难堪地听着那些女孩子喊自己前辈。 江淼却很不给面子，不仅没有安慰，反而疑似挖苦：“这么不上不下地混着，像个异类似的，确实尴尬得很哪。” 岳舞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再说一遍！ 江淼观察着她面色的变换，觉得颇为有趣，又问道：“那胡敏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起来，她是个很务实的人，不过虽然让你落选了，也没有翻脸无情将你扫地出门……也是个看旧情的人吧？” 提起自己的经纪人，岳舞的心情也有些微妙，但更多的还是感激：“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感谢她当年让我留了下来……还有这一次的机会，也是她帮我争取来的。”虽然这些年她没有分给她多少注意力，但至少没有完全忘记她。 他对她的后半句很感兴趣：“哦？怎么争取的？” “她把我的一组照片寄给了选角导演，之后就让我过去试镜了。” “原来你还是通过了试镜的啊？”他笑，岳舞发现自己已经被气到麻木了，连瞪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按照胡敏的为人，有机会的话，她还是会帮你的，对不对？”江淼收起笑容，很认真得确认道，岳舞一怔，随后点点头：“这是肯定的。” 他点点头：“很好。” “啊？”她不明所以，他也不解释，反而又问了一句：“对了，苏茉莉是你的好朋友？” 岳舞更加惊讶：“是啊……你问这个干嘛？” “有多好？”江淼仍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岳舞有些无奈，却仍是告诉他：“我和她是同期生……当初一起训练，她一直很照顾我。” “我查过她资料，她与你同年，”他微笑起来，“我在想，莫非她就是当年那位入选的‘大龄生’吗？” 岳舞直直地看着他的双眼，心底琢磨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与此同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黯然。 最后她有些乏力地往后一靠：“是又怎么样？你有话就直说好吗？” “既然地位如此悬殊，她还待你这么亲近，那姑且算是真心的好了。”江淼低声道，“那她也可以成为一个助力吧？” 他说的含含糊糊，岳舞也没听明白，只是直觉这个人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便有些焦躁起来：“她对我好怎么了？你到底想干嘛呀？” 江淼笑眯眯地望着她：“现在不是我想干嘛……而是茉莉她……” “……不要故弄玄虚好吗？”她十分无语地看着他，江淼叹了口气：“她先前打电话说，要跟我同床共枕来着。” 岳舞的脑筋也一下子没转过来，瞬间就拍桌而起：“卧槽你个禽兽！你想对我们家茉莉做什么？！我告诉她可是有千千万万的宅男后援军团，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江淼一手撑着下巴十分好笑地瞧着她：“要死也是你身死，我的灵魂永存。” 岳舞刚要反唇相讥，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进入了思维误区，然后释然坐在椅子上：“对啊，我这么激动个干啥，反正你现在也没有硬件设备。” 她这边刚松口气，却听到他慢悠悠地说道：“没有硬件可以创造嘛……你忘了，我才刚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啊。” “握了棵草！老子刚坐下你就发车了？要不要这么着急？”她气急败坏，不过在意识到重点不对之后，又张牙舞爪起来，“总之你不要给我有奇怪的念头！要飙车你自己一个人飙，别带上旁人！” 江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发火，等到她终于安静下来，他却忽然开口了：“岳舞，这个现状，应该不是你所希望的吧？”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总是故作亲近地给她取一些满身鸡皮疙瘩的昵称，但此刻听到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叫自己，岳舞反而有些不习惯。 “呃……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说……”他忽然站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探过半个身子挨近她，直到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是时候做一些改变了……尤其是有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原本十分不适应一直在偏头避开的岳舞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连骂人都忘了，一头雾水地反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的这句话没有说完，原本撑在桌上的两条胳膊忽然伸了过来，捧起她的脸，整张脸凑了过来。 懵逼的岳舞避无可避，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属于她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紧接着嘴唇被封住，强势地辗转碾压着。 卧槽？！这算什么？！我被“自己”强吻了？！ 这真尼玛……比德国骨科还刺激啊！ 第24章 现成的捷径 等到她反应过来情形突变的时候，才心下大怒，准备用力推开他的时候，他却主动结束了这个让她啼笑皆非的吻，顺势抓住她的双手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别乱动，有人在拍。” 他是用气声说出这句话的，但却如同炸雷一般震得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被他震慑住了，没有再挣扎，只是咬牙切齿地问道：“是狗仔队？我去，你既然知道有人偷拍还……”这么乱来！ 他轻笑一声，嘴唇贴着她的耳廓，弄的她浑身不自在：“因为，人是我叫来的。” 如果刚刚只是震懵了，那现在岳舞就是被劈的外焦里嫩了。 “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出名啊。”他回答的理所当然，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我说了，‘岳舞’需要改变，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岳舞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改变”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你是打算……”她诧异的瞠目结舌，他却是云淡风轻：“嗯，这个计划很大胆，不过却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对你对我来说都是。” 岳舞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这个计划何止是大胆，简直是疯狂！真不知道他怎么能想出这样的主意……简直就是疯了！疯子！ “好了，现在夜宵也吃完了，我们该回去了。”说着他终于坐了回去，然后拿出钱喊出老板娘结账，随后又笑吟吟地走到面沉如水的岳舞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 “表情不要这么僵硬。”他低声提醒道，“做戏要做全套，演技要从现在就锻炼起，这是来自前辈的箴言，一定要用心听取。” 岳舞见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笑意，简直要给他跪下了——不愧是拿过影帝的男人！ 但是！ “老子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做这个戏了？！”他简直要晕过去了，“你别自作主张好不好！” “我之前问过了呀？”他用她的声线说话，笑意盈盈，却让岳舞更加郁闷加窝火：“问个屁！你什么时候问过？” “我问过你，想不想要改变现状。”他坦然地回道，她的步子都迈不动了：“这也算……？” “算啊。”“可我记得我根本没有正面回答！” 他一脸“我全都看穿”了的迷之微笑：“你的回避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不需要正面回答。” 她真的要被这个人打败了。 但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潜意识里确实是对现状不满的，她还年轻，不想这么蹉跎着自己的岁月……但真的没想过会用这种劲爆的方式。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可现在，我已经不是‘岳舞’了……所以，这算什么？ 她几乎可以预见之后的风暴会有多强烈，也明白按照江淼与岳舞之间地位的悬殊，身处在风暴中心的一定会是“岳舞”。她的理智也很明白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岳舞”了，但心理上却仍然还无法接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的事实了。 他以将“自己”推到漩涡中心的方式意欲一步登天，而她也毫不怀疑以他的能力能够做到这一点，但……还是有种自己被利用了的感觉挥之不去。 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但与此同时令她矛盾的是，被利用是并不只有她，他也是一样，甚至，他利用他自己，要利用的更彻底一些。 “这哪里是利用啊？分明是卖啊！”沉默了半晌，她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来，让身旁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岳舞转过头去看着他的眼睛，气呼呼地说道：“我是说，你真是个神经病，疯起来连自己都能卖！” 江淼并未感到不悦，反而得意一笑：“有现成的捷径，干嘛不走？” “可是！”岳舞听到他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语气又要炸了，“你知不知道之后会被怎么说啊……” “我知道，不就是攀高枝、抱大腿之类的吗？”他十分了然，也十分淡然，甚至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不过，只要你配合，他们除了说几句酸话还能说什么？” 岳舞很有甩开他的手的冲动，但又一直记着他说的有人在拍的话，只得忍了下来：“你还真是顺风顺水惯了完全不把这些骂名当成一回事，可是我在意啊！” 算起来，这应该是第二次她在他面前说出“我在意”这句话，但江淼却不是很明白她的愤怒从何而来：“在这个演艺圈里混，不就是为了名利吗？别告诉我你不是。” 岳舞被他噎了一下，怒道：“我不否认，可是……”也不是以这样的方法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摇头失笑，“你是觉得这个手段不光彩……可是成名通常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他们想走这条路还走不通。况且……” 他笑的一脸玩味，“我不觉得这个手段哪里不光彩了。” 他说的如此理所当然，让岳舞在某一瞬间怀疑了一下自己。 “刚才那一段爆出去，顶多也就是说江淼又有新恋情了，对象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但说来说去，不还是谈恋爱吗？” 他看着她，一脸的“你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谈恋爱不犯法吧？唔……莫非你有男朋友？嗯，反正我现在是单身。” 这番话真是堵的她说不出话来了，她一时之间想不出反驳的话，但还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连自己都能利用，我当真是佩服。”无语了半天，她只憋出这句话来，江淼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反正他们就是喜欢捕风捉影不知道给我安了多少女朋友了……既然这样，那来一次震掉他们眼球的猛料也不错。” 这是什么恶趣味…… 第25章 要试试归位么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事业被影响吗？”岳舞问出这个问题就后悔了，果然又听到他笑：“反正现在你才是‘江淼’，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件事对我来说是有益无害。” 完全就是抖s好么…… “你真是入戏啊！”她又是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几个字，他亦是一脸骄傲：“应该的，谁让我是专业的。” 心机婊啊心机婊！尼玛要是这新闻捅出去没有人这么骂的话，那她就自己开个小号去评论里刷！ 岳舞再一次被挤兑的无话可说，她感觉自己要虚脱了，几乎是要靠在他身上有办法走路。 但走着走着，却发现路线不对，于是她又有了不好的预感：“喂，你要把我往哪里带……” 他的笑容十分温和纯善：“当然是回酒店啊。” “我怎么记得……你住的酒店是反方向的？” “瞧你说的，我都是你‘女朋友’了，当然是跟你住一起啊。” 我喷！！！岳舞真的真的真的想给这个人跪下来唱征服，要论作为专业演员的素养，她觉得她这辈子可能都拍马赶不上这货。 虽然心理上仍然排斥，但亲也亲了，拍也拍了，她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立场了。 难道还真的要在明天传言四起的时候跑出去打他的脸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打他的脸，其实也就是打她自己的脸。 被强迫着上贼船之后，岳舞对他跟她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他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笑道，“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付宋泽越吧。” 宋！泽！越！ 这三个字简直像是五指山上的符咒一般压下来。 等进了酒店，确认后头的那一堆记者没有跟进来之后，她才忿忿地甩开他的手：“你自己搞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我才不管！” 江淼笑着跟在怒气冲冲的人后头，并且在她刷开房门要门之前成功地挤了进去。 差一点就要把门板摔在他脸上的岳舞是有些后悔的，毕竟那是她的脸，要是碰伤了那可怎么办，不过见他身手灵活地避开了，又生气起来。 她一屁股在床边坐下，冷冰冰地望着他：“谁让你进来的？不会自己去开间房啊？！” “都这样了，你还让我自己去开间房？”江淼见她确实是生气，也没再继续激怒她，而是自顾坐在了沙发上，“好了，宋泽越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去跟他说就是了……再说了，他一向都护短，这种事情肯定也都是把矛头对准我的，舍不得为难你的。” 靠，果然基情满满！岳舞的腐女本能又被触发了，但很快她又骂自己：都什么时候还在想这些！ 她继续冷着脸：“就算是这样，你也别想睡床，自己睡地板去吧。” 他一脸讶异：“说真的，这个身体可是你的啊，你舍得这样折腾？” 岳舞又被噎了一下，随即扭过头去：“哼，反正用你的话说我也已经不是我了，那身体感冒也好发烧也好，跟我也没有关系了。” 一听这话，他不怒反笑：“你倒是看开了，所以说道理是一样的，不管之后的舆论如何，都是由我来承担的，与你无关。” 岳舞五味陈杂地看着他，而他走过来，在她的身边坐下，这一次她没有再排斥他，而江淼得寸进尺，借机握住她的手：“而‘江淼’，只要做好‘岳舞’的后盾就行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改变了。这一点，她已经明白透了。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被捆绑着往前走。 “我答应你。”她平静地出声，江淼颇为欣慰地笑起来：“这样才对……” “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因着她的口吻十分肃穆，他也不由得正经危坐，正色回道：“好，你问吧。” “你，”她转过头十分严肃地问道，“跟钟素蓉什么关系？” 江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打听八卦就不要摆出这么郑重其事的姿态了。” 光是欣赏他难得吃瘪的表情就足够让岳舞暗爽不已，听他这么说便挑了挑眉：“你刚刚可已经答应我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我跟她有过一段，算是前女友吧。” 岳舞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说嘛，看她对你的态度就很不正常……原来你们之前的绯闻是真的？” 关于这个岳舞是有印象的，但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能想起他俩肯定是传过的，而且好像被跟拍到过一起过圣诞夜什么的，现在去搜大概还能搜到相关的新闻。当时起了挺大的风波，主要是因为钟素蓉比江淼大了几岁，两边的粉丝都不高兴，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家，再之后似乎是钟素蓉的经纪公司出来发声明辟谣了，说他们只是朋友，被拍到的情形也只是普通朋友间的交往而已。 再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但那肯定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毕竟那会儿江淼还算个小鲜肉呢，所以粉丝反应才特别大。 “原来你还挺关注我的嘛。”江淼反过来打趣她，但岳舞却没有上套，仍旧不忘八卦大业：“说起来，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分手啊？是不是当时女方单方面辟谣伤害到你了？” 当年的钟素蓉那边的澄清本就无法让人信服，而现在她算是得到了当事人之一的亲口证实了，自然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刨根究底起来。而这令她的猜测更加有根据了。 江淼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的戏真多啊，哪有这么复杂，只是没感觉了，所以就分开了。” “诶？”就这么简单？岳舞难以置信。 她的反应他自然是看在眼里，他有些无语：“那不然呢？大家都是圈内人，有些表面功夫不得不做，都是心知肚明的，我不会为这种事伤了和气。” 岳舞默然，她倒是忘了，这家伙多少岁就开始混迹娱乐圈了，即便当年是二十出头的年龄，也不能把他当做纯情少年看啊……根本就是个老江湖。 她被说的哑口无言，却还是有些不服气，嘀咕了一句：“我看她对你，可不像是没感觉的样子啊。” “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哦。”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她对我旧情复燃，也不算太意外。” 岳舞当即就翻了个白眼：“你这迷之自信是哪来的？” 他指了指穿衣镜：“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她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最后还是颓然地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好吧，你长得帅，你说了算。” “说起来，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感觉到对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近很近，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却差点被突如其来的阴影给吓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要离我这么近！”这令她不可避免地想起来之前那次不太愉快的强吻经历，于是恼怒地伸手去推他，不料这回他却凭借居高临下的优势轻易地压制住了她的两个手腕，岳舞一惊，心说自己变成了男人，怎么感觉力量并没有变强多少。 其实主要问题倒不是力量强弱，而是因为她的意识还没跟上，当然也有她有点被惊吓到的原因。 于是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家伙用鼻尖抵制她的鼻尖，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关于这次无法解释的交换……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岳舞甩了个白眼给他：“既然你都说是无法解释了，那我还能有什么想法？”这个问题还真是够智障的。 “我说的不是这方面，而是……”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全都呼在她的面上，弄的她相当不自在，于是别开头咬牙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我可是在说很严肃的事情。” “……那能不能麻烦你挑个严肃一点的姿势？” 这句话似乎让他很开怀，他低声笑起来，而笑着笑着岳舞发现这货居然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而她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那具柔软身体上的起伏。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那应该是……是她自己的胸？ 透过别人的身体来感觉自己胸部的触感跟原来用自己的手去摸绝对是不一样的，怎么形容呢？那种感觉非常的……古怪，而且莫名尴尬。 在羞耻心的作用下，岳舞终于忍无可忍了，她睁开他的手，用力将他推开，恼羞成怒地瞪着他：“想说什么就快说，别搞这一套行吗？！” 被推倒的江淼顺势趴在了床上，很无辜地瞅着她：“这跟我接下来要说的可是有关系的。” 岳舞真是拿这个人没辙了，干脆偏过头去不理他，只听到他含笑的声音：“其实我是想问你，你有没有考虑过，存不存在归位的方法。” 她立刻又把头转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 “那时候，我们是撞了一下头，然后昏迷过去，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对吧？” 岳舞点点头：“是这样……”头点到一半，她的面色微变：“难道你是想……其实我也想过，不过……” 江淼瞧见她略有些发白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毕竟……再撞一下头，还要达到当时那个力度，可是很痛的啊。 他当时可都被撞出鼻血了。 于是他耸耸肩：“这也算是方法之一吧，要不要试试？” 岳舞只犹豫了一下就点头了：“痛就痛吧，要是真能换回去的话，也值得。” 江淼也没有别的话说，于是…… 在砰的一声响之后，两个人各自抱着脑袋缩在一边喊痛。 “尼玛！”岳舞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完全没有改变，不由得大失所望，“挨了这么一下，结果一点用都没有！气死我了！” 江淼的头也痛得不行，但好歹这次没有流鼻血，他揉着头叹着气：“所以说没那么容易啊。” 岳舞却是双眼红红地谈起头来：“不行！再多试几次！” 江淼浑身一僵：“……还来？” 于是，又砰了几声。 江淼抱着头浑身抽搐：“……不行了，我受不了了……不来了……” 岳舞也是撞得头昏目眩的，但是听到他这么一番话，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这……是不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一点？ “再来一次嘛……”貌似，她这话也很令人误会？ 江淼虚弱地睁开眼睛：“再撞下去就要撞成白痴了……反正我不试了，一辈子当女人也比当白痴要好。” 岳舞无奈，其实她也有点受不住了，现在他们脑门上都肿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干了一架。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刚刚是不是说过，这是‘方法之一’？” 她的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江淼微微一笑：“是这样的，我还思索出了第二个方法。” 第26章 传闻中的周一见 “说说说！” 见她迫不及待的模样，他不由的一笑：“其实做起来倒是很简单，就怕你接受不了。” 岳舞捂着额头：“连痛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真的？”他弯起唇角，“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来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动物之间叫□□，人与人之间……”江淼顿了顿，声音略轻，“s.ex？” 房间内又是一阵诡谲的沉寂。 半晌之后，岳舞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了，洗洗睡吧，我困了。” 她说着就拉了被子，把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但还是挡不住他的声音渗进来：“我没开玩笑啊，你想想，□□的时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灵肉相交……说不定就灵魂得到了升华，就回到原本的身体里去了……” 岳舞再次一次暴走，她掀开被子，探出头大吼道：“别他妈一本正经地说这种废话了！”这会有用才怪！ 可能是在被子里热的，她的脸涨得通红，江淼看着“自己”的脸变成这番景色又是忍俊不禁：“就知道你接受不了，那就算了吧。” 岳舞见他还笑得出来，又是气愤又是懊恼：“你……你是故意玩儿我是吧？” 这货大概是以见她发窘为毕生最大爱好吧？？？ “我说了，我可是很认真地再提建议。”他很无奈地摊开手，“只是你不愿意而已。” 岳舞丢给他一个阴森森的眼刀，干脆翻身下床，从衣柜里找出睡袍，往浴室里走去。 “小舞儿，”他懒洋洋的声音从后头传过来，她不自觉地驻足，而后听到他笑着问道，“真的不试一下？” 尼玛…… “你要是见到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人你特么还硬的起来么？”她还是没克制住咆哮起来，江淼先是一怔，随后抱着肚子开始在床上打滚：“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被笑的莫名其妙外加恼羞成怒：“笑笑笑，笑你妹啊！” 她的愤怒显然并没有起到震慑作用，江淼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他用古怪的目光扫了她一眼：“说起来……你那些小说里，不少好些双子禁断的类型吗？” 卧槽……你到底是看了多少啊？岳舞觉得自己即将陷入一种癫狂的境界。 “不过我得承认，我还真没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他耸耸肩，“所以考虑到你的感受，planb就暂时搁置吧。” 搁置个头啊！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恶趣味吗？还是你根本被我的*□□包掰弯了想试试被上的滋味啊！果然是抖s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得了，你先去洗个澡，”他忽然敛起了笑意，神色也沉淀下来，“之后我们讨论一下之后的计划。” b市的机场，刚落地不久的乘客们发现机场通道被堵的水泄不通。 有经验的乘客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得，肯定是有个什么名人跟他们同一班飞机了，只能一边发着牢骚一边从那些翘首以盼的姑娘们里挤出一条血路来。 不过走了几步，就听到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接机的女孩子们瞬间骚动起来，这下好了，正主出来了，就更难挤出去了。 既然出不去了，就干脆看会儿热闹吧，乘客们无奈地停下来，同时也带着几分好奇观望着那个被众人拥簇着走出来的青年男子。 和一些恨不得把自己全捂起来的明星不同，他倒是穿的简单，t恤长裤，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但面容英俊，身形修长，站在人群中可以说是煜煜生辉，扎眼得很，难怪这么多姑娘为他倾倒。 “哟，这人看着挺面善的，我总觉得我在哪儿见过。”有人忍不住嘀咕，他身边的女朋友却是兴奋起来：“傻呀你！我们上个月看的电影不就是他主演的？没听到她们喊啊，这是江淼！江淼！没想到他跟咱们一班飞机呀！好开心！而且他真人比屏幕上更帅，我之前还嫌他太白开水了……不说了，你给我拿着包，我先去要个签名再说！” 女孩子说着把包把往男朋友手上一丢，就义无反顾地加入了粉丝大军，留下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看着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涌过来围到自己身边，岳舞表示压力巨大，不算工作人员和剧组，上一次以江淼的身份和旁人打交道还是前几天离开医院的时候。但那时有宋泽越帮忙挡了记者的追问，这回却完全要由她一人应付。 虽然有助理和保镖在一旁帮忙开路，无奈群众的力量太强大，周边还是被围的严严实实。 “江淼！”“淼淼！”“喵喵！！！”“江哥哥！！！” 打了鸡血的粉丝们尖着嗓子变着花样呼唤着江淼，因为离得近，岳舞觉得自己仿佛正在被一波又一波的超声波攻击，这头一回享受有人接机的待遇，她没有体会到想象中的过瘾和爽感，倒是耳膜都快被这些高分贝的尖叫声震破了。 “请让一下！”“让一下好吗？！”“注意安全！”即便两位助手扯破了喉咙，但还是没能帮“江淼”在热情的粉丝围堵下杀出一条血路来，最后是机场的保安人员不得不加入“开路”的行列，帮着这位大明星从机场通道走出去。 “哥哥，最近都在干什么呀？”“前两天不是住院了吗？身体没有事吧？”“淼哥哥怎么不戴副口罩啊，今天帝都的空气不太好呢。”“哥哥要不要吃巧克力？” …… 一路慢腾腾地挪着，岳舞从那些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嘴里也听到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她只有一张嘴，不可能一一回答，而且先前那人就交代过了，如果怕说错话的话，那就别说了，记得微笑就好。 于是岳舞身在花丛，仍是以一副“片叶不沾身”的淡定姿态微笑着，努力作出江某人特有的那副潇洒自在的模样。 不过被这么多妹子围着嘘寒问暖，即使是她，也有了一点飘飘然的感觉，终于感受到了一点传说中杰克苏光环了。 期间少不了有开口要签名要合影的，差点让她乱了方寸，但好在这种场合够乱，而文晓清见自家艺人没有要答应的意思，于是也很有眼色地代为开口委婉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们还赶时间，希望大家体谅一下。” 粉丝们失望归失望，但这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也没放在心上，于是又磨蹭了好一会儿，一行人终于上了外头候了许久的车。 岳舞心有余悸地透过车窗望了一眼还没有散去的影迷们，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登了微博，这会儿第一批的机场图已经发布出去了，江淼的后援会官博特意艾特了正主，短短几分钟就有超过1500的转发量了。 岳舞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图片，拍照的妹子显然很上心，还特地修过图，有了修图软件的锦上添花，图上的男人就更加俊美迷人了。 她不由得失笑，到底是好皮囊，不管披在谁身上，都是光彩照人的。 再看那些迷妹们，都忙着舔屏存图，整个首页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这风平浪静能维持多久？ 她想起昨夜她与江淼的一番对话。 “话说，要是你粉丝知道你恋爱了，会不会发疯啊？” “不会，我又不是没谈过。不过肯定会被拿来跟前女友比较的。” “……你有几个前女友？” 他伸了个懒腰：“这么有兴趣的话，就自己去数。” 她撇撇嘴，拿起手机：“诶？这网上怎么这么安静？”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被轰炸的准备，没想到各大娱乐论坛的头版都没出现江淼的名字。 “因为还没发出去啊。”正主耸耸肩，然后冲她眨了眨眼，“我跟风影的人说约好了，下周一再爆出去。” ……传闻中的周一见？ 岳舞有些无语了，再看这家伙笑的得意的模样，还偏偏顶着她的脸活灵活现地把“心机婊”三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妈的，虽然是我自己的脸，但连我看了都想扇两巴掌。岳舞扶额腹诽。 “所以说，”她忍下不爽，问道，“为什么是两天之后？” 江淼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可是个大事，各方都需要时间准备啊。每个大料的背后都需要一番运作啊。” “呃……要怎么运作？”她一脸“不是很懂你们演艺圈”的表情让他笑了出来：“主要是要给宋泽越一点时间，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她愈发觉得自己像个智障。 而出乎意料的他竟然也没有嘲笑她，而是站起来背着手走了一圈，然后才问：“潘石松你知道吧？” 潘石松？第六代导演里的佼佼者，九十年代末的时候自编自导过一部影响力极大的片子，还拿了某著名国际电影节的金奖，从此一鸣惊人，成为电影圈内无人敢小觑的后起之秀。 岳舞也是看过他代表作的人，自然是知道这位导演的，他这些年也断断续续出了几部作品，不过都没能达到当年的高度，但口碑还是在的，影评普遍认为他的电影都在水准之上。 第27章 白莲切开绝对是黑的 “知道啊，我看过他那部拿大奖的《旧影》。”岳舞点点头，接着又迟疑起来，“不过……干嘛突然说起他呀？” “他是我下一步计划里很重要的一个角色。”江淼停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明天飞b市，然后跟宋泽越说出被风影拍到的事情，接着再跟他提起潘石松，告诉他，你想从潘的新片里得到一个角色。” 岳舞被他说的一头雾水：“角色……什么角色啊？你如果想参演潘石松的新片他肯定不会拒绝吧？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还有……我跟宋泽越说了，会不会被他骂啊……” “被他骂几句算什么？”江淼说的十分轻描淡写，而后又瞥了她一眼，“那个角色不是‘江淼’要的，而是替‘岳舞’要的。” “……啊？”她又蒙圈了。 “就像你说的，如果是江淼去要他的角色，当然不难，不过换成我们小舞儿的话，恐怕就有点难了。”他的唇角微微弯起，岳舞气鼓鼓地瞪着他，这就是□□裸地嘲讽啊！ 注意到她不爽的眼神，他笑的更欢了：“别这样看我，我实话实说而已。一个人想要进步，总是要看清自己的位置的。” ……麻麻，我也好想跟他一样装逼啊！ 深吸一口气，把怒气压下去：“所以呢？潘石松跟咱们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咱们？”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抓住一个无关紧要的字眼重复，边说还边暧昧地眨了眨眼，“对，就是咱们，现在咱们可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岳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麻烦说重点行不行？” “是这样的，”他重新坐回床沿，手指轻点着床单，“潘石松这两天有了个不小的麻烦，而‘咱们’的事情，正好能帮他化解这一劫。” 他刻意在“咱们”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岳舞无语之余又是白眼连连，这货的g点太奇怪了吧……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什么德性的话，还以为他在撩我呢。 “什么意思？他遇到什么麻烦了？”无语归无语，但对于这种八卦，岳舞同学还是很好奇的。ｃńｃńｚ.ńéτ 江淼扯了扯嘴角：“其实，在圈内也不是大事……婚内出轨而已，只是不巧他妻子正好是李舜华，这消息一捅出去，老潘肯定要被打成筛子。” 岳舞自然是知道李舜华的，原因很简单，李舜华是一个名气相当大的女演员，比起她的导演丈夫来说要大得多，知名度可以说是国民级别的，当年李舜华下嫁潘石松的时候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潘石松其貌不扬，与美貌兼具风情的李舜华的婚姻一直被外界称作是美女与野兽的配对，但婚姻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这些年李舜华淡出影坛，相夫教子的生活看上去也很幸福，却没想到潘石松竟然出轨了。 不过……婚内出轨这种事江淼提的那么轻描淡写，还说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这个圈子里真的这么随便吗？ 江淼观察着她的表情，大概猜出了她在想什么，便笑起来：“你这些年还真是边缘的够彻底……都不能算是踏入娱乐圈呢，最多半只脚吧。” 岳舞这当头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她有些闷闷地问道：“这种事情……在圈内真的很普遍吗？” “很普遍，见怪不怪的事情。”他肯定地点点头，接着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只是拍到跟一个小演员幽会……老潘已经相当给他夫人留面子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潘石松还有更恶劣的行径吗？岳舞张口欲问，江淼却摆了摆手：“这些无关痛痒的八卦就不要打听了，说起来也怪没意思的……总之，你明白我的打算了吗？” 她怔忡了一下，然后才犹犹豫豫地问道：“是不是潘石松他也被拍到了？” “对，被风影的对头拍到的。”说到这个的时候，江淼的表情更加耐人寻味，“那一家也是打算在周一放消息，不巧风影最近手头没有什么大料，怕到时候被压了一头，正头痛着呢，我就找上他们了。” 风影就是风影工作室，其创始人大言不惭地放话说自己就是国内第一狗仔，这些年也确实跟拍了许多明星，爆出了许多猛料，让不少艺人都无法安心睡觉。 不过这么牛逼的风影居然也有对头啊……不对，应该说，狗仔之间也有这么激烈的竞争啊？岳舞这会儿是真的无语了。 “狗仔队也是要吃饭的嘛。”她总是习惯性地把心事都写在脸上，江淼大笑着拍她的肩，“用不着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吧？哦，说起来我忘记了，你好像还没到被狗仔盯上的程度。” 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不忘损她一句？岳舞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那你是要用你自己的新闻去压下潘石松的头条，以此作为代价让他给一个角色？” “这是很合算的买卖，不是吗？”他笑笑，“我这么舍己为人帮助他，难道他不应该还一点人情债吗？” 岳舞听得有些心惊：“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要‘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不是。”他笑着摇摇头，“就算没有老潘的事情，我们的关系还是要‘公开’的，只是正好借了他这一步棋，走的更顺些。” 岳舞默然无语，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点，这个人连他自己都能卖，何况是利用别人呢？ “吓到你了？”他却凑了过来，“不用摆出这种表情吧？这些都是很常见的事情……你要混下去，就必须懂得这些。” 岳舞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记得你可是谦谦君子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一般的人设啊，怎么干起这种事也是熟门熟路的呢。” 对于她这番明显的嘲讽，江淼也没有生气，仍是微微笑着：“不做是因为没有必要，不代表我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道。况且，我也不觉得这事情有多龌龊，没有伤害到谁的利益，而且对双方都有好处，而且他还能得到一个像我这样优秀的演员为他的新戏增色……啧，他赚大了。” 他说的如此振振有词，岳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是仍然觉得不太能接受。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江白莲切开绝对是黑的！ 正想着，鼻子却被人刮了一下，她回过神来，他就贴着她的脸颊轻声笑着：“这点事情应该还不至于到颠覆三观的地步吧？那要是以后遇到了真正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可怎么办啊？” 她不耐烦地推开他的脸：“你这是在给我上课吗？” “是□□。”他笑吟吟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岳舞的背后莫名凉了一下，接着就用眼睛瞪他：尼玛，果然是个抖s！ 昨晚说的差不多之后他又死赖在床上不肯下去，说什么你怎么忍心让这么一副娇弱的身体睡沙发，岳舞忍了半天恶心，告诉自己那是自己的身体所以才忍住了一脚把他踹下床的冲动，而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同睡一张床，对此她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她坚决不相信他们之间能发生什么。 虽然那货睡前又趴到她身上不怀好意地问道：“真的不试一次？你担心硬不起来的话，那我帮你一把……” 在他说出更没节操的话之前，岳舞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恶狠狠地把他推了下去，在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神经病啊！这个人绝对有病啊！ 她更没想到的是，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又冷不丁地问了一个问题：“听说，你最喜欢的男演员是汪明则？” “……关你屁事？”她好不容积攒的睡意又没有了，然后他在一边笑的很开心：“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老潘的那部戏定的男一号，好像就是他……不好意思，抢了跟你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啊。” “……日！好羡慕！” …… 拜他所赐，一整晚都没睡好，加上一大早就起来赶飞机，岳舞现在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身边的文晓清看着“江淼”的眼神有些异样，今天清早她照旧去敲他的门提醒时间到了，却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睡意朦胧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而且……很眼熟。 文晓清的记性极好，虽然只见过岳舞一回，但因为她跟江淼的那次意外，她一直对她有印象。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出现在江淼的房间里。 文晓清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去问江淼，只是暗自猜测着岳舞与他的关系，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岳舞也并不是真的睡着了，事实上她此刻的心情挺忐忑的，因为很快就要见到宋泽越了，江淼让她亲自跟宋泽越说这件事，并且教了她该怎么应对宋泽越，当时她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啊？” “我还能不知道他？”江淼极为自信地说道，“我比谁都了解他。” 他这么一说岳舞反而更加不安：“作为基友，他是不是也很了解你？” 第28章 重头戏来了 他怔了一下，然后笑：“放心，这么荒唐的事情他肯定是想不到的，最多……”他说着挠了挠她的下巴，“觉得你得精神病了吧。” 我倒是觉得你是真的有精神病！岳舞想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助理小黄见了觉得瘆的慌：“哥，你怎么了？” 岳舞看了一眼车窗反光才意识到自己的面部表情扭曲的厉害，尴尬地笑了两声，“没什么，就是活动一下脸部肌肉。” “哦哦。”小黄算是敷衍过去了，一转头却发现文晓清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岳舞楞了一下，文晓清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她愈发的觉得难熬了，晚一点见到宋泽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但到了酒店之后也不见宋泽越的人影，于是岳舞跟着俩助理一起先回了预订的套房，他们俩在外间候着，而她到卧室上躺着。 临行前岳舞问过他是不是要回家，江淼眨了一下眼，然后说：“去锦绣酒店吧，我在那里订了一个长期的套房，助理都知道的。” 听他这意思是一直住酒店？“你都不回家啊？”话说出来之后岳舞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好像有点太*了，不过江淼却是耸耸肩：“酒店很方便啊，随时都有人整理房间，而且在市中心，地理位置多好。” “那你爸妈呢？都不会喊你回去吗？”岳舞说着忽然贼兮兮地笑了，“老实交代，是不是被催婚了不敢回家？说起来你也不小了，你爸妈都盼着抱孙子吧……” “没有人催婚，我父母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他回答的很平静，平静的让岳舞再也笑不下去了，她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又听到他嬉笑的语气：“你说的对啊，我也不小了，要不你就帮我生一个来玩吧？反正咱们关系这么好。” “生你妹！”她的心情还是有些难以言喻，却仍是很配合地翻了个白眼，“何况，这会儿要生也是你给我生！” 他顿时就没话说了。 想到他吃瘪的样子，岳舞仍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笑着笑着却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却看到有个人站在床前，吓得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连忙爬起来。 那人见她醒了，便侧过脸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一点探询的意味，不是宋泽越是谁？ “泽越……”岳舞吞了一口口水才叫出这个名字，“你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啊？” 宋泽越搬了张椅子坐下来，他温和地笑了笑：“看你睡的很熟的样子，就没叫。” 岳舞有些赧然，便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 “还好。”宋泽越伸手拍了一下“江淼”的肩，“有个好消息，ysl唇膏中华区的代言合约拿下了。” 诶？岳舞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因为江淼先前并没有提过这回事，不过……ysl啊！！！她最喜欢的口红牌子啊！这家伙居然要代言他们家的唇膏了？！尼玛为毛女士用的口红会让一个男星来代言啊？？？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去代言的人就是她了……这种复杂又微妙的心情…… 她shock了半天，才意识到宋泽越又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说真的她最怕他这种探究的眼神，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看出点什么来。于是她赶紧笑道：“那很好啊……辛苦你了！”“我辛苦什么，能签下来主要还是因为人家看中了你的形象地位。”宋泽越笑了，“应该下个月会正式签约，然后公布这个消息。” 岳舞不敢轻易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宋泽越看着“他”，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最近状态不好？” 岳舞一怔，看来他已经知道片场她一场戏演了一上午的事情了，不过也是，总会有人报告他的。 于是她不安地点了点头：“是……” 宋泽越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应该好好休息的。” 岳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干脆沉默不语，宋泽越见状把手放到她肩上：“你不要有压力，状态有起伏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之前你总是表现得很好，我也忽略这件事……不过也好，正好让你好好休息一回，如果你觉得两天假期不够的话，我再去跟剧组那边沟通一下，多给你争取几天……” “不用不用！”岳舞赶忙打断他，“两天够了。” 这话说的其实很心虚，但她想到那人对她说的：“你看，‘公开’关系之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有合适的理由留在你身边，之后指导你怎么演戏也不是问题了。所以，不用害怕。” 就当是赌一回吧。她闭了闭眼。 宋泽越见“江淼”这么说了，也没再坚持下去，毕竟真要跟剧组协调起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于是他站了起来：“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继续睡吧。” “我……”岳舞的身体绷的更紧，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僵硬，宋泽越见“他”这副模样，便皱起了眉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岳舞的嘴唇动了动，那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这件事必须告诉他，而且要亲口对他说，只有他才有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万全的准备。对了，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黑历史，有的话，提前跟他知会一声，让他给处理了。” 我最大的黑历史就是黑过你……当然岳舞这时候已经没有吐槽的力气了，她十分紧张地看着面容越来越严肃的经纪人，然后眼睛一闭，视死如归一般地说出了口。 “泽越，我谈恋爱了。” 她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睁开眼睛一看，却惊讶发现不知道何时回到她面前的宋泽越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而不是震怒质问，她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怎、怎么了？” 宋泽越睨着“江淼”，轻哼一声：“你倒是终于和我说实话了。” 岳舞又是吃惊又是好奇：“……你早就知道了？” “猜也猜到了。”宋泽越十分轻蔑地看着“他”，“一天到晚魂不守舍，工作状态跌入谷底，原来是我们江大少是遇上真命天女了？来来来，告诉你哥一声，这次是哪个美人勾走你的魂？” 岳舞没控制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想到这一位看上去很正经但是脑洞很大呀，而且还挺八卦……好吧身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是应该过问一下。 但是挖苦归挖苦，他话里行间似乎并没有发怒的意味，这却是出乎她意料：“呃……你不生气吗？” 她刚说完这句话，宋泽越又用那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岳舞一惊，然后他的手就伸到她额头上了：“没发烧呀。” 岳舞整个人都惊呆了，过了好几秒才偏头躲开他的手：“……能不能正常点？” “不正常的是你吧？”宋泽宇摊开手，“我早就知道你不甘寂寞，不过这么心虚好像还是第一次啊？” 岳舞的嘴角又是一抽，然后想起江淼对自己说的：“你跟泽越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必要太紧张，自然点就好，他可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 估计是早就习惯了吧……所以才会这么淡定。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想扶额。 “你不会是还惹了别的什么麻烦吧？”宋泽越见“江淼”眼神不对，便挑一挑眉，“对了，这次的对象是谁？” 重头戏终于来了！ 岳舞一凛，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才尽力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哦，你见过的。” “我见过的多了去了。”宋泽越又是一声冷哼，“可别告诉我你跟那位钟小姐复合，我对本人没什么意见，不过她背后的公司就不敢恭维了。” 啧，看来当年他们分手果然还是有隐情啊……想到一半，岳舞赶紧摇摇头，现在不是八卦时间啊！ 宋泽越把“他”的摇头当成是了否认的表示，便有些不耐烦：“得了，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 终于到了交底的时刻，岳舞却仍是抑制不住忐忑，干咳了一声才弱弱地说出来：“岳舞。” “谁？”这回终于轮到宋泽越惊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江淼”，像是没听清楚。 一瞧他这反应，岳舞就更不安了，声音也更低了：“就是那个叫岳舞的女孩子……你知道的……” “是啊，我知道。”宋泽越这回算是确认了，一下子又是诧异又是不解又隐隐觉得好笑，总之就是相当的不可思议，“就是把你撞昏的那个女孩子嘛，我当然记得。” 不知道为何，岳舞莫名有些赧然，虽然这阵子她因为某个特殊原因不得不和江淼走的很近，对他为人也有了些了解，平时也会和他开开玩笑，但认真地说起来，她也知道自己跟他距离有多远，要是放在平时，他们应该不会有交集。 但这个时候，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点点头：“对啊，就是她。” 宋泽越简直无法形容这会儿的心情，见“江淼”点头竟然笑了出来：“你倒是淡定得很呐，突然就跑来跟我说你跟一个三十六线的小模特谈恋爱了……还是几天前给你惹出麻烦的一位！呵呵，这下好了，前阵子网上那些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乱七八糟的谣言这会儿可要成真了。我记得前两天还问过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还非要被拍到才想起来跟我说！” 第29章 不回去睡吗？ 他这么长的一段说的自己也有点累，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灌了一口之后才算是喘了口气：“算了，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她勾搭上的？瞒了我多久？” “我……”其实之前江淼倒是给她编了一套说辞，但岳舞觉得实在太没说服力了，也羞于说出口，于是干脆含糊带过，“也没多久……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宋泽越是什么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劲了，他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岳舞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笑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被拍到了。” 这自然也是江淼教她的，原话是这样的：“面对宋泽越啊，越不当回事儿才是越正常的表现，而且这也确实算不上什么事儿。” “不是什么大事……你这小子的臭德性倒是一点都没变！”宋泽越数落了“他”一句，又变了语气，“被哪家拍到的？怎么拍到了？拍到什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顿时砸的岳舞有些晕头转向，她赶紧捋了捋头绪，这才一一作答：“风影，出去吃夜宵的时候拍到的，拍到了……大概是接吻吧……” 最后那半句她说的十分心虚，但仔细想想，明明当时她是被强吻的那个。 “还真是风影，这些无孔不入的跟屁虫！”宋泽越低声骂了一句之后，又严厉地盯着“他”，“不过也太巧了吧？你跟她吃顿夜宵就正好被拍到了？” 岳舞低下了头，江淼那轻飘飘的话语又在她的脑海里响起来：“你不需要在他面前假装有多喜欢‘岳舞’，就算让他认为那是个爱慕虚荣别有用心的女孩也没关系，把责任全推在我身上好了，这样他反而会更配合你。他是极端的现实主义者，要是跟他标榜真爱，他反而会起疑。” 虽然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但他说的话似乎总是无法反驳呢…… 于是她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我也很意外。” 这话就等于是在跟宋泽越撇清立场，岳舞说出来的时候心底竟然有些沉重，也许是因为“岳舞”这个本来就没什么分量的名字又要被人轻看了吧。 虽然那个人一直在说，现在他才是“岳舞”，可她又怎么可能真正的将自己从“岳舞”这个人里分离出去，她做不到似他那般没心没肺。 果然宋泽越冷笑一声：“那就是那个小姑娘干的咯？啧，你看看你找了什么人，还没怎么着呢，就敢开始算计你呢。” 岳舞默默无言，只是心底替自己觉得有些难过，还有些委屈，感觉自己又替那朵白莲花背锅了，明明都是他搞出来的事情。 “我说你到底看上了她什么？”宋泽越斜了他一眼，“你从前交过的那些女朋友，至少也是圈里形象好气质佳的，要不就是清白低调的圈外人，这次怎么就看走眼了？我承认她是长得不错，但也没到天仙的地步吧？难道是因为年轻要缅怀一把逝去的青春？你也不老啊。” 这一连串的刻薄话简直把岳舞钉在了原地，她知道在宋泽越这样的人眼里，“岳舞”是高攀了的“江淼”的，却没想到他将岳舞这个人看轻到如此地步。 她怎么就形象不好气质不佳不清白不低调了？大哥我们很熟吗？你凭什么就这样对一个陌生人下这种评语啊？！ 大概是没能抑制住怒火，怒意从眉宇间弥漫出来，宋泽越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瞬间意识到是自己太过火了，不管怎么样，还是他自己看中的女人，他再不满也不应该当着他的面对那姑娘说三道四的。 于是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 岳舞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事实上，她现在不太想说话，虽然那个人之前也有提醒过：“嗯……是这样的，如果泽越他说了一些比较过激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别看他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嘴很损的。不过，他人不坏的。” 不得不说，你果然很了解宋泽越啊。岳舞苦笑一声，但即使被提前打了预防针，但真的听到贬低自己的话，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受伤？ 宋泽越见“江淼”半天不吭声，心下更是后悔，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于是只得尴尬地清了清喉咙，然后跳过这个话题：“我还没收到消息，看来风影那边还没放料？” 岳舞见他已经开始讨论下一个步骤了，又想起搞出这码子事的最终目的，只能打起精神，略略颌首：“嗯，我……跟风影的负责人沟通过了，他们答应到下周一再爆。” 宋泽越跟江淼一样是在圈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不像她那般傻白甜，一下子就get到重点了：“哦？这其中有什么门道？” 见他比想象中还要懂行，岳舞也不废话了，把潘石松那档子事跟他交待了，宋泽越也是心领神会，直接点破了窗户纸：“怎么，你打他新戏的主意？” 真不愧是多年的好搭档啊……或者说狼狈为奸更合适啊，这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本事，简直就是灵魂伴侣啊！ 岳舞在心中好一顿腹诽，这才懒懒地开口：“算是吧，不过不是我要上，是……” 她话故意只说了一半，然后用眼睛去瞥他，宋泽越自然是明白了，顿时就有些心惊：这是在给那个姑娘弄资源？他俩到底到哪一步了？ 他其实很想问个明白，但刚刚惹得“江淼”不悦在先，这会儿他也不想再让他不高兴，又想着既然被风影拍着了，就不是塞点钱就能盖过去的。再说了，江淼现在单身，谈个恋爱也不是什么惊天大丑闻，虽说对象有些出乎意料吧……但还没到不顾一切要压下去的地步。 而且瞧他自己也没有要盖过去的意思，倒不如遂了他的愿，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让潘石松欠下人情债也好。 想到这里，他冲“江淼”点了点头：“好，我会去联系潘石松本人，至于能不能成事，我也不能保证。” 岳舞等的就是这句话，绷了半天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一些，整个人顿时就有些乏力了，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那就麻烦你了。” 宋泽越见状便打算离开，只是走了两步又转回来了：“对了，我要跟对方或者她的经纪人联系一下，我需要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这话江淼事先也跟她说明了，于是她摇了摇头：“你放心，她没有什么黑点。”说着又自嘲地笑了笑，“除了不红之外。” “在演艺圈，不红就是原罪。”宋泽越说完这一句之后，便走出了这个房间，只剩下岳舞一个人愣愣地发怔。 江淼刚刚卸了妆，走出化妆间的时候，好几个人与他打了招呼，主要还是因为这两天的几场戏都进行的意外顺利，甚至让导演梁国栋亲口夸了几句说有天分，于是岳舞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名字就让一些人记住了。休息的时候也有人主动过来攀谈了，江淼一一含笑应了，这个圈子有多势力他明白的很，而且这也远还没到捧高踩低的地步，最多是见风使舵罢了。 但被导演夸几句还真不算什么，江淼并不打算走努力奋斗的励志路线，那条路太花时间了，而且重点是，他已经走过一遍了。 既然有机会体验别人的人生，何不换一种活法呢？ 岳舞的助理李安安早已候着了，见“岳舞”换好衣服出来，便递了一瓶水过来。 可能是前次的教训还在，又被委婉地警告了一回，这小姑娘倒是不敢再偷懒了，加上“岳舞”受到导演本人赞赏，她也比从前上心了许多。 眼见“她”看着手机屏幕皱起了眉头，便殷勤地问道：“小舞怎么了？” “哦，茉莉说要到h市来，让我去机场接她。”江淼的笑容有些为难，“本来我晚上倒是没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起来之后就感觉不太舒服……” 李安安也是个机灵的，一听“小舞”这么说，便赶紧接下了这个差事：“哦哦，那我替你去吧！你不舒服就回宾馆歇着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岳舞”似乎颇过意不去，李安安趁机表忠心：“没事没事！这本来就是助理该做的事情嘛！” 江淼满意地笑道：“这样，那就麻烦你了。” 之后他把苏茉莉的班次和下降时间告诉了小助理，便要打发她去机场接人，而他预备打个电话到岳舞那边去。 只是李安安临走的时候却期期艾艾地打听他昨晚彻夜未归的事情，江淼微微一笑：“就是跟一个朋友聚了一下，后来太晚了就在她那边过了一夜。没什么事，你不用跟胡姐说了。” 李安安被他戳破心思，很是尴尬，江淼见状便给了她一颗定心丸：“放心，是个女孩子。” 李安安这才安心地走了，江淼看着她的背影耸耸肩：“没错啊，确实是个女的。” 回宾馆的路上，他给远在b市的岳舞打了电话，对方很快接了起来，而且立马就是一长串的抱怨：“你知道我刚刚怎么被你经纪人说的吗？说什么我形象不好气质不好不清白不低调比不上你那些前女友，气死老娘了！妈的，其他我也就忍了，他怎么敢说我不低调的？这圈里还有比我更低调的吗吗吗？？？” 江淼失笑：“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混蛋~” “最混蛋的明明是你！最大的祸根就是你，你这个万恶之源！#%￥%￥…………”江淼非常有耐心地听完她blabla骂的一串，这才揉了揉耳朵，慢悠悠地开口：“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最坏，我罪无可恕。所以呢，计划进行的怎么样？” 那边预料中地静默了一会儿，随即才恨恨开口：“如你所愿！” 江淼笑：“我就知道。” “不要一副计划通的样子好不好？”岳舞的心情显然还是不太好，虽然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简直像是有预知能力一般……连打电话的时间都卡的这么准。 “我说了我了解他的。”江淼眼看地铁就快到站了，也不打算多说，“这样吧，你乖乖等着泽越的好消息，我明天早上过来。” “你也要过来？就那么点时间你还要过来啊？”岳舞讶异，他的语气却是惬意极了：“过来陪你呀，不然你一个人多寂寞。” 会信他才有鬼……岳舞估计是他肯定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了，也懒得再打听，只是还有点疑惑：“那怎么今晚不过来？我记得今晚没戏啊。” 他戏谑地笑：“你这好语气倒像是抱怨男朋友的女孩子啊。” 岳舞又无语了：“正经点行不行？” “你忘了，今晚你的好姐妹要过来，我得接待她不是？”江淼提醒道，她也想起来了：“那你可别露了马脚啊！” “我又不像你这么笨。”他又揶揄了一句，接着便准备挂线，“不说了，我先挂了。明天见。” 回到宾馆之后，他一头栽倒在床上，他跟李安安说的身体不舒服倒不是哄她的，而是今天一早起来就有些头痛，收工之后又感觉腰酸背痛的，他以为是自己昨晚没睡好加上演戏太累所致，就打算好好睡一觉。 结果躺下没多久，又添了新症状，胸前腹部都不太舒服，他起身喝了一杯热水，又继续闷头睡去。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躺了多久，他被开门声惊醒，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到李安安带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哎，是不是吵到你了？”那女孩的声音很是甜美，江淼冲她微笑了一下：“茉莉，你来了。” 苏茉莉嫣然一笑，放下手里的提包快步走过来，江淼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她脸上，把眼中的那一丝探究隐藏的很好，当红偶像比照片上还要可人一点，她走到床边，双手搭在“岳舞”的肩上：“听安安说你不舒服，没事吧？” 江淼笑着摇头：“还好，就是头有点晕，睡一觉好多了。” 他说着掀被下床，结果刚离床就听到另外两个女孩子“哎哟”一声，他十分意外：“怎么了？” 苏茉莉掩着嘴笑：“难怪不舒服呢，原来是大姨妈来了。话说你怎么也不注意一下日子啊，现在好了，把人家酒店的床单弄脏了。” 江淼浑身一僵，苏茉莉的话让他有了一个不太好的联想——好吧，不是联想，而是百分之百的事实。 在他转过身去看到白色床单上十分显眼的血迹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变成“女人”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是月经这种事情……一时之间要接受起来还是有点难啊！ 但不接受也得接受了，来都来了，难道还能堵回去吗？ 只是……心理上还是十分的……他不由得按住额头，暗暗地叹了口气，落在苏茉莉和李安安的眼里就变了味道。 李安安面色一变：“哎呀，忘了小舞好像是晕血的，我先让宾馆的人把床单收了吧！”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苏茉莉也皱起眉：“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她俩在那边说的热火朝天，江淼很是心累地抬起头：“你们忙着，我先去冲个澡……” “等等等等！”苏茉莉急忙叫住她，然后朝李安安努努嘴，“安安先去把姨妈巾和干净的衣服拿给小舞。” 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进了浴室，江淼站在花洒下，感受着小腹隐隐的坠痛，霎时真的很有种三观要崩塌的即视感，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刚刚李安安说岳舞晕血，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也并不奇怪，毕竟晕血是一种心理障碍而非生理疾病，让她们误会了也不坏。 淋浴结束之后，好不容易觉得身体清爽了一些，但拿起那个小纸包的时候，他又懵逼了：要怎么用？ 摸索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弄清其中的门道，他很有出去拿起手机搜索一下“卫生巾的用法”的冲动，但是想到外面还有两个人，自己作为一个22岁的“女人”居然还不会用这玩意儿，肯定会露馅的吧？ 亏得之前还跟那丫头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露马脚，结果意外就降临的如此突然。 最后只能草草的把东西垫在底下，穿上睡衣慢慢地挪了出去。 外头，苏茉莉和李安安正在说话，听到动静，都转过头来：“洗好啦？” 江淼强颜欢笑地点点头，原本想着趁此机会跟苏茉莉套点话，现在也没心情了，只想着怎么快速地把她们打发走。 身体不舒服是最好的理由，他刚琢磨着要开口，却听到苏茉莉对李安安说：“安安，你去给小舞买点东西吃吧，要清淡一点的。” 李安安殷勤地笑道：“那我给茉莉姐你也捎一份吧，你刚下飞机，估计也饿了。” 苏茉莉哈哈一笑：“好啊，辛苦你了！” 小助理喜笑颜开地离开了，江淼看着苏茉莉，笑了笑：“刚下飞机不困吗？还是去躺一会儿吧。” “其实也有点困，”苏茉莉说着伸了个懒腰，接着大剌剌地在他的床上躺下，江淼一惊：“呃，不回去睡吗？” 苏茉莉古怪地瞧“她”一眼：“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睡的嘛。” 不知道是不是例假的关系，江淼莫名觉得有些焦躁，他按捺下烦躁感：“不好吧……你看我身上不太方便……” 说这话的时候他差点咬了舌头，很快又甩甩头：“而且我这边床挺小的……” “没事啊！都是女的怕什么！”苏茉莉拍了拍床板，“而且我们都这么瘦，这张床妥妥的睡得下啦~” 江淼的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苏茉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太烦了不想跟我一起啊？” 虽然是有这个想法，但是肯定不能说出来，于是只得苦笑摇头：“没有的事。” “我就说嘛！”苏茉莉笑起来，“你敢嫌弃我我就不理你了！” 之后又拿出手机，把人拉到床边一起坐下：“来来来，我们先拍一张再说。” 江淼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完全由她操纵，苏茉莉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又举着手机调了半天的角度，他有些无言，不就是拍一张照，至于花这么多时间吗？ 他正腹诽着，茉莉却忽然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哎呀，小舞你这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做个可爱点的表情嘛！” 可爱点的……表情？ 江淼迷茫了好一会儿也没意识到可爱点的表情是什么样的，直到在前置摄像头里瞥到苏茉莉鼓起的双颊和嘟起的嘴，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可爱”的表情？呃……只能说，现在的女孩子自拍的耻度都这么大啊…… 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换个表情，茉莉便转过头瞪着他，江淼无奈，只得忍着羞耻也学着她嘟嘴卖萌。 好不容易摆好姿势，苏茉莉那边却又停了下来，江淼有些崩溃了，却听到她问：“你要不要去上个妆啊？” 江淼简直要吐血，不就是拍张大头照吗？为什么会这么麻烦啊？女人真是不可理解的生物……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用，我就素颜出镜吧……” 茉莉想了想，欣然点头：“也行，我待会儿好好给你p一下好了。” “随你便吧……”话还没说完，他又被一把拉过去，被迫对着镜头嘟起嘴。 第30章 男神的壁咚 之后李安安把晚餐带回来，他随便吃了一点，再看苏茉莉，她还在拿着手机，聚精会神地修图，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脸再瘦一点，再小一点……” 江淼觉得有些好笑，不禁脱口而出：“你的脸已经只有巴掌那么大了，还不够小么？” “最后再加一下滤镜……ok，大功告成，发出去！”苏茉莉这才放下手机，走过来拿了个苹果，“那有什么用，上了镜，还是显得脸圆脸大啊！” 之后又瞥了一眼江淼吃剩的东西，有些吃惊：“小舞啊，你晚上居然吃了这么多啊？” 很多吗？江淼低头看了一眼，不就是一碗皮蛋瘦肉粥，一份凉拌菠菜，一个苹果吗？ 不过这些女孩都在玩命减肥，他之前也不是没见过，当下也不多言，只是笑了笑：“只是觉得有点饿。” “嘛，反正你脸型好，占便宜。”苏茉莉啃了一口苹果，江淼摸了摸脸，笑道：“脸型好又是什么说法？” 苏茉莉白了“她”一眼：“你是故意气我的吧？明知道我羡慕你的尖下巴。” 现在尖下巴才是流行的审美，江淼也不是不清楚，只是……“下巴尖不尖很重要吗？你看，现在红的是你又不是我，这还不够明显吗？” 江淼说这话的本意只是调侃而已，但在看到苏茉莉瞬间变白的脸色之后，他就知道这玩笑话大概戳到这妹子的哪根弦了。 “呃……”茉莉的反应让江淼有些无措，那姑娘慢慢放下苹果，头也垂了下去，他见状，便斟酌着开口：“只是玩笑话而已，不用放在心上的……” “我也常常这么想，如果当初被选中的是你的话，大概会比我更受欢迎吧。”苏茉莉声音变得很低，江淼勾了勾嘴角，这种假设根本毫无意义，没发生过的事情，谁能肯定呢？ “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像是抢了你的……”她幽幽地说道，江淼无语望苍天，上天作证，他真的只想开句玩笑而已。 “还好吧，我没这么觉得。”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开了口，仍是带着三分笑意，“现在我是不如你，但我还很年轻，路还很长，未来会发生什么，谁又说得清呢？” 苏茉莉一愣，又看到他转过头来冲着自己莞尔道：“倒是你啊茉莉，要有点危机意识，说不定哪天，我就追上来了呢。” 苏茉莉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岳舞，一时半会儿真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怔忡呢，“她”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吓傻了？” 苏茉莉打开对方的手，笑了起来：“讨厌，不跟你开玩笑了！” 江淼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之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基本是茉莉在说，江淼在一边听着，偶尔嗯嗯啊啊的应付一下，直到苏茉莉邀请他去看明晚cherry-bomb的演出。 江淼委婉拒绝了：“明晚可能不行，下次吧，有机会一定去给你捧场。” 这话说的……苏茉莉又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了，随即又问道：“为什么呀？你明晚有事？” “对。”他颌首，“应该说，我明天一早就要去赶飞机了……所以说，到时候肯定会打扰到你，不如还是回你自己的……” “去哪儿呀？”茉莉完全没听进后半段，江淼无奈地摊摊手：“b市。”在她追问之前，又明智地用“有点急事”堵了回去。 好在苏茉莉也没再问，倒是打了个哈欠，露出了倦容，于是自动爬上了床，江淼悄悄地查过百度之后又去卫生间用正确的方法换了卫生棉，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回来看到床上的姑娘又有些踌躇，但最后还是在茉莉的催促声中上了床。 “你看看，我们俩的合照已经有四万多个点赞了。”茉莉把手机递给他看，江淼扫了一眼，果然是超人气偶像，评论和点赞数都是上万的。 又瞧了一眼那张照片，瞬间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可能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耻度最大的一件事。江淼闭上眼睛，仅次于手动换卫生棉。 他正走神，却忽然感觉到胸前的不对劲，他很淡定地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女孩：“不困吗？” “哎呀，一段时间不见，我怎么觉得小舞你的胸变大了呢嘻嘻……”苏茉莉满脸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又揉了两下，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乖，睡觉，要是再乱动的话，我可要还手了。”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也许是太温柔了，茉莉竟然觉得有点紧张又有点心慌，不由自主地就松了手。 “好啦，睡啦。” 江淼翻过身去：“晚安。” 第二天五点多他就醒了，虽然很轻，但苏茉莉还是醒过来了，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要走了？” 江淼拿着衣服到浴室里去：“是啊，你继续睡吧，不用管我。” 之后那姑娘又咕哝了几句，很快就没声音了，江淼迅速地换好了衣服，想了想，又把昨天李安安给他的一大包卫生棉带上了。 难怪女人出门都要带包……江淼带上门的时候很是感慨了一下，顺便又跟李安安发了个信息，含糊地说了一下自己要去b市的事情。不过这会儿估计她还在睡。 到了机场之后，他开始联系风影工作室的人，和那边沟通过后，最后才拨通了岳舞的电话。 毫不意外，手机里的嘟嘟声维持了将近一分钟才有人接起来，那边的声音带着被吵醒之后的焦躁：“要命啊！一大早的你想干嘛啊！” “身为一个演员，要适应在任何一个时间点醒过来。”他谆谆教诲道，不过岳舞完全不领情，继续狂躁地叫道：“江白莲！你最好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江淼听到自己的黑称便忍俊不禁：“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两个小时之后，记得到首都机场接我。” 岳舞那边呆了一下才回道：“你真的要过来啊？” “不然呢，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过来就过来呗……”那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干嘛非要我接，我让小黄过去接你好了……” “不行，要你亲自来。”江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于公于私都要你来。” 岳舞瞬间清醒了：“我靠，你他娘的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大新闻？！” “看来还不算太nave嘛。”江淼笑，“不过这只是为大新闻增加素材而已。” 岳舞算是听明白了，无语道：“你又跟狗仔队约好了是吧？” “聪明。” “啊啊啊……”她在那头哀嚎起来，“江淼啊，你能不能不要一再打破我心中对巨星的印象啊！” “可现在我又不是了。”江淼也是委屈的不行，“你以为我喜欢干这种事啊？” 岳舞听他那恶意卖萌的语气就有点受不了：“得了得了……都听你的了行吧？反正贼船上了也下不来了……” “你有这觉悟就好。” 但仔细一想，岳舞又觉得哪里不对：“那啥，你刚刚说于公于私又是几个意思？” 江淼顿了一下：“电话不方便说，见面再说。” 岳舞还一头雾水，那边却已经要挂电话了：“不说了，记得到机场来。” 等到两个小时后她磨磨蹭蹭地到了首都机场之后，打电话还是关机状态，看来是晚点了，于是岳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毕竟身份使然，机场人又多，最后只好躲到厕所去。 意识还惯性地在找女厕所，但最后还是停在了男厕前。说起来，这是换了身体之后她头一回到公共男厕去，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既觉得压力山大，却隐隐有些好奇。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抬脚慢慢地挪了进去，低着头鬼鬼祟祟的模样引来了一些围观。 她今天戴了帽子和口罩，厕所里的人也是行色匆匆，倒是没人认出来。 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悄悄观察了一番男厕里不同的构造，她有些崩溃地想，在这种地方，真的很难尿出来啊。 夭寿……还是出去吧。她压了压帽檐，然后转身要出去，结果却不慎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的个子很高，和江淼差不多，岳舞觉得肩膀撞得生疼，不由得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这一看却惊呼出声：“你……你是汪明……” 话音未落，嘴却已经被对方捂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推到了门边。 “江淼？”那人把她按到墙边，接着冷笑一声，“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上你……你干嘛叫那么大声？” 岳舞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脸，虽然架了一副太阳镜，但那她花痴多年的鼻子嘴唇下巴，她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此刻这张俊美的过分的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一只手还按在自己的肩上，简直就是完美的壁咚——前提是如果她此刻不是个男人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在我面目全非的时候见到我男神？？？ 岳舞欲哭无泪，但眼睛却是片刻也舍不得离开汪明则的脸，因为这家伙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如果江淼是那种不温不火的英俊，那汪明则就是张扬肆意的俊美，完全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干嘛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汪明则抱着双臂冷冷地看过来，“怎么，又想戏弄我了？” 岳舞一怔，随后大脑像个陀螺一样迅速地转了起来：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江淼戏弄过他吗？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到底是什么样的啊好想知道！ 不对啊，汪明则明明是我男神，为什么我yy起他跟别人了啊！ 她正胡思乱想着，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她一愣，随后想起了今天来这一趟的目的，急忙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汪明则在一边冷眼旁观“他”的一举一动，眼看着对方慌乱地接起了电话，一边回话还一边拿眼睛瞟他，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又迅速回避。 这家伙，今天很奇怪啊。汪明则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岳舞见到江淼的时候，他苍白的脸色吓了她一跳。 “只是怎么了？”她忍不住询问，江淼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先把包塞到了她手上：“你现在可是我的完美男友，记得主动接过来。” 岳舞有些哭笑不得，拿着包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江淼又凉凉地瞅了她一眼：“痛经。” …… 岳舞静默了一下，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 江淼冷冰冰地盯着她：“注意形象好吗大明星，这里可是公众场合。” 她这才勉强憋住笑，只是一想到他用看似淡定实则苦逼的声音说出痛经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是会破功。 “好了。”在自动扶梯往下的时候，江淼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现在已经有狗仔在附近了，而且机场人很多，很可能也有人会认出来，拍照。所以……” 岳舞忽然变得有些紧张：“所以怎么样？” “所以，低下头，吻我。”他压低声音说道。 虽然有这个预感，但真的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做，她还是有些心理障碍。 江淼抬起眼，一双清亮的眼睛流光溢彩，似乎还隐隐透出一点勾引的味道：“来啊宝贝，不要每次都让我主动嘛。” 这人性转了为什么完全变了个画风啊！ 大概是那个身体里的灵魂让属于她的脸也变得陌生起来，岳舞垂下眼睑，缓缓地亲了下去。 大新闻什么的，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第31章 缓解疼痛 宋泽越冷眼瞧着牵着手走进酒店大堂的两个人。 本来有点事去敲江淼的门，却发现这家伙一早就不在，通了电话才知道人在机场，再一问，原来是化身二十四孝男友，接女朋友去了。 宋泽越差点肺都没气炸，他只想拽着这货问问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至于那个岳舞…… 眼看着他们已经来到他面前，他还没来得及发难，那女人忽然捂着肚子娇弱地对江淼说道：“亲爱的，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就不打扰你和宋先生谈话了。” 说完之后她就以惯偷一般的快速手法从江淼的口袋里拿出房卡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剩下两个男人都瞠目结舌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宋泽越回过神，眼见对面站着的人仍停留在目瞪口呆的表情，觉得好气又好笑，看样子你也被这女人涮了一把嘛。 他自然不会此时的“江淼”那宛若被一万头神兽给□□过后的崩溃心情。 我操！！！这混账见情况不对居然第一时间脚下抹油跑路了啊！而且还把这个虎视眈眈的宋泽越留给我了啊！什么狗屁谈话啊！应该是我很快要被他拉到没人的小角落爆菊……啊不对，是教训啊！！！ 全他妈是你搞出来的事情啊！居然把锅全都甩我头上去了！你丫的真是不负这“千古第一白莲”的美誉啊！！！ 岳舞心中的委屈和不平已经要突破宇宙了，试问每次都被卖，谁还能忍住不怀疑一下自己的智商……啊不对，是谁还能忍住这天大的憋屈呢！ “你跟我来。”即便她心中的洪荒之力立马就要涌出来了，但宋泽越淡淡的一句话却立刻又压制回去了。 你就是怂啊！岳舞恨铁不成钢地骂着自己，却不得不乖乖地跟在宋泽越的屁股后头进了他的房间。 “你到底在干嘛？”坐下来之后，宋泽越也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了，本就惴惴不安的岳舞就愈发的没底气了。 “我在……谈恋爱。”她按照江淼教的那样说，果然气的宋泽越半死：“别拿这种糊弄白痴的话来敷衍我。你当我看不出来吗？那个女人的手段有多高，你简直像个傻瓜一样被她耍的团团转……说吧，这次在机场是不是又被拍到了？” 岳舞听了这话颇有种大笑的*：果然就算是换了副皮囊，人的本质却不会改变。宋泽越你果然也觉得那货是个心机婊吧？像我这样的傻白甜当然玩不过他啊。说起来还真是想知道如果是江淼听到自家经纪人对于他的这番评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以那家伙厚颜的程度来说，大概不会放在心上，说不定还会沾沾自喜。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下限的不同啊。 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她反而不似先前那般忐忑焦虑了，甚至还微笑起来：“事实如此，我确实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的语气，令宋泽越窝火却又不解：“你真是……为什么我有种你在配合她炒作的感觉？如果真是这样，我很想知道理由。” 岳舞暗叹一声，这个人的洞察力果然是非同一般的敏锐，而被逼问到这个地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而对江淼的怨怼也更加强烈。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扯起嘴角，摇摇头：“你想多了。” 不料她这副无奈中带着怨念的神情落在宋泽越眼里却有了另一番解释，他皱起眉：“阿淼，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把柄落在她手里了？” 岳舞一怔，把柄啊……这个说法倒是有点接近真相了，但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是他们互相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吧…… 但这种话他怎么会相信呢？ 她很想扶额。 最后“江淼”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泽越，你真的想多了。” 宋泽越紧盯着“他”的双眼：“我看不见得吧，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你这么做的理由。” 岳舞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为什么你就不认为，我是真的爱上了她呢？” 宋泽越的脸上露出一种很古怪的神色，随后看着她大笑起来：“任何一个人跟我说出这句话我都会下意识地考虑一下真实性，但你江淼说这个话，还是算了吧。” 岳舞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她也没指望能骗得到宋泽越，但……怀疑都不需要，直接否决了这种可能性吗？ 江淼……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她用若无其事的口吻结束了刚刚那个不合时宜的谎话，“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不过艳照啊视频什么的……这种污脑洞还是收起来吧，你真的想多了，什么把柄都没有。我愿意陪她玩。” 后面那一段，是江淼的原话。 “谎话要说的半真半假，才更容易骗到人。”他如是说，“宋泽越这种人，你把真相全告诉他，他肯定会觉得你精神失常了，但全是假的也很难让他相信，所以真话假话都来一点，反而能糊弄住他。” “陪她玩？”宋泽越颇有深意地扫过“江淼”的脸，勾起嘴角，“这倒是你无聊的时候会玩的把戏……不过，非要玩这么大？你不怕明天一到，你的粉脱了一半？” 岳舞哈哈大笑：“虽然我的脸很不错，但终究还是靠实力吃饭的，而且也早就过了需要疯狂圈粉的阶段了。” 这么不要脸的话，当然也是某人教的。 有时候岳舞真的觉得，江淼说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宋泽越的人，还真不是盖的，至少糊弄起他来……简直像开了挂一样。 宋泽宇耸耸肩：“那好，既然你决定这么做了，我也很难改变你的想法，不过我希望你不要玩得太过了。得到今天这一切，你比谁都清楚有多不容易。” 说罢他站起来，指着房门开口送客：“得了，回去陪你的小女朋友吧，记得戴套。”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有些无奈，本来是要兴师问罪的，结果到了最后，自己反而屈从了他的心意……还真是对这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泽越最后那句话差点让岳舞一个趔趄：真没想到这宋泽越看上去这么斯文正派，结果污起来也是不遑多让啊！这年头，到处都是老司机啊！ 她回到房间之后，本想立刻找那人算账，结果进了睡房却发现他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一脸痛苦的模样。 啧，这就是报应啊。岳舞当然很清楚痛经的滋味，可她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江淼睁开眼睛，看见身旁的人之后便冲她笑了一下，那神态既慵懒又妩媚，岳舞不由得自惭形秽，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原来她还是她的时候，绝不会有这样的风情。 这家伙……还没忘记自己是个男人吧？岳舞别开眼睛，莫名感到心情略复杂。 “回来啦？应该还好吧？”他自然感受不到她此刻的别扭心态，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问道，岳舞闻言转过脸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啊？没义气的混蛋！” 江淼伸过手去搂住她的脖子，被她臭着脸甩开，他也不以为意，仍是笑着说道：“有些话呢，我跟他说不合适，但你就不同了，毕竟他是你的经纪人，我只是个‘外人’嘛。” 岳舞翻了个白眼：“你是在挖苦我吧！” “怎么会？”江淼叹了口气，“你要知道，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咱俩好。” “信你才有鬼！”岳舞不再跟他扯这些了，反正他满口鬼话，她也说不过他。 江淼见她嘀咕了一句之后就不再说话了，便有气无力地问道：“对了，你经验丰富，有没有缓解……疼痛的方法啊？ 他说的含糊不清，岳舞却是一听就明白了，当即就嘲笑道：“哼，总算体会到女人的不容易了吧？” “体会到了，体会到了。”他苦着一张脸，“麻烦岳小姐赐教啊！” 岳舞没绷住笑了，然后耸耸肩：“讲真，这也没什么方法可以赐教，痛经就是这么无奈啊，红糖水什么的都没多大用处……说起来，我忽然觉得做个男人也不错啊。” 江淼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欣赏了好一会儿他这种难得的无奈又挫败的表情，这才大发慈悲：“算了，我给你揉揉吧。” 江淼自然是求之不得，岳舞便伸手到他的小腹上，轻柔而缓慢地揉着。 平坦而柔软的腹部触感自然是很好，但岳舞始终摆脱不了“这是我的身体”的阴影，感觉还是怪怪的。 但江淼却是相当的享受，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弯起唇角：“你按摩的手艺真不错啊，感觉好一点了。” “别说了好吗……”岳舞的嘴角却是抽搐了一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江淼轻笑一声，却没再说话。 这情形若是落在第三人眼里，想来是暧昧旖旎的，但真实的情形……又有几个人能想象得到呢？ 第32章 小污女VS老司机 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出门，甚至两餐都是助理文晓清送来的，而她敲门时那不言而喻的眼神让岳舞颇有一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的感觉。 在他们眼里，她跟江淼肯定过了一整天没羞没臊的生活！但其实……他们真的是在做很正经的事情啊！ “剧本看的怎么样了？”“昨天没什么事，连夜读完了。” 这样，他点了点头：“那我陪你对戏。”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就在房间里对了一整天的戏。 或者严格地来说，是江淼单方面指导。 “你回去之后的下一场戏，应该是在青楼的戏。”他翻着剧本，“台词都熟了吧？” “嗯……”岳舞点了点头，却掩饰不住的有些迟疑，“就是有个地方……” “开头的部分？”他抬起头，瞥了她一眼，目中满是了然。 岳舞只能老实地点头，江淼一笑，捧起剧本，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纸上，缓缓地念出那段：“瑶夫人浑身一震，再没想到能有人这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畔，惊惧之下娇叱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那人一声轻笑，瑶夫人循着声音转过身去，那人隐在一片黑暗中，仍是不见真容，只堪堪露出一只手来，指间一点晃眼的光亮，瑶夫人定睛看去，却是自己发间的一支玉簪，不知何时被他摘了去。她不由得后退一步：‘你……究竟是何人？’他却是低低一叹：‘遥闻花溪阁花魁之盛名，在下慕名已久。今日有幸一睹芳容，只觉三生有幸。’他说话间，手上仍是把玩着那支玉簪，温润的白玉在他指尖转来转去，竟是说不出的优雅从容。瑶夫人一滞，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一幕是男女主角初遇的第一次对手戏，属于男主角的台词只有一句，甚至连脸都不用露，但岳舞并不觉得轻松，甚至是压力更大。 “这一幕看似瑶夫人的戏份更多，但其实重心还是在男主角身上。”江淼放下剧本，平静地看着她，“台词很简单，也不用露脸，但仍需要表现出强烈的存在感，除了女主角的侧面烘托之外，重中之重的，就是那个手上的动作了。” 岳舞长叹一声，就是这样，就是那个把玩玉簪的动作，她曾经拿着笔试着练习过，但怎么转都觉得不对劲。 岳舞在江淼的面前一向等于是透明人，他只要扫一眼就知道她在为什么而苦恼，于是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拿样合适的东西给我。” 岳舞知道他这是要演习给自己看了，便赶紧转身从桌上找了支钢笔递给他，江淼接过，眉毛一挑：“我做个示范……你来念女主角的台词。” 岳舞下意识地去拿剧本，却见他看了自己一眼，她一下子松了手，轻咳一声：“我再看看台词嘛。” “这么简单的台词，我念过一遍你就应该记得了。”他意外的严格起来，用钢笔朝她点了点，“开始了。” 于是岳舞被迫客串起了女主角瑶夫人的戏份，配合地做出被惊吓到的动作：“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片刻，江淼轻轻地笑了一声，其实只是重一点的鼻音，却莫名地让岳舞生出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即使他现在是女子声线，也并不让人出戏。 她继续演出惊惧的状态：“你……究竟是何人？” 江淼抬起眼睑扫了她一眼之后才轻叹一声：“遥闻花溪阁花魁之盛名，在下慕名已久。今日有幸一睹芳容，只觉三生有幸。” 岳舞紧紧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只闻他叹息间，手指仍是灵巧地玩弄着那支钢笔，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笔帽，说不出的潇洒从容，却又隐隐带了一点暧昧挑逗的意味。 岳舞简直看呆了，她这反应倒是和剧本里的瑶夫人不谋而合，主要是江淼的一个小动作，却出乎意料地令人入戏，活灵活现地演绎出了剧本里的场景。 直至此刻，无论她对于这人其他方面有多大成见不满，但对于他演技上的表现力，却不能不佩服。 “怎么样？”他莞尔笑道，“看明白了吗？” 岳舞忽然有些赧然，默默地侧过脸去，吐槽了一句：“你念书的时候肯定不认真，天天转笔玩。” 江淼哈哈大笑：“这叫天赋，懂吗？好了，赶紧练习一下，明天到了片场上，可没有时间再让你去练了。” 这就是个严肃的事情了，岳舞乖乖地点点头，然后把钢笔从他手里拿回来，正准备开始的时候又听到他的声音：“要配合着台词一起，不然到时候想起这茬却忘了那茬，这样不行。” 要求还真高……岳舞腹诽了一句，但也无可奈何，因为他说的很对，尤其是自己这种掉链子的性子，这种可能性发生的概率很大。 于是之后便开始漫长而苦逼的“训练”。 看他做的容易，但真的上手却发现这个小动作一点也不简单，岳舞气馁地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没有转笔天赋，整个动作做的笨拙无比，和优雅从容一点边都没沾上。 江淼却是很有耐心地指点了她许久，不厌其烦地示范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岳舞终于做出了一点样子，他才甩了甩右手，接着去喝了杯水。 岳舞偷偷瞟着他活动手指的动作，忽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于是自己手上的动作一滞，钢笔掉在了床上。 他拿着杯子慢悠悠地走过来：“刚觉得你有点样子了，结果又掉了……你真是要累死你老师啊。” 被他这么一嘲讽，岳舞又不开心了：“意外，这是意外！……而且，你什么时候变成我老师了？” “哎呀呀，小舞儿翻脸不认人啊。”他倚在她对面的衣柜上，笑嘻嘻地瞧着她，“那你说，刚刚是谁一直在教你？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江老师？” 岳舞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呵呵，老师就免了吧……不如我喊你一声江师傅好了，反正你个老司机肯定是当得起的。” 江淼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你个小污女还好意思说我，老司机什么的……彼此彼此了。” 岳舞轻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晚餐的时候，岳舞见江淼毫不忌口地吃着各种高热量的食物，简直要炸了：“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我的身材啊！照你这么吃下去，我不出三个月就会胖的没法见人的！” 江淼瞥了她一眼：“但你的胃在跟我抗议，你说怎么办？” “你……”岳舞气结，“那你少吃一点总行了吧！” “我不觉得我吃的很多。”江淼摇摇头，想起先前苏茉莉也是这个德行，心说现在的女艺人真是被放大的镜头逼得疯魔了。 岳舞气呼呼地瞪着他，心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饭碗从他嘴边夺过来，却突然听到他问：“你是明天一早回去吧？” “嗯，已经让晓清帮忙订票了。”她点点头，但又觉得不对，“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去？” 她有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会放过这样一次“秀恩爱”的机会。 谁知江淼却真的点了点头：“嗯，我晚一点再回……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两天。” 据她所知，最近在《燕歌行》剧组是没他什么事，但他留在b市是为了什么呢？ 她的双眼流露出了疑问，江淼放下筷子，微微一笑：“我要去潘石松那边试完镜之后再走。” 岳舞十分吃惊，虽然她知道他们是跟潘石松那边达成了协议，但她以为是直接得到那个角色，却没想到江淼说还要去试镜。 江淼含笑望她一眼，自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了敲门声。 岳舞有些奇怪：“会是谁啊？” 江淼抽了一张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着嘴：“是宋泽越，开门去吧。” 这种笃定的语气真是……每次都会让她怀疑一下到底他智商偏高还是她智商偏低。 “你干嘛不去啊？”想到这里，她没好气地问道，他立刻做出一副苦瓜脸：“啊，我肚子痛。” 这家伙！ 她不情不愿地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宋泽越。 宋泽越见了“江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带着一点讽刺：“没打扰你们吧？” 岳舞赶紧赔笑：“哪里的话，赶紧进来！” “我可不是来找你的，”宋泽越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岳小姐呢？” 岳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江淼慢悠悠的声音：“宋先生来了，晚上好啊。” 宋泽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中颇有深意：“岳小姐好像知道我会来走这一遭似的。” “呵呵，”江淼笑了笑，“我只希望您不是来骂我一顿的。” 宋泽越见话题被“她”轻轻松松地含糊带过，对这一位的估计又上了一个档次。 也更加警惕“她”。 “怎么会呢？”他耸耸肩，顺便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让她在沙发上坐下，随后自己也跟在坐了下来，“岳小姐既然是我们江淼的意中人，我自然是尊敬的。” “岳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那我就安心了。” 在一旁进入了看热闹模式的真·岳舞又禁不住想翻白眼了：这货果然是天生的演员。 第33章 “喵汪”发糖 那两位虚情假意笑里藏刀你来我往一番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宋泽越清了清喉咙，转过脸去看着“江淼”：“我和潘石松那边联系过了，对方对于你……们的计划表示同意，不过，他的那部戏里头的女一号定了人选了，还有个女二号处于待定状态。” 他话是对着“江淼”说的，但其实是在等“岳舞”的反应。 老实说这件事他并没出全力，否则女二号就直接被他争取到手了，而不是“待定”的状态。 果然他听到“岳舞”的声音：“哦？那宋先生您的意思是，女二号也没有完全确定下来吗？” 宋泽越没有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意外，甚至十分的淡定，仿佛一早就料到了，他反倒有些惊讶，更觉得这女人捉摸不透。 “是这样的。”他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老潘跟我说，之前也有人找过他，想把另一个女演员塞进来……他也有他的难处，希望你能理解。” 江淼勾起唇角，他了解宋泽越，当然知道他这番就是骗人的鬼话，这家伙肯定是不甘愿为“岳舞”谋嫁衣，没出全力，他早猜到了。 “那……该怎么办呢？”他顺着他的口风问下去，宋泽越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怪异，但还是答道：“我只能为你争取到一个试镜的机会了。” 一旁围观的岳舞同学差点要惊呼出声：妈的姓江的那家伙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吗吗！！！ “这样啊，真是多谢宋先生了。”江淼做出一副感激的模样，甚至站起来微微欠了欠身，这下倒弄得宋泽越有些不自在：“岳小姐言重了，我担不起。” “呵呵。”江淼又笑了一声，而后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试镜？” 宋泽越沉吟了一下：“老潘的意思是尽快吧，毕竟那部戏筹备已久，希望能尽快定下演员阵容……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那就明天吧。”江淼答的十分干脆，“还要再麻烦您一趟，跟潘老师那边联系一下。” 宋泽越一愣，随即颌首：“好的。那你留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也好把时间地点通知你。” “好的。”“岳舞”嫣然一笑，接着就把手机号码报给了宋泽越。 宋泽越临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有一件事岳小姐，鉴于明天要发生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先通知你的经纪人胡小姐一声……本来我想亲自做这件事，但想了想，还是你自己亲口说会更合适一点，也更能把情况说明白。” “我正打算这么做。”江淼含笑答道，宋泽越满意地点点头：“那好，也顺便转告她一声，之后请与我联系，我想我们双方有些事情还需要好好沟通一下。” “我会的。” 宋泽越离开之后，吃瓜群众岳舞仍处于懵逼状态还没醒过来，直到江淼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如梦初醒：“宋影帝走了？” 江淼乍然听到这称呼便有些忍俊不禁：“是啊，走了。我要打电话给胡敏了，你也别闲着，看看有没有什么黑历史要删的。过了明天，你就会被翻个底朝天的。” “微博小号什么的，早删干净了。”岳舞嘀咕道，心里想着，还有些论坛的账号太古早实在想不起账号密码了，但如果你的粉丝能把我在*论坛披马甲写过bl同人的事情也扒出来，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那就好。”江淼摊了摊手，“要不到时候被扒出些什么的话，挨骂的人反而是我。” “反正你不是不在意吗？”她又嘟嚷了一句，江淼笑着摇摇头，拿着手机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岳舞在一边很紧张地听完了他跟胡敏那一边的对话，无奈却听不到胡敏那一边的声音，好在这场对话的时间不太长，一等他挂了电话，她就凑过去：“胡姐那边什么反应？” “很惊讶。”江淼告诉她，“但很快就压下来了，然后问我打算怎么办？” “那你……”“我就把之后的计划大概跟她说了一遍，又问她会不会帮我。” 岳舞惊呆了：“……你直接问出口了呀？” “要不然呢，现在已经没有绕圈子的时间了。”他淡淡地说道，“好在她没有考虑太久，很快就同意了，说以后会尽力配合我。” 岳舞很欣慰：“我就知道胡姐还是有在想着我的……” 江淼打断她的话：“如果她不想着‘岳舞’的话，我会不顾一切地和你的公司解约的。没法帮忙争取资源也就算了，连配合都做不到的话，还要来有何用。” 岳舞默然无语。 当晚毫无疑问他们睡得又是一张床，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与这人同盖一床被子纯聊天的模式，她竟然睡得还不错。 哪怕第二天就是周一了。 清早她起床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微博，还很平静，她一想就明白了，毕竟七点多人还不够多。 “风影肯定会选个流量最多的时候放料。”江淼如是说，“说不定等你下了飞机就能看到了。” “你呢？一点都不担心吗？”她问道，他微笑：“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今天试镜对我来说才是重头戏。” “那祝你成功了。”见他满不在乎，她也只能耸耸肩，谁知他却按住她的肩头：“不用你祝，我一定会成功的。” 对此岳舞很想出言嘲讽一番，却又无言以对。 因为她也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 这家伙！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提着东西走人了。 “不亲一个吗？”他靠在门边懒洋洋地笑道，“毕竟咱们可是热恋中的人啊。” “亲你妹啊，这里又没有人拍。”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变态，喜欢跟‘自己’接吻啊。”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把刚刚赶到的小黄和文晓清看的一头雾水。 “‘她’笑点低，让你们见笑了。”岳舞只能干笑着解释，为了做给两个助理看，又回过身去冲他招招手，亲昵地道别，“再见亲爱的，我会想你的。” 说完这话，她差点没吐出来。 江淼也挥挥手：“我知道你肯定会想我的……一路顺风。” 岳舞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带着两个助理向电梯间走去。 “周一见”马上就要应验了，很快，“岳舞”这个名字就会登上头条，一个新的网红即将诞生，但如果是他的话，也许很快就不只是网红了。 岳舞完全没想到，占据今天八卦版的第一条新闻，竟然是江淼和……汪明则？ 下了飞机之后，看到满微博的刷屏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真没想到昨天在厕所和汪明则的偶然“邂逅”竟然能引起如此大的风波。 看起来是昨天他们在厕所短暂相遇的时候被好事者拍了下来，而且放到了网上，其中被广为流传的一张图就是“江淼”被汪明则按在墙上的那一幕。 这张照片配上《汪明则反攻！两大男神厕所玩“壁咚”》的惹眼标题，被无数带v的营销号转发起哄，迅速地登上微博热搜话题，除了二者的cp粉狂欢之外，连带不少吃瓜路人都加入了起哄的行列。 毕竟这两位有着广泛知名度的男演员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源远流长了。 十年前，在他们都还很年轻的时候，两个人就合作过一部同性题材的文艺片《朝圣者》，扮演一对年轻的同性恋人，这部电影没能在国内上映，却在国外某知名电影节进入了最佳影片的竞赛单元，当然最后惜败，但也让影片获得了不菲的声誉。更帮助两位男主角双双提名次年的颇有分量的一个电影奖项，但不同是，江淼提名的是最佳男主角，汪明则则是最佳新演员，而江淼最终摘下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重量级的大奖，而汪明则却与奖项擦肩而过。 当年二人在电影里戏份相当但在奖项上的待遇却截然不同，曾引来不少争议，尤其是汪明则的粉丝多年之后仍感不平。 官方的说法是江淼虽然年轻却是一个颇有“资历”的演员，而《朝圣者》却是汪明则的电影处女作，因此将他归入新演员行列。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官方是觉得同一作品的两位男演员都进入最佳男主提名不太妥当，对于其他作品的提名者也不甚公平，所以最后只好“委屈”了汪明则。 虽然奖项上的事情一言难尽，但这部剧情曲折、画面精美、色调昏黄的文艺片却让万千影迷为之倾倒，而两位年轻俊美的男主角之间欲说还休的爱情故事也吸引了无数cp粉，而其中相当一部分更是入戏过头，甚至带入到了真人身上。 虽然江淼和汪明则在那部电影之后的十年都不曾再合作过，但二人的cp粉却一直没断过，要求两人再合作的呼声也一直存在。 江淼x汪明则的配对在粉丝圈里被称为“喵汪”或“汪喵”，各取二人姓名中的一字，取谐音而成。至于谁在前，完全看个人喜好。 平时这批粉是靠同人文、图甚至是视频剪辑来自娱自乐，如果遇上颁奖季或者一些商业活动能看到两位同台，就直呼“发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在私下场合看到两人互动，而且还是“壁咚”这样的重头戏。 讲真，岳舞也曾是喵汪大军中的一员，但后来因为被科普当年奖项之争的往事，便渐渐脱粉，并对江淼颇有微词。 当然，这都是她少女时期的事情了。 而此刻这铺天盖地的“喵汪”发糖照，让她很有些哭笑不得。 再翻评论，果不其然，一堆打了鸡血的cp粉在泪流满面地抒发着自己的感想。 ——喵汪安利小分队：啊啊啊啊安利了十年终于等到真人福利了啊！厕所啊！尼玛我已经脑补了十万字的小黄文……啊啊啊我已经不是我了！我是天边的一朵烟花！！！ ——喵汪今天发糖了吗：卧槽发了啊！尼玛每天打没发都成习惯了居然有一天发了啊！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啊！顺便十万字那位好污，然而我喜！ ——弱水三千_只取一汪饮：上面的来战，明明我们家明则才是攻！没看到是他在壁咚喵喵吗？？？ ——一生推喵汪生一堆：呵呵上面对家的少来引战了，今天没空和你掐，只一句话，喵汪不可拆不可逆！ 岳舞翻着这些评论，很是有些唏嘘，这让她想起了当年在贴吧和论坛为了cp攻受问题和别人掐架的峥嵘岁月…… “哥，你昨天跟汪明则见面了吗？”小黄疑惑的声音打断了她遥想当年中二黑历史的遐思，她甩了甩头，然后回到现实，苦笑道：“呃……昨天在机场的时候，是和他遇到了。” “在厕所啊？”小黄显然有点无语，岳舞自己也挺无语的——但就是遇到了呀。 “这还真是……”文晓清好笑地摇摇头，又翻了一会儿评论，抬起头看着“江淼”，“两家的纯粉好像掐起来了。” 岳舞一怔：“哦？” 文晓清把手机递给她，她看了一眼，除了cp粉的狂喜之外，果然还有另一番的腥风血雨。 ——“cp粉脑子进翔了啊？我家淼淼可不是基佬谢谢。这组图，恕我直言，也不知道是哪家快要上新电影来巴巴地倒贴我家蹭热度，还发这么多通稿，要点脸行不行？” ——“呵呵，上面那位嘴上积点德不行吗？那通稿谁家发的谁家蒸煮糊到地心！” ——“啧啧，某家十年如一日的倒贴捆绑，可惜啊，这么多年还是连个正经的奖项都没捞到。有这炒作的时间，不如好好磨练一下演技，靠脸终究成不了大气候~” ——“哎哟真是粉随正主，白莲花的粉也是白莲花~到底是谁倒贴还不好说呢，就你家蒸煮那白开水一般的长相，我家还真瞧不上！” ——“哈哈哈美颜盛世吹了十年也不嫌累啊，麻烦停止羞耻play好吗？？？” 两边粉丝你来我往掐的那叫一个火热，岳舞简直黑人问号脸，不就是一场偶遇吗？为什么会被脑补成一场大阴谋？？？ “哥，你电话响了……”见“他”发呆，文晓清忍不住出声提醒，岳舞随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宋泽越打来的。 第34章 目的达到了 “能不能告诉我，这又是哪一出？”宋泽越第一句话就不太客气，岳舞也十分无奈：“我也很想知道这是哪一出……” “本来是要公开你和岳舞的事情，我通稿都拟好了，就等风影那边放料，现在好了，主角突然变了，还变成个男的。”宋泽越都气乐了，“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岳舞叹气：“泽越你听我说，这个真的是意外，我昨天去接……小舞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偶然遇到……汪明则。之后可能被路人拍下来了……我也不清楚，当时没太注意。” “好啊，你说偶遇，我信你。但那个壁咚是怎么回事？”宋泽越气道，“你跟他那破‘绯闻’传了十年还不够啊？这是要给广大腐女同志发福利还是要出柜的节奏啊？” 岳舞被他逗乐了：“这个真的是误会啊！就当时我看到他太激动了，没忍住喊了一嗓子，然后他就捂住我的嘴往旁边推……之后就变成那种效果了。” “激动？”宋泽越无语了，“你看到汪明则有什么好激动的？你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是要让人想歪啊！” 我去宋巨巨你肯定是个腐男吧，这开脑洞的能力直追我这资深腐女啊！ 岳舞当然没法告诉他，看到汪明则激动是作为岳舞的她，而非江淼，但这话怎么能说被？ 于是只好敷衍了事：“我就是没想到，上个厕所还能遇到他……有点惊讶。” “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是个人都要上厕所。”宋泽越也叹了口气，“我查了一下汪的行程，他昨天刚从国外回来，好死不死就撞上你了。” “真巧啊……”岳舞傻笑，宋泽越没好气地打断她：“笑什么笑？又被人利用了一次，很开心啊？” 此话一出，岳舞相当惊讶：“你怎么也这样说？我跟他碰见真的是意外啊……” 宋泽越冷笑：“碰见是意外，但之后的事情就难说了，莫名其妙就登上热搜，还有这么多大v转发，加上那一大票的通稿，眼睛瞎了才看不出是有人在背后顺水推舟。江淼你最近怎么回事啊？智商被狗吃了？” 岳舞顿时感到自己膝盖中了一枪，于是悻悻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汪明则了？听说他最近有电影要上……” “据我所知，汪明则这个人还是蛮爱惜羽毛的，应该不屑做这种事。”宋泽越淡淡道，“但是他新片的发行方就难说了，双城传媒，哼，出了名的爱炒作。偏你这么倒霉，撞到人家枪口上了。” 岳舞一时无言，这里头的水还真是深，片刻之后，又听到宋泽越在电话里说：“先不说了，我去处理一下这件事。” 岳舞惊讶：“怎么处理啊？” 那段宋泽越又冷笑了：“呵呵，就他们那边会找营销号会发通稿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呗，利用你蹭热度，真是想得美！” 他的语气让岳舞不寒而栗，很快她就寻了个由头挂了电话，但还没来得及感叹一番，江淼的信息又立刻发过来了。 ——“哟，你昨天遇见他了？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岳舞看着这条短信莫名有些烦躁：“忘了。” ——“是忘了，还是不好意思说啊？”末尾还附上一个微笑的表情。 岳舞的嘴角抽了抽，迅速回道：“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在厕所遇到……有什么好说的啊？” ——“厕所有时候也可以成为一个很有情调的地方啊，你看看有些评论，都够写成一篇小说了。”他字里行间透出戏谑的味道。 “果然是江师傅啊，这种评论看的倒是仔细。”岳舞立刻回以嘲讽。 ——“粉丝们的戏这么精彩，我要是不看的认真一点，岂不是辜负了他们？”他说的半真半假。 本来她已经不打算回这句的，结果他下一条又过来了。 ——“对了，你男神今天找我来了。” “什么？！”岳舞这一惊非同小可，接着便听到他发了个大笑的表情：“是在微信上啦，他质问我来着。” 岳舞继续吃惊，手下不停：“诶？可刚刚宋泽越说是他们那边搞出来的。” ——“对啊，所以我也给他分析了一番利害关系，之后他就心虚不说话了。” 岳舞又无语了——“你怎么知道他心虚啊？” “他不心虚难道我心虚吗？”他理直气壮地反问。 她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感慨地写道：“原来你们还有加微信，果然是关系不浅吧？” 他又配上个好笑的表情：“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加个微信，很奇怪吗？” “可你们不是竞争对手吗？而且一方面传绯闻，一方面纯粉又掐的不可开交……这样还能做朋友啊？”她十分好奇。 ——“传也好，掐也好，都是粉丝之间的事情。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被这种事左右吗？”他倒是看得很开。 “那……像今天这种利用你的事情呢？” 江淼仍是回的很快——“这件事跟他本身没什么关系吧？而且就算有关系也没什么，在娱乐圈里都是司空见惯的，今天你利用我，说不定明天我就利用你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互利互惠吧。” 岳舞咂了咂嘴，手指动的飞快——“我怎么觉得‘相爱相杀’更合适呢。” 又是一个大笑的表情——“果然是小污女，脑子里一团污秽。” “说点正经的行不行？”她说着便问了一个正经的问题——“汪明则这个事情，会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啊？潘石松那边……” 江淼延迟了一下，才发过来——“潘石松那边倒没什么，横竖也跟江淼脱不了干系，这个人情他承定了。倒是咱们俩爆出的恋情热度可能会受到一点影响……” “什么？！”岳舞几乎要跳起来，手速发挥到极致——“已经爆出来了？！” 那边回过来一连串的微笑表情——“是啊，在你和我讲电话的时候，应该已经放出来了。” 岳舞翻着再一次被“江淼”两个字霸屏的微博首页，又迅速地切换了页面给某人发了条信息——“我告诉你，我连新通稿的名字都给拟好了，就叫《江淼约完男友约女友，性向成疑》，你觉得怎么样？” 江某人的回复也来的很及时——“好啊，我建议你去跟宋泽越提。” 岳舞撇了撇嘴，心说我可还不想死。 江淼和岳舞的恋情到底是爆出来了，只是风行的负责人似乎不忿自己的猛料先被人抢了风头，作了一首打油诗把汪明则背后的经纪公司以及新片发行方指桑骂槐内涵了一通。 但不管怎样，在风影文字视频的强大攻势下，还是火上浇油一般，让围观群众们沸腾了起来。 《江淼新恋情曝光，深夜陪吃夜宵甜蜜秘会》 《恋情坐实！江淼机场当众热吻新女友！》 《江淼与岳舞酒店共度一天一夜！》 光是这几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就足够赚足点击量了，但岳舞看的却是相当无语，尤其是最后一个，太有歧义了好吗……也不知道这几个通稿里到底哪个是宋泽越准备的。 但真正的重头戏还是视频，这个长达二十来分钟的视频，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他们从吃夜宵那晚开始的所有公开互动，一直到进酒店为止，妥妥的实锤。 而这等无可否认的实锤之下，自然开始了对新女主的评头论足。 ——“这个岳舞是谁啊？网红吗？之前完全没听说过啊。” ——“卧槽卧槽！我说她怎么这么眼熟呢！不就是前几天把江淼给撞昏的那位吗！！！前几天还说不认识，这就在一起了？？？” ——“尼玛，还真是……所以这是哪一出？神转折啊……” ——“这个要问男主角吧……难道一撞还撞出感情了吗？好像小言情节啊……恶寒。” ——“真的不是在炒作吗……” ——“呵呵那个说炒作的你掉皮了，麻烦让你蒸煮别再倒贴我家才是！” ——“上面的为啥撕起来了？汪喵那个才是真炒吧……不过这女的有什么作品吗？长得很一般啊，难怪红不起来。” ——“呃，说一般的是认真的吗？虽然我也羡慕嫉妒恨，但还是得说，人家妹子长得挺好看的……” ——“啊啊啊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欢她！抢走了我男神！被汪明则抢走也就算了！她是哪里冒出来的！” 果不其然，女主角岳舞的身份引起了轩然大波，主要是她跟男主角江淼有过“前缘”，而几天之内，就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他的新女友，还各种秀恩爱，一时间便扑朔迷离起来。 眼看着风影那条微博底下不过一小时转发和评论就突破了二十万，底下撕的不可开交，有挑剔的，有质疑的，有吃醋的，有祝福的，还有纯打酱油路过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批人却是伤心欲绝，那自然就是还沉浸在发糖喜悦中的cp粉了，还没来得及咽下糖块，又收到了一批玻璃渣，甚至有人当场扬言粉转黑。 而看不惯cp粉的一些纯粉则不忘落井下石：“呵呵，虽然我也不爽新女友，但能看到某些人被打脸也是极好的。” 但无论如何，江淼的目的也是达到了，现在微博上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岳舞”这个名字。 而岳舞的生平也是也被翻了个底朝天。 不过岳舞原本就默默无闻，连新闻都没几条，八卦热爱者期待的黑料黑历史几乎没找到，最多挖到了几张以前她拍的造型不怎么样的丑图。 可能是真的被那家伙洗脑了，当事人岳舞看着那些围绕着自己展开的评论几乎毫无感觉，甚至有些人污蔑她长得丑，她也心如止水。 “感觉自己境界提升了呢。”她在心中默道，而这个时候，他的电话也不出意料地打过来了。 “怎么样？还好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轻松，岳舞心说自己也不能输，于是也淡然一笑：“好得很啊，我这阵子替你背了太多锅，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你了。” 他似乎有些惊讶：“唔，你的反应倒是比我想象的淡定很多……还以为你又要坐不住了。” “坐不住又能怎样，难道还上阵去撕逼啊？说起来，我现在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说完这一句她顿感一阵舒爽：我终于也能用这句话装逼了。 他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样才对，有一点混圈的样子了。” 算是得到他的肯定了吗……可能是担惊受怕了好几天，终于到了发生的时候，倒是看开了，只是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一点疲惫。 她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问道：“你的试镜怎么样了？” “没想到小舞儿还记得关心我啊。”他笑，“我刚到地方，还没见到潘石松。” 说到潘石松，这位导演的风流韵事也在今天被公布出来了，只是夹在江淼的两个大新闻之间，占到的版面着实有限，也有不少人在痛骂渣男小三，但比起江淼的超级流量，热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这也的结果肯定就是潘石松想要的，难怪江淼信心满满，无论如何，这个人情他卖定了。 “心好累，不说了，我要去酒店休息了，晚上还要拍戏呢。”她无力地说道，江淼“嗯”了一声，又提醒了一句：“昨天花了那么多工夫跟你对戏，可别让我失望啊。” “知道啦！”她挂了电话之后，靠着椅背正要睡过去，却忽然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文晓清侧过脸去。 “晓清，你……有什么事吗？”岳舞有些疑惑。 文晓清垂着眼摇摇头：“没什么，你休息吧。” 不知道为啥，岳舞觉得这姑娘的语气有点抑郁，这是为啥？难道是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但见她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她只好耸耸肩，闭上眼会周公去了。 第35章 又背锅了 到了酒店爬上床之后，却反而睡不着了，于是干脆又拿出手机看，微博的流量依旧属于江淼，她上江淼的微博号，也差点被艾特和评论给淹没了。 “卧槽？！这什么？” 她正刷着此号的首页，却忽然看到一条大概十分钟之前发的微博——“前一则是老友之间的寒暄，后一则……真是多谢周老板了。多谢大家关注，希望能得到祝福。” 周老板就是风影的负责人，这么叫也是带点调侃的意味。 岳舞发誓自己决定没动过这个微博，那自然就是江淼工作室的人发的了。 说真的，他的团队文案水平还是不错的嘛……轻描淡写地承认了“恋情”顺便还辟了一下汪明则相关的谣。 而“本尊”一发话，自然是大批粉丝送上祝福。 她正兴致勃勃地翻着评论的时候，宋泽越的电话又来了。 “希望你接下来别再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了，我最近真的很想休假。”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岳舞也是无奈，心说幺蛾子都是你家心机boy搞出来的，真怨不到我身上。 “新微博我看到了……这样说就可以了吗？”她试探地问道，宋泽越好笑地反问：“那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还要晒一下你们的恩爱照？可是有周老板的视频就够了吧？” 岳舞干笑：“我开个玩笑嘛。” “行了，你给我省心点好好拍戏就行了。”宋泽越苦笑，“我忙完这边的事情明天就过来看着你，对了，你也要跟岳舞说明白，这一次我忍了，但下次再搞出这种事我可不会再原谅。希望她的实力对得起她的野心。” 说完他就收线了，剩下岳舞有点发懵，心说你与其担心那家伙，不如担心下我。 毕竟她昨天才亲眼见识到了他的实力。 而这一通电话的时间，她再看的时候，居然发现岳舞的号转发了江淼的那条微博，没有文字，就是发了个爱心的表情。 看来这是胡姐那边安排的回应了。 岳舞顿时有种自己是个提线木偶的感觉。 之后她把手机扔一边，然后昏昏沉沉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黄昏，一直到小黄来叫醒她，草草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往片场赶去。 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化妆之后，她看着镜子里一身古装的男子，束发玄衣，眉目秀逸，还真称得上一句丰神俊朗。 这家伙的外貌是橡皮泥捏的吗？好像怎么揉捏都可以，难怪导演们都喜欢用他。 “江哥，还有十分钟，你要不要眯一会儿？”化妆师殷勤地问道，她倒是不困，但想着独处一会儿也不错，正要点头却忽然听到化妆间门被敲响的声音，助理立刻问了一句：“是谁？” “我，钟素蓉。” 岳舞一惊，心说前女友杀过来了，这可怎么办？ 她还没反应过来，文晓清已经转过头用目光征询“他”的意见，岳舞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点点头。 文晓清开了门，同样定好型的钟素蓉缓缓地走了进来，她一身朱红色的罗裙，发髻高耸，满头珠翠，岳舞盯着她发间的一支白玉簪，不由得发起愣来。 “我想提前跟他对戏，能不能麻烦你们先出去？”她很客气地询问道，其他人听她这么说了，自然是识相地赶紧出去了。 岳舞眼见只余下自己一人，心下一凛，对上钟素蓉那双幽怨的眼，她再怎么样都猜出她来这一趟的目的了。 她悲愤极了：尼玛！又要给你背锅了！ “呃……”岳舞十分纠结该怎么称呼这位，素蓉？钟小姐？重点是，江淼那家伙是怎么叫她的啊！ 但这会儿也没法儿临时问了，只得含糊其辞道：“要对戏吗？也好，那咱们开始吧……” “别装傻，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钟素蓉幽幽地说道，装傻装到一半的岳舞立时就尴尬起来了。 她的脑子在半是混沌半是的情况下急速运转起来，心想着，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会怎么处理？前女友好几茬但好像没听说过有人出来说过坏话，这说明手腕了得，不愧老司机之名。 “唉。”她侧过身去，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口气，“还是不要说比较好吧。” 虽然为了避免与钟素蓉对视别过身去，但岳舞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在她说出刚刚那句话之后，就立即瞥见钟素蓉面色一变，她也随之心惊，不知道这么说到底对不对。 钟素蓉沉默了好一会儿，弄的岳舞愈发的忐忑，片刻之后她突然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每次都这么不留余地。” 莫非我刚刚那句话……很绝情吗？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单纯地在浑水摸鱼而已啊…… 压力山大的岳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后又听到她在说：“那个时候也是这样，你完全不需要我解释，好像什么都了然于心……” 她说着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知道吗？我最恨你这样，明明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不说……” 就是啊！我也讨厌那家伙装逼的样子。岳舞不住地在心中附和着。 “你……为什么要点头？”眼见钟素蓉惊讶地看着自己，岳舞顿时很想抽自己两下，没抑制住洪荒之力，不由自主地就点头了…… 见“他”移开了视线，钟素蓉更是心中一沉，语带凄凉：“你是在讽刺我。” 苍天在上，我讽刺的真的不是你……不知道为什么，岳舞觉得自己也没做啥，却好像越描越黑了。 “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放不下你。”钟素蓉垂下眼，语中的凄凉之意更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已经分开这么多年了……” 岳舞越听越头大，心说这位大姐莫不是要在这里诉衷情吧？没时间了啊！ “您这是……在跟我对戏吗？”岳舞迟疑地说道，接着又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脸色发白，一阵心虚袭来，她回避了钟素蓉愤怒的目光，叹了口气，“如果您是认真的话……真的没有必要了。当初……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吧？”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当初江淼到底说了啥！ 但钟素蓉却成功地被忽悠到了：“你……你果然还在介意我当时那个声明……” 岳舞一怔，随后想起江淼跟她说过的话，又听钟素蓉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有些不忍，但为了尽快结束这场荒唐的表白戏份，只好继续往下说：“我已经说过了吧，跟那个无关。” “我不信！”钟素蓉的声调瞬间拔高，“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不是吗？如果不是那个声明的话，你怎么会短短三个月就离开我……而且我们分手之后没多久你就和陈心在一起了，你是故意的，你在报复我！” 岳舞是知道陈心的，当年曾经因为一个角色一夜成名，风头最盛的时候，当时还是小花旦的钟素蓉甚至还给她做过女配，但陈心的风光并没能维持太久，在接连主演的几部电影票房扑街之后，她黯然退出演艺圈，与一个富商结了婚。 但她倒是不知道，原来这位曾经风光一时的女星也曾经跟江淼有过一腿。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钟姐姐你的内心戏是不是太丰富了一点啊……那家伙会跟你分手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你了而已……然后火速搭上另一位，也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是个花心大萝卜啊！ 可是实话说出来多伤人啊，要是我把话说绝了，如果江师傅还想跟她约可怎么办呀？ 岳舞正在纠结的时候，钟素蓉泪光盈盈，朱唇微启，见她如此这般，岳舞又是一阵惊吓，生怕这位姐姐又要说些什么肉麻的痴情话来。 她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脱身之法，不曾想化妆台上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岳舞差点要捧着这个不断震动的手机亲几口，这时候打电话过来的，不管是谁，都是她的亲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接起电话，殷切的“喂”了一句，顺便抱歉地看了钟素蓉一眼，后者只好一脸憋屈地把话咽回去。 “哎，我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发现你内裤的款式有点土啊。”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你介不介意换一种风格？” “换你妹啊换！你才土！你全家都土！”岳舞乍然听到这话差点要晕过去，完全忘了几十秒前的“亲人”宣言，恼羞成怒，“你特么打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哦？怎么，难道你现在在忙？不过如果在拍戏的话，应该没空接我电话吧？” 岳舞语塞，要说忙的话，还真是挺忙…… “我特么忙着给你背锅你知道吗？！”岳舞从化妆镜里看见钟素蓉一直在看着她这边，只好压低声音，“我在忙着应付你前女友！” 江淼笑道：“钟素蓉啊？她怎么了？” 岳舞估摸了一下时间，怒道：“现在没时间跟你多说了，要去拍戏了，之后再跟你算账！” 她说着就要挂电话的时候，却听到他在那边问：“那你到底介不介意嘛？” “啊啊啊江师傅我给你跪下了行吗？”她要给他气的发狂了，“我们以后能不能别再讨论这么尴尬的话题了？” “尴尬吗？”他略有些惊讶，“我以为是个严肃的问题呢，毕竟现在的女人的身份，我也试着用女性眼光看问题，这对女性来说难道不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滚！”她终于没忍住，大吼一声接着收了线。 随后转过身，发现钟素蓉十分诧异地盯着她看，想也明白，江淼肯定不会这样，她又OOC了…… 但这会儿岳舞也懒得找个借口掩饰了，直接揣着手机往外走：“差不多要开始拍戏了，别让导演他们久等了……” 钟素蓉去不管“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自顾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岳舞心中一动，故意答道：“女朋友，小女孩有些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钟素蓉的眼神就更失落了，却仍是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用故意跟我说这些，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说完之后她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剩下呆站在原地的岳舞继续头大。 总觉得……适得其反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我好困…… 第36章 汪老师求帮忙！ 试镜如同预料的那般顺利，江淼自己心中有数，自然是淡定得很，但原本态度敷衍的导演组却对这个“女孩”方才在镜头前的一段表演颇为惊艳。 原本以为这个靠利益关系硬塞进来的姑娘是个花瓶，没想到试镜中却表现的意外出色，不由得让包括潘石松在内的一干导演组成员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原本只是走程序，现在却是真的属意这位默默无闻的岳舞了。 加上年轻女孩姣好的面容，优雅的气质，以及刚刚在镜头前楚楚动人的模样，潘石松不免多看了几眼。不过最近他那点破事被曝光，现在网民骂的不亦乐乎，家里的老婆也在闹离婚，搞的他焦头烂额，还真是没有那份心思。 试镜结束之后，他跟身边人交代了几句之后接了个电话后跟身边人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虽然鄙视，但江淼原本还是打算跟导演打个招呼，这下也只能耸耸肩作罢了。 但在换掉戏服来跟导演组告别的时候，一个有些面熟的副导演含笑望着“她”：“小姑娘很有天分嘛，我也不瞒你，一开始导演组是不太乐意进行这场试镜的，不过你刚刚的表现也算是把我们的顾虑打消了。” 江淼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位副导演的名字，好像叫高文兵，以前打过几个照面，他莞尔道：“多谢高老师的夸奖，我会努力的。” “呵呵，虽然你这次的角色戏份不是最重的，但在整个戏里却是相当重要的。”高文兵说着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只要诠释好这个角色，我保证，入围一个最佳新演员不是问题。” 高文兵跟着潘石松许多年，潜规则女演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潘石松这次被人偷拍搞的灰头土脸，自然不会把跟人交易的事情说出来。高文兵也还没来得及看新闻，以为眼前的“姑娘”只是个普通的新人，见“她”年轻漂亮，自然心痒难耐。 这种典型的忽悠刚入行的年轻小姑娘的路数，江淼哪能不明白呢，他看着高文兵，笑着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高文兵的手已经顺势搭到了“她的”肩上，手指有意无意地在□□的肩头轻点着，“说起来，岳小姐还没把剧本看完吧？” 江淼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让了一步，躲开他的咸猪手，笑容不变：“是啊，因为才刚刚拿到手。” “那岳舞你可要抓紧时间了，这部戏筹备了很长时间，近期就要开机了。” 江淼点头：“当然，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把剧本看完，把台词记下来的。” 高文兵见“她”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见对方笑盈盈的模样，又觉得应该是个识相的，便继续加了一把火：“不只是要死记硬背啊，还要把整个角色吃透，理解角色性格，为角色注入灵魂……这样吧，我看你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不如待会儿一起吃个晚饭，然后我再好好给你说一下戏……” 他的想法已经表达的如此露骨，江淼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痛，拒绝他不难，而且潘石松已经拍板点头，高文兵一个副导演自然不可能干涉导演用人情况。但坏也坏在他副导演的身份上，这个身份在片场可是很有实权的，要是拍摄过程中高文兵使点绊子就够他受了。 “这……”江淼很为难地笑了笑，“不好吧？” 这回答的含义自然的不言而喻的，高文兵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岳小姐，我可是在为你着想。” 饶是江淼这个老江湖早对这些腌臜事有所耳闻，此时也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句龌龊，心想如果他还是江淼的话，对付这种货色还不是轻而易举。 但如果他还是江淼的话，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眼见高文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淼的唇角微微翘起，让对面的高文兵没来由的愈发懊恼，而他却不由得想到了岳舞，那丫头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吗？ “高老师，”他笑吟吟地开口，眼角瞥着某个从对面走来的人影，“我已经跟一个朋友有约了，恐怕没空和您一起吃饭了。” 高文兵一怔，追问道：“你有朋友在这里？”他心说怎么可能，百成影业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影公司，出入这里的哪个不是圈内名头响当当的，这个新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有熟人！ 江淼忽然朝他招了招手：“哟！” 高文兵这下倒是真的惊讶了，心想难不成这小妞还真有认识的人在这里，转过身一看，来人却令他瞠目结舌。 汪明则看着那个满面笑容冲他招手的女孩子，有些意外，但俊美的面容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停了下来，淡淡地看着她。 怎么觉得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在汪明则面无表情冥思苦想的时候，一心想要拉他救场的江淼见这家伙居然不走过来配合他，不禁开始咬牙，但也没办法，只能笑嘻嘻地自己走过去。 汪明则冷眼看着“她”缓缓走来，这才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今天的头条上，似乎是江淼的新女友？ 不过，她跟自己这么热情地打招呼是几个意思？江淼呢？他人在哪儿？ 想到这里他转了转头，想确认一下那家伙是否在附近，结果再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那姑娘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汪老师。”“姑娘”朝他微微一笑，“走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走？餐厅？汪明则不是很明白这个女人的意思。 江淼见他一动不动，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低声说道：“我遇到了点小麻烦，帮个忙行不行？” “她”这么一说，汪明则就有点明白了，他抬起眼淡淡地看过去，高文兵接触到他的视线便有些坐立不安。 原来如此。汪明则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她”语气漠然：“我凭什么要帮你？” “你是他的朋友吧？”江淼眨了眨眼，“而且我们之后很快就会在一个组里拍戏，说不定还有对手戏，帮同事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汪明则转过头又看了高文兵一眼，后者被他这一眼看的更加忐忑了，迟疑了一下，也走了过来。 “我有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同剧组的副导演吗？”他的话里行间都透着冷漠。 江淼勾起唇角，轻声笑道：“难道这种货色，还入得了你汪明则的法眼吗？” 汪明则一怔，随后又听到“她”笑道：“何况，你忍心看像我这样的美女被这种人潜吗？” 这语气……汪明则的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凉气，心说这讨人厌的口吻怎么这么的……熟悉？ 他没来得及回应“她”，高文兵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笑容可掬地打着招呼，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汪明则到底没有拆“她”的台，这让江淼暗暗地松了口气，还好这家伙不算太缺德。 汪明则对于高文兵的殷勤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情绪，于是后者也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去了，毕竟这位大爷不是他得罪的起的，至于那个小美女……看来今天是吃不成了。 而汪明则在高文兵转身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句：“高副导今天还没看新闻吧？” 高文兵一头雾水地回过头，汪明则却是冷冷一笑，不再理会他。 眼见高文兵离去，汪明则这才淡淡地看着江淼：“你怎么还不走？” “我是真的想请您吃个饭，感谢一下汪老师的解围之恩。”江淼面不改色地说道，他跟汪明则认识十年，两个人就年纪而言算是平辈，资历的话，他还要更深，无论如何，他绝对不需要喊对方作老师。但现在喊起来，他倒也没有任何心理包袱，反而带了点恶作剧的味道。 汪明则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皱起眉，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之后，才冷笑道：“真是近墨者黑，难怪他会喜欢你。” 江淼知道他这是在间接地损“她”，心说他的直觉倒是意外的灵敏。 “不用了。”汪明则来百成影业可不是来散步的，而是来和新片的制片人见面的，只是半路遇上了这档子破事。 他说着转身就走，江淼原本也是开玩笑，毕竟今早“江淼”已经分别和汪明则、岳舞上了头条，要是再传出汪明则和“岳舞”一起用餐的消息，实在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版本了。 但他一向以捉弄汪明则为乐，于是故意大声说道：“那下次再一起吃饭吧，我可是汪老师的忠实影迷，一定会点您最喜欢吃的菜~” 汪明则忍不住回过身，也带着恶意开口：“瞒着江淼吗？” “当然啦，带着他多扫兴啊。”江淼冲他挤了挤眼，“人家只想跟你一个人吃饭呢。” 背后发凉的症状越来越明显，汪明则忍住要发火的冲动，默念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接着疾步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发出了诶嘿嘿嘿嘿——的笑声 第37章 改变轨迹 岳舞颇为扫兴地坐在小马扎上，小黄在一边为“他”扇扇子，但仍然删不去岳舞的郁闷。 怎么说呢，今晚的拍摄依旧不顺利，但这一次的问题并不是出现在他身上，而是……女主角钟素蓉的缘故。 钟素蓉今晚不止一次的发挥失常，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不只是岳舞自己，剧组上下，了解过她与江淼的那一段过往的，都猜的七七八八了。 导演梁国栋自然也清楚，但也更加无奈。 而岳舞因为昨天江淼的那一段特训，今天这一场戏倒是发挥得很不错，得到了梁国栋赞许的眼光，但口头并没有说什么，大概这种优秀的表现在旁人的眼里才是江淼应有的状态。 想到这个，岳舞不禁又有些压力了。 加上钟素蓉不断的NG，也多少令她有些焦躁，便暗地里提醒自己不能受到负面影响。 就这样，“江淼”休养归来的第一场戏又拖沓了一晚上，梁国栋最后忍无可忍，终于还是出言训了她一通，直接言明合格的演员不应该被自己的情绪左右。 钟素蓉花容黯淡，导演见状便叹了口气让她休息一会儿，而钟素蓉也没让他失望，利用那十分钟的时间尽力恢复了状态，而这一条终于算是过了。 喊停之后，岳舞算是体验到昨天江淼的感受——一直在活动的右腕着实有些受不了，助理文晓清见状，主动为“他”按摩了手腕。 等到最后收工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岳舞身心俱疲，拒绝了助理吃夜宵的建议，只想回酒店休息，却忽然被梁国栋叫住了。 虽然很疲惫，但不可能对导演视而不见，岳舞转过身，勉强笑道：“什么事，梁导。” 梁国栋见“江淼”这幅样子，也就不多话了，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是关于岳舞的事情。” 岳舞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就清醒了，她睁大眼睛：“她怎么了？” 梁国栋忍不住调侃调侃道：“好小子，居然把剧组上上下下都瞒着，之前出那事的时候还说不认识……不愧是影帝啊你！” 岳舞的笑容有些僵硬：“低调，低调。” “是这样的，今儿你们不是公布了吗？”梁国栋的表情严肃起来，“投资方知道之后，给我和李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是要修改剧本。” 岳舞想了一下李老师是谁，但听到“剧本”两个字的时候，就蓦然联想到不会是编剧吧，他就姓李。 不过，修改剧本又跟“岳舞”有什么关系了？难道…… 还没等她做出更惊讶的表情，梁国栋又继续说道：“投资方的意思就是修改岳舞的角色，”他顿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换句话说，就是要给她改戏。” 岳舞的大脑轰的一声，只剩下一个声音：妈的！不公平！这是开挂啊开挂！ “您是说……加戏？”她小心翼翼地反问道，梁国栋摇摇头：“这只是投资方的意思，但我们这边也有自己的考量，现在剧本已经成型，而且拍摄进度也过了一半，按照我们的预算，是承受不起大幅度的修改剧情的。” 而且一旦剧情大改，就意味着之前拍摄的许多镜头可能要弃用，也许还要让另一些演员补拍，费时又费力，说不定还会惹得同组演员的不满。 这个道理岳舞还是明白的。 但既然梁国栋特意找“江淼”开口了，那应该还有点别的意思。 岳舞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果然梁国栋沉吟了一下，而后点了根烟：“虽然我和编剧都不主张大幅度修改剧本，但投资方的意愿也不能完全不考虑，他们认为岳舞和你的恋情可以成为一个宣传点，所以要求我们尽力增加你们的对手戏。我和李老师讨论过后，觉得在不改变大框架的前提下，适当增加一些岳舞饰演的那个角色的戏份，也不是行不通。” 岳舞现在不是很听得懂了，只得眼巴巴地看着梁国栋。 导演弹了弹烟灰，微笑道：“也要归功于岳舞那个角色拍摄的场次还很少……或者应该说这个角色原本涉及的情节就不多。我和李老师研究过剧本之后，觉得让这个角色再丰满一些也无妨，甚至还能让故事更精彩一些，所以请你转告岳小姐，也许要让她再多延长一些档期给剧组，至于片酬方面，可以与制片人重新协商。” 这时候谁还会在乎片酬啊！岳舞回到酒店之后还是晕晕乎乎的，愈发觉得那个人是不是主动要成为大明星的，就算换了个性别换了个身份，依旧星途坦荡。 如果是原来的我的话，一定不会有这样的运气的。她心想。 刷卡进门之后，她意外地发现房间的灯居然亮着，她先是一惊，随后隐隐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便明白是那个人连夜赶回来了。 听起来，他似乎在讲电话。 她走到卧室里，看到江淼坐在床沿，披着的长发还半湿，便有些无语，心说连擦个头发的时间都没有吗？ 无奈之下，去浴室里拿了条干毛巾，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挂了电话，靠在床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听到她走进来的动静，他抬起眼微微一笑：“这么晚才回来，辛苦了。” 岳舞翻了个白眼，直接把毛巾扔给他：“先把头发擦干。” “哎呀，没想到我们小舞儿还是挺关心我的。”江淼笑嘻嘻地拿着毛巾，三心二意地擦着，岳舞皱着眉头看着，忍不住问道：“你擦了护发素没有？” “啊？那是啥？” 岳舞勃然大怒：“当然是护理头发的啊！难怪我觉得我的发质变差了，都是因为你没有好好护理。” “小姐，我是个男人，不懂这一套。”江淼苦笑，“你就放过我吧。” 岳舞还想再骂他几句，但想想似乎也是这个理，于是气哼哼地在床边坐下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却无意间瞥到胸前隐隐的两点凸起，没办法，睡衣太薄，没穿内衣根本挡不住。 即使明白，但岳舞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羞耻。 这家伙真是…… 不过想到内衣，她又想起之前他那个无聊的电话，不禁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脑子里却忍不住在想，他不会真的去买了“另一种风格”的内衣裤吧，他好意思吗他？！ 江淼此刻倒是正经的很：“刚刚我在跟胡敏通电话。” 岳舞回过神来：“哦？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把该问的都问了。”他耸耸肩，“然后我就编了一套说辞应付她。” “诶，那你跟我说一遍呗，免得她问我的时候……” 江淼好笑地看她一眼：“你觉得她敢来跟你求证吗？” 岳舞一滞，赧然偏过头去，他继续笑：“其实我编的是什么根本不重要，甚至让她知道全是假的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我和你之间的联系。只要这种联系没有断，那她与我就会是最坚定利益伙伴。” 岳舞听到这话不由得怔忡起来，联系吗……我与你的这种联系，是牢不可破的吗？假如有一天，我们变回了原来的自己，这种联系断了，那我和你……会变成什么样的关系？ 她干脆躺倒在枕头上，为什么要为这种问题苦恼啊，要是真变回去就各回各家呗，这有什么可想的？ 江淼见她面色变幻，觉得有趣，见她睡下了，便凑过去在她额角轻吻了一下：“晚安小污女。” 岳舞被这突如其来的晚安吻搞的很恼怒，但想找他算账的时候，他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熟了。 这个人真是…… “晚安。”她关掉台灯的时候轻声说道。 而另一边，结束了表演的苏茉莉面色发白地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而封面正是江淼和岳舞在机场被拍下的亲密照。 “岳舞”两个字极为显眼，甚至苏茉莉的眼里只看得到这两个字。 “为什么……”她喃喃道，“就算我努力地改变了这一世的人生，还是改变不了她的轨道吗……” 苏茉莉有一种很可怕的预感，总觉得有朝一日，她的光芒会盖过自己。 可那样的话，不就跟上辈子一样了吗？ 怎么会……这样？苏茉莉颓然歪倒在床头。 ……………………………… “你又在摄取高热量了！”岳舞一起来就看到那家伙在吃巧克力，简直要气炸了，“老娘辛苦维持的好身材就要被你毁了！” 江淼轻轻掰下一块巧克力，笑道：“啊，挺有自信的嘛。” 岳舞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又在嘲讽人了，登时大怒：“你什么意思！你敢说我身材不好……唔唔唔！” 话还没说话，她的嘴里被他塞了一块巧克力：“小心营养不良啊姑娘。” 巧克力特有的香醇丝滑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岳舞不由自主地迷醉了一下，说真的，自从决定走艺人这条路之后，她几乎就没再碰过甜食了。 “好吃吧？”他凑过来问，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却仍然小心翼翼地等到巧克力完全融化之后才开口说话：“你个甜食控，到底有没有作为演员的自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V//=没看出来茉莉身份吧。这篇文其实脑洞灰常大的哦 第38章 邀请函 “这么多年，你见过我发胖的报道吗？”他笑着问道，岳舞一愣：“好像还真没有。” 江淼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可能我就是传说中怎么吃都胖不了的体质吧？” “不-要-拉-仇-恨-好-吗！”岳舞咬牙切齿道，“而且还是用这么欠揍的语气！” “其实演员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得保持身材呀，”他耸耸肩，“有时候为了角色增肥减肥都是必要的……知道什么叫敬业吗？” 她被噎了一下，然后又听到他叹了口气：“唉，只是像我这样的，想敬业点都比一般人难……” “够了够了够了！”她忍无可忍，“我要诅咒你过了四十岁之后就发福秃顶啤酒肚！！！” 江淼闻言大笑：“哈哈哈，就算中年危机也是你受着啊，何苦这么诅咒你自己~” 什么？！岳舞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天知道他们这辈子还能不能换回去。如果那样的话，她不就要变成一个中年胖子…… “算了，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她冷哼一声，“我收回这些话。” 江淼的笑容淡淡的：“四十岁啊……还真是想象不出自己四十岁会是什么模样，总感觉很遥远啊……虽然我也差不多三十岁了。” 岳舞自然就觉得更加遥远了，在这方面，跟他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对了。”她临出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昨天的事情，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昨天钟素蓉……” 她把钟素蓉昨天把她堵在化妆间里的事情说了，江淼倒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真是不作不死啊，以后她就交给你了。” “我凭什么替你背锅啊？！”岳舞不服，江淼挑挑眉：“我现在倒是想背，这不是背不了嘛！” 岳舞翻了个白眼，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赶紧走吧背锅侠，小心迟到被人说耍大牌哦。”他半开玩笑地提醒道。 岳舞却仍是踌躇，江淼看出欲言又止，便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就是想问，如果之后我用比较无情的话拒绝她……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她试探地问，江淼微微一笑：“本来就应该这样。” “哦——”岳舞故意拖长音调，“我就是怕要是你回头还想跟她旧情复燃……” “我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吗？”他耸耸肩，又催促道，“说完了没，去吧。” “还有——”岳舞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江淼都无奈了：“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了不成吗？” 岳舞没好气：“我刚想起来不行吗？这对你来说可是大好事，不想听算了！” 她作势要走，江淼一听到“好事”两个字便一扬眉梢，很配合地叫住她：“好了好了，我错了，我很想听，超想听。” 她这才转怒为喜，鉴于时间确实不多了，迅速加简洁地把投资方打算为“岳舞”加戏的计划跟他说了，江淼听完若有所思地微蹙起眉：“按照老梁的性格，就算会加，也不会太多。” 岳舞吃惊了：“你怎么知道啊？我去你这家伙不会真的有读心术吧？” 江淼含笑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关系，配角的戏在精不在多，再怎么加也不可能加成女主角，只要够出彩就行了。” 见他如此理智，岳舞也没有更多的话可说了，告别之后就匆匆往片场去了。 而那之后的一段日子，江淼也等到了来自片方正式的改戏通知，而这个消息也在剧组内部传开来，到算不上一片哗然，但确实不少人在暗地里或是鄙夷或是嫉妒地指摘了一番。 江淼自然是不会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岳舞那边，毕竟不用她直接承受压力，也没有哪个缺心眼的会跑到“江淼”面前说“他”女朋友的坏话，权当做是不知道了。 网上关于“岳舞”的热度虽然减退了一些，但仍有不少人在讨论，其中多数人更多的是好奇，毕竟几乎把整个网络翻遍了，也没有挖出关于这个女孩什么实质性的黑料，最多鄙视一下咖位太小，顺便嘲笑一下以前拍的不怎么样的写真和广告。 而岳舞本尊也在江淼的建议下，拍戏期间基本不怎么上网，避免看到一些负面的评论，影响状态。 说到演戏，这段时间里，除了拍摄之外的空暇，他二人几乎形影不分，旁人看来是腻的发慌，但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真相——江淼每天都在对岳舞进行 “□□”。 不能说是多高深的指导吧，但至少能让岳舞勉强应付目前的这部电影，没有再出现过类似一开始那般“失常”的发挥，耽误剧组进度。 江淼这边，虽然凭借关系加戏这件事颇有些引人非议，但“她”在镜头前无可挑剔的表演却让不少人闭上了嘴，以至于导演本人对“她”也有些另眼相看，至少原本的那种被投资方逼着改剧本的憋屈感没那么严重了。 对于剧组里这些潜移默化的改变，江淼似乎浑然不觉，除了必要的寒暄，几乎不和其他人有多余的交往，眼里似乎只有自己的“男朋友”。 李安安依然跟着他，只是在几次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受人指使的变相追问他“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江淼隐晦地表达了如果你再这么多问题我只好把你换掉的意思只好，终于识相地安静了下来。 期间无数家大大小小媒体的电话打到江淼或者岳舞经纪团队那边，无一例外地表达了采访当事人的意思，但都以双方正在专心拍戏的理由婉拒了。而剧组这边在拍摄期间也不止一次变换了取景地点，这让迫切想挖料的媒体们也无可奈何。 总的来说，忽略那些小波澜的话，这些天还算是过的风平浪静，一直到宋泽越带来了一份邀请函。 邀请函是来自某顶尖时尚杂志举办的一年一度的慈善舞会，可以说是国内顶尖的时尚盛事。 “这个派对很讲逼格，不是想参加就能去的，所有被邀请的嘉宾名单都是那位著名的杂志主编亲自过目并认可的，不是A咖或者顶尖的设计师和名模，可是很难得到邀请券的。”宋泽越目无表情地说着，“而且门票的价格也在一年年攀升，一方面是作为善款收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晚宴门槛提的更高。” 李安安听得一愣一愣的，宋泽越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没忍住好奇心：“那……江淼哥哥也是买票入场的吗……” 一旁的岳舞腹诽道：这措辞……好好的高逼格时尚盛会硬是被说成是游览动物园了……不过这其实也是她好奇的问题，只是没敢问而已，一问估计就要露馅了。 再看看一旁淡定吃糖的某人，她更加庆幸自己没问出来。 宋泽越大多数时候都能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即使李安安的问题傻了点，他仍是微笑答道：“哦，他倒是不用了。” 沙发上坐着的“岳舞”轻快地剥开糖纸，把糖果丢进嘴里，看起来惬意极了，宋泽越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而“她”似乎感觉到了，扭过头，冲他微笑：“他当然不需要，既是A咖，又是其中赞助品牌之一的下一任代言人，这样的双重身份，如果还要找门路去买票，传出去岂不是笑死人了。” 小助理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这当然是宋泽越不会说出口的话，却没想到这“岳舞”倒是看的透彻，而且还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只是…… 宋泽宇有些不满地望向“江淼”，心说你还真是对她上心，才刚定下来的事情也跟她说了。 岳舞不知道自己又莫名背了顶黑锅，只是被宋泽越那一眼看的有点心慌慌的，于是干咳几声：“那……我是要去参加这个晚会了？” 此话一出，江淼差点笑出来，宋泽越也颇为无语，一脸“你的智商到底是不是被狗吃了”的表情：“那不然呢，莫非你要玩高冷拒绝徐又？” 徐又便是那著名杂志的主编，此人曾是岳舞模特时期最敬畏的对象之一，而她手下的那本杂志也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想。 所以即使被宋泽越这么吐槽，她还是有点缓不过神来，她这是要去实现曾经的梦想了吗……虽然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 “嘿嘿嘿……我就随口问问。”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经纪人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事实上，他的不爽不是针对自家艺人，而是——他的女友。 虽然还没摊牌，不过看“岳舞”那副架势，似乎笃定自己也一定会出席，而出于对最近江淼投入的不正常的恋爱状态，宋泽越觉得他百分百会带着她的。 其实以江淼的身份，带个女伴也不是件难事，但宋泽越就是不高兴，大概是那丫头太不懂收敛了，让他看的怒意丛生。 江淼也不是不知道宋泽越在想什么，不过能看到他不快乐的表情也是他的快乐之一。 不管怎么样，宋泽越肯定不会说出不准“岳舞”一起去的话，这家伙他了解的很，一向口不对心。 “那，江淼哥哥去的话，”李安安偷偷瞥了一眼英俊优雅的男子，“我们小舞也会一起去吧？” 问的好啊！终于让我看的你闪光的时刻了。披着马甲的江淼在暗暗喝彩，顺水推舟地望向自己的“男友”，而岳舞被他搞的十分头大，于是转而半求助地看着宋泽越。 第39章 礼服事件 烫手山芋最后还是丢到自己这里来了，宋泽越心中冷笑，嘴上却十分正经：“其实我也有在考虑岳小姐同行的事情……” 李安安一听便是喜形于色，除了为岳舞欢喜之外，她也为自己高兴，虽然正式参加是没有指望了，但到时候小舞肯定会带上她，能亲身感受一下顶尖时尚派对的现场也不错啊，况且还能和一票名人近距离接触，从前可没有这种机会！ 江淼却是一听他那语气，就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了，于是暗笑一声，没有接话，只是垂下眼淡淡笑着。 “咳咳，既然我去，那她……也可以一起去吧？”宋泽越没等到“岳舞”的回音，却等来了“江淼”略带讨好的笑容，他有些恼怒，却不便发作出来，只是语气有些冷淡：“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只是什么？” “岳小姐毕竟不在邀请名单上，不知会徐主编那边一声，恐怕不大好。”宋泽越一副为难的模样。 江淼几乎要笑出声来，这老小子演技差的可以，也就岳舞这个笨蛋看不出来。 “这……”徐又的眼界高是出了名的，岳舞也有所耳闻，于是她支吾了半天，出了一个主意，“那……咱们能不能给她买一张入场券？” “噗！”江淼到底没忍住，笑出声来。 而这一笑，同时引来了两个人的怒目而视。 那二人自然是岳舞和宋泽越，前者心想，我这么拉下脸还不是为了给你争取机会你还敢笑我！而后者则愈发看“她”不顺眼了，心说虽然那话是很蠢，但也轮不到你来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江淼连忙摆手道歉，“你们继续，不用理我。” 岳舞轻哼一声，而宋泽越斜睨了“她”一眼，却是对着“江淼”说话：“你以为入场券很好搞吗？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那要怎么才搞得到……岳舞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总结了一下，大概就以下几种方式吧~”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江淼笑吟吟地开口了，“要么钱多到成为赞助商，要么混成社会名流，要么成为表演嘉宾……” “还有一个捷径，”宋泽越嘲讽一笑，“成为某个名人的约会对象……这样是不是前几条途径都来的要容易些。” 听了这话，江淼笑容丝毫未变，岳舞却是莫名心虚。 “其实，还有一个混进去的方法，”江淼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就是成为晚会的服务生。” 宋泽越耸了耸肩，话里带刺：“这么说，岳小姐打算选择最后一种了？” “哈哈。”“岳舞”冲他妩媚一笑，“宋先生会让我以服务生的身份出席吗？” 宋泽越怒极反笑：“岳小姐终于说出来了。” “我一直没打算隐瞒谁。”江淼收起笑容，认真地说道，“是的，我很希望能出席这次的晚宴。” 她开门见山了，宋泽越倒是不好多说什么了，想出头绝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况且他也没真的要阻挠“岳舞”。 “罢了，”他叹了口气，“徐主编那边，我去搞定，赞助品牌那边我也会说一声。” 江淼站起来，冲他微微一躬身：“多谢了。” 宋泽越也站起来，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你谢错人了。” 岳舞见江淼看过来，愈发心虚，谁知江淼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揶揄她，而是对李安安说：“你跟胡姐说一下这个事情，她知道怎么做。” 胡敏对这个消息显然很重视，甚至暂时抛下了手上女团的事情，第二天就赶到了他们拍戏的地方。 “这些衣服你看看，”胡敏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点着，一张又一张晚礼服的照片滑过，看的江淼有些头痛，而李安安却是拖着腮帮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胡敏看着“她”：“你还在剧组，我也不好直接带着样衣过来，只能拿照片先给你看了，这些都是和公司有赞助关系的牌子，喜欢哪一款就跟我说。还有造型团队，等回到B市，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江淼走马观花地把服装的照片看完了，但什么款式也没记住，反而暗暗记下了那些品牌的名称，听胡敏这么说，他微微一笑：“好，我再看看，一会儿再告诉你。” 胡敏点点头，接着看了李安安一眼，后者会意，立刻找了个借口和她一起出门了。 江淼并不关心她们有什么话要背着他说，而是找出手机给岳舞打了个电话，把胡敏提供的几个牌子报了一遍之后问道：“我问你，这些牌子的定位怎么样？” “唔，都是国内和日韩挺有名的牌子呢，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岳舞好奇反问，而江淼却是摇摇头，当然这个动作另外一边的岳舞看不到，于是他笑笑：“没什么，随便问问。” 随后挂了电话，等到胡敏回来，用目光询问他的时候，他微笑着摇头：“这些，恐怕不行。” 胡敏面色微变：“我对你并没有保留。”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淼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既然胡敏已经答应“岳舞”以后会助“她”一臂之力，就不会敷衍了事，只是资源有限罢了。和光公司到底是专注发展偶像的经纪公司，也不能指望他们手里能有高端品牌的赞助。 胡敏已经尽力了，但这还不够。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全，但依照胡敏的敏锐程度，也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门道，她那种冷淡惯了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松动的表情：“是啊，要去走那种档次的红毯的话……是不行。” 她咬咬牙刚想说带她去那些大牌店里弄一身高定的时候，“岳舞”却先开口了：“这样吧，礼服我自己来想办法，其他配饰就麻烦您多费心了。” 胡敏一怔，刚想问些什么，却见“她”嫣然一笑：“放心，我有办法。” 至此，她也不好多问，只是下定决心，珠宝和鞋子，绝对不能掉价了。 而江淼避开胡敏，拨通了宋泽越的电话。 已经签了约，那“江淼”那晚铁定是要穿着YSL的礼服出席了，既然这样，再附加一身女装，也不是困难的事情吧？ 电话倒是打了，但江淼却在宋泽越接起电话的一瞬间改了主意。 于是他草草跟宋泽越说了两句又挂了，搞得对方一头雾水。 倒不是江淼良心发现不忍再折腾自家经纪人，而是临时想通了一件事，所以觉得没必要说了。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仔细想想发现借礼服这事的成功率着实不高。 应该说很低。 他把借礼服的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接着便摇头了，这事儿没这么容易。 什么是大牌？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简而言之就是“逼格”二字，毫无疑问，每个奢侈牌子都是朝着这个方向进化的。所以每一个大牌选择代言人都是慎之又慎的，选择的标准就是一个——要配得上自家的逼格。就算是他本尊，YSL的合约也是要费点功夫才拿到的。 而礼服赞助这种事，虽然不至于像代言需要深思熟虑，而且也是大牌子宣传自家的一个挺重要的途径，但品牌在评估被赞助者身份的时候，也是要掂量一番的。 现如今能够顺利得到大品牌赞助的一般只有两类人，一是本身名气足够的，二是不那么有名但有后台的。 岳舞这个名字，就现阶段来说，可以说是一点分量都没有，虽然是有个江淼“女朋友”的身份，但这个光环太虚了，在网上激起舆论吸引热度没问题，但真要说一步登天以至于得到奢侈品牌的青睐，这就是痴人说梦了。 既然得出了很可能行不通的结论，他也就不打算再让宋泽越去做无用功了，毕竟要是跟大牌子借礼服失败的事情流传出去的话指定会成为别人的笑柄。在策划上升期的江淼并不想出现这样的意外。 当然，他这么淡定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有条后路可以走。 “什么？！”得知了此事的岳舞大惊失色，“所以你最后并没有跟宋哥哥提这件事？” 江淼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宋哥哥？叫的挺亲热嘛~” 岳舞翻了个白眼：“江师傅你的重点歪了好吗？！” “哦，你说借礼服的事情，是没说。”他耸耸肩，“成功的几率不高，没有必要说了。” 岳舞急道：“可你不是刚刚跟对方签约了吗？看在你的面子上，再借一套也没什么吧？” 江淼笑了笑：“我先前也是这个想法，但仔细一想，才发现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岳舞眨了眨眼，满脸不解之色，显然仍然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江淼是签了约的代言人，赞助他一套那是应该的，而且品牌本身也很乐意，毕竟是相辅相成的好事。”他转过头看着岳舞，微微勾起唇角，“但岳舞就不一样了。” 岳舞一怔，随后便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自卑感便油然而生。 “唉，我不是在故意挖苦你。”江淼见她如此，便叹了一声，“只是你是个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品牌。” 岳舞虽然心情低落，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她当然明白，她平时也会用用YSL家的眼影口红什么的，但这些都是副线产品，他们家真正的逼格体现在他们的主线产品，也就是成衣上，按照岳舞现如今的收入，YSL的衣服对她而言只能说是——太TM贵了！ 成衣都这么贵了，就别说是高级定制了。 价格倒还是其次，高定这种东西的客户群一向很小且很稳定，说白了，不是有钱就能穿到的。 一身高定几十万RMB是基本的，这还不论那些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华服。所以即使是娱乐圈里的女明星也没几个舍得买高级定制，否则哪会时不时就爆出谁谁谁又穿山寨礼服了。 现在女星走红毯时，身上穿的几乎都是借来的衣服，但大品牌的衣服也不是说借就借的，这其中也很有门道。 大明星自然好说，毕竟名气摆在那里，穿在身上也能给品牌做个宣传，各大品牌自然也乐意。但如果咖位不够，反而会被对方认为降低了自家衣服的档次，有损品牌形象，肯定就借不到了。 何况就算是大咖借到了衣服也未必就万事大吉了，要是没穿好甚至是穿毁了，下次再想借就难了。 岳舞作为一个对着各大品牌定制礼服流过口水的人，对这些比江淼还要了解。 她莫名有些有点丧气，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连累江淼借不到礼服——如果他们的身份没有换的话，他哪里需要为这种事担心。 “那要怎么办？”她颇为忐忑地看着他，“要不然……就用胡姐提供的那几个牌子？” “不行。”江淼一口拒绝，“走这种档次的红毯，决不能退而求其次，被定了位的话之后想打翻身仗就难了。如果只能穿着次一级的礼服去的话，还不如不去。”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令岳舞有些尴尬，过了片刻才怏怏问道：“那……是打算花钱去买一身吗？虽然贵了点，但是以江淼的名义去定制，应该还是办得到的，就是时间可能要花的长一点……” 江淼想起了什么，呵呵一笑：“对哦，这个主意也不坏，正好让你们胡姐给我买单。” “噫！”此话一出，岳舞觉得自己要炸了，“什么？！胡姐要给你买高定？！”我靠她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江淼好笑地望着她：“哦，你真觉得她是给我买的嘛？” 岳舞赧然，谁知又听到他啧了一声：“不过要是你的话，似乎连让她买高定的机会都没有……说来说去，还真是给我买的。” “……你好烦。”岳舞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这货嘴毒的很，踩人痛脚一踩一个准。 江淼伸过手拍了拍她的肩：“不过我也受之有愧，毕竟一套礼服不便宜，我现在还没能给她带来任何收益，就让她给我花大一大笔钱，多不好意思啊。而且，就像你说的，现在去定制的话，怕是来不及了。” “你还会不好意思啊？”她想起他算计宋泽越的样子，忍不住吐槽，江淼笑了：“如果不是我还有别的办法的话，再不好意思我也得受了。” “科科，我就说你这人这么奸诈……咦？！”岳舞冷笑到一半才get到重点，“你是说，你还有别的办法？” 江淼莞尔：“那当然，反正我奸诈嘛。” “到底是什么方法啊？透露一下嘛！”她的心像是被猫爪挠着，他却狡黠一笑：“好啊，叫一声江哥哥，我就告诉你。” “……麻烦你照顾一下我身为路人黑的尊严好吗？” 第40章 我要杀了你！ 岳舞最后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弄来那条红色蓬纱礼服裙的，看设计绝对不是近几年的款式，这条美丽的红裙似乎还泛着岁月流逝带来的尘封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这裙子……不是新款吧？”岳舞双眼放光地打量着红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末了却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江淼失笑：“想摸就摸啊，你想穿都行。” 岳舞闻言大喜，这裙子虽然不是新款，但设计毫不过时，甚至应该说是带着一种复古气息的年代感。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是个男人穿什么啊穿，这货完全是在打趣自己。 于是她白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再一次迷恋地望着那条红裙。 妖娆的大红色，不规则的抹胸设计，自上而下装饰着铃兰花，圆形宽摆的裙摆蓬松而雅致，收腰处的缎面蝴蝶结更是展现出了经典而优雅的魅力。 最终还是没忍住，岳舞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那柔软的薄纱：“这是哪个牌子的礼服？” “我也不太清楚。”江淼回答的很干脆，“我对时尚不是很在行。” “这么经典优雅的设计，还有铃兰花元素……”岳舞依照自己对各大牌舔屏的经验推测道，“是Dior的？” “可能吧。”他不太在意的样子，“这是很久以前的衣服了。” 岳舞点点头：“看得出来……不行，这裙子太美了，我要去搜下！” 江淼正好奇她要怎么搜的时候，却发现她用手机拍了一张照之后三下五除二就找出来了：“我就知道！果然是Dior的经典款……不过我搜出的是长裙？” 江淼弄来的这条虽然款式相近，但裙摆只到膝盖的长度。 她抬起头眨巴着眼睛，江淼淡淡道：“嗯，这是改过的。” “卧槽！高级定制啊！”岳舞霍然起身，围着裙子转个不停，“你从哪儿弄来的？这至少是三十年前的设计了，现在都成绝版了，你从哪里找来的啊？？？” 江淼转过头看了一眼那红裙，轻笑一声：“是我母亲的。” 岳舞愣住了：“你……母亲的？” “嗯。”他点点头，她啧啧惊叹：“你母亲居然珍藏着三十年前的Dior高定……太牛掰了真的！” 江淼仍是笑笑，没有说话。 岳舞还想追问一下他母亲究竟是何方神圣，可又觉得太**了似乎不太妥，但仔细想想自己现在就是“江淼”，理所当然应该弄清他的这些信息啊！说起来他好像完全没提过他父母是干啥的太狡猾了真是…… 她正纠结的时候，他却已经走开了，她正想叫住他，他却拿起了手机开始打电话，于是只好作罢，继续流着口水看着红裙。 等到江淼打完那个电话，她也把之前想问的忘得差不多了。 “哎，你不试穿一下吗？”岳舞笑嘻嘻地看着他，“后天就是红毯了，要是到时候不合身的话，改都来不及。” 江淼却是很淡定的模样：“应该不会，我母亲年轻时候的身高跟你差不多。” “那身材呢？” “比你好一点。” “……我要杀了你！” 江淼见状好笑地摇摇头：“好吧我承认我有心理障碍，先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吧。” 岳舞冷嘲热讽：“穿了这么久女人的衣服，难道还没习惯吗？” “难道你没发现我这阵子基本都是裤装吗？”他苦笑道，“说真的，穿裙子……心理上还是有一点不适应。” “你这样说我就更想看了！快试试试试！！！”岳舞恶意满满地怂恿道。 江淼无奈地耸耸肩：“这裙子穿起来挺麻烦的吧，还是等明天专业的造型团队来了再说。” “明天就来不及啦，万一尺寸不对呢？”她真是太喜欢这个坏蛋面有难色的样子了。 江淼继续苦笑，但老实说这丫头说的也有道理，是应该先试试。 “唉，你就折腾我吧！”他无奈地摇摇头，开始解衬衫的扣子，“那你帮我一起穿吧，这看起来很不好穿。” 岳舞反射性地转过身：“你不要一言不合就开车……呃不是，是脱衣服！高能预警一下行不行……我先出去！” “出去什么呀出去？”他好笑道，“你是没看过你自己的身体吗？” 她这么一听，似乎也是这个理，于是又慢吞吞地回过身，莫名有种占了自己便宜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刚转过去，她就看到了一副亮瞎她眼睛的景象。 “你妹啊！你他妈对我的胸做了什么？！！！” “啊？”江淼楞了一下，接着低下头看了一眼。 几近□□的双ru被灯光映照的光洁而白皙，这景象本来是香艳诱人的，就连岳舞都差点为自己所倾倒，只是—— 那胸上贴着的两卷胶带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哦，你是说这个胶带啊。”江淼的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拂过前胸——只是这个动作还未完成就被抓狂的岳舞打断了：“你个色狼不要趁机吃我的豆腐！” 江淼大惊小怪地看着她：“说什么呀你，现在这可是我的身体……再说了，这不是还隔着一层吗？” “你还好意思说！”她羞愤的简直要晕过去了，“你到底对我可怜的胸做了什么？！” “是这样的，”他镇定自若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不太擅长穿内.衣，试了几次都扣不好，所以干脆放弃了。不过我又从你的女性朋友那里听说，要是长期不穿内.衣的话会下垂。你说，咱俩好歹关系也不一般，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下垂嘛，正好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国外女星分享的防走光的tip，觉得这方法不错，就做了个实验，结果效果还不错……” “我要杀了你。”岳舞的声音十分冷静，“我一定要杀了你。” “呵呵呵……”这反倒令江淼不由自主地抹了一把冷汗，“不要冲动嘛！你看，这种胶带是专业摄影棚里灯光师常用的，粘性强，容易撕下，不留痕迹……咳咳，当然缺点也有，就是每次撕下来的时候会有点痛……当然还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姓江的，我警告你，”岳舞阴测测地一笑，接着利用现如今的体型优势将他轻易地迫到了了墙角，“你要是再这么鬼畜地对待我的胸部，信不信我拿胡萝卜破了你后面的处？” 江淼的嘴角抽了抽：“您用不着这样虐自己吧……” “少来！”岳舞冷哼一声，随后又恶意满满地挑了挑眉，“说起来，你后面还是处吗？” “小舞儿。”笑容从他的嘴角漾开来，他柔声说道，“如果你再问这么这么没下限的问题，那我也只好效仿你找根胡萝卜了。” “……”她有些惊恐，“有本事别学我！” 他也扬了扬眉：“那……黄瓜？” 热血涌上头，岳舞几乎要炸了：“江师傅你也未免太污了吧！这么一路狂飙，小心你的生命安全啊！” “呵呵。”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接着又收起笑容，“不跟你废话了，睡觉。” “诶？你不试了吗？” “没心情，洗澡去了。”他就这么裸着上半身慢悠悠地走进了浴室，把岳舞气的不要不要的。 “啊啊啊啊啊！好想夺回我的身体啊！！！” “待会儿上了红毯很可能会被追问恋爱的事情，你尽量打太极吧。”化妆间里，宋泽越看着精心装扮过后玉树临风的“江淼”，“具体不用我教你吧？” “呃……”岳舞扯了一下嘴角，心里发虚，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点点头，“知道了。” 宋泽越对他应对媒体的手段一向放心，也没怎么多说，倒是担心起另一个人：“对了，岳舞那边……”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摇摇头，“不行，我还是亲自去跟她交代几句，免得她……出岔子。” 他本想说“拖累你”，但临了瞥到“江淼”的眼睛又硬生生咽回去了。 还是不要当面说人女朋友不好了，即使他跟江淼关系匪浅。 “啊，我也一起过去吧！”见宋泽越打开门要去“岳舞”那边的化妆间，“江淼”也跟着站起来，匆匆跟上，宋泽越微微侧过头斜了“他”一眼：“怎么？怕我吃了她呀？” 岳舞讪笑了一下，没说话，经纪人轻哼一声，她赶紧跟上，心说爱吃吃老娘才懒得管，我只是想去看笑话而已~ 宋泽越敲开门的时候，“岳舞”还在化妆，正好背对着他们，不过倒是从镜面里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哟，来了啊。”江淼懒洋洋地招呼了一声，岳舞到还没什么感觉，宋泽越却是一怔：这个语气，怎么这么耳熟…… 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心说莫非还真有夫妻相这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黑哈哈哈哈哈 第41章 别怕，我在 江淼这是有生以来头一回体验这么一个复杂的化妆过程，两个小时下来觉得面部几乎都僵硬了，好在已经到尾声了，化妆师喷了一层定妆喷雾之后拍拍手：“OK了，岳小姐你小心点别花妆就行了，撑到活动结束应该没问题。中间口红可能会掉，待会儿包里装一只，掉了的话就补一下。” 江淼心想不就是涂口红嘛，应该不难，便点点头：“好。” 那边胡敏见到“江淼”和他经纪人亲自过来了，急忙起身相迎，三个人正寒暄着，“岳舞”从椅子上站起来，侧过身笑盈盈地看着他们：“怎么样？还可以吧？” 三人齐齐侧目，目光瞬间定格在“她”身上。 岳舞是诧异，或者应该说是惊艳，身上那条Dior复古红裙不用多说，而她的身材穿起来竟然意外的合适——其实也不是很意外，前两天他就说了，他母亲年轻的时候身高跟她差不多的。 而为了配合这条复古红裙，造型师选了一个红唇妆，却不是当下最流行的那种平眉烈焰红唇，眉毛和粉底的颜色都偏淡，甚至皮肤的颜色略显苍白，眼睑上的眼影也是一圈淡淡的绯红色，配上麻花辫盘起来的精致发髻，美是美的，却略显病态。 还真是特别的妆容啊……岳舞在心里嘀咕着，但这个妆却越看越与身上的礼服相配。不得不说，胡敏这次请来的化妆团队的水平还是很高的。 但最令她吃惊的是，这家伙竟然穿着一双平底鞋！ 鞋子也是和裙子相配红色系，经典的芭蕾舞鞋款式，圆头、罗缎蝴蝶结以及Salvatore Ferragamo的标识。线条优雅而简洁，穿起来也很舒适，但……会有人穿着它走红毯吗？ 她有些困惑地盯着那双鞋，又扫了扫那个人，忽然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全身行头搭配起来，竟然生出了一种精灵般轻灵飘逸的美感，而那双平底鞋，简直是点睛之笔。 “这双鞋是谁选的啊？”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甚至私心想跟那位眼光这么高的搭配师取取经，结果化妆师指指某人：“岳小姐自己挑的。” 卧槽！！！她差点没忍住出声了，但看了看似笑非笑的那人，硬是忍住了。 现在她完全有理由怀疑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穿高跟鞋所以选了双平底的，根本没什么搭配一说，只是走了狗屎运碰到双能搭的鞋。 但这些OS都是不能说出口的，她只能笑笑：“呵呵，很有眼光啊。” 江淼谦虚地笑道：“还是要有点自己的风格的，不然跟别人撞了多不好。” 道貌岸然！我鄙视你！岳舞默默地吐着槽。 “风格是有了，但风险也有。”胡敏忽然出声了，“你想清楚了吗？” 这话自然是对“岳舞”说的，江淼朝她颌首：“我明白的，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胡敏对这个突然就脱离自己掌控方向的艺人感觉很复杂，但既然是她自己找到了方向，那她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只能尽量配合她的要求。 尽管她也对她身上那条绝版的Dior小礼服的来源很好奇，但既然“她”含糊带过，没有要告知的意思，那她也识趣地不多问。 毕竟这不是她能给她的东西。 而宋泽越其实是最震惊的那个，原因无他，就是“岳舞”所穿的红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江淼母亲从前的收藏品之一。 竟然把这个拿出来给她了……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江淼”，难道这次真的遇到真爱……了？我操！一身鸡皮疙瘩！ 宋泽越意味深长的眼神同样令岳舞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是肯定猜不到他的想法的，只觉得莫名其妙，感觉思考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 还没等她想出来，文晓清就来催了：“时间差不多了，车子已经在下头等了。” 上了保姆车之后，宋泽越趁着车上还只有他俩的时候，忽然挑着眉问了一句：“你这么做，问过你妈了吗？” 岳舞大写的懵逼，片刻之后才领会他话里的意思，原来他指的是那条裙子……她在心里哀嚎，他问没问我哪知道啊！ 嘴上却能含糊答道：“嗯……” 宋泽越忍不住瞪他，但碍着另一个当事人已经上车了，他只好闭上嘴忍着。 “好麻烦呀。”“岳舞”半是玩笑半是抱怨地说了一句，宋泽越不明所以，真·岳舞却猜得到他大概是被那一套化妆打扮的流程给吓到了。 科科，穿裙子的感觉不错吧？她幸灾乐祸，但看着她那身华丽的行头，却隐隐羡慕。再怎么样，内心还是个女孩子嘛，还是对华服和珠宝割舍不了。 一边羡慕嫉妒恨，视线也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胸前，并且停留了一会儿，略有些不安地想着，应该不会还玩那个羞耻的胶带了吧……毕竟都说出了“菊花休矣”这种恶毒的威胁，如果他还继续这种羞耻play，那还真是…… “哎呀，你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的胸看嘛，我会害羞的。”她正想得入神，身边的人却爆出一句跌破所有人眼镜的话，尤其是江淼这边的团队，大感面上无光。 “岳！舞！”宋泽越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你给我注意形象！” 岳舞大囧，赶忙去瞪始作俑者，他却笑得乐不可支。 这家伙……岳舞头痛地扶额。 他们的车到了举办场地附近指定的停车场，之后需要换上主办方安排的礼宾车，再然后，就是正式的红毯了。 “先歇会儿再过去吧。”江淼没有急着下车，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找了颗糖出来，岳舞在一边又要跳脚：“又吃又吃！你看看你这件Dior，如果不是老娘的腰够细的话你能穿？所以说瘦是多么的重要！” 江淼瞥了她一眼，意思是你说你的，我吃我的。 岳舞苦笑起来，她拿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办法。 等到江淼吃完第三块糖的时候，终于开了口：“差不多了。” 而后“江淼”扶着“岳舞”下车，她忽然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想，你母亲一定是个美人。” 江淼垂下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现场的人与镜头，超出想象的多。 尽管岳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走上红毯的那一刻，还是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紧张感不受控制地侵袭了她全身，即使她此刻的身份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星光熠熠的人。 但她就是止不住这种从心理蔓延到生理的不适感。 这时候，她忽然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转过头，和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勾勒的精致妩媚的嘴唇微微勾起：“别怕，我在呢。” 岳舞先是一怔，随即又觉得好笑，大概是因为他此刻是用“女人”的身份跟自己说这种话吧。 她反手也握住他的手，自嘲一笑：“说的也是，有你在，至少可以吸引一半的火力了。” 她说的没错，在他们携手下车的一刻，几乎吸引了全场的闪光灯，而这其中大半是对着岳舞猛拍的。 一是这种红毯场合，女星的穿着永远是最受关注的，二是这是江淼头一回与新女友出现在公开场合，机会难得，自然要大拍特拍。 先前他们可以说是以相当高调的方式公开了恋情，之后却突然沉寂下来，以拍戏的缘由拒绝了所有采访，这就令虎视眈眈的媒体们更加心痒了，而江淼本人也有太过秀恩爱容易引起路人反感的考虑，所以公开关系之后，反而低调起来。 但这个红毯，却容不得他们低调，否则也没有来的意义了。 “衣服，鞋子，还有一些配饰的牌子，千万要记好，别说错了，要是因为这个闹出笑话丢了代言，宋泽越会吃了你。” “可能还会问诸如你觉得哪个女星最漂亮或者你最喜欢谁的打扮这样的问题……当然今年你必须说我，但要说的含蓄幽默，不要太直白。” “最后就是最重头戏的，就是恋情了。估计会问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甚至什么时候结婚这种不靠谱的问题也是很有可能会问出口的，对于这种只要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好了……哈哈不要这样看我嘛，开玩笑的，只要微笑说一句你想多了就行。至于在哪儿认识的……就在片场呗，毕竟之前没见过，编也编不出来。问怎么在一起的……就说一见钟情呗，这个理由拿来糊弄人是极好的。” 之前他在车上就提前教了她怎么应付记者，还不忘安慰道：“放心，他们的矛头主要是对准我的，他们对我的好奇远远大过你，毕竟江淼这个人大家都很熟悉了，但岳舞却只是一个新人。” 各种奢侈品牌岳舞绝对有自信不会说错，倒是有点担心某人能不能记住。 在她表达了自己的担忧之后，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是不会栽在这种细节上的，背也得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啊诸位啊啊啊啊啊啊——————！！！ 第42章 飞机话题 所以等到一堆标着各大流量网站logo的话筒堆到面前的时候，岳舞多少已经有了一点准备。 ——“阿淼今晚一如既往的英俊潇洒，身边的女伴不打算介绍一下吗？”迫不及待开始打听的某家。 ——“哈哈，这个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就不用特别介绍了吧？”这一题我早就预习过了，必须拿分。 ——“风闻最近江生和某大品牌签下了合约，今晚的礼服是来自该品牌么？”带着HK口音的记者。 ——“是的。”呵呵，这题简直送分题。 ——“对自己今晚的造型满意吗？”logo是某狡猾动物的网站。又是一道送分题。 ——“作为一片合格绿叶，我感到非常满意。” ——“这么说，身边的岳小姐才是你的红花吗？”挖坑的来了！ ——“呵呵。”笑而不语就好了。 ——“哈哈哈，阿淼的这个笑容很耐人寻味啊，说起来岳小姐今晚一身抢眼的红色，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红花’！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礼服是来自Dior的？”这话题转移的。 ——“回答正确。”某人笑吟吟地接过了话题。 ——“说起来，大家一直对岳小姐其人很好奇，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今天亮相真是相当惊艳，这一身搭配更是出彩，尤其是裙子，请问是您自己的选择吗？”这题还不算太难。 ——“要多谢一位朋友，我才有幸能够穿到这条裙子。”回答的游刃有余却又模棱两可，无形引人追问，段数真高。 ——“哦~是什么样的朋友呢？”记者追问的同时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江淼”，后者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很重要的朋友。”继续微笑忽悠着。 之后不死心的记者继续想套话，却被江淼反套，这么半真半假地打了一针太极，记者们惊觉采访时间快到了。 ——“对了！我们都知道两位在一个月前公开了恋情，但之前毫无风声，坊间不免有一些猜测……今天我也想冒昧提问一下，两位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八卦使命，抛出了最难的一题。 ——“老实说，”这题就不适合由“女方”来答了，岳舞只好主动开口，“在一起的时间确实不长，本来想再相处一段时间，但既然被拍到了，否认也没什么意义，干脆顺水推舟吧。”虽然难，但这题也是预习过的！ ——“这么说你们是在新片开拍之后才认识的？”意料之中的问题。 ——“是的。”只能点头了。 ——“二位看起来感情很好，之后有进一步的打算吗？”尼玛再不阻止的话真的要问出啥时候结婚这种问题了！ ——“哈哈，别告诉我你下个问题就是要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经纪人不允许我回答这类问题啊！”主动出击，堵死退路，看你还八卦个毛线！ ——“哈哈哈……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这样吧，最后一个问题，您觉得今晚岳小姐怎么样？”还有一道附加题啊，好在不算太难。 于是她转过头看了看平静微笑着的某人，轻咳一声，而后轻声道：“我觉得很漂亮。” 记者们发出一阵会心的哄笑声，在“江淼”牵着“岳舞”的手退出采访台的时候，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岳小姐今晚的鞋子很别致啊！” “岳舞”闻言，便回首一笑以示谢意，而这个回眸毫无疑问被众多摄像头记录了下来。 “你的鞋子肯定会上头条了。”她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在旁人眼里，这就成了耳鬓厮磨。 “厉害吧？”他也在她耳边轻笑，“刚刚表现的不错，不费我一番苦心。” 温热的气息将耳廓包裹起来，岳舞感到耳朵开始发热，便忍不住拉开了一点与他的距离：“讨厌，别离我这么近。” “这怎么行，今晚我们可要形影不离的~” “你……”岳舞忽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莫非耳朵是你的敏感带？” 江淼难得楞了一下，随后笑道：“你确定要在这种场合讨论这个问题？” “到底是不是嘛？”她嘿嘿笑道，“你身体刚刚反应很大，瞒不过我的！” 江淼含笑望了她一眼：“这么想知道，就自己去探索啊。” “……”他这个答案令她无语了一下，接着才挑眉，“哪里都可以？” 他依旧笑着：“哪里都可以啊，我的身体，任由你为所欲为。” 这家伙……比下限果然永远不是他的对手啊！岳舞莫名觉得有些害臊。 “行，既然你这样说的话，那哪天我要试试打飞机是什么感觉，毕竟以前没这个条件……” 她话才说到一半，忽然闭上了嘴，目光古怪地看着突然现身的一个人。 汪明则一直以来的面瘫脸倒没什么波动，但嘴里却毫不客气：“本来路过想跟‘老朋友’打个招呼……不过似乎听到不该听的了？好像听到了什么‘打飞机’之类的字眼？”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岳舞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被极度羞耻包围的快感。 啊啊啊啊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啊！竟然在男神面前说出了这么没下限的话！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啊！！！ 等一下——我现在好像是江淼对不对？那就没关系了，反正被当成变态的是他不是我啦啦啦啦啦……啦个毛线啊！我真是个神经病啊！ 岳舞还陷入在精分状态不可自拔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笑着说道：“汪老师听错了，我们只是在讨论明天的航班而已。” “是吗？”汪明则的目光转到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身上，“我觉得我应该没听错，我的听力很好。” “这样啊，如果您的听力没问题的话，”江淼摇摇头，“那一定是思想有问题。” “什么？”汪明则微微皱眉。 “呵呵，”江淼微笑，“否则怎么会听到个‘飞机’什么的，就想歪了呢？” “哦？是我想歪了吗？”汪明则也笑起来，接着侧过脸看着从方才起就安静如鸡的“江淼”，“江淼你说，是我想歪了吗？” “这个……”岳舞呆呆地望着这张俊美的面容，对着这张脸，她实在很难说假话。 汪明则冷笑：“怎么，敢说不敢认吗？我记得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坦率算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 “为什么……”岳舞艰难地开口，“要一直……纠缠这个话题……” 闻言汪明则倒是一愣，江淼却是笑嘻嘻地开口：“大概是汪老师对打飞机的话题很感兴趣吧~” 岳舞无力，不要再说一遍好吗……气氛已经够尴尬的了…… 汪明则则是不悦地望向“她”：“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果然是近墨者黑！” 这时候还不忘损江淼一句，岳舞相信他俩关系是真不好了。 “哎呀呀，那么像汪老师这样很有羞耻心的人，”江淼弯起唇角，“一定没有打过飞机咯？” “你！”汪明则的面瘫脸罕见地出现了恼羞成怒的神情。 岳舞在一边不断抽搐着嘴角：这话题走向真是…… ——“好，你倒是有点意思。岳舞是吧，我记住了。” 在汪明则被某人的毒舌成功气跑之后，岳舞并没有觉得松一口气，反而恐慌不已，原因当然就在于大美男转身走开前丢下的那句话了。 “喂，你干嘛呀？！”她有些气愤，还有些莫名懊恼，大概是觉得他弄坏了自己在汪明则心中的印象……虽然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印象可言。 江淼浑不在意地耸耸肩：“哦，习惯了。”随后瞅了她一眼，又戏谑道：“让你男神记住你了，这样不好吗？” 好个屁！岳舞硬是把这话憋了回去，毕竟她担心待会儿又被人听去了，尤其在这种随便转个身都能碰见个平时挤破头也甭想看到的明星的场合。 “江淼啊，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刚下映的那部片子票房不错啊。啥时候咱俩合作一部啊？”这不，就有个圈中颇有地位的前辈主动打招呼了，换做以前，给岳舞十个胆子也不敢上前搭话，但这会儿身份不同，她硬着头皮也要上去应酬。 前面说了，不管她对江淼主观印象如何，他在圈里的人缘是相当不错的，这种星光熠熠的场合，他的交际圈子不要太广泛。 不过这就苦了岳舞了，她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否则之前也不会边缘到如此地步，这下要替江淼应付这些大咖，简直苦不堪言，先前那点见到明星聚会的兴奋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其中不乏有意无意起哄说要他介绍女伴的，无奈之下，只得侧过身去要招呼人，只是一转头却发现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人呢？”她转头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江淼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开车的江淼和岳舞嘿嘿嘿 第43章 好久不见 “是这样啊。”江淼在相对僻静的角落里讲电话，“没事，你先走吧。” “你……没关系吧？”胡敏的声音带着些迟疑，大概是怕“岳舞”不高兴，毕竟说好了要陪同全程结果只是走完红毯就不得不离开了。 江淼倒是无所谓：“没关系的，既然另外一边遇到了麻烦，你是该去看看。” “那好，你自己小心点，”胡敏嘱咐道，“不求出多大风头，不要招惹意外就好。” 他笑了笑：“我知道了，再说了，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这里。” 胡敏这才放下心，她那边确实遇上了突发事件，而挂了电话之后，江淼本来要回到自己“男朋友”身边，却忽然听见一个压低的声音焦急地问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怕什么，你自己一个字的不要提，就放出照片让网友自个儿猜去！至于他们怎么说可就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另一个是个低沉的男声，“你现在是被伤害方，舆论都站在你这边，不怕这次弄不死姓潘的……” “网友也就算了，我就是怕孩子知道这个事儿！要是他知道了，他会怎么看我……”女人急切地打断男声，“况且我和老潘这么多年夫妻了，临了这么设计他我有点于心不忍……要不还是悄悄地把婚离了吧……” “你啊就是不争气！”男人十分的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他在外头什么时候断过女人？也就是你，换个人谁会受得了这些窝囊气？” 女人沉默不语，片刻，男人调整了语气，又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还要不要复出了？” 女人这回难得的坚定：“要的！” “既然这样，这个计划就更有必要了。”男人耐心劝道，“你看你，退隐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十来年前演过几部好剧，但现在走到街上还有几个人记得你？这年头年轻漂亮的姑娘一波接着一波，你都三十多了拿什么和小姑娘争？难不成一复出就要去演人家妈啊？” 这话说的十分刻薄，但想来也应该戳到了那女人的痛处，男的有些得意地继续说道：“所以我让你去打针也是这个理儿，虽然你这些年保养的还行，但还是没法跟年轻女孩比的。” “……我知道。” “知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听我的准没错……记得待会儿去把脸上的粉擦掉一层。还有，你刚提到孩子，那就更应该搞臭姓潘的，最好让他净身出户，你也能多给孩子争取一点利益嘛。” 至此，女人就再也不说话了。 听到这番隐秘的算计并不是江淼的本意，他特意寻了这个人迹罕至的角落接电话并没有想到还有人舍得那满场的聚光灯到这里来溜达。不过现在也听明白了，那两人之所以也找到了这地方来，自然不是因为吃撑了而是在商量阴谋诡计呢。 这里光线昏暗，他本来就在角落的位置，那一男一女大概是说的太投入这会儿还没发现他，只是他身上的红裙颜色太过显眼，等到人家讨论完毕之后，那女人眼角余光一扫，瞥见一片红，先是一愣，随后便紧张地拉了拉男人的袖子：“有人。” 在她刚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江淼毫不犹豫地就转身离开，也不去看那两人，他穿着平底鞋，脚下步伐平稳轻快，还没等到那男人完全反应过来，就已经轻飘飘地走开了。 而他俩说的事情自然是见不得人，但还不至于到要杀人灭口的地步，而且就算要灭口，也不能选这种场合啊，所以江淼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但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完美隐藏身份，毕竟参加这次派对的就那么些人，光是认衣服就能找准对象了。 而另外一边的男女，确实没有看见那人的正脸，只能看见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还有鲜艳的红裙，以及背上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 “是谁啊？”女人心惊胆战地问道，她显然没有认出“岳舞”，男人面色阴郁地看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很快就会知道了。” 回到会场，大部分人已经落座了，岳舞也在主办方预先安排的位置坐下，说起来还是托了江淼的福，她才有机会坐在最靠近舞台的这一桌。 “不好意思，失陪了一会儿。”江淼突然地消失又突然地出现，把岳舞吓了一跳，她没好气地等着他：“干嘛去了你？” “去接了个电话。”他不以为意地笑笑，“顺便听别人聊了会儿天。” 他的语气很随意，她也没往心上去，而是兴致勃勃地说起来自己刚刚跟多少个大腕谈笑风生的事情，接着又悄声点评起在座女性礼服妆容，他在一旁含笑听着，偶尔插一两句 一直到岳舞自己说累了，才发觉他心不在焉的模样，楞了一下，接着便兴致阑珊了，心想这种场合他不知道出席过多少次了，自己倒像是个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这么一来她也觉得颇为无趣。 “怎么不说了？”他听见没声倒是主动发问了，岳舞懒懒地瞧了他一眼：“说累了。” 江淼闻言莞尔，随后便把自己面前的那杯水递给她，岳舞拿着高脚杯有些不知所措，心里琢磨着他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有那么体贴。 这时候有人轻哼了一声，江岳二人都下意识地转头看，才发现是隔壁桌的汪明则。这位置的安排也是有讲究的，除了咖位之外，就是按照赞助商来分了，汪明则是另一个知名品牌的形象大使，恰好坐在了江淼他们的隔壁。 而不知道主办方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这两个名字“纠缠”了十年的竞争对手安排的这么近。 “哟，又是汪老师啊，真有缘。”江淼习惯性地去调戏汪明则，后者的眼睛都没动一下，一副高冷的模样，但江淼却笑得更欢了，如果不是想引起他注意，干嘛还要哼那一声，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傲娇了。 但岳舞的注意力却在汪明则的左手边，是钟素蓉。 她不清楚钟素蓉是否跟那个牌子有合作关系，不过她身上那件孔雀蓝的V领长袖晚装是那个牌子的。 这个绝对是故意的吧，江淼的现女友、前女友甚至还有个同性的“绯闻对象”都凑在一起，如果不是说主办方的恶意，谁信啊！ 岳舞这么想着，目光仍旧流连在钟素蓉那件十分典雅的礼服上，钟原本听到“岳舞”用那么轻佻的语气和汪明则说话，心里十分不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会看中这么轻浮跳脱的女人的。 她的眼光扫过那个女孩，对方似乎毫无察觉，依旧笑嘻嘻地看着汪明则，这让钟素蓉的眉头微微蹙起。 正鄙视着呢，忽然感觉到一道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由自主地回望过去，接触到“他”的双眼的时候，心头一颤，随后便暗骂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怎么遇着他还像个怀春少女似的……这么些年，眼见他一个接着一个换女友，虽然也恼自己不争气，但就是做不到忘情。 眼瞧着钟素蓉目光炽热地看过来，岳舞吃不消了，仓促地点了点头，接着就转移了视线，顺便鄙夷地斜了一眼正逗汪明则逗的不亦乐乎的某人。 鄙视啊！你惹下的风流债居然让我来替你擦屁股！ “是小江啊，好久不见了。”一个柔和的女声传过来，过了这些时日，对于别人冲着自己喊江淼岳舞也有一定的反射性了，她迅速堆起礼貌性的微笑循着声音测过脸去。 而她身旁的江淼对这个声音更加敏感，他的眉头微微一动，也跟着望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秀美温婉的脸。 果然是她，李舜华。 李舜华年轻的时候演过好几部大戏，是十年前电视圈当之无愧的一姐，国民度极高。 在所有人认为她的前途不可限量的时候，她却选择了嫁人生子，从此之后便从圈子里半隐退，偶尔在她丈夫的作品里客串一把。 哦对了，她的丈夫是潘石松，就是不久前被爆出轨年轻女演员的大导演。江淼还借此得到他新片里的一个角色。 相夫教子，贤妻良母，这是这些年李舜华身上的标签，老实说江淼跟她不熟，他是混电影圈的，李舜华则是电视圈的女王，加上退隐多年，两个人可以说是没什么交集。 而在今天之前，他对于李舜华的印象也和大多数人差不了多少，但经过刚刚的听壁脚事件之后，就需要重新评估了。 他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就立刻收回了视线，反倒是李舜华与“她”对视的那一刻目光闪烁了一下，光靠着衣服她就认出这八成就是刚刚那个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听到她与经纪人对话的那个女孩子。而刚刚那下的对视，令她皱了一下眉，大概……是因为对方的眼神。 “她”的眼神太空了，什么都没有，在对视的一瞬间，李舜华什么也没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毫无波澜，毫无情绪，完完全全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这令她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不会的，这件特别的红裙……肯定不会错了！ “呃……李女士？”她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江淼”的声音，李舜华回过神来，掩饰性地理了一下头发，温温柔柔地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想了一下家里的孩子……小江还是这么精神，噢，小汪和素蓉也在。今晚真是难得，都多少年没见过你们了。” 第44章 仙雾森林 汪明则和李舜华同样不熟，只是冲她点点头，没说什么寒暄的话，倒是钟素蓉惊喜地站起来，走过去挽住了李舜华的手：“舜华姐，今晚连你也请来了，果真是难得。” 钟素蓉和他们不同，她当年是从电视圈起来的，红了之后才转战大银幕，她刚进电视圈那会儿，李舜华正当红呢，当年提携过她，钟素蓉也记在心里，一直以来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做慈善嘛，能帮别人一把总是好的。”李舜华随口应道，她这时候也没心情跟钟素蓉联络感情，她的注意力几乎都在那个目前为止都没出过声的“女孩”身上。 按理来说，李舜华是前辈，“岳舞”这个年轻的应该站起来打个招呼的。 而在所有人都招呼过一圈之后，江淼终于有了反应，他站了起来，视线再次落在李舜华的脸上，他看到她的双颊处隐隐透着淤青红肿，虽然有粉底遮着，但显然没有遮好。 记原来如此。他的目光微凝，随后便笑起来：“李老师真是难得一见，初次见面，我是岳舞，请多指教。” 李舜华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又一次掠过自己的脸孔，莫名有些心虚，却仍是笑容温和：“岳舞，这名字真好听，人也漂亮，小江真是好眼光。” 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江淼”，岳舞不好意思地笑笑，心说这位前辈倒是很懂说话的艺术。 “您过奖了。”真·江淼笑的谦虚，李舜华有很多话想问“她”，但也明白在这么多人的场合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又看了“岳舞”一眼，然后苦笑了一下，接着便要与诸人告辞，这时候钟素蓉也看出了一点不对劲，吃惊地开口：“舜华姐，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此话一出，周围那一圈的人的眼睛几乎都看了过来。 李舜华的眼眶似乎有些红了，她别过头去，笑着摇摇头：“没事。” 退休了这么多年，演技还是一点没退步嘛，难怪谋划着复出呢。江淼暗笑。 之后李舜华一个劲的被钟素蓉追着问，毕竟她们关系匪浅，再加上前阵子李舜华婚变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自然有些不太好的联想。 但在座也有些眼睛毒的，面上虽然好声劝慰着，心底却在冷笑。 息影这么多年，还以为是真低调，结果还不是蠢蠢欲动。 当然现在，还没有人能看出李真正的计划。 他们说话的期间，舞台上的主持人已经插科打诨了好几个回合，调侃了不少现下当红的明星，江淼和汪明则也在其列。 “我们江淼跟明则的‘绯闻’传了十年，现在终于名草有主了哈哈，我真的好想知道我们明则男神会是什么心情哦。”女主持果然忍不住拿着个开涮了，披着江淼皮的岳舞虽然是资深腐女，但听到主持人在这样的场合问出来，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而汪明则又是那么高傲的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主持人台阶下。 于是岳舞只是但笑不语，出乎意料的是汪明则居然开了金口：“我觉得他们很相配。” 女主持睁大了杏眼，十分夸张地说道：“还以为明则不会理我了……啊我觉得好荣幸！” 身旁的男主持忍不住揶揄她：“大家都知道你是汪明则的迷妹，能不能麻烦克制一下。” 现场很配合地响起了一片笑声，接着男主持话锋一转，居然问起了“岳舞”：“岳舞小姐，请问你对刚刚明则的祝福有什么想说的。” 是祝福吗？“岳舞”微微一笑：“谢谢汪老师。” 这回应的中规中矩，男主持也没再揪着不放，笑完就过了。 倒是女主持人大概同为女性忍不住点评了一下着装：“岳小姐的裙子真是非常漂亮啊，不过似乎不是近几年的款式呢……鞋子也很特别。” 江淼只得又谦虚了一两句，然后女主持羡慕嫉妒恨地调侃道：“穿着这么漂亮的裙子，挽着这么英俊的男朋友，岳小姐年纪轻轻已经把大多数女人的百分之八十的梦想都实现了啊。” 江淼这回只得低下头扮娇羞了，岳舞则是在一边幸灾乐祸地偷笑，同时也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下，性别错乱的感觉还真是奇妙啊…… 接着又穿插了几个歌手的表演，几个过场走完，终于到了这个时尚晚会传统的重头戏——拍卖环节。 其实就是由明星们将自己曾经的服饰、用品，或者再大方一点，自己的珍藏品拿出来拍卖，晚会当晚进行竞拍，到场的明星可以参与，同时网络上也同步举行竞拍，也有些土豪粉丝会为了买到自己喜欢的偶像的东西而一掷千金。 之前宋泽越与“江淼”商量过，也捐出了一块名表，至于竞拍环节，宋泽越倒是让“江淼”自己做主：“要是有喜欢的东西想拍下来也可以。” 不过那毕竟不是自己的钱，岳舞也没敢多想。 结果拍卖环节开始之后，倒是江淼本尊怂恿着她举牌：“这对耳环挺漂亮的不是吗？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岳舞定睛一看，现在正在竞拍的是一对树叶形的绿宝石耳环，宝石质地晶莹剔透，耳环华贵典雅，一看就让人长草，但…… “你确定要买？”岳舞小小声地问道，“这个一看就不便宜。” “便宜货还好意思拿出来？”他挑挑眉，岳舞撇了撇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台上却在介绍这对耳环的来历，现任主人不愿意透露姓名，但特别提到了这对名为“仙雾森林”的绿宝石耳环曾是传奇女星程星的收藏品之一。 “原来是程星的心头爱啊……”岳舞喃喃了一句，程星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在中国影坛几近三十年了，但一说出口，仍是华语影坛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举牌吧。”江淼淡淡地说道，岳舞眨了眨眼：“你很想要？哇，你不会真的从生理到心理都变成女人了吧？” 江淼斜睨了她一眼，随即妩媚一笑：“想多了，我只是想让我亲爱的男朋友证明一下你对我的爱而已。” 岳舞一阵恶寒，随即拿起了竞价牌：“随你咯……反正是你的钱。” 而离他们不远的钟素蓉瞧见“江淼”在跟那女人耳语一阵之后居然举起了竞价牌，她简直要疯了，这样一对美丽的耳环，肯定是拿来送人的。至于送谁，这还用问吗？ 钟素蓉这下是真的不淡定了。 最后“江淼”拍下了那对耳环，而在感谢慷慨解囊之后，主持人颇有深意地追问是不是要送人的时候，“江淼”仍旧是一副笑而不语的高深莫测的模样，而他这个作态更是令许多人将目光对准了“他”身边的美人，连摄像头都给了“岳舞”好几个意味深长的特写。 在还算精彩的拍卖环节过去之后，接下来的氛围就相对轻松了，毕竟在这种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环境里，大多数人的心情还是比较愉快的。 于是就不知道有谁提议全场来张集体自拍，在场的明星大腕们便都凑趣地围成一圈，兴致勃勃地来了好几张。 而集体照之后有些女星还是不满足，举着自拍杆又号召女艺人前来，男的全都踢出去，于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便很快凑到了一起。 钟素蓉见“岳舞”仍坐在位置上，似乎并没有要去参加自拍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相邀：“岳小姐也一起去吧。” 江淼侧过脸瞧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见到李舜华也走了过来，同样是笑脸相邀，他的笑意又加深了一点，优雅地站了起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三个人来到人群里，江淼很知趣地没有往中间挤，而是随意找了个相对边缘的位置站着，毕竟在场的咖位大的着实不少，再怎么也轮不到“岳舞”站到前面去。 “岳小姐，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呢。”他正等着这无聊的自拍结束，却听到李舜华柔美的声音，他转头微微一笑：“我有吗？李女士看错了吧？” 李舜华的瞳孔微微收缩，面上却仍是微笑的样子：“那倒是我想多了。” “您想的，的确有点多。”他含笑望了这个女人一眼，然后见到她终于绷不住面色微变，又故作惊讶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李舜华苍白着一张脸强撑着摇摇头：“不，我只是……”她深深地看了“岳舞”一眼，接着忽然又改了口，“是，我是有点不舒服……” “那真是要好好休息才是。”江淼叹了一声，“我方才还以为，您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呢。” 此话一出，李舜华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她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好了，大家准备哦！”举着自拍杆的女星兴奋的声音传过来，江淼也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虽然按照这站位，八成是拍不清他的脸的。 “一、二、三——” 在喊到三的时候，江淼忽然感觉到自己背后被人猛推了一把，他毫无防备，一个趔趄直接挤进了人堆里。 “岳舞”突然出现在前排，这令好几个女明星都眼神各异地看过来，拿着自拍杆的那个大牌影后也楞了一下，但她性子爽直，很给面子地把江淼拉了过来：“来来来，站好，要开始了——茄子！” 拍完之后，江淼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与他对视片刻，又缓缓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地与身边的李舜华说笑。 钟素蓉啊钟素蓉，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不长脑子啊。他无奈地摇头。 第45章 借机上位 “岳小姐刚刚怎么这么冒失？”集体照结束之后，江淼慢悠悠地往座位走去，钟素蓉也跟了上来，还特意关切地问了一句。 江淼停下来，正好挡在了她前面，钟素蓉被迫也停了下来，只见“她”转过身来，她还以为对方要跟自己说什么，谁知她只是伸手拿了一杯香槟。 “这种游戏，很有趣吗？”“岳舞”笑着开口，钟素蓉一怔，垂下眼看着她递到身前的酒杯，“你觉得这样做，会让他注意到你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钟素蓉的前任，“岳舞”的现任，江淼了。 钟素蓉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说的这么直接，一时间恼羞成怒，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那就不说这个了。”江淼笑容依旧，看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我应该感谢钟女士，帮我占了个小版位。” 钟素蓉的嘴角嘲讽地勾起，这女人，脸皮倒是挺厚。 “所以作为礼尚往来，我是不是应该还你一个头条？”他忽然往前一步靠近她，钟素蓉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或者皆大欢喜，咱俩一起上头条？”他挑挑眉，又往前迈了一步，“我猜，江淼的前后任一起上头条一定能占个不小的版位。” 这一回钟素蓉被他逼得退后了一步，还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忽然感到唇上一热。 这丫头……居然……亲了她一下？ 在她还石化的时候，始作俑者只是摸了一下嘴唇，然后慢悠悠地从手包里找出了一支口红，有些苦恼地看着她：“对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补下妆啊，我……不太会用这玩意儿。” 钟素蓉终于在“尼玛这人有病吧我擦好恶心好恶心”的情绪爆发中醒过来了，她使劲地擦了一下嘴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也有人围观到了这“百合之吻”，虽然也有些鸡皮疙瘩，但也不至于大惊小怪，这年头卖腐是王道，女性之间为了彰显关系好，卿卿我我的不要太多。 “钟女士还是要注意形象啊，毕竟这么多镜头拍着呢。”他的一声轻笑却令她顿住了脚步，咬了咬牙，秀丽的面容上很快浮起了笑容。 “这样才对。”他漫不经心地说道，“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 原本“她”那略有些轻慢的语气令钟素蓉差点笑不下去，但“她”的下一句却令她生生钉在了原地。 “李舜华的事情，不要掺和。” 懒得去看钟素蓉到底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江淼转身往回走，岳舞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刷着手机，他也坐了下来，而后递过那只YSL方管，理所当然地要求道：“帮我。” 岳舞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也要我帮？” “因为我不会。”他理直气壮。 岳舞只好放下手机，接过口红，慢慢旋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他唇上涂抹着。 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一幕“秀恩爱”的情形意外被现场的一个摄影师捕捉到了，并成为了当晚最佳照片之一。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岳舞”第二天就要回片场拍戏，而我们的“男主角”却要远赴法国为代言的牌子拍摄广告，经纪人向剧组告假两天。 “怎么说出国就出国啊……我好慌啊！”岳舞手足无措极了，江淼抬眼看了一下时间然后笑了：“没什么的，就两三天的事情，而且还有将近一半的时间花在路程上。” “不是啊……就是我那个……从来没出去过嘛……”岳舞弱弱地说道，一副很没底气的样子。 “正好啊，那就出去见识一下。”江淼挑挑眉，“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去？不可能吧？” 他一副计划通的样子让岳舞想反驳都反驳不了……因为她确实挺想去的。 见状，江淼笑着拍拍她的肩：“行了，下午的飞机，趁现在还有空休息去吧，我现在就得走了。” “那什么……我英语很烂的，我怕……”岳舞仍是纠结不已，他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不是，你去法国关英语什么事？” 岳舞瞪了他一眼：“……法语就更不会了！” “这有什么要紧的？”他无奈地摇摇头，“你只是过去两天，而且主要是工作，又不是去留学……更何况，对方肯定会给你准备翻译，你怕什么？” 岳舞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稍稍放松了一点，但很快就反弹了，因为她想到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啊啊啊是要拍广告啊！听说还要跟超模搭档……我更慌了怎么办！” “跟美女一起工作不好吗？”江淼勾起唇角，随后又正色道，“放心吧，都是很专业的团队，你只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就好。而且，你不是喜欢这个牌子吗？也算是用户，对于口红肯定比我更熟悉，说不定你能做的比我好呢。”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岳舞觉得自己再啰嗦就太没用了，而且这个工作如箭在弦，肯定是没法躲的，谁让她占了“江淼”的身份呢。 “别紧张。”江淼临行前又嘱咐道，“而且泽越也陪着你，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岳舞瞅了他一眼，忽然问道：“那个，这原本是属于你的……你会不会……” “会什么？”他反问，“这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不抗拒也不期待，现在不用做了，我倒觉得轻松了些，毕竟拍戏才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他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好意思接着问，再问也没啥意思。 “对了，记得好好工作，没事就不要上网了。”他挥挥手，“又是电话联系。我走了。” 他说着就要走，却立刻被叫住了：“等一下！” 江淼停下来，不解地看着她：“还有事？” 岳舞警觉地盯着他：“我得……检查一下。” 江淼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检查什么？” 她没说话，而是沉着脸走到他面前，目光犀利地扫过“自己”的胸部。 江淼顿时领悟到了她在担心什么，勾起唇角刚要戏谑两句，却忽然见她抬起手，然后……抓住了自己的手？ 他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她抓着按在了胸口上，他愣了两秒随后扬起眉梢，拉长了音调：“啧，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爱好啊——” 岳舞不知道他具体指什么，但下意识地觉得他话里有话，便没好气地斜着他：“什么爱好你给我说清楚！” “爱好看人自摸？” “滚！”她大怒，然后松开他的手，“老子只想确认下你丫是不是又……贴胶带了，但是又不想让你的手占我的便宜，所以才出此下策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笑的她恼羞成怒：“笑个屁啊笑！” 他终于停下来，而后暧昧地眨眨眼：“你这样，能‘感受’出来吗？我觉得，还是亲手确认一下比较好啊。” “切，你想得美！”她不屑地扭过头，“休想趁机吃我豆腐！” “彼此彼此。”他摊摊手，“难道你敢说，你从来没有看过我的——” “滚！”某人直接被暴力推出了门。 昨晚的明星云集的时尚盛会果然引起了多家媒体的报道以及网友的热烈讨论，江淼在登机前也翻了好些新闻跟帖子，不过其他的他不感兴趣，基本只找和“岳舞”相关的部分看。 讨论基本分为三种，第一类是酸黑派，字里行间充满着羡慕嫉妒恨，看起来很可能是他的部分粉丝。第二类则是一部分相对中立的人，简单地来说就是不粉也不黑，纯路人，这部分人倒是对“岳舞”昨晚的那身行头做出了较高的评价，除了交口称赞的网友之外，还有一些时尚博主，甚至有个博主出于对Dior经典小红裙的欣赏，在评论女星着装的时候，将“岳舞”评为昨晚最佳着装之一。而一些知名网站的时尚版也转载了这些帖子刊登在网站上。 总算达到了一部分目的，他心想。 而剩下的第三类……江淼看着看着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第三类人对于“岳舞”的态度很耐人寻味，乍一看是不相干的路人，但仔细一瞧，他们发表的帖子乃至是留言，都别有深意。 就拿其中最具代表性也最有影响力的一个帖子，是发表在某著名社区的八卦版，迄今为止留言已经突破了50页，也算是一栋高楼了。 帖子的标题是《难道只有我注意到吗？这张女星大合照很不对劲啊！！！》，点进去一看，楼主放出了昨晚女星们自拍的合照，而江淼一眼就看到了最中间的“岳舞”。 果然呢……他大概可以猜到这个帖子想表达什么了。 果不其然，那位楼主就这张照片对于各女星的站位进行了一番严谨的分析，经过多方论证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岳舞这个小婊砸不要脸！借着男人上位就算了居然还这么心机敢混进一线女星里抢C位！” 第46章 出名了 底下的读者基本都觉得他/她的分析非常有道理，纷纷留言跟帖。 ——“我去她算哪根葱？这照片里好歹都是有作品有知名度的女星，她一个一百八十线外的也好意思挤进来。[再见]” ——“楼上的，人家也很有知名度啊，你忘了她的身份吗哈哈哈！” ——“呵呵，我看她百科上还自诩是个女演员，结果叫得出名字的剧或者电影一部都没有……倒真是个演员，现在最著名的身份就是JM的女朋友吧~” ——“借男人上位她也不是第一个，只是有点恶心这种完全不尊重前辈的行为，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趁早退圈吧嘻嘻。” ——“你没看外面一水的夸昨天穿的有多好看，我一点感觉都没用好吗！也不知道是怎么吹起来的……团队发的通稿吧？” 这几千个留言里几乎全是□□，不得不说，在不了解真相的前提下，围观群众们对于这种抢C位不尊重前辈的行为表现出分开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楼主本身包括前三百楼那充满导向性的言论，让江淼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专业人士混入其中。 到流量大的论坛冒充路人发个充满引导性的帖子这一招其实并不新鲜，业内都用烂了，哪个工作室没养一批水军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这些套路江淼倒是没用过，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究竟是哪家的手笔呢？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很难得出，鉴于最近对“岳舞”这个被打成180线外永不得翻身有敌意的据他所知也就俩——钟素蓉，或者李舜华。 不过江淼倾向于前者，因为李舜华目前正在酝酿一个大新闻，不定什么时候就发大招了，这会儿应该没空分心来对付她。而且钟素蓉就是昨晚那件事的始作俑者，这样衔接的后招是相当有可能的，嫌疑很大。 出了论坛，又在搜了关于钟素蓉的关键词，令他有些意外的是，热度最高排在最前面的居然是昨晚他们的那个“百合之吻”，看标题就知道了，《影帝前后任欢聚一堂，上演禁断之吻》。 禁断之吻是什么鬼……江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原本只是心血来潮捉弄一下钟素蓉，没想到倒还真占了个小头条。 但接下来就是整整几十页的通稿，一水的夸赞钟影后衣品好，优雅大气，端庄有礼，不愧是要接XXX的班的女星。 好笑的是，还有一些用了昨晚那个“百合之吻”作为配图，除了赞美钟素蓉大方亲切不拘小节之外，还暗戳戳地对比了一下两个女人的衣着妆容珠宝等，最后自然是“岳舞”完败，钟素蓉完美的无懈可击。甚至用上了“艳压”两个字。 这还不叫通稿什么才叫通稿？江淼看的摇头失笑。 身旁的小助理李安安见“岳舞”看着手机笑的意味深长，便有些好奇地探过头来：“小舞在看什么？” 江淼也不避她，任由她看的瞠目结舌：“怎、怎么这样说啊……我觉得你穿的比那位大姐好看多了！” 对此江淼也只是一笑了之，之后他把那篇帖子找出来给李安安看了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把这个帖子转给胡姐看一看。” 李安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个指示，便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然后呢？” “然后她就会知道该怎么办的。”江淼耸耸肩，“毕竟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至于这种事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吧？” “哦哦！”李安安现在是不敢怠慢“岳舞”了，赶紧把地址发到了胡敏的微信上，顺口提了一句：“胡姐这会儿在S市，挺忙的应该。” 随后见“岳舞”侧目，她以为是这句话让对方有了误会，以为胡敏不重视自己，便吓得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胡姐还在处理茉莉姐的事情……但肯定也不会忘了小舞的！你不要多想啊……” 江淼还不至于把这个听岔，小丫头只是在杞人忧天而已，不过这个态度倒是他需要的，于是他也只是意味不明的笑笑，看的李安安更加不安。 “我之前好像听她提了一下，茉莉那边……”江淼沉吟了一下，想起了胡敏昨晚离开前的那通电话，“遇到了疯狂粉丝？” “嗯，听说冲上来当着很多人的面强抱了茉莉，还要求婚什么的……”李安安咂了咂嘴，“疯了简直，听说茉莉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江淼眉心微动，嘴上却说：“大概是憋得慌的宅男吧。” 小助理听了这话用受到了惊吓的眼神看着他，搞的江淼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大概……是有点污？嘛，莫非是天天被岳舞那丫头老司机老司机的喊着，一语成箴了？ 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从B市飞回拍摄地N市，大概用了一个半小时，加上晚点的时间，到达N市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机场通道里人潮涌动，江淼带着李安安也大大方方地混迹其中。 这也算是成为岳舞之后的一个额外福利吧，因为知名度低，在公众场合出没毫无障碍，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觉得今天还算早，要不然待会儿找个地方吃饭去？”江淼侧过头问身边的小助理，脚下步子轻快，只是嘴里嚼着克棉花糖，声音有些含糊。 李安安看着自家艺人却是无奈得很：“小舞，你这样毫无节制地吃糖……真的没关系吗？” “要是一点甜美的调剂品都没有，人生岂不是太乏味了？”随口胡诌了一句之后，见到小姑娘满脸黑线的表情令江淼忍俊不禁：“开个玩笑，别介意。所以不会因为减肥饭都不吃了吧？我可是饿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我们家小舞跟江哥哥好像越来越像了，连嗜甜这个癖好也照搬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李安安胡思乱想一阵后，很无奈地笑了笑：“可是机场周边的东西都不怎么好吃。” “莫非要回片场领盒饭吃吗？”江淼揶揄道，李安安总觉得现在的“岳舞”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她不确定这是否仍是个玩笑，心下有些惴惴，讪讪道：“那还是在机场……？” 江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长得还可以吧？” 小助理一怔，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跨越度如此之大，但既然“她”问起，还是很捧场地点点头：“当然啦，我们小舞最漂亮啦！” 他弯起唇角：“那你干嘛这么紧张？还以为我吓到你了。” 李安安一时语塞，片刻之后才摇头：“我……没有啊……” 江淼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重新讨论起了吃饭的地点：“现在还有点时间，待会儿去市区找家好的馆子吧……”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个猛然拔高的声音：“呀！这是岳舞吧！昨晚上了微博热搜的！” 江淼和李安安闻言都侧过头去，看到一个女孩子紧紧抓着同伴的手臂，面上满是惊讶和亢奋。 这种激动不是说她有多喜欢“岳舞”这个人，说是一种猎奇心理也许更合适一点，毕竟一个不久前只存在网络里的形象突然出现在眼前，这种事并不经常发生。 江淼自然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对于女孩子的惊呼没有多大反应，见她们看过来，也只是礼貌地点头微笑而已。 “好像是诶……”她的同伴也仔细地打量了“岳舞”几眼，随后跟女孩子咬耳朵，“明星就是明星，再怎么样还是比咱们这些路人好看很多的。” “不好看江淼能看上她么？要不江影帝怎么没看上我呢？！”这姑娘显然外向很多，说话声音也不小，江淼听得很清楚，一下子就被她逗笑了。 那姑娘见这“明星”不怒反笑，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样子，便壮起了胆子：“那个……能不能合个照啊？” 她的同伴撞了一下她的手肘，诧异道：“之前没听你说过喜欢她呀……” “难得碰见了嘛！而且说不定人家什么时候就红了呢！”姑娘越说越兴奋，“到时候咱们就赚到了！” 她的同伴哑然，江淼亦是失笑，但同时也点点头：“好啊。” 姑娘拉着同伴很兴奋地跑过来，合了影之后还不满足，又问道：“哎，好想要个签名啊。” 江淼很随和地答应了：“没问题啊。”说着就伸过手：“笔给我。” 没想到姑娘随之而来的话却令他无语了一下：“啊，我是说你男票的……” 简直是神来之笔啊，江淼苦笑起来，他倒是能给她签本名，可是签了也没人会认啊。 姑娘总算有点眼力，察言观色发现对方面色有些古怪，便连忙改口：“你的也可以的！” “退而求其次是吧？”他调侃了一句，顺便回想了一下岳舞的字是怎么样的，但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见过她的字。 罢了，那就随便写了。 两个姑娘合过影拿了签名欢欢喜喜地走了，周围也有些比较闲又好热闹的人听说这是个“明星”，便也赶过来凑趣，有样学样地要合影签名。 江淼虽觉好笑，但还是好脾气的一一满足了。 之后李安安倒是高兴的不行：“这是第一次有人认出咱们诶！以后你再也不是默默无名的了！” “算……是吧！”江淼笑。 第47章 重来一次 “对了。”上了出租车之后，江淼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苏茉莉打个电话。” 李安安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早就打了呢！” 江淼默默地拿出手机，他还真忘了……与其说忘了，不如说是完全没意识到需要做这件事，到底他不是岳舞，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入戏，心理上还是很难真的把苏茉莉当成是要好的朋友啊。 但既然想起来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按照岳舞跟茉莉的关系，这个电话必须要打。 说起来，现在已经晚了。 电话拨出去之后，他耐心地等着接通，接近一分钟过去，那边才把电话接起来。 “喂？”苏茉莉无精打采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江淼轻轻地说了一句：“茉莉，是我。” 对方停顿了一下才回话：“嗯，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江淼不由得琢磨了一下是不是因为这个电话打晚了所以姑娘不高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没什么可说的，确实是他疏忽了。 “对不起啊，我……这两天有点忙，我应该早点打给你的。”他道歉，接着又问道，“听说你遇到了不理智的粉丝收到了惊吓，没受伤吧？现在怎么样？” “我没事。”苏茉莉回的很简洁，之后就不说话了，江淼苦笑着想果然生气了，于是叹了口气，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电话那头仍是沉默着，就在他以为茉莉不会再搭理他的时候，忽然听到她的声音：“不，我明白的，你很忙，当然很忙，毕竟又要拍戏又要谈恋爱，确实够忙的。” 这话里的讥讽要是听不出的话，那他江淼也不用混了，只是他不太明白苏茉莉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对“岳舞”说话。 “茉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他诚实地发问，对方冷冷答道：“我没什么意思。” 江淼头痛，不知道这样的对话该怎么继续下去，只好说：“茉莉，既然咱们是朋友，有些话直接说就好了。” “咱们是朋友？”那头的苏茉莉冷笑一声，“那我问你，你跟江淼在一起的事，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可是什么事没有瞒过你的！” 就因为这个？江淼一脸懵逼，他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思路，但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想了想，只好把这个莫须有的锅甩给宋泽越了：“他的经纪人让我们低调，最好谁也别说，怕影响他的前途……” 谁知苏茉莉并不买账：“那你们公开之后呢？那个时候还说去B市，我问你去干嘛你还骗我！曝光之后你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 “我一定要跟你交代这件事吗？”苏茉莉的声音刺的他耳膜疼，不得已他只好打断她，“我想，这应该是我的私事。” “你……”那厢茉莉显然被气到了，好一会儿才又冷笑起来，“你行啊岳舞，你交了个好男朋友，就要对我摆脸色了是吗？” 江淼很无奈地想着，我们连面都没见我怎么给你摆脸色？ 苏茉莉没有等到“岳舞”的回音，既恼怒又有些后悔，明明原来没打算这样的，为什么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 “总之，你也别高兴太早了。”脑子一热，她不由得脱口而出，“江淼他可是活……” 听到苏茉莉提到自己的名字，江淼稍稍比之前打起了一点精神：“哦？江淼他怎么了？” 苏茉莉正在咬自己的舌头了，差点就把话说出来了，此刻颇有种悬崖勒马的即视感……还好没说出来！ “总之，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未必能让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傲娇地哼了一声，“你多长点心吧！” 说完就匆忙地挂了电话，苏茉莉紧紧地握住手机，她想起来上一世发生过的那件轰动娱乐圈的大事件，面色剧变。 同样的事情，还会再发生在那个人身上吗？ 江淼拿着手机则是一脸茫然，苏茉莉似乎对他本人很有些看法，不过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莫非是自己的坏话？应该是吧，总不会是什么好话。 想到这里，他动手发了条短信给岳舞——“问你件事儿，苏茉莉也是我的黑粉？” 岳舞应该还在宾馆休息，信息回的很快——“胡说什么呀你，她对你根本不感兴趣！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江淼看到回复不禁莞尔，又迅速地回了一句——“没什么……不过你的重点难道不是，你对我很感兴趣吗？” 那边的回复来的毫不意外——“我以后不叫你白莲花了，你分明是朵水仙花！狗带吧江水仙！” 苏茉莉心情很糟糕。 遇上了变态粉丝，除了昨晚演出现场被当众求婚和强行搂抱之外，她总觉得平日里有人在跟踪她，但说出来，却几乎没有人相信，经纪人胡敏也不信，只是一味的安慰，话里行间透出的意思是她想多了。其他成员投来的眼神也是怪异无比。 还有就是，岳舞。 她刚没控制住对“岳舞”发火，嘴上说是因为岳舞隐瞒了她恋爱的事情没把她当朋友，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那只是个借口。 她感到恐慌。 在她不太愿意回忆起来的“上一世”，岳舞是Cherry-Bomb人气最高的成员，没错就是她现在待的这个女团，可以说是组合里TOP级别的存在。 在苏茉莉的上辈子里，被和光公司和胡敏选中的人不是她苏茉莉，而是岳舞，在成为一期生之后，她因为出色的舞蹈天赋被选中为领舞，正式出道因为性格精灵古怪又不失亲和，人气在成员里是冒尖的，又顺利成章地站了C位，而这一站就几乎没再动摇过。 而苏茉莉，则是落选的那个。 就如同这辈子的岳舞一般，一直小透明着，接一些不咸不淡与本职工作无关的活，只是养活自己，不被彻底地提出这个圈子而已。 而她从一开始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正式出道的期待到心灰意冷，这中间过了十年，而她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一点点流逝，消失的无声无息，毫无价值。 那十年间发生过很多事情，比如岳舞，她在二十五岁的时候从CB团里毕业，之后转型为一名女演员，演了几部大女主戏的偶像剧，收视率都相当不错，不能说是多大腕儿，但人气却一直不低，能保持相当的曝光率，有庞大的粉丝群，从来不用担心工作。 而她，十年里一直苦苦挣扎，直到父母一通电话，让她放弃明星梦回去找个老实靠谱的男人结婚生子，她才真正的绝望。 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在那段时间里，最心冷的时候她甚至想过自杀，但终究因为不舍父母以及胆小没有付诸实践。 但上天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听到了她的心声，她在某一晚睡过去之后，再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生了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她重生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好长时间才确认了这件事——虽然听起来是很荒唐，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自己就是当事人，是最好的证人。 她回到了她十六岁的时候，正好是要参加和光公司一期生招聘的那一年，也是和岳舞认识的那一年。 上辈子她跟岳舞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岳舞是个好人，是真的好的那种人，虽然有时候有点脱线会蹦出奇怪的话来，但对身边人一向不错。那时候她没有人气，没有知名度，没有资源可言，收入比起一般白领也强不了多少，在S市混的十年，岳舞不止一次地帮过她。也试着推荐过她，帮着她找一些机会，但也许上辈子的她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始终也没能留下个水花，倒是浪费了她的心意。 而重新回到十六岁的苏茉莉，再也不想再重复一趟这样的失败的人生了。 所以她在参加遴选的时候，搞了一点小动作——她把花粉洒在了岳舞的围巾上，因为岳舞对花粉有季节性的过敏，因而在唱歌环节时，岳舞没能压住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发挥的一塌糊涂，直接让几个评委都皱起了眉。即使她之后的舞蹈环节表现的很不错，也只是勉强改变了胡敏的心意而已。 是，这种手段很不齿，苏茉莉自己想起来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真恶心，可是，她总觉得如果有岳舞在的话，她永远都无法出头。 她无法否认，从上一世开始，她就无意识地将岳舞视为最大的对手，或许更贴切一点，是一座越不过的山，所以她要在她成长起来就将她搬开。 因为对茉莉来说，没有什么比庸碌无为的一生更可怕，为此就算要她背叛朋友她也毫不犹豫。 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她心想。 能红起来其实是出乎她意料的事情，也许是上辈子的打击太深，她对自己的不自信到了自卑的程度，因而在成为练习生之后也付出了几倍于旁人的刻苦努力，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反而让胡敏很欣赏她，再加上她颇为均衡的水平，公司高层内部商量之后，竟然决定先让她站在中间试试水。而等了两辈子才等到这个机会的苏茉莉自然不会放过，她努力学习做一个偶像，甚至学起了上一世岳舞的一部分风格，而她最后也确实取得了成功，将自己ter的位置巩固了起来。 只要能够成功，她可以不择手段。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她这般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强烈推荐我超级好基友的文！！已经养肥，非常肥！！！ 《逢君正当时》：xet/onebook.php?novelid=2480502 为了不嫁给邻县糟老头，她必须出逃。 第一次逃，正逢将军入城，她连滚带爬摔在，不，是跪在他面前（真不是故意的）。 第二次逃，正逢将军来家做客，被将军逮个正着（他一定是故意的）。 第三次逃，她遍体鳞伤，几近绝望，而他疾马奔来，探手将她抱入怀中。（他故意得真是太好了。） 将军道：“我虽不愿挟恩于你，但我对你有恩是事实。” 所以咧？ 第48章 暴事件 其实对这辈子的岳舞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重新”之说，她对苏茉莉重生前的上辈子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苦逼境地就是由这个被自己视为最好朋友的人造成的，只觉得自己生不逢时，星途曲折。 苏茉莉走红了也有四年了，这四年里她和岳舞的处境简直就是上辈子的翻版，只是两个人换了个位置而已。 看到岳舞毫无存在感的边缘人状态，苏茉莉很愧疚，平时也尽量照顾她、护着她，就像曾经的岳舞做过的那样。 但更多的是安心。 放心小舞，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也不会令你衣食有忧，但，你还是待在那个位置就好了。这样，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苏茉莉偶尔会审视这辈子的她们以及上辈子的她们，无论何时，她们的地位总是悬殊，也许就是要这样，友谊才能维持下去。 但在一个月前，一切都改变了。 苏茉莉怎么也没想到，岳舞居然会和江淼搅在一起，没错上辈子的江淼也是个超一线的巨星，但岳舞跟他可以说是毫无交集，毕竟圈子不同，而苏茉莉这个曾经的小透明，自然跟这位大明星就更没交往了。 可这一世，他们俩竟然在一起了！ 这是超出苏茉莉想象的事情，她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的岳舞似乎有借着江淼这股东风往上升的趋势。 而事实上，她已经泛起了一些水花。 苏茉莉后知后觉地得知了岳舞加戏、接到新电影剧本的事情，这些电影剧本或许将成为她的起点，而之后，也许会有更多未知的“惊喜”。 这就是苏茉莉恐慌的原因。 要再一次被她抛在后头吗？ 虽然不止一次安慰过自己，她这一次要走的路和自己完全不同，也许再过十年也不会与她产生利益冲突。 但就是因为这样，苏茉莉更加不甘心。 这一回，连竞争都没资格吗？ 不过，岳舞这阵子在网上被黑的厉害她也有所耳闻，而且目前大部分关于她的风评都是偏负面的，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多少业内人士看好她的前途，包括和光公司自己的。 可苏茉莉却仍是无法心安，她总觉得，岳舞不会轻轻翻个波澜就消失无踪……但回头一想，也可能是她自己心魔太重。 看来上辈子岳舞留下的阴影实在太重了，一直到她重生开始新的人生，仍然躲在她内心的角落里，窥视着她。 苏茉莉自嘲一笑，又想起了上辈子江淼的结局……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对于江淼这个人她没有感觉，但这个人现在和岳舞却是非同一般的关系。 “如果你以为靠着他就能飞上青云就大错特错了。”茉莉喃喃道，“他帮不了你多久的……” “你估摸着这边的戏还有多少场？”胡敏人还在S市，但电话没断，现在在跟“岳舞”商量着要调整行程表，原因很简单，潘石松那边放出消息，新戏近期内要开拍，要各位主演都划好档期。 《燕歌行》的戏一直在拍，梁国栋要求严格，现在看起来，原定的一个半月怕是不够，男女主角都是大腕，他们的档期也紧，团队跟剧组交涉了一番之后就获得了戏份集中拍摄的待遇，而像“岳舞”这样的，就只能乖乖听从导演的安排了。 只是好在“岳舞”这阵子没有其他工作，平时闲着的时候也都待在剧组待命，总归吃穿都是他们负责。 但如果新戏开拍就不一样了，肯定是要重新安排行程的。 不过说起来，“岳舞”现在咖位不够大，江淼根本没想过要跟剧组交涉这个事情，只能辛苦一点两边来回跑。 “也就三十来场吧，”江淼懒懒地应道，“不过安排的挺分散的，短期内恐怕没法结束。而且明天就要飞到另一个城市去取景，不知道要在那儿呆多长时间。” “那新戏那边……”“只能两边跑了。”江淼也有些无奈，但好在这种生活也是以前习惯了的，只能感慨一下他天生不是清闲的命。 胡敏那边也是这个意思：“没办法，要混出头就必须拼命，虽然辛苦点，但好在你还年轻，只是也要注意身体。” “知道，谢谢胡姐的关心。”江淼很客气地回了一句，之后又问道，“对了，新戏的开机发布会时间定下来了吗？” “暂定是一周之后，到时候主演都会到场，你也算是个主演了。” 江淼笑了笑，对啊，三番也勉强能划入主演范围了。 “行，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胡敏说着要挂线，江淼却忽然问道：“对了，那个帖子的事情？” 胡敏心领神会：“已经让人在处理了。” “那就好。”其他的他没有多问，那样反而是在质疑经纪人的能力了，毕竟他俩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他必须信任对方。 “还有一件事，”他想了想，还是开口了，“胡姐你有潘导的联系方式吗？” 潘导自然指的是潘石松，胡敏倒也没太意外，毕竟马上要到潘石松手下拍戏，要个导演的联系方式也没什么。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告诫道：“你现在跟江淼关系这么好，要当心一些，不要弄出些瓜田李下的传闻。这样对你们都不好。” 江淼顿时就笑了，胡敏想的是多了些，但确实是在为“岳舞”着想的。 他也没多说，只是应了一句：“放心，我有分寸的。” 胡敏这才把潘石松的电话给了他。 江淼拿着潘石松的手机号码琢磨了一会儿，才决定还是亲自打过去，免得老潘白白受了这个人情，他总要得到些好处才行。 于是电话拨过去，接通，潘石松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来：“哪位？” “潘导你好，我是你新片的演员岳舞。”他语气轻柔，“这一次打来，是想和您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潘石松的声音带了些许不耐烦，大概以为又是个想加戏或者换角色的，只是他这会儿焦头烂额，连潜规则都没心情。 “李舜华的事情。”他慢悠悠地说道。 淡出了娱乐圈十年的李舜华，忽然一夜之间登上了微博的热搜。 起因是在著名八卦社区出现了一个帖子，名字叫做《没人发现昨晚李舜华的脸上好像有点不对劲吗？》，楼主连发几张时尚派对当晚李舜华好几张面部高清特写照片，图中清晰地显现出粉底下的皮肤隐隐透着青紫，脸颊也有些浮肿。 大概是之前并没有这样高清的图源，也几乎没有人发现这个异常，但是这几张图一贴，帖子瞬间就热闹起来了。 而那个楼主扔了几张图就失踪了，一开始还有人调侃说“楼主呢？怎么不见了？难道去拿数据线了吗？”，后来因为楼主始终没有再现身，于是好热闹的群众按捺不住寂寞你一言我一语自己扒了起来。 “李舜华的老公最近不是劈腿了吗？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但是他俩要离婚是肯定的，听说已经在走程序了。李舜华坚持要儿子的抚养权，不过听说潘石松不肯松口，所以才僵持到现在。” “都这样还不离婚那不是包子吗？李舜华又不是没有经济能力，干嘛非要跟着那个臭男人！” “啧，JMS没发现吗？这年头出轨的都是丑男啊，反倒帅哥们一个个都是爱妻狂魔啊！看来老公还是找帅的好！尼玛，潘石松的那张脸真是不能忍，李舜华当年好歹也是电视圈一姐，怎么就看上他了！” “楼上的，你以为娱乐圈的女人那么好嫁啊？搞不成低不就的，能嫁个导演已经算不错了。” “哎哟喂，楼上的那谁不会是丑渣男派来的水军吧？这洗白的调调……好像嫁了那渣男还上了天不成？” “呵呵，我看你还是李舜华的水军呢！敢不敢发誓，谁是水军谁死全家！！！” “我觉得你们的重点是不是歪了……这些照片的重点难道不是李舜华的脸？没有人发现她脸上有伤吗有伤！” “卧槽这么一说还真是！她的脸还真是又青又肿的……不会是被渣男打了吧？细思恐极！” “尼玛！这是家暴啊擦！！！” 家暴的结论的出来之后，这栋原本还只是热闹的楼瞬间就爆炸了，那个论坛女性居多，对于这种问题相当敏感，一个知名女星可能遭遇家庭暴力这种事兼具八卦性和严肃性，显然是个非常值得讨论的点。 讨论不久之后就蔓延到了包括微博在内的各大社交媒体，“李舜华、家暴”这两个关键词成为了全网热议的焦点，许多带V的营销号也在踊跃转发着。 而对于微博这种飞速传播的媒体，在疯狂转发的过程中，新闻标题“知名女演员李舜华脸颊带伤，疑似被家暴”不知何时就把“疑似”两个字确认了，每一个转发的大V都义愤填膺，笃定李舜华一定是个受害者。 李舜华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情，她的丈夫潘石松自然成了口诛笔伐的对象。 第49章 双重欺骗 潘石松原本就因为婚内出轨形象已经够糟糕了，现在又传出家暴的消息，处境更是雪上加霜。随便一搜“潘石松”三个字，都是一串骂的。 而更坏的是，已经有部分人发起了抵制他开拍在即的新片的话题，还得到不少支持。 对于潘石松来说，他个人被骂成筛子也不算什么，可一旦涉及到新片，那问题的严重性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但奇怪的是，已经被骂了一整天甚至评论已经突破了五十万条的潘石松一方毫无反应，微博停更，媒体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 难道连公关都不做吗？不少人在心里嘀咕着。 而同样处在漩涡中心的当事人之一的李舜华也没有更新微博，哪怕无数人在她微博下询问、质疑、安慰亦或是鼓励，都不曾回应过。 仿佛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似的。 但李舜华的经纪人还是能联系上的。 “对，舜华确实在和潘石松协议离婚。”李舜华的经纪人先确认了这对夫妻的确是要分道扬镳的事情，而对于许多人好奇的家暴问题，经纪人则避而不答，只是说：“为了小孩，有很多事情不好拿出来说，舜华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离婚，给孩子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 这话说的相当微妙，表面上似乎什么都没说，但似乎又什么都说了。而就这么几句话被尽职尽责的媒体们发挥出了许多文章，而其中的中心主题无一例外的都是“李舜华方默认了被家暴”。 而事实上，似乎没人注意到“默认”这个词本身也很微妙。 “怎么样？”江淼懒洋洋地对手机那头的潘石松说道，“我没有骗你吧？” 潘石松其实并没有那么镇定自若，之前出轨年轻女演员的事情被揭穿他的压力已经很大了，现在又被爆了这个严重了好几倍的消息，压力自然也倍增了。 而这其中，更夹杂了愤怒和委屈——因为他根本没有打过那女人，她在说谎！ 更要命的是，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她。 潘石松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惫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做？”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心说为什么自己要向这么个小丫头征求意见。 但“岳舞”的声音却莫名让他平静些许：“既然你说过你没有对她施暴，那就证明啊。找出证据来，弄明白她脸上那些所谓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向公众传达。反驳只需要一次，但要有力，要让对方无话可说。” 潘石松有些烦躁：“她那些伤怎么来的我怎么会知道？我看八成是画上去的吧！” “呵呵，”江淼笑起来，“脸上的伤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条线索。” “什么？”潘石松显然很意外，江淼微笑道：“打针。” “打什么针？”对方一头雾水，江淼的话仍是留了一半：“潘导找认识的女性问一问……也许有人会明白怎么回事呢。” 潘石松听着这话莫名觉得不舒服，总有种对方在讽刺自己的感觉，但“她”的声音又分明是恭敬的。 “我知道了。”他说完这一句之后，又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这个问题上一次通话他也问过，只是“岳舞”含糊避过去了，他有预感这一次这小丫头也不会老实交代的。 “哦，我无意中听到的。”江淼告诉他，谁想对付完全不信，可他说的确实是真话。 潘石松没好气：“你不肯说就算了……这个人情我会记住的。” “那就好。”达到了目的，江淼的心情相当不错，“对了，顺便敬告您一句，加快收集证据，找好文案，等到这个消息炒到最□□的时候再反击，这样效果最好。” “你……”潘石松实在不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对他的建议，他总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她，而那个人……八成是江淼。 不过江淼有必要掺和他的事情吗？潘百思不得其解。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江淼轻声笑道：“帮你？不，是在帮我自己。您新片的角色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我可不希望就这样带着□□扑了。” 等到第三天，李舜华遭遇家暴的事情的热度达到最高点，不只是霸占了娱乐版块的头条，甚至有官媒都开始转载这个新闻，并上升到了女性这个群体遭遇家庭暴力时该如何应对的高度。还有不少人在热烈讨论着是否应该修改或增加法律等问题。 而就在大家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潘石松方面终于发声了！ 他的工作室官博发表了一篇声明，开篇先承认了潘石松婚内出轨的事实，并向妻儿道歉，尊重妻子李舜华女士的意向同意离婚并承担赡养责任。同时对于自己的错误行为引起的不良影响表示道歉。 第二段却是话锋一转，忽然提起了一周前李舜华女士的行程，并有往返机票作证。机票上显示的信息确实是李舜华的，而目的地则是韩国某城市。而之后则附上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文中称这是韩国某著名整形医院的医生，而这位医生表示，一周前确实有位来自中国的李姓女士在助理的陪同下，在他们医院打过美白针与玻尿酸，并且是由他亲自主针的。 文章最后一段隐晦地提到，如果有人不相信前文所述，大可以去查一下李女士一周前的行程，想来总会有人有所记录。还有兴趣的，还可以去搜一下关于打了玻尿酸后的后遗症，看过之后想来会减少胸中疑惑。并在最后表示，是潘石松先违反了夫妻间的义务，他愿意承担责任，如果李女士在财产分割方面有更多的要求的话，可以光明正大地提出来。靠谎言给孩子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显然是不可取的，希望李女士之后更加明智。 此篇声明一出，网络再一次沸腾了。 剧情居然翻转了！ 原以为是柔软的妻子遭遇了背叛家暴双重伤害，但事实上却是妻子颇有心计地设了个局谋夺家产。 很多人心理上都不愿相信这个翻转，倒不是他们真的有多同情李舜华，更多的是不能接受自己居然被骗了。 但潘石松方面的声明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家暴两个字，却用最直接的证据直接做出了反击，有人查过，李舜华那几天的行程确实如声明所言，去了韩国。至于是不是打了玻尿酸这个问题，其实之前就有人质疑过，毕竟现在微整形算是挺流行的事情，也不是只有艺人才会去，有点经济实力又爱美的女性同样去打过，对于打针后的后遗症也有一些了解。之前就有不止一个人提出过质疑，说李舜华的伤痕不像是打，倒更像是打玻尿酸打出来的。可那会儿声讨潘石松正热烈着呢，质疑一出来，就被更多的人愤怒地反驳回去。 有人指责提出质疑者是在为渣男洗地，而李舜华的粉丝更是直接把质疑者打成了水军，恶言相向甚至是人身攻击，这也令一些路人为之反感。 而现在，当时所有为李舜华鸣不平的人都被打脸了。 不过这件事后也有人冷嘲道：“就算李舜华撒谎，但潘石松这个渣男也洗不白好吗？？？” 这话也在理，所以也得到了不少赞。但很快，更大的反转又来了。而这一次，是由自称国内第一狗仔的风影工作室带来的。 老实说，李舜华那边对于潘石松出乎他们意料的声明还在商量着对策，而更大的石头又压了下来。 风影爆出了一组李舜华和自己经纪人的外出的照片，两个人手挽着手，看起来十分亲密。 风影配的标题是《罗生门？原来李舜华也有外遇？》，而这就像是一滴冷水滴进了油锅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回李舜华方面回应的十分迅速，直指二人多年工作搭档，关系如同家人一般，这组图毫无说服力，甚至还暗喻风影是收了潘石松方面的钱故意污蔑李舜华。 于是围观群众们又迷糊了，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 风影也不甘落后，其负责人在微博上调侃道：“真以为污蔑风影只是捕风捉影吗？等着吧，更劲爆的在后面！” 李舜华方面犹自嘴硬，但几个小时后，风影就发布了一个视频，他们在李舜华的私人公寓外蹲守了好几天，终于透过开着的窗户拍到了李舜华和一个男人亲密搂抱拥吻的视频，而那个男人面目模糊，但通过身上的衣着对比，应该就是李舜华的经纪人无疑！ 到此为止，这场离婚的撕逼大战似乎情况已经了然了——潘石松和李舜华谁都不是好东西，两个人都是婚内出轨，而李舜华在丈夫曝出丑闻准备离婚的同时，甚至还设计陷害丈夫。对于这样的双重欺骗，网友们感到异常愤怒。 第50章 入浴 对于这样超出掌控的局面，李舜华方面彻底慌了，连忙发了个临时声明，表示李舜华与经纪人的交往是在确定离婚之后，并且栽赃前夫家暴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是网友自己的猜测，李舜华方面从未有过这样的指控。 虽然后者是事实，但就这样把整个锅甩给网友，网友也是不服的，明明是李舜华方面发表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论，对大众进行了误导，而谣言发生之后也不曾出面澄清，而是任由其发展。就这样想甩锅，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更有甚至，顺着整个事情的脉络追本溯源，人肉了最初的那个帖子的楼主，而被公开信息的发帖者在压力之下终于承认自己是拿了李舜华团队的文案照着发出来的。 至此，真相大白。 潘石松的攻击暂时停止了，倒不是说他洗白了，而是李舜华现在比他还黑，所以大家调转了枪头，而原本抵制电影的话题自然也不了了之了。 潘石松想起这两三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今天一天的三番两次的神转折，颇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又想起了“岳舞”。 那丫头，好像把每一步都算到了。这真是…… 潘石松摇摇头，按捺住了再一次打给“她”的**，同时内心里生出了一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对于“岳舞”的警觉心。 这个小姑娘，以后的娱乐圈一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真·岳舞从法国回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自己只出去了三天，国内的娱乐圈就掀起了一场风暴。 潘石松和李舜华这对过气夫妻惹出的动静还真不小。 “卧槽卧槽怎么回事快跟我说！”一回到剧组岳舞也没心思休息，逮着江淼就开始打听八卦。 江淼的反应很淡定，翻了一页手中的剧本：“网上的扒皮贴够多了，随便找个都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随后又笑道：“而且你干嘛问我呢，我又不是当事人，这几天又忙着拍戏，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啊。” 岳舞一怔，随后略有些尴尬地干咳几声：“就随便问问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抓着江淼问，也许是一种直觉吧，但其实江淼并没有将那晚和李舜华的事情告诉过她，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对了，这几天在法国，感觉怎么样？”江淼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岳舞立刻就跟着走了，忙不迭地抱怨起来：“还以为是公费旅游，结果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拍拍拍，各种拍！还想去香榭丽舍大街买买买呢！根本没时间！” 江淼失笑：“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去了吧？” 岳舞白了他一眼，忽然又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情，你错失了跟超模接吻的机会。” 江淼笑道：“哟，这是拍了吻戏？” “是啊，可香艳了，广告播出之后，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岳舞十分得意，“超模金发碧眼，可美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蕾丝的倾向。”江淼挑眉道，岳舞轻咳一声：“对美的欣赏，对我来说是不分性别的。” “这样啊……看你说的这么香艳，忽然觉得有些遗憾啊……”江淼正感慨着，忽然仰起头，猝不及防地在岳舞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般地拂过。 在岳舞愣住的时候，他轻笑一声：“尝得出这口红的味道吗？” 岳舞看着“自己”笑脸，这是打也打不得，推也推不得，最后只好咬牙道：“江水仙你这个死变态……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喜欢亲自己的好嘛！” 江淼却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剧本轻叹一声：“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可遇上了个大麻烦，心情不太好。” 岳舞的好奇心又起来了，能让他觉得是大麻烦的到底会是什么事啊？ 江淼听到她的问题，沉默片刻，随后苦笑一声：“跳舞。” 一般来说，会让江淼不开心的事情，都会成为让岳舞开心的事情，但是在江淼说明了情况的严肃性之后，她也笑不出来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导演梁国栋了解到岳舞有舞蹈功底，福至心灵跟编剧合计了一下，觉得可以为这个小妮子加一段跳舞的戏，既可以为电影锦上添花，也可以顺便卖江淼一个面子。 “是加戏啊……”岳舞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也有点头痛，“这本来是好事，不过……” 她心情复杂地看了江淼一眼，如果是她自己本尊，这当然是砸到头上的馅饼，她演技谈不上多好，但跳舞却是最擅长的事情了。但江淼的话……估计得反过来。 不过江淼的脸色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看，而是低垂着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忍不住碰了一下他的肩膀：“哎，想什么呢？你不是应该赶紧去联系吗？要我友情指导吗嘿嘿嘿！” 她好不容易调戏他一回，奇怪的是他没有跟着笑也没有反唇相讥，反倒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小舞儿我问你，你学了多少年舞蹈？” 岳舞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从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开始……差不多十五年吧。嘛，虽然谈不上有多厉害，但是做你指导老师绝对够了！” 闻言，他微微一笑，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对了，我看了下你的剧本安排，很快就会有武打戏了……你行吗？” 岳舞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这个……我倒是不怕。” 江淼挑眉：“哦？难得看你这么自信啊。” 分不出是损还是夸的岳舞丢了个眼刀给他，然后挠了挠头：“嘛，我觉得那些动作也可以理解成一种另类的舞蹈吧……我会用记舞蹈的方式，把打戏分解成舞蹈动作来记。” “这个动作太傻了，你可别再第三个人面前做。”江淼好笑地看着她抓头发的动作，之后又在怒视中点点头，“这个方法倒是不错，也许会有意外的效果。不过毕竟是武打戏，要注意力度。”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多么难得的机会，岳舞趾高气昂极了，“再说了，你也没拍过武打戏啊！” 对此他也只是笑了笑：“那就不说闲话了，把你的剧本拿出来，我跟你对对戏吧。” “喂，上个话题还没结束吧……你这跳跃性也太强了！”岳舞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却拿起剧本盖到她脸上：“再啰嗦的话我就不陪你……自个儿背台词去吧。” 岳舞瞬间怂了：“对就对呗……” 江淼翻开晚上要拍的那场戏，眉毛一挑：“哟，原来是这场浴池戏。” “咦？！”岳舞震惊，连忙也摊开自己那份剧本，“我怎么记得这场是之后的？” “临时改了呗。”洁白的手指轻点着纸页，“还不是为了配合你们这些大牌的时间。” 岳舞都被气乐了：“哈！你这是在笑我还是笑你自己啊？？？” 江淼也跟着笑了起来：“入戏了入戏了，职业病职业病……来吧。” “说起来，既然是入浴的戏，我是不是要把衣服脱干净啊？”她也反过来揶揄他，江淼作势把手放到他衣扣上：“行啊，我帮你解扣子吧……” “你给我滚开！”为了捍卫自己的“清白”岳舞急忙打住，江淼抱着双臂摇头失笑：“小怂包，脸皮这么薄就别学人家撩了。” 岳舞翻了个白眼，上天作证，她真的不是怂，而是……谁特么对着自己的脸还能撩的风生水起啊？！ 好吧，除了某个变态。 加戏的事情就这么被江淼不动声色地带过去了，一到要演戏的时候岳舞又习惯性地开始紧张了，今晚是入浴的戏，没错是，是男主角入浴，不是女主角。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现在女观众的眼睛，所以不惜让“江淼”卖肉，不过其实武侠片的男性受众应该也不少，为了票房，导演应该安排男女主共浴的才对。岳舞腹诽道。 不过那样的话，大概就要拍成十八禁了吧……咳咳。 也算是托了这场戏的福，造型的时间比平常减少了一些，主要是因为这场戏基本是泡在池子里，也就裹了件浴袍。 岳舞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乌发垂肩，面色苍白，脸上还有几道结痂的伤痕，今晚要扮演的是受了伤的男主角。 还真有几分病弱美男的样子，不过真的……好受啊！这个形象瞬间让她脑补了无数本古风**，可以想象某大型弹幕视频网站各UP主剪视频又多了个绝佳素材。 钟素蓉早已换好装，已经等在拍摄现场，只是颇有些心神不宁，一直等到“江淼”以一副病美人的样子出场之后，她才回过神。 “江……你来了。”虽然早知道江淼出了名的上相，不过乍一看到他这副风流倜傥的古装造型，钟素蓉也有点脸热：“这个造型……很适合你。” 岳舞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感觉自己为同人界的发展做出了一点微薄的贡献啊……”见到钟素蓉的神情变了，岳舞急忙改口，“我是说中国的电影事业，呵呵呵。” 钟素蓉轻咳一声：“要先对一下吗？” “不用了吧，马上就开始了。”岳舞只穿了件浴袍，但现场人却不少，虽然大家并没有刻意围观，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钟素蓉牵着嘴角笑了一下，点点头没说什么，岳舞却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大概是因为今晚钟素蓉的造型颇为素雅的缘由，很对她的胃口。 于是她从助理文晓清那里拿了手机，掩饰性地低下头刷起了微博，结果入眼的第一条就让她低呼出声。 第51章 非常之策 钟素蓉和文晓清一齐侧目，岳舞更加尴尬，只好赧然一笑：“没什么，就是看到了……李老师的新闻，有点吃惊。” 其实她看到的根本不是李舜华的，而是……“她自己”和钟素蓉的！不用说了，自然是那个吓人一跳的百合之吻，这两天她在法国忙得不可开交，不用江淼的嘱咐也没空上网，还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尼玛，这家伙逮谁亲谁，亲吻狂魔啊这是！岳舞心情复杂地看着张图，因为江淼完全不曾对她提过钟素蓉那晚的小动作，因此她并不知道这来龙去脉，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当着钟素蓉的面，岳舞没好意思提起这回事儿，只好拿了李舜华做挡箭牌。 可钟素蓉一听到李舜华三个字，面色就有些变化，除了震惊李舜华的所作所为之外，还有就是那晚“岳舞”给自己的警告。 虽然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句话，但在之后接受采访的环节，被记者问起好友李舜华婚变的事情，钟素蓉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打太极，以“这是她的**”为由把问题带了过去。 而三天之后，事情发生惊天逆转，听经纪人转述了新闻的钟素蓉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换做是以前，不管是为了卖姐妹情还是所谓的道义，她都要谴责潘石松一番，却没想到真相是这样。 而如果她真的说了那些话，八成会被一些有心的媒体和网友打成和李舜华是一丘之貉。这个帽子太大，她扣不起。 现在她因为当时的谨言慎行避免了这种难堪的局面，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偏偏帮了她一把的竟然是岳舞！ 这让钟素蓉感觉很不舒服，而事实上，她的工作室水军还在各大论坛上孜孜不倦地黑着岳舞，这两天突然冒出来的一批嘲笑岳舞过去为某宝拍摄的广告图的帖子，就是他们的杰作。只是这两天李舜华夫妇风头太甚，没能占据多少流量。 但这些她自然不会也不敢对江淼说，但却无法直视“江淼”的眼睛，一直等到梁国栋来了，场记宣布这场戏开始，才算是结束了这有些僵硬的氛围。 大概是女主角心里装了事情，发挥的就不那么如人意，一场戏下来咔了好几次，岳舞泡在池子里有些郁闷，这池子看起来水雾升腾，但实则是干冰挥发的效果，营造出水池热汤，雾气缭绕的结果……这一池水实则毫无温度。 虽然还是夏天，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长时间泡在冷水里就算是男人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甚至水沾到脸上，妆都掉了不少，导演不得不再喊一次停，让化妆师过来补妆。 站在池边的钟素蓉也不好受，除了梁国栋的不悦之外，江淼的不适她也感觉到了，既抱歉且心疼。 “对不起啊。”补妆的间隙，她黯然地说了一声，心下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纠结那个岳舞，弄的自己状态如此糟糕，像个刚出道的新人似的。 真·岳舞自然不知道江淼这个假岳舞到底给眼前这位娇小的美人造成了怎样的心理阴影，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连忙安抚道：“没事没事，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嘛……我前阵子也是。” 这句话其实没起到什么安慰作用，但钟素蓉还是扯了扯嘴角，之后垂下眼低低地叹了一声，开始试着找回状态。 后来的拍摄顺利了一些，两位演员总算不负所望进入了状态。 瑶夫人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身边的男子不见了。 她立刻从床上爬起，同时暗暗惊讶自己怎么会睡得如此之熟，连他起身的动静都没有听见。 套上绣花鞋，她缓缓地走出闺房，试着唤了几声“公子”，无人应答，她蹙起蛾眉，正想着那恩客的踪迹之时，忽然隐隐听到了水声。 她怔忡了一下，接着婷婷袅袅地往浴池的方向走过去。 浴池内水汽氤氲，她只能隐隐望见一个人靠在池边的青砖上，墨黑的长发没入水中，只露出线条冷峻的下颚与修长的脖颈。 “公子？”她又唤了一声，那人似乎是睁开了眼睛，冲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半夜起身，燥热难当，忍不住借了夫人的热汤一用，望夫人海涵。” 瑶夫人掩嘴轻笑：“公子客气……您应当叫醒妾身，让妾身服侍您入浴才是。” 他摇头笑了笑：“若是扰了佳人清梦，岂不罪过？” 瑶夫人慢慢地走到水池边，弯下腰，掬起了一碰水缓缓洒在他的肩头：“说起来，妾身今夜睡意甚浓，竟然连公子起身离床都未察觉，妾身才是罪过。” 他握住她的柔荑，送到唇边低声道：“既然如此，夫人要怎么弥补罪过？” 言语间，池中热气愈发蒸腾，热汤中隐隐有香气逸出，弥漫在空气中，更显得一室旖旎。 瑶夫人垂下长长的眼睫，眼底化开一泓暗影，朱唇微抿，露出个浅笑：“这味道，不太好闻呢。” 他莞尔：“花溪阁的香汤乃是京城一绝，听闻是独门秘制香料，怎么会不好闻呢？” 瑶夫人的素指轻轻摩挲着他的面容，曼声道：“香料自是好的，只是……这里头多了一个味道？” “哦？”他好奇问道，“什么味道？” 瑶夫人明眸一暗，朱唇微启：“血腥味！”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毫无预兆地被一股力道带进了池子里，浑身被温热的池水包裹起来，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圆润的下颌却被人轻轻扣住。 “身临其境的话，夫人是否能闻得更清楚一些？”他的唇息不过毫厘之隔，瑶夫人被迫微微仰起头，却只能瞥见他微微上翘的嘴角。 “你说的血腥味。” 拍完这一幕之后，导演满意地过了这一条，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岳舞在几个人的帮忙下从冰冷的水池里爬了起来，而钟素蓉却仍旧泡在池子里，刚刚那一幕，不只是戏里的瑶夫人，就算是她本人，亦有些心旌摇曳。 哪怕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做戏。 岳舞也很有些兴奋，这种霸道总裁式的撩妹是她YY已久的，没想到这下真的有机会付诸实践，虽然是假的，但还是很过瘾啊！ 助理把一整条干浴巾披在她身上，另一个在帮她擦脸上的水，岳舞正享受着这种大爷式的享受却忽然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背后。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果然望见某人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她得意地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怎么样？我刚刚表现的不错吧？ 对于她求表扬的的眼神，江淼也没有吝啬，他含笑颌首，表示她发挥的很不错。 两个人完成了一番眼神交流心电感应之后，他垂下头，心里合计着要怎么应付那场跳舞的戏。 说起来……好像不久之后有一场骑马的戏？ 没办法了，似乎只能这样了。他暗暗地叹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在冷水里泡了太长时间，岳舞，或者说是江淼的身体竟然没撑住感冒了，第二天一起来就浑身无力外加喉咙痛，勉强到了片场，戏服都换好了，到了上妆的时候，化妆师手一碰到额头就惊呼起来：“这烫都能摊鸡蛋了！赶紧送医院吧！” 岳舞烧得迷迷瞪瞪的，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还发烧了，等到稍微清醒点，人已经在医院里打点滴了。 经纪人并两个助理都陪在一边，宋泽越皱着眉头：“怎么不舒服也不说？要是烧傻了上哪儿哭去？” 岳舞还有点浑浑噩噩的，无力地笑了笑：“我之前有低血压的毛病，早上起来头晕还以为是空腹太久了……” “低血压？”宋泽越露出意外并紧张的神色，“你什么时候多出的这个毛病？” 岳舞浑身一凛，这才算彻底醒过来了，低血压是她原本节食留下的后遗症，是“岳舞”的毛病，但不是“江淼”的。 脑子烧糊涂了，差点串了戏。 “呵呵呵，最近。”既然说出口了也不好再改口，于是敷衍地笑道，“可能是最近太忙了……” 宋泽越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他转过头去看着两个助理，抿着唇没说话但目光有些冷，两个生活助理惶恐地低下了头，江淼的身体出了问题就说明他们照顾的不够好，宋泽越要责怪也无话可说。 “呃……”岳舞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没想到会牵连江淼的两个助理，心里不安，赶紧解释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的原因……” 宋泽越虽然不满，但也还不至于就要直接换人，毕竟小黄和文晓清跟在江淼身边也挺长时间了，之前也一直做得挺好，换新人也需要时间适应。于是只是语气冷淡地告诫道：“下不为例。” 两个助理鸡啄米似的点头，这份工作虽然琐碎，有时候还挺麻烦的，但也有一份别样的乐趣在里头，再加上江淼团队的待遇一向不低，只是责备自然是虚心受了。 岳舞见状，也松了口气，刚想开口说点缓和气氛的话，却被宋泽越一眼瞪回去了：“我还没说你呢，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怎么照顾自己吗？要是身体垮了多少片约广告约你打算怎么办？” 岳舞讪讪的没敢说话，宋泽越见“他”这副模样却有点过意不去外加惊讶了，按理来说，这人肯定会反唇相讥，而且八成驳的他没话说，怎么这会儿却是一副“我知错了以后会改正”的乖孩子的表情。 宋泽越正纳闷着，忽然听到“江淼”弱弱地问了一句：“……他呢？” 宋泽越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了“她”，眉宇更纠结了，心下一阵不爽，倒是真惦记着你那个小女友。 嘴上却是淡淡的：“岳小姐还在拍戏，不过她也知道了，有空的话大概会来看你吧。” 岳舞也只是想起来了就问一下，她原本就昏昏沉沉，这会儿估计是药力发作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嘴上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几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经纪人见自家艺人面色憔悴的样子，也有几分不忍，昨晚那场泡浴池的夜戏拖了挺长时间主要是钟素蓉的缘故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会儿心里不知道有多怨怼那位。 既然睡着了，宋泽越便带着助理们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门，在外头守着。 岳舞睡得并不是很好，一直在做梦，但梦里的情景模糊得很，只记得场景一直在变换，仿佛是一部镜头切换频繁的老电影。 她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还不十分清醒的时候，感觉到一双手轻轻地落在了额头上，她偏了偏头，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那双眼睛，包括那张脸，都是她从小看到大最熟悉的，但此刻看上去却那么陌生，陌生的让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双手轻柔地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水，听见这问题就笑了出来，声音无奈的像是在哄小孩：“烧糊涂啦？” 岳舞也笑了起来：“逗你玩呢~”说着就想翻个身，结果忘了自己还输着液一动就扯到了左腕上的针头，痛的她倒吸气。 “果然是烧傻了。”江淼按住她的手，感觉到手背上的温度，又咂了咂嘴，“烧得真挺厉害……是不是很难受？” 岳舞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心疼你自己的身体啊？” 江淼一怔，随即挑挑眉，莞尔道：“我这是在心疼你呢。” 这种话在岳舞听来就是个左耳进右耳出的玩笑话，但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就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吧。” “热一点还是温的？”他拿起了纸杯，走到饮水机前要接水，岳舞看着他忽然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换做是三个月前，她怎么也不能想象有一天江淼会给她端茶倒水……好吧是披了马甲的江淼。 但就算是小号！也还是他嘛！ “温的……谢谢。”她抑制住那种受宠若惊的心情，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淡定些，结果那家伙在把杯子递给她的时候却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荣幸？” 那点梦幻的错觉立马就消失了，岳舞握着纸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少自作多情了，滚！” 结果说话间一不小心手抖了，水洒在了医院的被单上。 “啧。”他摇摇头，又拿回了纸杯，直接送到她嘴边，“得了，我亲自喂你还不成吗？” “你说的好像……”岳舞的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是很傲娇地瞪了他一眼，江淼觉得有趣，又追问道：“我说的好像什么？” 岳舞仍是金紧抿着唇不说话，又等他催了几次，才不耐烦地嘀咕道：“说的好像是我跟你撒娇似的……”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随后又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要撒娇的话，就不是这个喂法了。” “那是什么……”她顺口反问，问到一半却又反应过来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麻烦江师傅你不要说着说着就发车好吗？！” 江淼却是一脸惊讶：“哎呀，你这个小污女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在水里加点蜂蜜再喂你喝~” 被白莲花阴了一把的岳舞感到十分不爽，但又哑口无言，谁让自己傻呢！ 宋泽越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接着就走了进来，结果一进门就是秀恩爱的情形让他觉得十分辣眼睛。 “咳咳。”他干咳两声提醒现在有第三个人了，江岳二人都转过头，“江淼”接触到他意味不明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反倒是“岳舞”冲他笑了一下：“宋哥哥来了~” 宋泽越还只是有些怔忡，一边听着的“江淼”却是差点要把隔夜饭吐出来了：尼玛真叫的出口啊你！ “岳舞”仿佛没察觉到身边的人在那眼刀剜他，仍是笑盈盈地看着宋泽越，宋泽越倒是有点受不住了，挪开了视线看着“江淼”：“嗯……听到你醒了所以进来看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哦，好多了！”虽然烧还没完全退，但挂了水之后岳舞确实觉得舒服了一些，而江淼的手又顺势落在她额上，探了一下点点头：“还有点烫，但应该不至于烧坏脑子了。” 岳舞翻了个白眼，宋泽越却是有点无语：这话听着好奇怪……倒像是某人自己会说出来的…… 心里这么想着，忽然身上一个激灵：怎么他越来越不像他，她却越来越像他？ 这个想法出来之后宋泽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奇异的转变，只得安慰自己是不是这次恋爱他真的太认真了，以至于让对方改变了自己，自己也影响了对方。 除了真爱还真没法解释了。宋泽越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而后看了一眼“江淼”，最后目光落在“岳舞”身上：“多谢岳小姐来看他。” 江淼勾了勾唇角：“应该的，何必道谢？” 宋泽越这话显然还拿“岳舞”当外人，不过江淼也不在意，本来也不是要做到与他推心置腹的程度，只要能在合适的时候帮上忙就行了。 宋泽越又客气了几句，之后识相地先告辞了，而岳舞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困意又袭来了。 江淼见她目光涣散的模样，知道她困了也不打算多留，只是临走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小舞儿……” 岳舞犯困犯的迷糊，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便打起精神努力睁大了眼睛：“干嘛？” “我可能……”他似乎有些迟疑，说了几个字又停下来斟酌了一番，“不，是我必须……要行一个非常之策，希望到时候你能理解。” “啊？”岳舞完全没听懂他打的哑谜，江淼看着她茫然的样子，觉得这个表情出现在自己脸上非常好笑，于是又笑了出来，走回去伸手摸摸她的脸：“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会注意分寸的……你好好休息吧。” 岳舞继续懵逼：“……还是没听懂。” 江淼没再说话，只是微笑着走了出去：“再见。”留下她一个人继续发懵。 他带上房门的时候一抬眼正好跟拿着鲜花果篮的钟素蓉碰见，对方乍然见到“她”似乎有些意外，虽然面色一黯，但还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对方现在的身份可是自己的前辈，江淼也落了礼数，微微一笑，恭敬道：“钟老师。” “嗯……”钟素蓉现在也没心情去针对“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随后又有些犹豫地问道，“他……怎么样？” “刚刚睡着。”江淼暗笑，其实现在放钟素蓉进去似乎也是场不错的好戏啊……但最后还是压下了这个恶作剧的念头，补了一句：“他状况不太好，一直在发烧。” 钟素蓉更加愧疚，“江淼”这次的病全由她而起，她既自责又心疼。 “我……进去把东西放下就出来。”她黯然道，江淼也就点点头：“好，那我先告辞了。” 钟素蓉的余光一直跟着“她”，见“她”似乎真的要离开，忍不住出声：“岳小姐……” 江淼很配合地停下了脚步，果然听到她叹了一声：“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他回过身去，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钟老师是在跟我道谢吗？” 钟素蓉一愣：“是……” “那就麻烦贵工作室先把那些带节奏的帖子撤下来吧？”江淼苦笑道，“我这边的人应付这种事不那么擅长，反击很无力，抵不过您的手段。” 钟素蓉先是一愣，随后大窘，怎么也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会把这种事拿到明面上来说。 尴尬之下，她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江淼见状便摇头失笑：“您考虑一下。”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钟素蓉则是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十分复杂。 第52章 又见汪老师 又过了一晚，岳舞的烧总算降了下来，也不好过多耽误进度，立刻就收拾东西出院了，回到片场之后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导演打招呼，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岳舞”在拍摄一场骑马戏的时候不慎坠马，左脚受伤，不得不中断拍摄把人送到医院里。 真·岳舞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忽然一下子明白了那次他说的“非常之策”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吗？她心里五味陈杂。 《燕歌行》剧组开拍以来似乎运气不太顺的样子，光是男主角江淼就进了两次医院。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吧，但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别论是进出医院这样的“大事”。虽然他的团队一直低调处理此事，不希望张扬出去，但消息就像是病人喉咙里的咳嗽声，再怎么辛苦忍着都会从指缝里漏出一两声。 江淼还没痊愈呢，他的“女友”又因为坠马伤了脚，不得不停工休养，不过她目前的定位到底还是个借东风的，热度就那么高了。 饶是这样，导演团队和制片人还是心塞的不行，这一个个耽误的，全都是钱啊！可骂也骂不得，毕竟一个两个都是工伤，严格追究起来，还是剧组安全措施不到位，是自己理亏，只得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同时苦逼兮兮地加快了另一组的进度。 脚踝处仍是疼痛难忍，但江淼的脸色并没有异样，岳舞走进病房的时候他正靠在松软的枕头山，翻着一个剧本十分悠闲的模样。 岳舞在床边站定，气鼓鼓地瞪着某人。 江淼放下手里的东西，冲她微笑：“来了。” 岳舞一看到他这副若无其事的白莲花姿态就想揍，不过自己的脸却是舍不得的……但他却好意思把她的脚弄伤？！ 果然只有自己才会心疼自己。岳舞的眼神越发的犀利。 江淼自然猜得到这姑娘在想什么，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还想有下次？”岳舞要炸了，“你这个混账！” “绝对不会有下次。”他举起手发誓，“一天不换回来，我就绝对不会再接需要跳舞的戏。” 谁知这保证却让她更加生气：“这不是重点吧？” 江淼难得迟钝了一下：“那重点是？” “你非要这样不可吗？”她心疼自己的伤脚，虽然岳舞自己谈不上多喜欢舞蹈，从小学舞也是自家老娘的意思，但跳了这么多年了，要是哪一天真的跳不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但心情一定不会好。 脚踝是很脆弱的地方，虽然这一次医生的诊断是没有大碍，精心休养即可恢复，但岳舞还是很不爽，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是对江淼行事的不满。 他也太极端了吧？ 不只是这一次的事情，之前的也是，不管是自爆“绯闻”，还是争取新角色，他一直在利用，利用她，利用宋泽越，利用他自己。 为了他想得到的时候，他能够利用身边的一切，而从来不过问她的意见。 不关她的事的话，她也管不着，但这一次，她真的不能忍！ “我之前已经说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好好指点你。”她的面色不太好看，“就算我没时间，也可以请老师来教！我看你就是为了你所谓的自尊心才……” “我之前问过你，你学了多长时间的舞蹈，”他平静地打断她的质问，“你告诉我是十五年。我也看过你以前跳舞的视频，说实在的，我是外行，但也觉得赏心悦目。” 岳舞愣住，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夸起了自己：“就算你夸我也……” “所以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要跳出你这个水平的，不是花几天临时抱佛脚就可以做到的吧？”江淼话锋一转，又让她呆立当场，他继续反问，“我不学不是因为什么自尊心，而是知道这根本没有意义。” 岳舞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如果只是摆几个动作的话，那确实几天足矣，但如果要跳出她的水平，几天之内速成？这怎么可能！ 她忽然明白了江淼在担心什么，舞蹈戏跟武打戏是不一样的，后者是耍花架子，动作指导加后期修饰，是个人都能上。但梁导会特意安排一场舞蹈戏，自然是看中了“岳舞”的古典舞功底，不是随便能糊弄过去的。她岳舞再不济也是学了十几年古典舞的人，实力还是有一点的，导演也是看中这一点才给加的这段戏，心自然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出了谁也预料不到的意外，为了不露馅，或者再把某人想的善良一点，为了不破坏她的名声，只好出此下策，用受伤来逃过这一节。 “那……”想通其中的关节只好她就有点讪讪的，“那你受伤了，导演那边……怎么办？” 江淼把她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也没挑这时候嘲讽她，而是笑意如常：“用替身呗，还能怎么样？” 岳舞还是有点不放心：“他不会起疑吧？” “应该不会吧。”江淼耸耸肩，“谁能想到这其中的曲折呢？” 岳舞也苦笑起来，是啊，谁能想到呢。 “岳舞”在这部戏里的角色原本是名侍女，戏里男二号（某高官）的随从，货真价实的下人——当然这是加戏之前的设定，戏改了之后人设就变了，从比龙套强不了多少的丫鬟变成了一个表面是侍女，实则武功高强，真实身份是高官的保镖。 人设也改了，或者原本根本没什么人设，就是个普通丫鬟，但是加戏之后，就变成了一个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姑娘，这样“面瘫”外加武力值高的设定倒是现在挺受欢迎的类型，虽然戏份仍然不算多，但也足够亮眼让观众有个印象了。 而这样不需要什么表情，台词也少的角色对于江淼来说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而目前文戏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武打戏以及那段舞蹈戏，他现在弄了这么一出，等于接下来的武打戏暂时也没法拍，导演干脆放了“她”一段长假，说之后统一补拍。 于是他把心思全都转到了下部戏去。 受伤的脚在医院里养了三天，总算能下地了，虽然仍然无法做出剧烈动作，但走路是没问题了，虽然还稍稍有点跛。 虽然在这个剧组放了假，但“岳舞”不可能真的窝在家里养伤，下一个剧组，潘石松的新戏马上开拍，在此之前，有一个开机发布会，要求主要全部出席。 “岳舞”是三番，也列入主演行列，正好放了假，立刻准备动身去B市，发布会就在明晚。 “你没关系吗？”临行前，岳舞跟他通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没事，原本就是小伤。” “你给我注意点啊！”她没好气地威胁道，“要是我真的跛了，我绝对会阉了你作为报复！” 那边失笑：“不至于吧？再说了，那样的话，我估计你会先失血而死的。” 听他笑的还很开心，仿佛是在说别人事似的，岳舞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她当然只是随口说说，那太血腥暴力了她还是个纯洁的少女。 “总之……”她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憋出一句，“小心一点。” 他轻声笑道：“我会当成是小舞儿在关心我的。” “我只是关心我自己的脚而已！”她气哼哼的，江淼则是笑嘻嘻地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哟，说起来，很快又要跟你男神见面了。” 汪明则？岳舞被他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这家伙下部戏是要跟汪明则搭戏的。 嫉妒之火熊熊燃起，瞬间将她整个人淹没：“啊啊啊啊我警告你啊！你千万不要对我男神做什么！” 江淼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的做什么是指什么？” “你……”岳舞刚想说你个亲吻狂魔还好意思问我，但又担心话一出口反而提醒了他，这家伙没有下限，心眼又坏，什么事都干的出啊！于是又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呵呵呵。”他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笑的岳舞毛骨悚然，最后轻描淡写来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跟他睡觉的。” “卧槽！！！”她差点喷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别否认，你特么果然是弯的吧……” “我明明只是在说出你担心的事情而已。”他依旧淡定的不行，岳舞却是要吐血：我是担心，但没有担心的这么深…… 果然是江师傅，速度非常人可比，一出手就是大招！ “别开玩笑了好吗？”她咬牙说出这几个字，他又笑起来：“床是肯定不会上的，其他的嘛……” “其他什么？！”她大惊失色，“你是不是要打算去强吻良家美男了？？？”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没跟他亲过。” “尼玛……”刚咽回去的血又喷出来了，岳舞想起了十年前他们合拍的那部圈CP粉无数的同志电影。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把翻涌的气血压下去，厉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想跟他搞基，总之，不准用我的身体胡作非为！不然的话……”她顿了一下，想了一句狠一点的威胁词，“我就找十个彪形大汉从后面上你！” “你这污女果然黄暴……再说了，不从后面上，难道还能从正面上吗？”他叹息着，然后……挂了电话。 岳舞顿时有种摔手机的冲动。 果然是出于淤泥的白莲花啊！污起来连她都要退避三舍！ ………… 江淼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的刷子在他脸上刷墙似的扫了一层又一层。 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化妆的流程，让他觉得不舒服的是身上的裙子和脚上的高跟鞋。 电影的开机发布会不需要穿的太隆重，因此服装师给“她”配了一件今年某品牌春夏系列最新款，上黑下白的拼接印花连衣裙，配上另一个牌子的白色一字带细跟凉鞋，简洁大方，端庄优雅，而不规则的裙摆下露出的两条修长圆润的腿，又隐隐透着几分俏皮的性感，驱散了一点黑白二色带来的沉闷。 李安安在一旁显然对“岳舞”这身很满意，等到头发妆容都打理好，更是一叠声的赞美：“今晚绝对不会输给那位女主角的。” 江淼听得心不在焉，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事实上他对此毫无感觉，也许别的女孩穿着短裙高跟，他会认为很和谐，但放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大腿冷飕飕的，脚下像是在踩高跷……实在太没安全感了！ 虽然“变成”女人也有阵子了，但对于短裙和高跟的排斥还没有完全消失，可再不适应也无可奈何，姑娘们都这么穿。裤装一次两次还是新鲜感，一直这么穿就会让人质疑是不是想走中性路线，一旦被定位，戏路就要受到限制，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得，穿就穿吧，反正我现在是女人。在心里对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结果刚抬脚走了两步，就觉得有点受不住脚下的高跟鞋了。 一是低估了细高跟的威力，二是脚踝还没有完全好，大概这完全反人类的设计踩在脚下，脚踝处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江淼眉头一皱，心说可别真把她的脚踝给弄坏了，刚要开口申请换双鞋，经纪人胡敏就走了进来，连声催促：“只剩一个小时了，怕路上堵，赶紧出发吧。咱们是新人，不能迟到。” 江淼来不及说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努力地适应高跟鞋的节奏。 小助理李安安发现自家艺人步伐偏慢，想起先前伤了脚的事，赶紧过去搀了一把，江淼心下甚慰，这小姑娘总算有点助理的样子了。 等到胡敏注意到的时候，车都开了，她皱起眉头：“怎么给你穿这双……你也是傻，不知道跟造型团队说明情况吗？弄双粗跟的也好啊。” 江淼被说得灰头土脸，不过他这方面触觉真是不灵敏，对细跟粗跟之分更是一无所知，上了脚才发现不对劲。 见“她”没话说，胡敏自己也叹了口气：“现在换也来不及了，只能受着了……你自个儿小心点吧，本来就没好利索，别耽误了之后的工作安排。” 她说完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其实她本意是想关心“她”的，只是胡敏跟宋泽越同一个毛病，正儿八经的关怀说不出来，只能借口担心工作，不同的是胡敏耿直些，显得严厉；宋泽越却是傲娇，总带着些嘲讽。 不过“岳舞”自己却是毫不以为意，反倒是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我明白。” 也就一两个小时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二十年都走过来了，不信还撑不过这一两个小时。 发布会所在的某著名大酒店的门口已经乌压压地聚了一群人，有些是媒体，还有些是粉丝，看手里拿着的应援牌就知道了。 车子经过大门的时候，江淼抬眼望去，酒店大堂醒目地挂着电影海报，还特意劈出了一条通道，指明发布会的场地，通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篮，姹紫嫣红的，好一片鲜花的海洋。 江淼那么多年红过来，这样的阵仗哪能不熟悉，笑着问了一句：“汪明则的粉丝还是这么大手笔哈。” 胡敏莫名觉得“岳舞”的语气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于是也跟着扫了一眼那些漂亮的花篮，解释道：“也不全是汪明则的，还有一半是女主角粉丝的应援。” “哦？”江淼想了一下才想起这部片的女主角是哪位，“是叫夏明美？” 胡敏责怪地看了“她”一眼：“马上要在一个组拍戏了，你连女主角都没搞清楚？” 江淼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是有些孤陋寡闻了，夏明美这个名字他之前真的没怎么听说，再加上这是一部大男主戏，以至于女主角是谁让他并不那么关注。 不过胡敏说得对，同组的演员，还是女一号，再怎么样，因为这个原因得罪了人，实在太不值当了。 他正打算偷偷拿出手机查一下夏明美其人的时候，却听到李安安弱弱地问了一句：“小舞啊，你是真的不记得她了吗？” 江淼没反应过来，顺口就问了句：“谁？” “夏明美啊！”李安安大惊小怪地嚷着，“她从前也在咱们公司待过一段时间，跟你也算是同期生，还加入过CB团一段时间呢！哦那时候还不叫Cherry-Bomb……” 胡敏看了李安安一眼，后者立刻就闭嘴了，江淼冷汗直冒，心说原来李安安之前那句话还有这个意思……岳舞那丫头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啊？ “呵呵，难怪我刚刚听这个名字感觉有点耳熟……”他连忙心虚地加上一句，胡敏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夏明美在CB出道早期就退团了，你没印象了也是正常的。” 她似乎没有起疑的样子，而且江淼觉得她似乎不是很想提起夏明美这个人，但沉吟了一下，还是交代了一句：“总之，你也不用跟夏处的多好，保持一般同事关系就行了。” 这话说的就微妙了，江淼不敢多问，只能自己琢磨着，刚刚胡敏说夏很早就退团了，现在又暗示“岳舞”与她保持距离，这其中隐隐透出两个信息，一是夏明美早期退团恐怕有些内情，二是人家离开了和光公司却混的比以前更好，至少能出演潘石松电影女一号，与汪明则对戏，不是苏茉莉能拿到的资源。 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涉及到岳舞？江淼越想越深，恨不得现在就打个电话问下那丫头，但当着胡敏的面不方便，于是只好先发了条短信，顺便临时百度了一下夏明美的资料。 迅速地扫完夏明美的生平，是提了一下当年在和光做练习生的经历，但不过两年就解约了，之后又沉寂了两年，再出来的时候，就是某部大爆的古装偶像剧的女主角了。那是部大女主戏，她自然也跟着戏一起红了，接下来几年都是人气爆棚的状态，难怪头一次出演电影粉丝的应援就有这样的阵仗。 啧，不知道那两年中交到了什么好运？ 一直到从专用的VIP通道进入了酒店，岳舞的回复还没有来，江淼暗叹一声，大概是在拍戏，还没看到吧。 于是也暂时把这件事放诸脑后，休息片刻之后，就有人来敲门，发布会即将开始。 出了休息间的门，正好撞上了汪明则，他跟“岳舞”这样的配角可不一样，跟好几个人凑一间，他有一个专门的休息间，对汪明则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怕吵，无论在哪儿，总是一人一间。 江淼见到他，主动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喊了声“汪老师”，汪明则一听到这个声音，好看的眉毛就皱起来了，瞥了一眼“岳舞”，并没有说话。 这副做派落在别人眼里，自然就是傲慢耍大牌的象征，当然汪明则确实是出了名的高傲，不过他对谁都是一视同仁，无论前辈后辈平辈，都是这副“离我远一点”的冷淡脸，江淼太习惯了。 “我和汪老师果然很有缘。”江淼是真心实意地说出这句话的，难得他换了性别，也还有机会与他共演，不是有缘是什么？ 但汪明则并没有听出他的真心话，反而觉得这“女人”果然恶劣之极，上一次众目睽睽之下令他出丑，现在居然还有脸来同他搭话。 汪明则眼皮都没动一下，摆明了不想与他有瓜葛，江淼却是恶作剧心起：“你总是要跟我说话的……除非不演这部戏。” 说着还冲他眨眨眼，汪明则终于忍不住去瞪“她”，但也无话可说，因为剧本里写明白了，“岳舞”的那个角色与他的角色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当然最后不会成，但这中间肯定会有些交集的。 真要命啊。汪明则看着笑的得意的“岳舞”，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人，因为这情形包括“她”笑的神态，都太过似曾相识了。 右肩的某处隐隐作痛，汪明则面色一变，果断转身，丢一句“我去一下卫生间，晚点到”就快步走开了，留下一群看着他背影傻眼的人。 第53章 我回国了 江淼看着他如此匆忙的步伐，心想这货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他还有揶揄的心情，其他工作人员就没那么悠闲了，毕竟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男主角却在此刻突然借故离开了，这还真是有些棘手。 而且汪明则高冷归高冷，倒是挺守时的一个人，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所以江淼才相信他是吃坏肚子了。 “都在这里做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每个人都转身，导演潘石松背着手站在那儿，脸色不太好看，整个人看起来也挺憔悴，众人瞬间就联想到他最近的缠身的家务事。 自然没有人会当着他的面提，有个工作人员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了什么，潘石松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松开：“留个人在这里接应他，其他人先到会场去。” 导演发话了，大家自然纷纷出发，潘石松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一个人身上。 但这审视的目光也不过是片刻而已，江淼恍若味觉，只是唇边露出一抹笑，他也在观察着这个团队的主创，尤其是先前胡敏她们提过的夏明美。那个年轻的女孩低着头看手机，看都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也许她与岳舞没什么关系？ 正待要跟上的时候，脚下的鞋却不给力了，没走几步脚踝就抗议了。 要命。江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等那阵疼痛过去之后，试着再迈一步，右脚忽然一脚，整个人就有点站不稳了。 正在他扶着墙冒冷汗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冷不热地问：“新人也敢迟到？” 江淼侧过身，像看见了救星一般，汪明则触到“她”双目骤然放光，竟然有想往后退的冲动，但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对方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袖。 “扶我一把，我要站不住了。”江淼不由分说就抓紧了这根救命稻草，而稻草见到“她”这般作态，竟然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虽然眉宇纠结，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甚至还主动托住了“她”的手肘，带着人往会场的方向走。 “不要迟到太久。” 江淼一瘸一拐地走着，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盯在汪明则身上，他不敢过多地显露自己的震惊，但……这家伙，从厕所回来一趟，是吃错药了？ 汪明则的帮助止于发布会现场外，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停了下来，他们不可能就这样进去，肯定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 江淼觉得脚踝好转了一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时间，还差一分钟，他把手机放回去，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我先进去，您就晚一点吧，免得那些记者又想七想八的……毕竟我也要考虑下我们那位的感受呢。” 汪明则面无表情地回看“她”，江淼眉梢一扬，笑道：“我是新人，不能迟到的嘛~” 说完就略有些蹒跚地走了进去。 汪明则很配合地一动不动，只是在“岳舞”的身影消失之后，原本无波无澜的面容多出了几分凝重：“原来‘她’就是实验对象之一……难怪。不过，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还有再确认一番才是。”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不疾不徐地进了发布会内场。 对于他的迟到，记者们自然连珠炮一般发问，而等到这阵喧闹过后，汪明则才微微欠身，顺便来了一句：“有点事情耽误了一下，抱歉。” 不甘心的记者自然又要追问具体原因，汪明则面不改色：“身体原因，但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关心。请多关注电影。”之后便不再回答任何与电影无关的问题。 主持人连忙出来圆场，插科打诨几句之后，就由主创一一发言。 导演潘石松已经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激情澎湃地介绍着自己的新片，这部由他自编自导的电影《旁观者》，从创作的灵感、创作的背景以及过程，包括故事本身的背景和角色构成，以及选拔演员的标准，侃侃而谈了十几分钟，间隙其他主创也插了几句话，但基本是导演本人的独角戏。 但记者们对于他如何创作剧本的过程显然不如对于他离婚风波来的感兴趣，好不容易潘石松告一段落，正在喝水润嗓子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发问了：“我想问潘导一个私人问题，关于最近您的前妻……” 潘石松一口水还在嗓子眼儿里差点呛出来，等到咽了下去立刻拿起话筒，严肃地打断对方的提问：“对不起，我们这个是电影开机发布会，只会回答与电影有关的问题。也希望媒体朋友们多多配合，谢谢谢谢！” 他这话一出，就意味着不只是他自己，其他演员都只准回答电影相关的问题，其实汪明则之前就已经表过态，但现在导演本人一锤定音，记者们顿时就有些垂头丧气了。 除了制片方特意请来的那几家之外，根本没有人真的是为宣传电影而来，他们关注的是潘石松的离婚事件，汪明则的情感状况，夏明美的后台，以及岳舞的男朋友。 这些都不让问了，这个发布会也变得乏善可陈，记者们兴致缺缺，幸好还有宣传团队邀请的几家媒体在事无巨细地提问着电影的细节，场面还是看得过去的。 几位主演，从男主角汪明则开始，也都各自分享了一些对电影、制作团队的感受，以及对角色本身还有这次出演的心情，最后表达了一番能和这样的团队合作的荣幸之情，然后话筒传给下一位。 夏明美人如其名，容貌和声音都很甜美，这样的脸是很适合拍偶像剧，但一旦上了大银幕，就会有人质疑这张脸不够精致，这个声音的台词不过关。而对此早有准备的记者们在轮到夏明美的时候，终于又振作起来，问了一个十分犀利的问题：“网上疯传您这次是带资进组，内定了女主角的位置，夏小姐对此有何回应？” 夏明美对于自己的负面传闻显然也是一清二楚，她微笑的弧度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这样的传闻从我出道以来一直都在，想来是我不够努力才这样令大家误解。这一次能得到出演《旁观者》的机会我也很珍惜，和这样专业的团队一起工作，我相信自己也能学习到很多。我会努力磨练演技，争取早日得到大家的认可。” 说完之后也许是觉得自己说的太官方了，夏明美又笑吟吟地加了一句：“其实不说网友们，我自己得到试镜结果的时候也惊讶的不行……不，应该说是惊吓了。真是太感谢潘导给我的这次机会了。” 这话说的也很有水平，一方面暗示了自己是正经去试过镜的，同时又明言自己是导演看中的而不是通过“后台”进来的。 这个时候，只要潘石松顺水推舟附和几句就行了，然而在女主角期盼的目光下，潘石松似乎没有感觉到，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这下女主角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江淼很小心地观察着夏明美，对于她面部的表情变化觉得非常有趣，一直到他也被人点了名：“岳舞小姐是这次主演里最晚确定的演员，真的可以说是‘空降’剧组，网上有不少猜测，其中您的男友帮了您不少忙？” 这个问题完全是意料之内的，尤其刚刚的夏明美已经是前车之鉴，江淼倒也不慌不忙，拿起话筒微笑道：“我这个角色确实是最晚确定的，至于为什么是最晚的，我想，也许去问导演和制片方更合适。” 他说着顿了一下，潘石松顺口接话：“关于这个问题，我是要解释一下，岳舞的那个角色比较复杂，剧本从编写到完形我修改的最多的也是这个角色，因为一直在改，所以不好找人选……” “岳舞”含笑听着潘石絮絮叨叨地陈述，对于夏明美投来的一瞥恍若未觉，只是在心中暗笑，老潘该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还我的人情了吧？ 潘石松半道插一脚并没能带走记者们对于刚刚回答到一半的那个问题的热情，应该说，他们最想知道的本来就是后半段。 无奈之下，江淼只得继续回答：“这个剧组里的每一个演员都是通过了试镜才来的，我也不例外。至于江先生……”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可以感觉到台下作者的记者们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这才是他们最感兴趣的部分。 “江先生确实帮了我很多忙，”“岳舞”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作为前辈，指点了我很多演艺方面的不足，我非常感谢他。” 这个答案显然令媒体朋友们不够满意：“只是这样？” 江淼笑容不变：“只是这样。” “那你们平时……”一个记者想趁机浑水摸鱼，就被岳舞抱歉地打断了：“刚刚潘导说过，我们不回答电影以外的问题。” 那位记者只能讪讪的把话憋回去。 对比两个话题十足的女演员，汪明则以他单身十年除了江淼之外就没有别的绯闻对象的清白历史遗迹出了名的高冷，拒绝一次之后，记者们反而绕过他，更多地想从旁人处挖新闻。 但在吃了几个闭门羹之后，各家媒体明白今天是不可能从他们的嘴里挖到更多的料，只好来了几个中规中矩的提问，而后在一片和谐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此次发布会。 最后的环节是主创团队一起合照，江淼蹬着细高跟站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有点受不住了，走到舞台中央的时候，步子就不太优雅了。 见此情形，自然又有人多问了一句：“岳小姐坠马的伤好像还没有好啊？” 他免不得要赔笑：“还在康复中，多谢关心。” 合照的时候，导演自然站最中间，“岳舞”的番位本来就不靠前，再加上先前被钟素蓉算计的那次，江淼很自觉地往旁边站，没想到汪明则不知道为什么也站了过来。 这下不只是江淼，夏明美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本来他俩男女主角，应该分别站在导演身边的，没想到汪明则来到她这边。 夏明美这下就纠结了，虽然明面上是男女主角，但大家都知道汪明则才是实际上的一番，她只能算是二番，再加上对方确实比她咖位大，汪这么一过来，她是不是只能往旁边挪一位了？ 但这么一来，夏明美又不甘心。 正在她装傻充愣的时候，汪明则发话了：“你到那边去。” 夏明美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这是把他们的站位互换一下？ 她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汪明则以及他旁边的“岳舞”，目中一沉：岳舞……从前的边缘人，现在也能演电影了？不过也是，搭上了那个人……哼，江淼啊，还真是了不起。 对了，她好像苏茉莉最要好的朋友啊……那个女人一把年纪了还在一堆小女孩里混着吗？夏明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比起这个岳舞，更想看到你给我做配呢。 想到这里，她又多看了“岳舞”一眼，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和她生平最讨厌的两个人都有不浅的联系。 江淼不是很明白汪明则为什么会站过来，但底下的镁光灯已经闪个不停了，他也只能闭上嘴微微笑了。 “你好像很不会穿高跟鞋？”倒是一向人设为沉默寡言的汪明则竟然在被狂拍的间隙主动与“她”搭起话来。 江淼是真的惊到了，从方才到现在，汪明则真的越来越不正常了。 “怎么会呢……”他正敷衍着，旁边的人摆pose不小心挤了他一下，话音未落，脚下就很不争气地扭了一下。 汪明则似笑非笑地瞟着“她”，江淼有些狼狈，悄悄地换了个姿势，汪却不依不饶：“是坠马？” 江淼心说这个人怎么变得这么多话还真是烦得很，但还是要回：“是。” “哦……”汪明则点了点头，评论了一句，“伤的真是时候。” 他这话令江淼心头一跳，差点要问出“你这是什么意思”，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反而是一脸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汪明则一直在注意“她”的神色，见状眼神闪了一下，又开口了：“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要请我吃饭的。” 江淼头大如斗，今天这个闷葫芦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变成了话唠属性……莫非打算在今天内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吗？ 他暗叹一声，只得笑道：“是说过……不过我记得汪老师之前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吃我这顿饭啊？这是改变主意了？” 没想到汪明则干脆利落地颌首：“改了。” 江淼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 “对了。”汪明则果然是转了性，他的目光掠过“她”，微笑， “你还说过，要带着他一起来的吧？” 江淼对于这听起来越来越有深意的话早起了警觉心，闻言便装傻：“谁？” “江淼。”汪明则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神有些许浮动，而唇边的笑意更甚，“叫上他吧，我也很久没有和这位‘老朋友’叙旧了。” 你说叫就叫啊？江淼像看白痴一眼看了他一眼，忽然莞尔道：“汪先生莫非是看上我了想挖墙角？这样吧，我回去和江先生商量一下，看看‘他’能不能把我让给你。” 汪明则的面上出现一丝恼怒，但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勾起的唇角。 他没再说话，那一笑却足以令江淼触目惊心：汪明则……他到底想干什么？ 发布会结束之后，岳舞的短信也终于来了，她的说法和胡敏她们也差不多，只在最后提了一句夏明美当年在团的时候和苏茉莉有些不愉快，当年夏明美退团也和苏茉莉脱不开干系。具体怎么回事，当年还是小透明的岳舞也不清楚来龙去脉，苏茉莉也没跟她说过，不过江淼对这个也并不好奇。 除此之外，岳舞本人和夏明美倒是关系尔尔，后者一向高傲，想来是不屑跟她这样的人交往。而她解约之后，更是毫无联系。 还好。江淼看完信息之后，松了口气，那个夏明美和岳舞也就比陌生人强那么一点，不是需要应付的对象。 不过……姓夏吗？江淼垂下眼睑，笑了一下，还真是巧呢。 江淼了解个大概也就差不多了，正要回一句俏皮话捉弄一下她的时候，岳舞却又来了一条信息：你母亲说她回国了，想让你去见她……肿么办？ 他楞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手想回信息，触到手机屏幕的一瞬间，却又停滞了。 有多少年没见过面了啊？ 岳舞这两天忙的不可开交，拍戏之余，还要抽出时间找动作指导学武打招式，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 反正不是她自己的脸，长痘长皱纹什么的，都不关她的事。 见“他”学的废寝忘食的样子，两个助理还记得自家艺人感冒未愈，想起宋泽越的冷眼，顿时颇觉有压力，商量了一下，轮流劝他多休息。 “放心，我有分寸的。”她学着江淼惯常的语气应付小黄和文晓清，大概是学的挺像，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多说什么。 其实江淼之前就有找专人指导过，但内里换人之后，岳舞却是一招半式都不了解，只得重新再学一遍，不过这样的做派落到旁人眼里，就变成了格外敬业的象征。 好在她从前学舞的背景，记动作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她有点打鼓的就是，之后是要吊着威亚做这些动作的。 而等到武戏正式开拍之后，岳舞算是头一次尝到了吊威亚的苦头，一场戏拍下来，腰上和大腿绑着固定带的地方，都被勒出一圈深深的红痕，一碰就痛。 不舒服归不舒服，她的武打动作却是做的轻灵潇洒，尤其吊着威亚在空中翻腾的镜头，拍的相当有美感，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毫不犹豫地喊了过。 “真是看不出啊，小江还有做打星的潜质啊。”梁国栋心情相当舒爽，拍戏结束之后还特地揶揄了“江淼”一番，引得周边一圈人都发出善意的笑声，“江淼”自己也跟着笑，但心里却在想，谁爱演谁演，这威亚，打死我也不想再吊了。 但她武戏拍的比文戏出色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岳舞不知道这是全了江淼的名声还是坏了他的名声，总归她不是他，做不到他能做的事情，只能尽力而为了。 可心里终究是有些郁闷的。 也因为都是体力活，加上睡眠时间少，岳舞基本是一沾枕头就睡着的，只要不是大动静，基本是醒不了的，所以那条短信就是一觉醒来之后才看到的。 “我回国了，方不方便见一面？” 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岳舞的脑子还没完全醒过来，扫了一眼嘀咕道：“谁啊？不会又是江师傅的前女友吧……” 结果不小心瞄到号码的备注，顿时差点从床上弹起来——竟然是他妈？！ 江淼从来没有说过他家里的事情，导致岳舞现在也不知道他父母究竟是何许人。之前她倒是有过要追问的念头，不是说她有多八卦，非要知道这些**，只是她现在就是“江淼”，自己的爸妈总得知道名字，是干嘛的吧？ 结果那家伙一个字都没透过，倒是她自己的亲爹亲娘，江淼跟他们通过好几次电话，甚至视频过，不知道是他演技好，还是自家爹娘缺心眼，每次都被江淼糊弄过去，完全没怀疑那不是亲闺女。 岳舞自然觉得非常不公平，也闹着要查他的户口，江淼耸耸肩，来了一句：“我怕说出来会吓到你。”之后就借故转移了话题，而岳舞对他拙劣的借口真是相当无语。 不过江淼这边的电话短信也基本是限于工作范围内，家人的联系她从来没接到过——至少在她成为“江淼”的这段时间里，没有接到过。 后来她算是想明白了，看来某人跟他家里人关系不太好吧，不然哪能这么久不联系。 这么一来，她也就歇了要查他户口本的心思，免得误踩什么地雷。 没想到在她都要忘了这回事的时候，江淼的母亲却发了这么一条短信。 原来是常年在国外吗？难怪他都住酒店，毕竟家里没人，还不如住酒店热闹点。只是……连个电话都不通吗？ 带着无数的困惑和猜疑，岳舞没敢直接回，而是先去问了江淼自己的意思。 第54章 一语成箴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手里的机子震动了两下，岳舞回过神，江淼的回复来了，很简单的一句话——“随你啊。” 我去！岳舞气结，这个回答也太随便了吧，什么叫随我啊，这么大的事，能让我做主吗？？？ 她忍着气，迅速地打字：“不要开玩笑，严肃一点回答我！” 三秒钟之后，回复就来了——“一个严肃的建议——去问宋泽越吧。” 卧槽！岳舞差点要吐血，是你的老妈又不是宋泽越的老妈，问他做什么？！ 她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给他了之后，他却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回复。 岳舞索性直接打了过去，谁知道那边是占线，她无奈了，又觉得这样迟迟不回复江妈妈不太好，于是只好真的去找宋泽越问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宋泽越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是面色剧变，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他却先紧张地盯着他：“你是什么想法？” “我？”岳舞蒙圈，“我没什么想法……” “好，我知道了。”宋泽越不知道把她的反应脑补成了什么，一个人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你跟她说，现在在拍戏赶进度，走不开。” “呃……”岳舞有点惊讶，“这样没关系吗……” 宋泽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你想见她？” 他这么个问法又让岳舞一头雾水，这要怎么回答啊，如果是她个人的意愿，她肯定是不太愿意跟江淼的母亲见面的，毕竟母子连心，万一露出马脚怎么办？不是每个人的父母都和她爹娘一样大大咧咧的。 但不见的话……那毕竟是他亲妈的召唤，这样一口拒绝真的好吗？ 但是宋泽越以及江淼自己的态度都耐人寻味，像岳舞这样自认智商不太高的人，实在捉摸不透他们的想法。 她想起江淼那随意的语气，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不见了吧。” 宋泽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正当岳舞要告辞的时候，他忽然又出声：“她打算在国内留多久？” 岳舞迷茫地摇摇头：“没说……我问一下？” “算了。”宋泽越也摇头，之后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你为她开的那个账户，里面的钱一直没少过。” 岳舞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理解成江淼给了他妈钱，但是他妈貌似没动的样子。 儿子的钱都不用……果然这对母子关系很疏远吧。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含糊地应道：“是、是吗……” 宋泽越叹了口气：“你回去吧，这几天太辛苦了。” 另一边的江淼是突然接到了潘石松的电话，他有意邀请“她”一叙，但江淼完全没有这个心情，直接拒绝了：“现在太晚了，不合适。” 不管是他主观心态还是出于对岳舞名声的考虑，这么晚了还跟一个花名在外且正闹离婚的导演见面，要是被拍到了，那就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潘石松自然明白“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心头恼火，但想起对方帮过自己一个大忙，又忍了回去：“不见就不见吧，我只是觉得有些话电话里不好说罢了。” “那您是要说什么？”江淼倒是来了一点兴致，潘石松说道：“只是跟报个信而已，李舜华的经纪人放出话说要整你……别人都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过节，我在想，应该是跟这次的事情有关吧？” 李舜华的经纪人是哪个来着？江淼想了好一会儿只想起一个模糊的名字，听潘石松这么说，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希望潘导不会被他威胁，突然收了我的饭碗。” 潘石松懒得和“她”打嘴仗，直接说道：“不肯说就算了，我也是礼尚往来提醒你一下而已……还有事，我先挂了……” “等一下，李舜华的脸是怎么回事？”江淼忽然发问，潘石松楞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虽然我对整形不是太了解，但也知道打玻尿酸的后遗症一般来说不会那么严重，她是怎么回事？” 潘石松沉默了一会儿才冷笑道：“一般人是不会有这么大反应的，可李舜华不是一般人，她打针之前做过测试，她的体质对玻尿酸有一点过敏，但不严重，不会威胁生命。听说医生劝过她别打，但为了新戏，她那个经纪人还是坚持让她打，最后就弄成那样了。” “原来如此。”江淼得到答案之后就满意地挂了电话，之后又看到岳舞的未接电话和短信。 ——“我问过宋泽越了，他说不见，你的意思呢？” 江淼凝神看了片刻，而后回复道：“随你。现在你才是江淼。” 她的信息也来得很快——“又是这样……算了，那总要打个电话吧，毕竟回国一趟不容易。” 江淼的手指动了两下，仍是那两个字——“随你。” 岳舞拿着手机又被他回的那两个字气得半死，心说自己干嘛非要为他着想那么多啊，但生了半天的闷气，她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起，在对方开口之前的那阵静默里，她几乎听得到自己紧张的咽口水的声音，一直到那头的人“喂”了一声，她几乎跳起来，脑子有些空泛，嘴里磕磕巴巴地来了一句：“你、你好……” 那边的人顿了一下才又开口：“阿淼？真难得啊，你竟然会主动打给我。”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却意外的好听，隐隐透着未尽的风情，不禁让岳舞脑补了一下江妈妈的形象。 但她的话却令她语塞了，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呢？江淼跟他妈到底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啊？听他妈这语气，似乎还挺惊讶自己儿子会给自己打电话的…… 总之目前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这母子俩关系不咋地。 那她也别表现的太亲近了，免得对方起疑。 “我想了想，我们也很久没有联系了。”岳舞努力学着江淼那样慢条斯理地说着，“您……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岳舞正忐忑着，那头却一声轻笑：“儿子啊，你直接告诉我见或是不见就好了，拐弯抹角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吧？还是你最近很清闲呢？”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岳舞嘴角抽搐，错不了，他俩肯定是母子，亲的！ “咳咳，”岳舞有些尴尬，但还是按照宋泽越的方法说出口了，“我最近在g市拍戏，进度很赶……”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江妈妈的声音并没有失望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反而笑的挺开心的，“其实发个短信就好了，用不着特地打电话，我瞧你也不太自在……你说是不是？” 岳舞还能说什么呢，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江淼会是哪个态度了，现在看来，他母亲也不遑多让啊……太洒脱了真是。 那就这样吧，她心里念叨着，正打算说个再见然后结束这场尴尬至极的对话，没想到对方却又开口了：“对了，你之前不是借了我一件从前的礼服吗？不打算道个谢么？” 岳舞一惊，差点忘了这个事儿，江淼是说过那件dior高定是他母亲的，不过……穿的人也不是她呀！ 是你儿子穿了你的衣服，要谢让他谢去！岳舞真想这么吼出来，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声“谢谢”。 “我说你……有点奇怪啊。”没想到江妈妈拉长了声调，尾音听起来颇为意味深长，岳舞冷汗又是一阵冒，然后听到她说，“不过算了，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那个能让你为她向我借礼服的女孩子。” 莫非是在说……我？岳舞先是一怔，随后一阵恶寒，心说他哪是为我呀，那是为他自己呀！ 于是很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含糊带过：“就是个小姑娘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你不高兴说就算了。”江妈妈懒懒地应道，“多保重吧，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这四个字放在母亲和儿子之间还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岳舞这回算是深切地体验到了他们之间的隔阂有多深，虽然并不是当事人，但心情多少也受到了一点影响，她叹了口气：“您也是，请多保重。” 那头又笑了一声：“多谢你了。”之后便先挂了电话。 而岳舞拿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缓过神后又想着要不要跟那个人说一声，但很快又摇摇头压下了这个念头。她已经能猜出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了。 离开工还有一阵子，她干脆又躺了回去，只是睡意却没有了，又开始琢磨那对古怪的母子，他们……也就是比路人熟一点的关系吧？ 江淼提过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看他跟他妈这么疏离的样子，莫非是跟父亲过的？那也难怪了。 岳舞总算是想通了这一节，满意地闭上眼睛睡觉。 只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但这些日子，也没见他父亲跟他有过联系啊？ 《旁观者》的开机发布会结束之后，“岳舞”仍旧仍在b市，主要是拍摄定妆照。 汪明则、夏明美他们的定妆早就出来了，唯独这个女二号因为角色一直在修改，再加上演员定的晚，以至于定妆也耽误了。先前放出的第一批海报和定妆照里，都是没有“岳舞”的存在的。 好歹是个三番，海报上缺席可不是小事，于是江淼也尽心尽力地配合着服装团队试装造型，无论怎么折腾都能心如止水，做到视而不见。 潘石松是拍文艺片出身，对电影画面有着强迫症一般的极致追求，力求每一帧都精雕细琢，随便截下来都是一幅画。而这种追求注定了他的拍法会费时费工，虽然这种风格就是他成名的重要因素，但对于当下利益至上以至于快餐一般的粗制滥造也可能取得不菲票房的电影市场来说，他的拍法对于投资商来说显然不那么划算。 潘石松近年的作品口碑都是在的，虽然比不上巅峰时期的成名作，但就算冲着美轮美奂的画面也没有人舍得打负分。但卖不卖座就不好说了。 应该说，文艺片不期望票房已经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律了，但潘石松年过四十却始终未能踏入顶级导演的行列，甚至说一线都有些勉强，一直都是他的心头刺，究其原因，说白了还是他没有高票房的作品支撑。 既然拍文艺片基本没可能拿到高票房，而潘石松又在文艺这条路上走得太久自觉到了瓶颈期，便开始寻求突破。这次《旁观者》的本子就抛却了许多他以往的风格，转而往商业片的方向靠拢，这也是为什么选择的男女主角都是高人气那挂的，尤其是男主角汪明则，他虽然奖项不行，比不了江淼，但票房方面确实不输给前者的。 当然潘下定决心拍摄这部转型之作也确实担了不小的风险，要是拍砸了，说不定之前的名声都要一起砸没了，所以前期一直在全心全力地筹备着，也因为这样，这一次的离婚风波才令他筋疲力尽，怕一不小心就连累了自己的精心准备了许久的作品。 而“岳舞”的出现无疑改变了这个事件的走向，潘石松不知道“她”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但大抵也出不了名利的范围，因此对于欠了这个小姑娘的人情债，他虽无奈，但也不打算赖账，对于“她”那个女二号的角色也算上心，几句话吩咐下去，为“岳舞”设计戏内造型的团队便格外用心。 而江淼是什么人，那份特别的优待他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所以定妆的过程再繁琐，也安之若素。 《旁观者》是潘石松之前从未尝试过的犯罪题材，据说是以真实案件改编的，汪明则扮演一名片警，平日里只负责些片区里的小偷小摸鸡毛蒜皮的琐事。一直到他所在的片区发生了一起恶性的谋杀案，引来了市局的专案组，由于人手不足，这个最底层的小警察也成为摸查走访、协助查案的苦力之一。而随着专案组的调查深入，却从这起杀人案里牵出了十五年前的一起灭门大案，这个结果不止令专案组震惊，也翻出了小警察心底最深层的恐惧…… 汪明则这个角色并不好演，从前噩梦般的犯罪经历令他一路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孤独、忧郁、焦虑这三种状态叠加在他身上，但在人前，却还要做出一副阳光开朗的模样。除了人物本身性格之外，还要感情线，一条是明线，也就是“岳舞”要饰演的白富美未婚妻，另一条是暗线，是夏明美饰演的女主角，看似和男主角以及这起凶案毫无联系的小学女老师，但其实却是这两起凶案的主导者。 这样的故事自然很难轻松欢快起来，因此主色调偏暗，甚至有些阴郁。男女主的着装风格也往这个方向走，而“岳舞”却是唯一的例外。 服装师为这个角色选定了十几套戏服，因为是富家千金的设定，剧组也不吝啬，重金加赞助，“岳舞”的每套戏服都是货真价实的奢侈品牌。而色彩搭配也是配合人物性格，往明朗活泼的风格走，算是这部阴郁的电影里唯一的亮色。 拿到剧本之后，江淼很仔细地研究过这个角色，相比精分忧郁的男主角、心计深沉的女主角，他的这个角色乍一看倒是里头最好演，天真烂漫、情深不寿的富家女，简单粗暴一点形容就是“傻白甜”，一路都被男主角玩于股掌之上，最后还悲惨地死在他手上。 但江淼觉得这样的角色并没有那么好演，既要演出富家小姐涉世不深、天真可爱的样子，还要演的不令人反感，其实还是挺有挑战性的。如果现在汪明则那个角色和这个未婚妻的角色放在他面前让他选哪个更难，他肯定会选后者。也许有性别的差异在，警察的角色让他觉得是可把握的，千金的角色却着实令他有些苦手。 但不管怎么样，这也是努力争取之后才得到的，江淼自然会全心全力地去演绎，而且这个人设还是不错，痴情不悔最后却被辜负，甚至还送了命，虽然傻但也能引得同情，尤其是和看似温婉实则冷酷无情的女主角对比起来。而且江淼看过剧本描写男主角亲手杀死未婚妻的那一段，如果拍出来肯定会是令人震撼的一幕，至少会是个小□□。 说起来，如果按照现在这个剧本来拍的话，那这个角色跟汪明则的对手戏还真是相当多，其中还夹杂了不少的吻.戏床.戏。这让江淼感觉有些微妙，想起了之前和岳舞的玩笑话……没想到她这般言灵，直接一语成箴了。 不过膈应归膈应，他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就找导演改剧本，先不说潘石松会不会给他这么大的面子，就说跟汪明则拍激.情戏，本来就是件吸引眼球的事。他怎么会去干这种傻事？ 至于个人感受……只能暂时往后放一放了。 第55章 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康复的差不多了，江淼也接到了回组补拍的通知，回到g市之后，才发觉两位领衔主演都快杀青了。 “跟钟素蓉还有两场戏，”岳舞翻着剧本，“一场吻戏，一场死别戏。还有……跟你的几场戏。”她说着看了一眼江淼，这还是他俩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手戏，虽然实际上在酒店的房间里，他不知道与她对过多少次戏，当然，几乎都是指导意义上的。 “哎呀，咱俩好像打戏居多啊。”江淼笑，“我都听说了，他们都说‘江淼’第一次吊威亚拍打戏就发挥的如此出色，果真是个全能型。真是要多些你这次替我挣名声了哈。” 岳舞有些汗颜，虽然是被夸了一回，但在其他方面，她好像拖了后腿的…… “咳咳不说这个了，我跟你不一样是个谦虚的人。”她摆摆手，又拿着本子在他面前晃，“我要ntr你前女友了，你有什么感想吗？” “既然是前女友，怎么能算是ntr呢？”江淼微微一笑，“就像是我要和你男神拍亲密戏，也不能算是ntr吧？” 岳舞一怔，随即激动地站起来：“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他眨眨眼，意有所指，“电影拍出来之后你就知道了。” “……靠！别拉仇恨好吗？！”她恨恨地说道，江淼却摇头：“除了逗你之外我还真是想不到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你这是在贬低我还是内涵汪明则啊？” 他莞尔：“一起。” “……你妹。” 他俩难得的对手戏到底如期上演了，岳舞看着上好妆的“自己”，心里很有些感慨。 自从改戏这件事拍板之后，据说岳舞之前的镜头都要推倒重来，换句话说，现在这部电影里所有“岳舞”相关的戏份都是江淼来演绎的，而她自己的那部分，被完全弃用了。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岳舞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但又是那种不得不做、一旦放手不管天都会踏的感觉。毕竟江淼跟她很不一样，他的团队里近二十号人都围着他转呢，一旦“江淼”不动了，整个机器都没法运转了。 这也是他们的约定，双方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把当下的事情做好。 江淼在努力的让“岳舞”这个人往上爬，而岳舞没那么大能耐，只得把握好“江淼”现有的一切。 自从换了人设，戏里的造型也跟着变了，长发青衣，妆容偏冷，当然无法跟女主角相提并论，但也不再泯然于众人。 这场戏是夜戏，男主角趁夜潜入相府却与府里隐藏的高手狭路相逢，之后自然就是一场火花四溅的打斗。 而“岳舞”自然就是那位“高手”的扮演者。 一边往身上缠威亚绑带的时候，导演和武术指导一齐上阵给两个演员说戏，武指是hk人，武行出身，指导过无数经典的武侠片和动作电影，名气甚大。此次为这部电影设计的武打动作也相当漂亮，但相应的，做起来的难度也不小。 武指连说带比划，说了一通之后，又交代他们要注意安全，而说到这个，可能是因为最近演员进出医院的频率有点高，导演梁国栋也一脸紧张地强调了一遍安全问题，还说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说出来，实在不行就用替身。 江淼和岳舞对视一眼，都微笑着应了。 梁国栋希望这场戏能够拍出张力十足的感觉，所以镜头一开始便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场景。 身穿夜行衣的男子见四下无人，刚刚从假山后现身，便感觉到后背一凉，侧身望去，对面雕栏画栋的绣楼后站着一个人影，月光如洗，他能依稀分辨出那是个身形纤细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肃杀的气息逐渐将他笼罩。 机位变换，将女子的距离迅速拉近，而在下一刻，她便一跃而起，从绣楼翻腾中空中，与此同时，肩臂上缠绕的白色披帛也似有了生命，离弦之箭一般飞向男子。 男子急忙躲闪，堪堪避过两条白布，而这时候女子的面容也终于来了一个大特写，只见她容色秀美但年纪甚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双眸毫无波动，宛若一潭死水，但其中又隐隐透出暴虐的杀意。 这张反差，不禁让站在监视器前的导演张口叫好：“好！就是这种感觉，果然是可造之材！” 以披帛为武器，自然是为了增加神秘浪漫的色彩，但真的拍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是个技术活，武指团队绞尽了脑汁，还要再加上后期的配合，之后出来的效果才能达到完美。 至于拍摄现场，看起来就有些可笑了，有些人工实在做不到的场面，只能让“男主角”假装有白布袭来，然后躲闪。而事实却是，“江淼”一个人对着空气又翻又跳的，看着特别神经病。 几番试探下来，男子对这个少女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今晚的事情大概是办不成了，便设法从少女的攻击里脱身，打算逃之夭夭。 少女自然不会就这样让他逃跑，收起披帛在他身后紧追不舍，这自然是一场追逐戏。 既然是武侠题材，当然少不了施展出如鬼如魅、似风似电的“轻功”了。 梁国栋对武指的要求就是一定要飘逸，一定要拍的好看，最好拍出脚尖点在花叶上那般身轻如燕的效果。 导演的要求高，演员吃的苦头自然也多，一次不满意，第二次，第二次还是不过，又来了第三次……这样来了五次，梁导终于点头了：“过！今天到此为止，两位都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吧。” 两个人一场高强度的打戏下来，都已经累成了狗，正在各自的助理服侍下喝东西呢，导演的话也就没太听清楚。但周边的人就不一样了，岳舞跟江淼住一个房间在剧组内并不是秘密，听了导演那句话不少暧昧的视线就扫过了他们两人。 岳舞只觉得莫名其妙，江淼却是唇角微弯，心说好一群恶趣味的，有这功夫，不如早点收工吃宵夜去。 想到宵夜，他倒是真觉得肚子饿了，岳舞的这具身体一向偏瘦，还时不时犯一下低血压，弄得他头晕目眩的，所以他从来不亏待自己。 从李安安手里接过一块巧克力之后，他拿着在岳舞面前晃了晃：“要不要？要的话分你一半。” 岳舞见他又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心里来气，作为报复干脆整块糖夺了过来，赌气一般地扯开包装，咔嚓一口咬了一大块下来。 反正也不是我的身体，发胖就发胖吧，她恶狠狠地嚼着无辜的巧克力，莫名感觉到了一阵痛快。 江淼看得失笑：“幼稚。”说着又伸出手，李安安很有眼色地又从包里掏出了一条饼干。 岳舞算是败给他了，这家伙嗜甜当真到了变态的程度，时时刻刻都备着糖果饼干，还敢说她幼稚？ 休息了片刻，又各自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卸妆，而后一起坐车回酒店。 “你的舞蹈还真不是盖的，武戏真的拍的很不错。”江淼心悦诚服，“这点我不如你。” 对，刚刚那场吊威亚的追逐戏拍了五遍主要就是因为“她”，这也让梁国栋有些不满，嘀咕了几句“不是学舞出身的吗？怎么还不如小江”之类的，刚好有人提醒了一句“这不是刚刚受伤回来吗”，梁导也就不说了。 江淼和岳舞知道这回事之后，彼此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 岳舞耸耸肩，然后说：“我看了你那个发布会的新闻了……夏明美穿了高跟鞋还比你矮那么多，难怪不站在你身边。” 这话里带着些许的嘲笑意味，江淼瞥了她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她说过那个夏明美跟她的好闺蜜苏茉莉有些不虞，想来这丫头也跟着看夏不顺眼了。 他笑了笑，没有告诉她那是因为汪明则非要往他这边凑的缘故。 “嘿嘿，”见他不搭话，岳舞不死心地凑过来，“高跟短裙的感觉怎么样？爽吧？” 江淼无奈：“我又不是异装癖，get不到爽感。”倒是觉得蛮尴尬的。 “这个戏马上要杀青了，不过马上又有另一部电影要上映，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就是到处跑宣传，要接触的人不少，”江淼告诫道，“你要多注意。” “你的事儿怎么这么多啊！”岳舞惨呼，“就不能休息一下吗？！” 江淼发出一声嗤笑：“休息？想得美，你一休息别人就赶过来了，说不定就把你的东西给抢了……再说了，等到哪天过气了，想休息的时间多得是。” 岳舞瞪大了眼睛：“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危机意识，还以为你……” “我一直很有。”江淼挑挑眉，“不进则退，这句话是演艺圈里最现实的写照。” 岳舞沉默了片刻，之后想起了另一件事，试探着开了口：“那什么，真的不去看你妈了？杀青之后应该还是有两天空闲的……” “我说过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问我。”江淼说这句话的时候岳舞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什么别的情绪，想象中的冷淡、漠然，什么都没有，他心平气和的像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但就是因为什么情绪都没有，才让岳舞有点愤怒。 倒不是针对江淼一个人的，她对他那个不曾谋面的亲妈也是这个感觉……就算真有什么心结，也应该当面说开吧，这样一个赛一个的无视，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岳舞想了一下才想到一个形容词，“无情。”至于他母亲，她不好去评论长一辈的人。 江淼闻言不怒反笑，他的手指轻轻敲打在车座的真皮上：“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误解？不是一天到晚白莲白莲的喊着吗？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第56章 重度颜控 那晚之后岳舞见着江淼总觉着有些尴尬，一方面是恨自己真多嘴，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私事，轮得着她来管么？另一方面也是被他那句话堵的有点心塞，偏偏还被问的哑口无言。 后来他俩再见面，不管是私下还是拍戏的时候，岳舞都是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也不怎么说话，江淼却仿佛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谈笑风生，一切如常。 纠结了一阵子之后，她也觉得心烦，决定把这一页翻过去——得，道歉去吧。 不过她不好意思当面对着他说，毕竟是她说出了不合适的话……用粉丝的话来说，这就是“人参”了。 所以惴惴地发了个短信过去，大意就是对不起那天是我说错话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虽然看着套路了一点，用短信致歉也略显没诚意了一点……但她真的不好意思当面说嘛！ 没让她忐忑太久，某人的回复一分钟之内就过来了——“第一，你没有说错话所以不用道歉；第二，不知道我哪里又让你误解了……不过我真的没放在心上。” 岳舞捧着手机上演了一场无语凝噎的内心戏……好吧，你确实没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是我。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过多纠结这个事，最后含糊地回了个“那就好”就算翻过去了。 第二天她没有在片场见到江淼，估计还没到，因为他的戏在后一场，而前一场则是她与钟素蓉的对手戏。 今按照剧本上写的是，钟素蓉作为朝廷卧底的身份被男主角发现之后，假意落水意图逃跑，谁知却被机智的男主看穿了心思，就将计就计下水救人。堵住了女主角的退路还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女主角对他又恨又爱，一番虚以委蛇失败之后，瑶夫人怒火中烧，反倒真情流露，恨声问道“你就是不打算给我一条活路”，男主角叹息道“现在收手，我尽力保你一命”，瑶夫人先是咬着自己的朱唇，之后又发狠去咬他的嘴唇，唇舌交缠，痛并快乐着，乃是一场撩人的吻戏。 岳舞早就背过剧本了，对于这场戏一直是莫可言状的心情——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我勒个去，紧张还可以理解，期待是什么情况啊！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啊难道真的要弯了吗快醒醒啊岳舞！！！她在心里咆哮着，自己先吐槽了自己。 不对啊，我现在是个男身，之所以会这么兴奋的原因肯定是江淼那家伙的问题不是我的！ 把锅甩给某人之后，岳舞平静了一些，摸了摸鼻子，又想想自己花痴多年的汪美男，她不得不醒悟过来，她的性取向很可能就是……脸。 俗话说得好，只要脸蛋长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一定要拿出种马小说男主角的气势，无论男女，见美就收，一网打尽！ 好吧，这只是一个重度颜控的自我修养。 她在那里大开脑洞，yy的没边儿了，而美女钟素蓉一露面就是一副面如纸色脚步虚浮的样子，不用上妆都有了戏里瑶夫人脱逃失败后的狼狈感。 见到钟素蓉进来，她楞了一下采访过来，这处拍摄地是著名的园林，片方好说歹说求了许久才得到了拍摄许可，但只能尽量少带人和器材进去，能活动的范围也很有限。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化妆间也只临时辟了两间，一间公用，一间则是供给主演的。 这不，“江淼”就和钟素蓉一处了。 岳舞琢磨着她是不是不舒服，想过问一下又觉得好像不太合适，毕竟他俩以前那暧昧的关系，再加上钟素蓉又是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她虽然期待着和美女来一场吻戏，但不代表真的想和她来一出缠缠绵绵到天涯的琼瑶大戏，还是决定安静一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钟素蓉见“他”连瞄都不瞄自己一眼，心里难受得紧，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又绷紧了几分，也不去看他，只盯着手机看。 气氛正僵着，忽然听见了敲门声，象征性地响了两声之后，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听说今天要跟钟素蓉拍吻戏，是不是很激动啊？” 我操……岳舞闭了闭眼，完全不敢去看斜对面钟素蓉的表情，心里懊恼之余却又隐隐有几分暗爽，看，你江某人也有猪队友的时候吧？ 而这时候的“猪队友”也发现了钟素蓉在场，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和失措，反而笑着寒暄了一句：“钟老师也在啊。”说着又微微欠身：“刚刚失言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钟素蓉冷哼一声，她身边跟着的人自然也没有好脸色，正主不好开口，于是他们代劳了：“岳小姐真是好教养。” “岳舞”低眉顺眼地笑了笑，没再接话，倒是“江淼”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看着钟素蓉诚恳地说道：“对不起。” 钟素蓉虽然一副冷脸，但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反而有些窃喜，主要是她从“岳舞”刚刚那句话里听出了醋意，她如果不是吃醋的话为什么要这样质问江淼？而她为什么要吃醋，当然是因为江淼心里多少还念着她呀。 也怨不得钟素蓉想多了，一般女人如果这么问自己男朋友，确实多少是有点酸味在的，只是……那不是个女人啊！ 如果岳舞猜得到钟的这番荡气回肠的内心戏，一定会是“黑人问号脸.jpg”，真没想到啊，江某人随便一句戏言，都能引发这么一番波折。 虽然钟素蓉是欣喜的，但之后“江淼”开口替“女友”向她道歉又击碎了她的喜悦，她终于转了头，瞟着他的侧脸：“江先生跟岳小姐的感情真是好啊，难怪岳小姐在出席新闻发布会的时候都三句话不离你。” 钟素蓉眼睛里都要喷出的火让岳舞无法再直视她的双眼，只好稍稍偏头，正好对上某人带着点嘲讽的眼眸。 她暗叹一声，钟美女你这挑拨离间的也太明显了。 钟素蓉忽然提起之前“岳舞”出席的那场开机发布会，当然不是因为思维太发散了，而是想让“江淼”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只是一心想利用你好出名，根本不是真心爱你！ 说起来江淼还是挺冤的，那场发布会，“岳舞”原本并没有主动提起自己“男朋友”，反而是记者刁难，最后才提了一下。结果之后的新闻稿无一例外都标着“岳舞甜蜜秀恩爱，说到男友脸泛红晕”，而这样的标题自然为“岳舞”拉了不少仇恨值，江淼的不少粉丝以及一些对她没好感的路人都骂的不行，直指她倒贴不要脸。 江淼看到这些稿子也觉得颇为无语，不说别的吧，那个“脸泛红晕”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脸上刷了那么几层居然还能看得出红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娱乐媒体都这么个德行，不只是她，潘石松、汪明则、夏明美，没有一个幸免，哪怕从头到尾潘石松都禁止电影以外的事情，但这强硬的态度也被媒体解读为是“一听到前妻的名字就翻脸”。说起来，其实潘石松比“岳舞”还惨一点。 但无论外界怎么说，江岳这一对“情侣”却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些而分开的，其中的原因……自然不足为外人道。 “江淼”听了钟素蓉含沙射影的话，也没有生气，反而继续好声好气地说道：“她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连“您”都用上了，其中的生疏不言而喻，钟素蓉的指甲陷入掌心，蜷起的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之后化妆团队过来了，因为场地紧张，“江淼”很有风度地主动退了出去：“让两位女士先用吧”。 而“他”这一做法又让钟素蓉更加窝火：说好了是给主演的，她岳舞算哪门子的主演，连客气一下都没有，真是会逮着杆子往上爬！这么虚荣没内涵的女人，也不知道你到底看中了什么？ 可是这么多人在场，钟素蓉再不爽也得忍着，只是这个化妆间的设置实在不得人心，两面镜子分别挂在对墙上，十分对称，虽然背对背，却正好能在镜面里看到对面人的脸。 钟素蓉不可避免地在镜面里看到了岳舞的脸，她视力极佳，甚至能看清粉底刷轻轻刷过对方的脸，以及小姑娘那充满活力、毫无瑕疵的肌肤。 这样的底子，只是浅浅的上一层粉底，就有了晶莹剔透的效果，视线又在镜面里自己的脸上停留片刻，那因为长期化妆而负担过重的皮肤已经开始松弛，甚至眼角已经有了细纹，需要极厚的底妆才能盖住。 年轻真好啊。她心烦意乱地闭上眼，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江淼会看上这个浅薄的小姑娘。 “钟姐的皮肤真好呢，我给那么多女演员化过妆，您的底子算是最好的了。”化妆师这句不合时宜的恭维不仅没能达到预期效果，反而让钟素蓉更加烦躁。 但却绝对不能发作出来，钟素蓉这么多年都是以脾气好、没有架子的亲和形象著称的，怎么能因此而马失前蹄，自毁形象？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道：“哪里，到底是上了年纪，比不上小姑娘。” 化妆师也是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的，钟素蓉这句话一出，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顺便瞟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尴尬地赔笑两声，再不敢说话了。 第57章 英雄救美 江淼哪里猜得到钟素蓉那九转十八弯的心思，事实上他也没去猜，一早起来，发现床上又是一片狼藉，才知道这个身体的例假又到了。好在不是第一次，他也学会了怎么处理，后来李安安又专门去买足了够用的经期用品的分量，又交代“她”别太辛苦，多注意身体。 江淼一一应了，还顺便调侃了一下：“你看，胡姐至少不用担心我怀孕了。”弄的李姑娘闹了个大红脸。 其实他自己开这个玩笑的时候心情也非常微妙，居然有一天能够用怀孕来自嘲……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 第一场戏是湖边的戏，钟素蓉看着发绿的湖水皱起了眉头，她有些洁癖，这水里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再加上今天又是特殊时期，身上本来就不舒服，别说是泡在这样又脏又冷的水里了。 但是再难受也得忍着，站在红毯的时候有多光鲜，拍戏的时候就得吃下多少苦头。 这场戏没有“岳舞”什么事，所以江淼悠闲地在拍摄场地外围当起了围观群众，岳舞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也有些感慨：这姑娘虽然天赋不出众，但也不是朽木，这两个月的进步还是挺明显的。至少现在拿出去放在一众25岁以下的小花里，她也算是“实力不俗”了。 如果现在换回来的话，她会发展成什么样呢？江淼的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接着又摇摇头笑了，说不定，他们真的永远都换不回来了。 一辈子都做个女人吗？这句听起来像是个荒诞的玩笑，可却很可能成为现实。 江淼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但去思考这个问题也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那我呢？我作为岳舞，又能走的多远呢？ 江淼觉得自己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种本能，因为在他懂事之后，他一直在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当明星。 水声传来，他望过去，“江淼”率先下水了，钟素蓉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下了水。 为了拍出最好的效果，两个人都拒绝了救生设备，好在都是会水的人，下水倒也不怯，只是上回“江淼”在冷水里泡太久重感冒的结果还亘在一干人心头，他团队的人尤其担心，宋泽越特意找了梁国栋交涉，导演自然也不敢不当回事，特意给两位演员叮嘱过，尽量一次过，过不了的话也别在水里待太久，先上来再说。 钟素蓉这个状况，自然比谁都希望能够一次过，下了水之后屏住呼吸，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大概是双方都有着同样的愿望，这场戏倒是一条就过，钟素蓉好不容易从水里爬上来，只觉得浑身发冷，原本就有痛经的毛病，现在更是疼痛难忍，脸上的妆也掉的差不多了，脸色奇差。 本以为终于能去换身衣服喝碗姜茶休息一下，结果导演蹲在监视器里看了半天，忽然把包括“岳舞”在内的几个演员都召集到一起，说打算临场改剧本，把“岳舞”埋伏刺杀男主角的戏份提到前面，而且稍作改动——将潜伏的地点改在了水底，由钟素蓉扮演的瑶夫人落水作为诱饵，看似逃跑，实则是两个女人配合起来要做掉男主角。 梁国栋觉得这样更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更能击中观众的心，演员还能说什么，再不乐意也得照办。 于是这会儿面色发白的不止钟素蓉了，“岳舞”也是。 先前李安安还再三嘱咐说最好别沾冷水，这会儿就要在冷水里泡着了，还得整个人潜在水里，江淼叹了口气，又苦笑起来：当女人真是不容易。 钟素蓉的生活助理自然了解她现在的状况，此刻便十分忧心地劝她要不跟导演说明一下情况，这场戏先延后，钟素蓉想了想都已经下过一回水了，衣服都湿了，干脆一口气拍完罢！还是咬着牙上了。 江淼找着机会跟岳舞说了一下生理期的事情，后者面色剧变：“这样怎么能下水！会得妇科病的！” 江淼也是一筹莫展：“没办法啊，我一个小演员怎么能违背导演的意思。” 岳舞气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咬牙切齿说出一句：“你可真会折腾我的身体啊！” 江淼也很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无奈，只能说没地位真是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争取一次过吧。”他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去补了妆，岳舞愤怒归愤怒，但也是束手无策，梁国栋当然不会知道这种私事，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会改变主意。 毕竟你不上的话，还有很多人愿意顶上来。 于是临时又加了动作戏，武术指导现场发挥编了一套动作，于是三个人又绑上了威亚，然后相继到了水下。 但这一次却并不那么顺利，主要是武指临时编出的动作也就“江淼”记得熟一点，另外两位就差一点，尤其是钟素蓉，于是往往复复，在水下的时间就长了。 钟素蓉泡在水里，就算还在夏末，也觉得一股寒意刺进了骨头里，她疲惫地浮在水面，在导演喊咔的间隙，“江淼”见她这副样子，有些不忍心，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肩。 钟素蓉心下感动，刚要说些，又听到“他”转过头去问另一边：“你怎么样？” 于是感动又化为了怒火，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甩开了对方的手，往旁边游去，想拉开与他的距离。 结果游了没两下，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左小腿上的肌肉一阵痉挛，同时疼痛难忍，几乎整条左腿都不听使唤，她尖叫一声，继而整个人开始往下沉。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距离钟素蓉不是很远的江淼皱了一下眉，明白钟是抽筋了，连忙游过去，想拉她一把，结果钟素蓉太过惊慌，竟然紧紧地攥住“她”的手，想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而她原本纤弱的身躯在水里也变得格外沉重，竟然带着“岳舞”一齐往下沉！ 江淼也没入水中，呛了好几口水，但他并不是很担心，周围这么多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让他和钟素蓉淹死的，但这种溺水的感觉也着实不好。 果然，周围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慌了，离两个人最近的是“江淼”和摄影师，后者扛着沉重的机器不好动，于是“江淼”第一时间去救人，慌得岸上的两个助理差点疯了，要是他们家艺人也溺水了……于是赶紧求助其他人。 可能男人的*真的要有劲儿一点，岳舞居然真的把两个女人弄出了水面，加上之后跳下来的几个人，他们合力，很快就把两个人捞了起来，岳舞实在担心“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淹死了，情急之下一路吼着喊救护车，又抱着“岳舞”往外跑。 不过这情形，在旁人眼里自然又是另一幅情形。 导演一面嘀咕着最近是不是真的招了什么邪门的东西，一面赶到医院去安抚两个“女演员”。 “你没事吧？”“江淼”换了衣服之后也立刻赶去了医院，虽然岳舞更担心自己的身体，不过也顺便稍稍关心了一下某人。 江淼正在和热汤驱寒，除了脸色白一点，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他自己也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之前呛了几口水有点难受……对了，钟怎么样？” “好像在隔壁病房，她团队的人估计在防记者，也不让人进去，所以我也没去。不过听说没什么事了，只是人受到了惊吓。”岳舞告诉他，“先前还真是吓坏了众人，你还好，她却是昏迷过去了。” 江淼刚要接口却听到一阵敲门声，看了岳舞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提高声音：“请进。” 来人是梁国栋和武指，两个人都有些愧疚，前者是觉得自己不该临时加那场戏，后者觉得自己团队没有做好安全措施，都在自责。 一阵亲切慰问外加当事人再三保证自己没有大碍之后，梁国栋转头对“江淼”说道：“我听说素蓉醒了，要不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她吧？” 梁国栋这么说了，岳舞肯定不能拒绝，只得点头道：“好，一起过去吧。” 江淼见状，也起身下床：“我也一起去吧。” 梁国栋他们还要劝，“岳舞”却笑着摇头：“我没什么大碍，而且钟老师又是前辈，理当去看望。” 演艺圈还是比较讲论资排辈这一套的，他这番话自然让两个老头觉得十分入耳，于是一行人便一起去了。 “我们剧组真是太不顺了……”老头子忍不住唠叨，岳舞只得赔笑安慰了几句，好在很快就到了病房，钟素蓉的人见是他们几个，态度自然不一样，立刻就把他们迎进去了。 钟素蓉的面色比起“岳舞”要憔悴得多，手腕上也扎着针在输液，梁国栋一看就摇头了：现在好了，这个戏的男女主角都进了医院挂瓶，这真是…… 钟素蓉恹恹地躺在病床上，听到动静便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江淼”，眼睛亮了一下，但下一秒就看到了“岳舞”，瞬间又黯淡了。 “多谢大家来看我，不过我没什么事，倒是累的你们担心了。”钟素蓉的情绪并没有掩藏的很好，像梁国栋这种老人精自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欢喜和不虞。 于是赶紧打起了圆场，一边自责一边塞了个苹果到“江淼”手里，岳舞看着手里的苹果懵逼了一下，而身旁的江淼则是笑微微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削皮。” 岳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想想给病人削个水果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认命地拿起了水果刀。 钟素蓉一直只跟导演他们说话，故意忽略“岳舞”，江淼除了第一声的问候之外，也很识趣地保持安静。 “江淼”削完皮就把苹果递给钟素蓉了，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吃，但他的心意总是要领的。 她总算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轻声道：“谢谢。” 只是在伸手接苹果的时候，身上动了一下，又蹙起眉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在场的几个人都反应不小，生怕这位女主角又出什么事，钟素蓉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说自己生理痛，便强撑着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一点小问题……” 岳舞看着她很有种似曾相识的即视感，她想到了什么，颇有感触地问道：“瞧你这样……莫非是大姨妈？” “他”这话一出，钟素蓉便僵在了当场，至于另外俩老头，就更无语了。 岳舞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男人”，说这个话题……还是当众说！这种程度的尴尬，是多么的不可言说！ “唔，那最好用ob吧？”另一个声音状似随意地接了一句，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到了“她”身上。 而说话的人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岳舞就更加窘迫了，忍不住去瞪他，谁知这货又笑眯眯地冲着两个一脸茫然的老头科普道：“就是一个卫生棉条的牌子，比较不容易漏……” “够了！”这次是“江淼”和钟素蓉异口同声，语闭后，两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都难得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 而某人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刚刚只是说了一句“啊今天天气真好”这种话。 但貌似……他用一个羞耻度更高的话题压过了她先前的尴尬……莫非，是在帮她解围吗？ 但就算是这样，岳舞此刻也只想发一个“再见.jpg”的表情。 昨天溺水事件没能瞒过去，很快就刊满了各家媒体的娱乐版，好在钟素蓉方面迅速地发了一则声明，表示都是意外，自己现在很安全。 而剧组也同步跟进，先是表达了歉意，然后再一次声明两位演员身体都很好，请某些有心人不要再造谣blabla。 但其实这一次关注点最高并不是钟素蓉溺水的事情，而是江淼英雄救美的事情。 58.谁是女一 那位在水里的摄影师记录下了“江淼”英勇把二美从水里捞出来的情景，还有上岸之后，公主抱女友的画面，让无数女粉丝以及好感路人大喊“男神man爆了，苏die了！”。 不知道是不是剧组的策略，反正焦点是从剧组安全的问题引开了，江淼反而登上了热搜榜第一。 也有人质疑这个剧组三番五次出事是不是在炒作，但这个全剧组都觉得冤，他们真没想炒，的的确确是诸事不顺啊！ “感觉自己被拿出来当挡箭牌了啊。”岳舞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嘀咕了一句，江淼本尊却耸耸肩：“太正常了，而且这一次至少不是负面新闻，躲起来偷着乐吧。” 岳舞闻言睁大眼睛瞅了他一眼，面上有些不可思议，这表情又把他看笑了：“干嘛这样看我？” “只是觉得你抽离自我也太干脆了。”她撇了撇嘴，他莞尔：“与其说抽离，不如说放飞自我……而且现在这种处境，不放飞也不行了。” “是够放飞的，”她忍不住吐槽，“连卫生棉条都会用了哈，了不起！” 江淼叹了口气：“都是被逼出来的。” 每次想到这个事，岳舞总有种无语凝噎与幸灾乐祸交替的复杂心情，纠结了一秒钟之后，还是没绷住，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江淼还能说什么呢，只得苦笑着认嘲。 今天拍了一场雪地里的戏，“岳舞”扮演的角色最终死在了男主角的剑下，场景倒是美，飞舞的雪，素白的衣，墨黑的发，还有鲜红的血。三种刺眼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对比太过分明，生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雪亮的剑锋反射出一圈清光，没入少女胸膛的一瞬间，剑身透红，鲜红的血一滴滴滑落，在雪上化开。 随后，少女挣脱开来，纤细的身躯如同被风刮起的枯叶，轻轻地在空中划过，却重重地落在一株枯树下。 鲜血泉涌一般从胸前的伤口溢出，她低垂着头，涣散的目光不知看往何处，青年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踩着雪缓缓地走到她跟前。 少女将死未死，听到动静之后，抬起眼望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冬日里冰棱一般，蓄满了厚的化不开的杀意，与她对视的一瞬间，他心下一凛，手下握紧了剑柄，但下一刻她的头却微微一低，整个人再无声息。 这柄无比锐利也无比危险的长剑，终究是折断了。 雪下的很大，一盏茶的时间，那尸体乌黑的长发上就积了不少雪屑，零零落落，与洁白的衣料几乎融为一体，乍看过去，倒像是一张白纸上染了些水墨。 “罢了。”青年摇摇头，收起剑转身离开。 最后的镜头是他愈行愈远的背影，最后在苍茫的雪原里化为了一个黑点。 “过。”梁国栋的声音响起，一直靠在树下扮尸体的“岳舞”终于能动了，现在还是夏天，这样的雪景只能靠人工制造，这些铺满地的“积雪”和满天飘舞的“雪花”味道并不怎么好闻，而且现在腰腿上还有威亚绑带，还有身上的“血浆”，这些都很不舒服。拍电影也只是看上去很梦幻而已。 去而复返的“男主角”伸手将“她”拉起，导演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他们，随后对“岳舞”笑道：“小岳算是正式杀青了，恭喜恭喜。” 江淼含笑应对了几句，岳舞在一旁看着有些羡慕，本来按照时间应该是“他”要先杀青的，结果因为钟素蓉出了意外，暂时拍不了戏了，她这个“男主角”因为跟她对手戏众多，也跟着耽误了。 说起这件事，令人心塞的是，最后那场戏导演斟酌了半天决定还是用之前的版本，而加了“岳舞”的那一版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拍的不够完美而弃用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拍啊。岳舞是这样想的，江淼倒是看得开，大概这种事也经历得多了。 至于钟素蓉怎么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杀青之后江淼完全没有清闲下来，除了马上就要开机的《旁观者》，胡敏那边又忽然多出了一份行程表，是一部叫做《她，他，她》的剧。 这个名字还真是……不会是什么狗血三角恋吧？他搜了一下关键词，还是能搜出东西的，至少微博上有不少带关键字转发的……再看一眼，原来这点热度还是由于这个剧的另一个女主角——苏茉莉的粉丝带来的。 这剧别说是上星了，播放平台根本就不是各电视台，而是某网站，是一部网剧，唯一有点庆幸的是，那个网站还算是流量比较大的网站。 所以才让这部网剧的主创班底去上该网站自制的综艺节目宣传一下，因为过两天就要开播了。 “这是我半年前拍的，”岳舞弱弱地说道，“当时我已经闲了三个月了，后来胡姐拿了这个本子来找我，茉莉也来劝我，我也没多想就接了。” 江淼一听就笑了：“你那个角色是不是你们公司的谁不要，所以给你了？” 岳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嘟嚷道：“就你聪明。”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江淼又笑着问道：“你跟苏茉莉谁是女一？” 她眨了眨眼：“当初说的是……双女主。” 但是名气悬殊的原因，戏份肯定是苏茉莉那边吃重一点，估计宣传的时候也是。 不过那都是当时的事了，现在的话……未必，否则片方也不用特地通知“岳舞”一定要上节目。 江淼思忖着，又换了个话题：“原来的剧本还在吗？我完全不知道这部戏讲了什么，宣传的时候总要提到一点，还是先看一下保险点。” “有是有，不过在家里。”岳舞面有难色，“要不你先去看一下原作？这是一部网络小说改编过来的……网上就有资源，你搜一下！。” 他略略颌首：“也好。我去找找……原作也叫这个名字？” 岳舞“嗯”了一声，神色又变得有些古怪，拍戏之前她也找来原小说看过，结果被雷的不轻，连她这种纵横网文圈多年的老司机都有点驾驭不了，不知道这位拍过许多获奖电影的影帝看起来是什么感觉。 估计只会更加感慨她的资源真是虐cry吧。 江淼用了两个小说翻完了那部小说，一看完就开始按摩眼睛附近的穴位，岳舞躲在一旁暗戳戳地想是不是辣到眼睛了。 “还是不习惯用手机看小说啊。”他按完穴位之后来了一句，岳舞“咦”了一句：“只是单纯地看累了吗？” “不然呢？”“呃，还以为……算了没什么。” 瞧她那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江淼摇头失笑：“之前还真是没看过这种类型的……挺特别的哈。” “so，有什么观后感呢？”岳舞摊手，他挑挑眉：“观后感嘛，算是明白为啥之前你公司的其他艺人没接了。” 岳舞又撇了撇嘴，她当时扮演的那个角色人设那叫一个差啊，表面清纯不做作但实际上是个虚荣拜金女，和总裁男主相遇之后的一系列故事都是各种言情文标配，但都是这个妖艳贱货……啊不，心机绿茶精心设计的套路，堪称拜金女钓金龟婿的标准教程。 其间总而言之，是个带着反讽意味的搞笑故事，拍成电视剧却有些不上台面，放在网络平台上就不需要顾忌那么多了。 “不过，再怎么样，好歹这次是个女主角之一了，对吧？”江淼安慰道，“而且这个小说不按常理出牌啊……结尾还是挺出人意料的，剧应该没改吧？” 结局……岳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怎么忍心告诉观众，这部剧最后的结局是真·妖艳贱货最后被真·清纯白莲爱上了，两个人抛弃了目瞪口呆的高富帅男主角，幸福快乐地种起了百合。 “没改……”她无精打采地说道，江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困了？” “不是……”岳舞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你是不是从来没接过这种没名气没明星又低成本的戏啊？”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好像是。” 她的脸色更加黯然。 “不过在其位，谋其事。”他微微一笑，“放心，我会尽力做好宣传工作的。” “像这种剧情雷的要死，原作也不是什么大ip，从导演到主演再到龙套全都是新人，剧组还穷的要命的剧，再怎么宣传也没用啊！”岳舞十分丧气，“不成为黑历史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它爆吗？” “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而且这个剧不走寻常路，未必就没水花呢？”他半正经半戏谑地说道，岳舞气乐了：“去你的，我的梦想才不会是因为主演雷剧而火起来呢。” “能火起来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挑四的。”江淼却是极端的现实主义者，见她依旧是一副嫌弃的样子，又笑道，“之后再多演几部正剧补回来就好了。你看，一个能够游走在雷剧与正剧之间的演员，才是真的牛逼。” 岳舞苦笑起来，无论天赋还是资源都碾压她的江淼当然可以轻轻松松说出这种话，她哪有这底气。 奈何现在他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讨论这话题没意义，干脆闭嘴不说了。 江淼想了想，又问：“那苏茉莉也会出席网剧宣传吗？” 岳舞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茉莉一定会去的，毕竟这个剧本来也是为了捧她的。” 都要一起宣传了，也不见那个小姑娘打给“岳舞”，看来自己上一次真的得罪她了？ 江淼有些头痛，他是真的弄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苏茉莉就跟自己闹僵了。 59.请你救救我 苏茉莉最近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最近的一次全团人气投票，她的票数滑到了第三的位置，这也意味着cherry-bombs的下一只单曲，她要让出ter的位置了。 现在粉丝分布的贴吧、微博以及其他论坛，已经有不少别人家的粉或者黑开始嘲笑她，什么“茉皇盛世要结束了好方肿么办？”，还有更刻薄的，“一把年纪早就该退了好吗？唱功舞技没一样拿得出手也好意思霸占ter这么多年！赶紧滚看着就烦！”。 当然苏茉莉的粉丝也多，自然会出声帮她掐架，于是粉粉黑黑战成一片，弄的粉圈腥风血雨。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公司的高层已经在推新人了，这不是普通地捧个高人气的出来，而是要找个人代替她的意思。这一次的投票结果，就有公司暗地里运作的因素。 而经纪人胡敏那边，也开始委婉地暗示她该考虑毕业的事情了。 毕业？离开cb团？重生后的苏茉莉一路都走的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她从来没想过等到有一天她的人气下滑，年纪变大无法再唱唱跳跳该怎么办。活在光环里的她，眼前被屏蔽了太多，完全忘记了眼下的这条路很快就要走到头了。 她仿佛站在了一处三岔口前，犹豫不决地要从中选出一条可以继续前进的路。 苏茉莉开始试着转型了，以前拍戏只是客串或者玩票，但现在却是认真地尝试演戏了，所以之前才让胡敏试着接剧本，不过到底不是正经演员，拿不到多好的资源，半年前的那部网剧《她，他，她》算是试水之作。 这部戏的宣传已经提上日程了，昨晚临睡前她接到了来自岳舞的短信——“这段时间还好吗？看了巡演中你单独表演的部分，很精彩，希望有机会能够现场观看。” 这语气并不像是她平时会说出口的话，不过苏茉莉认为这是她示好的表现，之前的那次通话，她们不欢而散，之后岳舞曾经又打过一次电话，她却让助理接了，之后她就没再打过来。 那之后苏茉莉也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再怎么样，岳舞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只是在迁怒而已。 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因为心怀愧疚，加上又马上要一起上通告，苏茉莉也友好地回复了短信——“我很好。你呢，最近拍戏很忙吧？什么时候去b市？到时候一起去逛街吧。” 于是断了的友情又“续”回来了。 只是苏茉莉再怎么样也想不到，与她文字聊天的人并不是真的岳舞。 但无论是知情的江淼，还是不知情的苏茉莉，对这来之不易的重修旧好都松了口气，不然之前那莫名其妙的一个结要是不解开来，见了面不就尴尬万分了吗？ 那还怎么展开工作？江淼是这么想的。 到了b市之后，他们并没有真的去逛街，事实上剧马上要播了，时间本来就很紧，而且江淼那边也立马咬进组，哪里耽误的起。再说了，逛街这种事……陪女朋友都够呛，更何况不是女朋友。 所以“岳舞”和苏茉莉的第一面是直接在演播厅见的，两个人亲亲热热地打招呼，一副闺蜜情深的模样，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 江淼这边倒没什么感觉，在他眼里，苏茉莉就是个喜怒不定的小姑娘，而苏茉莉对于“岳舞”波澜不惊、毫无芥蒂的态度却是很有些意外的，她从前并不是这么能沉得住气的性子。 大概是也被这演艺圈逼着成熟起来了吧。她心想。 这个节目平时的点击率和播放量都挺高的，应该算是这个网站的王牌综艺了，主持人也是某卫视的著名主持人兼职的。江淼一见到主持人，心就放下了一半，这一位他以前打过很多次交道，出了名的高情商，上他的节目至少不用担心被追着**问。 果然节目开录之后，整个流程虽然还是有些折腾人，但至少还是围绕着剧宣传为中心的，没有被追问“你的男朋友”和“最近投票第三”的事情。“岳舞”和苏茉莉都是被镜头和话筒照顾的最多的，她们之间的互动也很多，毕竟《她，他，她》这个剧的卖点之一就是神转折的百合之恋。 至于男一号？他和戏里的男主角一样，被华丽丽地炮灰了。 有个“闺蜜之间互相为对方搭配衣服和化妆”的环节，选衣服也就罢了，马马虎虎地应付过去了，动手化妆就……江淼只能手动再见了。他现在连给自己涂个口红都涂不好，别说那堆隔离霜粉底液高光粉睫毛膏了。 最后苏茉莉的脸被他弄得不忍直视，还好在场的其他人，包括苏茉莉在内，都以为那是“岳舞”刻意为了节目效果而搞笑的，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却没有想到别的。 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场节目录下来三个小时，江淼和苏茉莉都觉得有些累，苏茉莉打算去卫生间，问了一下“岳舞”去不去，江淼还是不太习惯跟女孩子一起上厕所，于是摇头婉拒了。 “我在这里等你好了。”江淼回了句。 一直等到苏茉莉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之后，江淼才疲惫地坐了下来，正好有个编导从演播间里出来，她主动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对方对他的态度意外的热情，聊了两句他才发现原来这个编导姑娘是江淼的粉丝，拐弯抹角地想让“岳舞”帮忙要个签名照，江淼顿时就哭笑不得了，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了，说下次一定带给她，心里却在想，你若是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签。 既然对方让他帮了忙，于是他也趁机打听道：“这期节目什么时候播？” “明晚七点就播。”对方也很干脆地告诉了他，“本来没那么快的，不过你们这个剧是我们网站自己投资的，所以特意优先播放，正好放完节目，你们的剧就接档了。” 江淼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本来就是为宣传而来，如果剧都放了这个节目还没放，也没多大意义。原来他还有些担心这么晚录没法及时播出，现在看来网站自己对它们的自制剧还是挺上心的。 “哎呀，我得走了，下次聊！”编导看了一眼时间，急匆匆地要走，江淼也跟着站起来，顺口问了一句：“有事要忙啊？” “也不是，就是隔壁演播厅来了个大腕在录一档访谈节目，估摸着快结束了，我想去要个合影。” 江淼眉梢微扬：“哪个大腕？” “就是……” 苏茉莉坐在马桶盖上，不知怎的又有些烦躁了。 除了录制节目劳累以及对明晚开播的新剧的点击率的担忧之外，就是那种令她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她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苏茉莉有这种感觉不是头一回了，大约一个半月之前开始的，她和经纪人以及团里的其他成员都反应过，但没有一个人当回事。一直到一个月前疯狂粉丝的强抱事件发生之后，胡敏才稍稍重视了这个问题一些，给她多配了一名助理，但还是女生，如果是异性的话，恐怕会引起她的宅男粉不满。 而苏茉莉在那次歌迷会过后，一直到现在都极其排斥与他人的身体接触，甚至与歌迷握手的时候，都要咬着嘴唇才能抑制住甩开对方手的**。而这让胡敏很不满，苏茉莉也委屈的很：“如果你们能再注意一点，我至于这样吗？” 除了那次的阴影之外，更让她觉得恐怖的是，她觉得那个一直跟踪、偷窥她的变态还在，只是行踪太过隐秘，她没能发现而已。 但这种事光是想想后背就发凉了，苏茉莉不止一次找过胡敏，后者却坚持这是她太过敏感，并承诺以后开粉丝见面会更加注意安全问题，但也请她注意自己对粉丝的态度。 苏茉莉觉得自己跟她已经无法沟通了，也更加坚定了干脆毕业离团的决心。 恍惚了好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过了十分钟，生怕让“岳舞”久等，她连忙走出隔间，洗了手之后，照镜子的时候发现眼妆有些晕了，又从包里找出了化妆包，阖上双眼，拿着睫毛膏仔细地刷着睫毛。 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背后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她的手立刻抖了一下，睫毛膏沾到了上眼睑，眼妆彻底被毁了。 “苏、苏小姐，我……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我喜欢你很久了……”那个看起来有些肥胖的男子站在很贴近她的位置，说话的时候热气喷到了她的耳后，苏茉莉恶心的几乎要吐了。 “你所有的海报、写真、专辑我都买了，我家里人一直让我去找工作，可是我满脑子都是您根本无心工作……后来他们丢了我所有关于你的东西，我就跑出来了……我一直想方设法跟着您，就是想找个机会跟您说说话……能不能请您和我拥抱一下？” “呕……”在他肥硕的双手碰到双肩的时候，苏茉莉真的吐了出来，随后她一把推开那个胖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救命啊！！！” 汪明则今天不太幸运，刚从厕所出来就有个人冒冒失失地撞过来了，撞得他肩膀发疼。 瞥了一眼，还是个女的，眼妆花的不成样子，身上还隐隐带着呕吐物的酸臭味。 “请你、请你救救我！”苏茉莉的眼泪不知何时爬了满面，她死死地抓着对方考究的西装外套，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么恐慌害怕过。 汪明则皱着眉看着这个无比狼狈的女孩子。 “怎么回事？”汪明则刚刚问完这句话，答案就出来了，女厕里钻出来一个神色慌张的男人，虽然他还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盖章那胖子是个变态了。 汪明则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现在这情况，姑娘紧紧地扒着他的手想走也走不了，一见到这胖子又尖叫起来，吵的他脑仁儿疼。 “放开。”苏茉莉自己都快被自己的高分贝给淹没了，但愣是没漏过这两个冷冰冰的字眼，她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叫嚷，呆呆地看着他。 “我说，放开我，”汪明则见她如此迟钝有些不耐烦，一把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我拦住他，你去叫保安。” 苏茉莉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嫌恶，忽然有些尴尬，于是讪讪地开口：“对不起，我……啊！！！” 她话才说到一半，那个粉丝忽然没命地跑了起来，大概是听到汪明则说要去叫保安，心生恐惧，所以想逃跑。 再一次被这姑娘的高音所环绕，汪明则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被刺痛了，无奈地叹口气，随后一个箭步闪身拦在了那人面前，速度之快，不仅让胖子出乎意料，也令苏茉莉张大了嘴，又一次忘了尖叫。 胖子见他挡在自己身前，更加慌乱了，想来他还没有完全丢掉智商，知道自己的行为是要进局子的，情急之下，咬了咬牙，打算利用自己的体型优势强行撞开汪明则冲出去。 下一秒，他就实行了自己的计划，就在他庞大的体型要撞上汪明则的时候，后者却侧身躲开，接着他的手肘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胖子的下巴上，胖子这样的吨位都没能稳住整个人向后仰，汪明则抓住了对方的衣领，扣着下巴把他的脑袋重重地往墙壁上一嗑，那胖子的眼镜应声而裂，他本人也翻起了白眼，竟是昏了过去。 这简单粗暴一气呵成的过程让苏茉莉完全傻眼，一直到那胖子硕大的身躯沿着墙壁瘫下去，她才毛骨悚然，指着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软在地上的人颤声问道：“他……他……不会是死了吧？” 汪明则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死不了，报警吧。” “报警？可是……如果记者知道了……”苏茉莉看着一动不动的胖子有些犹疑，汪明则懒得再跟她废话，回到洗手间洗了手，又整了整衣服，转身就快步离开。 苏茉莉不敢跟这猥琐男待在一起，哪怕后者现在意识全无，她连忙追上汪明则：“喂，你怎么就要走了？” “不然呢？”汪明则脚下并未停步，“我可是很忙的。” “你……”看着他冷漠的样子，苏茉莉忽然有点委屈，重生之后她的星路走的顺风顺水，在公司、组合、粉群里都是受宠的对象，但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完全漠视她的存在，使得她不得不想起“上辈子”的自己。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反正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帮人帮到底你没听说过吗？”苏茉莉也觉得自己在胡搅蛮缠，但一方面是不爽这个人就这么傲慢地无视自己，另一方面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又不自觉地揪住了汪明则的袖口，“再说你把那猥琐男打昏了要我怎么处理？待会儿来人我几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团队，非要缠着我这个陌生人？”汪明则冷笑一声，不客气地甩开她的手，“还有，你多大了？未成年吗？帮人帮到底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嘲讽太过刺耳，瞬间就让苏茉莉大脑轰的一声，紧接而来的是极度的尴尬和羞赧。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都是事实。 她可能真的沉浸在当红偶像这个设定里太久，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忘了自己从前是怎么走过来的了。 苏茉莉手足无措极了，也不敢直视那个人，只得垂下头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不要堵在我面前。”汪明则并没有因为姑娘的低姿态而心软，他的态度依旧冷漠，“你身上的味道很大，请尽量离我远一点。” 苏茉莉惊呆了，她从来没有被这样说过，已经不只是言语方面的嘲讽了，说她身上味道难闻这完全上升到了精神层面的攻击，自尊心被人踩成了齑粉。 怎么……怎么可以说一个女孩子臭啊！苏茉莉后知后觉地愤怒起来。 …… 苏茉莉的厕所上了有一刻钟了，江淼再有耐心也犯起了嘀咕，只是苏茉莉的助理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他便催促了一声：“茉莉去了这么久，要不去看看吧？” 他对女厕所毕竟还是有障碍，而且这本就是助理的分内事。 谁知苏茉莉的那个助理扫了“她”一眼，却是动也不动继续低头看着她的手机。 那眼神里的轻蔑和不屑不言而喻，江淼失笑：看来岳舞这个所谓的好朋友在苏茉莉身边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胡敏聘你来应该是让你照顾她，而不是坐在这里玩手机的吧？”这样一个小助理他还不放在眼里，说出的话也不甚客气，这自然令苏茉莉的助理面上挂不住了。 小助理收起手机，脸色难看瞪了“岳舞”一眼：“你懂什么？茉莉她有在卫生间里补妆的习惯，更久都让我们等过。”一口气说完之后又翻了个白眼：“瞎操什么心呀？” 李安安早就在一边暗暗地拉着“岳舞”了，江淼却含笑抽出了自己的手，站了起来，一边叹一边往卫生间的方向：“看您老这么懂行的样子，一个小小的助理想来是太委屈你了，不如早点拾掇拾掇，早日出道吧。” 他说着就走了，完全没有回头看那个助理被他气得跳脚的模样。 除了觉得苏茉莉在厕所里待的时间太长之外，江淼还有别的思虑，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汪明则的名字，他总觉得会出些什么事。大概是最近那家伙太过反常，让他不能不警觉。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厕所外，江淼暂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进女厕，结果刚买进去，就看到洗手台前呆呆地站着一个人，而离她不远处，还有个胖子躺在地上。 发呆的人自然是苏茉莉，江淼看着她怔怔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说她不会是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了吧……但那胖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试着叫了一声，苏茉莉完全没有反应，他只好走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茉莉。” 苏茉莉吓了一大跳，但很快看清来人是“岳舞”，她一时间未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小舞你怎么来了？” “我？”江淼真是无语了，心说这妹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短短十五分钟而已，感觉去掉了一半的智商。 “因为你在厕所里呆了很长时间啊……”他无奈地答道，“我担心你出事……你还好吧？” 苏茉莉又呆了一下，忽然问道：“小舞，我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吗？” 这回轮到江淼发愣了，心说这又是什么套路，不过凑近的话，她身上还真是有一股不太好闻的酸味。 这种情况，说实话是不是不太好啊……他思忖着，结果苏茉莉又催问了一次：“是不是真的很难闻啊？” 江淼被逼无奈，正要想个委婉的说法，却忽然顿住了，他看了一眼苏茉莉：“你这个问法……难道是有人这么说你了？” 不得不说他真是敏锐，苏茉莉也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江淼眉毛一挑：“谁这么无礼？”他说着瞄了一眼那个不省人事的胖子，心说不会就是因为胆大包天说了这种话才被放倒的吧？倒是看不出苏茉莉有这么好的身手。 苏茉莉见“岳舞”的目光往那个私生饭那边瞟，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好笑又好气：“不是啦，是……汪明则。” 他？江淼心头一跳，心说我靠还真有汪明则的事儿？有没有这么言灵啊！ “他怎么了……”江淼刚要问个一二，却被缓过神的苏茉莉给打断了，那姑娘的精气神又回来，嗓门很大地揪着他：“啊啊啊，我差点忘了那个猥琐男！快快快小舞你快给我想个办法，这个变态要怎么处理？” 江淼一头雾水：“变态？你是说那个胖子，对了，你还没告诉他到底是什么人？以及，为什么会倒在那里。” 苏茉莉心有余悸地说道：“是我的私生饭。”接着把事情简单地跟“岳舞”陈述了一遍，江淼听到后头简直震惊，倒不是因为这个疯狂的私生饭，而是汪明则。 那家伙几秒钟之内就能把这样一个体格的壮汉给弄趴下？他与他认识了十来年，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身手。 “报警吧。”虽然心中疑云重重，但江淼还是冷静地给了六神无主的苏茉莉建议，“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这并不是□□，要想杜绝这种事还是让警察来处理吧，而且闹大了也能让公司更重视你的安全问题。” 他的镇定也感染了原本还十分犹豫的苏茉莉，她点点头：“那我让助理去报警……” 提到这个，江淼笑了笑：“对了，我有个忠告，跟胡敏说一声，换一个助理。” 苏茉莉惊奇地问道：“为什么要换？而且说换就换，胡姐肯不会同意的……” “就凭你今天出了这个事，她不会不答应的。”江淼打断她，笃定地说道，“至于为什么要换……如果不想有一天被她阻碍的话，就换吧。记得这一次换人要睁大眼睛自己挑人。” 苏茉莉看着眼前的这个“好友”，怔忡着说不出话来，这样冷静理智，分析的头头是道的人，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她认识的岳舞啊。 “对了，这个私生饭能够进入到这栋楼，还跟进了厕所，这个网站的人也有很大责任，一定要追究。”江淼沉吟了一下，“之后他们肯定想要息事宁人，说要补偿你，记得不要钱，而要让他们尽心尽力地宣传这部剧。” 说完之后他发现这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看，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自作主张了，于是轻咳一声：“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具体怎么样还是你自己来……” “小舞。”苏茉莉忍不住说道，“你跟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了。” 江淼一怔，随后微微一笑：“人都会变的……不一样吗？我倒是觉得汪明则跟我想象的也很不一样呢。” 汪明则？再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苏茉莉的心境很有些异样，一方面是自己被他救了，但也被他讥讽了，另一方面江淼的话也提醒了她一件事——她对这个人实在太陌生了。 她猛然发现自己对汪明则这个人所有的了解都源于重生后的这一世，但在她记忆里的前世，却是完全找不出这个人的！ 60.我们会红的 苏茉莉按照“岳舞”给的建议处理了此事，不久之后，当红偶像苏茉莉遇上变态私生饭的消息就传的沸沸扬扬，不只是网络，各大电视台的娱乐新闻也报道了此事，粉群中更是炸了锅一般，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件事出了之后，原本有所下滑的人气居然又回来了，令苏茉莉哭笑不得。 受到媒体和粉丝双重舆论压力的和光公司也不得不重视此事，派了经纪人胡敏亲自来安抚苏茉莉，就像江淼说的，此时的胡敏果然很好说话，苏茉莉趁机提出了换助理并要亲自挑选的要求，胡敏虽然意外但还是答应了。 经纪公司如此，没有尽到安保责任的某网站亦是如此，除却公开道歉，网站私下里找了苏茉莉说要赔偿。苏茉莉绕过了胡敏，直接跟对方提出了不要赔钱，只要加大网剧《她，他，她》的宣传力度的条件。 胡敏知道后，也没有跟苏茉莉说什么，心里却有些犯嘀咕，但苏茉莉的这个决定到底不是坏事，只能说一句人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 虽然经纪人说过受了惊吓应该好好休息，但苏茉莉想到自己的网剧还是拒绝了，因而这两天和岳舞到处跑，上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通告节目宣传这部剧。 胡敏不太能理解她的工作热情：“不过是一部低成本的网剧……你连新单曲的集合训练都放下了吗？难道是因为这次不是c位所以……”胡敏显然并不看好这部网剧，反而猜测苏茉莉是因为让出了c位心中不满。 苏茉莉却只是微笑摇头：“胡姐您想多了，不管怎么样，这是我第一部主演的剧，对我来说意义不同，所以想要全心投入。” 这话说的挑不出刺儿来，胡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临了多问了一句：“茉莉打算以后走演员的路子？” 苏茉莉一愣，随后笑了笑：“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胡敏心情有些复杂，这半年来由于苏茉莉年龄大了，加上公司推新的计划，她确实没有以前那么重视苏茉莉，而这下，她显然也对自己有了隔阂。 罢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迟早是要离开走她自己的路的。 网剧是周播形式，因为苏茉莉的那个条件，播放的网站临时改了播放的档期和时间，跳到了周末的晚上十点，一晚两集，一周四集。 前四集播出之后，反响并不好，因为有苏茉莉大批粉丝撑着，点击量倒不难看，只是负面的吐槽真是不少，大多认为粗制滥造，且剧情老套。其中岳舞扮演的那个角色，被骂的最多。 岳舞本尊听说这件事之后，很有些挫败：“我就知道这个剧会变成我的黑历史……不，我连这样的角色都演不好，我根本没有演员天赋……啊啊啊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进这个圈子的啊。” 江淼听完了她的抱怨之后淡定地嘲讽了一句：“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哈。” “喂！”自嘲是一回事，被人嘲却是另外一回事了，某人立刻让自暴自弃的岳舞振作起来，“你之前还心悦诚服地说自愧不如呢！” “哦？我说过这话？”江淼惊讶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你装什么傻？！”岳舞鄙视道，江淼又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哦你是说打戏吗？那倒是真的……所以呢？难道你以后要走打星的路线？” 岳舞干干地一笑：“那倒没有……那多苦啊。” “你以为当个普通演员就不苦了吗？”江淼摇头失笑，接着侧过身看着窗外，“那个网剧，你不用太担心，虽然口碑不好，但点击量在的，这年头也不一定就要好评，黑红也是一种红。” “可是全剧的骂声都落到我身上了……”一想到这个，岳舞还是闷闷不乐。 “如果能从头被骂到尾，也挺不错的。至少大家对你的角色印象最深。”江淼莞尔，“就怕到了后期，连看得人都没有了，骂都没人骂。” 岳舞撇了撇嘴：“没人看也好，最好一点水花都没有，免得多年之后还要翻出来被人嘲。” 江淼回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真是这么想的？” 岳舞不说话了。 “没关系的。”他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微笑道，“这种事就随缘吧，不要抱太大期望，也不用过度贬低自己。其实……”他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这阵子，进步还是挺大的。” 岳舞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你在夸我？” 江淼但笑不语，她碰了碰他的手：“啊啊啊再夸一遍嘛，我刚刚没听清！” 他含笑望着她，慢慢地捧住了她的脸，岳舞一阵不自在，试着要挣脱：“不夸就算了，不要来这一套好吗？鸡皮疙瘩都起来……” “能不能……”他的声音很低，“请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岳舞的嘴角抽了一下：“你想干嘛？”为啥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好像是哪本小说里的内容……这混蛋，到底偷看了她多少小说！ “不然我会觉得……”他的声音更加荡漾，“我自己很可爱。” ……啥？书里不是这么写的好吗？你特么到底是在撩我还是在撩你自己？？？ 看他一脸憋出内伤的笑，岳舞气愤地甩开了他的手：“滚！无聊！幼稚鬼！低级趣味！” 他笑了许久才停了下来，忽然又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忘了说了，你也挺可爱的~” 岳舞气鼓鼓地摆头，鬼才信你！ 在b市短暂地休假之后，“江淼”很快又回到了拍摄地，据说钟素蓉恢复的差不多了，要回去把跟她的最后几场戏拍完。 而“岳舞”继续留在b市，网剧的宣传暂告一段落，《旁观者》却是马上要进组。 在进组的前一晚，苏茉莉特地约了自己的好友“岳舞”一起吃晚饭。 “《旁观者》啊……大制作，我也好想演呢。”喝了一罐啤酒的苏茉莉不胜酒力，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口齿也有些含糊，“你真幸运啊小舞……” 江淼也拿着一听啤酒，但他的酒量比苏茉莉好多了，听了这话也只是笑：“怎么幸运了？” “江淼啊……他可是大明星……一直都是。”苏茉莉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你跟他在一起，路一定好走很多……” 江淼瞥了这个女孩子一眼，不确定这是真的醉话还是借醉装疯，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无所谓，他不会放在心上。 “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走。”他耸耸肩，“如果一个人要走的路程是注定的，脚下的路变得更好走的话，那么其他方面一定会付出更多……比如绕的弯变多了。” “哎呀！你在说什么呀！这么复杂听不懂！”茉莉似乎是真的醉了，烦躁地捂着耳朵，“说人话！” 江淼失笑：“不说了，你别喝了，多吃点菜吧，我可不想把你扛回去。” 苏茉莉果真听话地放下了啤酒罐子，乖乖地吃了好几口菜，只是吃着吃着又把筷子放下了，睁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人：“说真的，我总觉得你最近变聪明了……是我的错觉吗？” 江淼笑容依旧：“你说呢？” “果然是啊……”苏茉莉双手撑着下颌，“小舞变得越来越狡猾了呢。” 江淼叹了口气，也放下啤酒为她盛了一碗汤：“你喝醉了姑娘，喝了汤，变得清醒一些吧。” 苏茉莉却没有接碗，依旧直直地看着“岳舞”：“小舞，你是不是在怪我？” “啊？”这来一出是一出，话题如此跳跃，江淼完全不明白她到底要说啥。 “就是那个网剧啊……我知道你现在被吐槽的很厉害……你肯定在怨我。”苏茉莉摇摇头，“当初都说是这个剧是为了捧我，你是捡了一个别人不要的角色……但你不明白，我是为了你好。” 江淼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听她继续说。 “我告诉你，这个剧一定会红，一定！”她虽然醉了，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意外的笃定，“你现在怨我没关系，到时候就会感谢我了……我还是对你不起，想补偿你，所以当初特意让别人主动放弃，好让你得到。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江淼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不是醉话，也许是苏茉莉的语气太过肯定，以至于令人不得不信，只是……这份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以及，她说她对不起岳舞，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想明白，苏茉莉又说话了：“不过我真是没想到你能拿下江淼，真厉害……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啊……” 江淼回过神，应付了一句：“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啊？”苏茉莉醉眼朦胧地盯着“她”，“还是……因为他是江淼？” 对于这个问题，江淼本人有点想笑的**，但他忍住了，尽量严肃地回答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吧？跟他在一起，我能够得到所有我想要的。” 如果真·岳舞在场，肯定要嘲笑这朵江水仙，但苏茉莉不明内情，听了这话反倒是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你说的没错，江淼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我之前不应该对你说那些话的……对不起。” 应该是指那次不愉快的通话吧，江淼笑了笑，正要说两句客气话的时候，却又听到她说：“可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他不够完美，他迟早会爱上别人，在那之前，你一定要离开他。” 江淼又是一怔：又来了，这种笃定的语气……网剧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他这个人也用这种肯定的语气去评价……肯定到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不过……想到苏茉莉的那句话，江淼忍不住笑了，爱上某个人吗？这种事……对他来说还真是挺困难的。 他想着差不多可以结束这场谈话的时候，苏茉莉却继续发散她的思维，她又问了一个令他意外的问题：“那个……你和汪明则认识吧？” 江淼暗暗地叹了一声，随后无奈地点头：“认识。” “是啊……你们不是都要一起拍戏了吗？”苏茉莉的声音有点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惘然，“对了，你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吗？” 江淼再一次愣住了：如果是之前，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汪明则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现在……却未必。 “我一点都不了解，”苏茉莉苦笑着摇摇头，“为什么记不起来……难道，是我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吗？还是他……” 苏茉莉的声音越来越低，江淼没有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但他也没有多想，只觉得那是醉言。 还是他，从来没有存在过我的记忆里？这是苏茉莉想说的最后一句话。 出租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前面是红灯，靠在他肩头的苏茉莉呼吸沉重，江淼不经意地往车窗外望了一眼，然后看到了“自己”的广告牌。 这个占据了某著名商城外墙半壁江山的广告来自某著名奢侈品牌的口红，画面里英俊的男人靠在汽车驾驶座里，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领结松散，头发凌乱，他的眼睛明明直视着前方却令人感到虚无缥缈，而最惹人瞩目的，自然是他嘴上、唇角、脸颊乃至额头上纷乱零落的唇印。这幅广告里并没有出现第二个人却处处透着香艳的气息，那些酒红色的唇印鲜艳而浓郁，仿佛能看到女人微翘的红唇在他的脸上游走的情形。 拍的不错嘛。江淼看着那副海报一般精致华美的广告图笑了起来。 “他可真好看。”耳边忽然传来惺忪的声音，他略略侧过脸：“醒了？” 苏茉莉换了个姿势，总算不压着他的肩了，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娱乐圈里多的是帅哥，你家江先生平时也不怎么显山露水的，怎么一到了镜头前就大放异彩呢……还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江淼听到苏茉莉对自己的这番“夸奖”，哑然失笑，心说自己该不该谦虚一下呢？ “对了，你先前一直在跟我打听汪明则，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他故意夸张了一下，而苏茉莉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她显然清醒多了，不过还是记不清方才醉酒时自己是否真的“一直”在打听……某人的事情。 “我……有吗？”茉莉有些心虚，她挺没形象地把颊边的长发塞到耳后，又用手指烦躁地理了几下，“就是，那个，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所以我想找个机会好好跟他道个谢。” 苏茉莉立刻找到一个很说得过去的理由。 “原来如此。”江淼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还想着给你牵个线什么的。” 苏茉莉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揶揄，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呀，少八卦了！” 虽然这么说，但发热的耳根却是无法忽略的，苏茉莉自己也有些懊恼，干嘛老是想到他，明明那个人对自己的态度这么恶劣。 也许……是因为他很神秘吧？苏茉莉自然是知道汪明则这个人的，不过也仅限于路人水平的认知，但这次有了交集之后，她才恍然发现自己重生前的那个世界似乎没有这个人的。用了“似乎”这样的字眼是因为茉莉并不是百分百确定，虽然她现在所能听闻的几乎所有的名字都能在前世对号入座，但这个世界这么大，她不认识的人永远占大多数。 说不定汪明则也是其中一个呢，说不定他这辈子成了大明星，上辈子和她一样是个小透明呢？ 想到这里的时候，苏茉莉笑起来，有些促狭地想道，总不会他也和自己一样，是带着记忆重生的吧？ 但她也知道这荒诞的很，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多例外，况且，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重生前与重生后的世界，虽然目前为止大部分的人和事还能对的上，但也有一些在悄然改变。 比如岳舞，比如江淼，还比如……汪明则。这些都是她捉摸不透的人。 因为看不透，所以她又惊慌又好奇。 “酒店到了。”江淼见她神游天外，便出声提醒，而且他还有问题想问她。 苏茉莉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我刚有点犯困了。” 说着他们便下了车，江淼正要把话题往自己这边引的时候，忽然哗啦围上来一群人，彻底把他俩的前路堵死了。 这些人有男有女，一个个都挺兴奋地叫着苏茉莉的名字，应该是她的粉丝。 苏茉莉和“岳舞”出去吃饭显然是私人行程没有公开，她也没想到下榻的酒店门口蹲守了这么一批粉丝，加上之前被私生饭跟踪的事情，她现在很有些阴影。 但又不好就这样黑脸走人，只得耐着性子挤出笑容应付粉丝们。 江淼反倒被苏茉莉那群热情的粉丝们挤到了一边，不过既然没他什么事，他也乐得清闲，干脆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不过他也没能清静多久，有人认出了“她”是与苏茉莉共演《她，他，她》的“岳舞”，一番喧闹之后，也有些人过来跟他要签名，虽然目前角色被骂的很厉害，但毕竟也是剧里最有存在感的了。 江淼不敢怠慢，赶紧殷勤伺候着，虽然这些人只是顺便，但他不能随便，也算是职业素养的一节了。 好不容易进了酒店，苏茉莉忍不住抱怨了，江淼听了一路，最后在她要进房间的时候开口了：“你觉得，我们的网剧会爆吗？”他也懒得绕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 但没想到苏茉莉却是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啊？这种事……不好说呢……” 江淼心中狐疑，却仍是微笑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之前……说什么了？”苏茉莉此刻后悔要死，酒量不好还学别人喝酒！不过这实话是肯定不能说的，现在只能装傻糊弄过去了：“我那时候不是喝醉了嘛，不管说了什么都不能当真啊。你别太真情实感了。” 江淼听她这么说一时之间也摸不准真假，只得笑笑：“原来是醉话，还以为我们真的要一炮而红了呢。”苏茉莉这下再不敢接话了，嘿嘿傻笑了两声。 之后道了晚安回到自己的房间，江淼却始终有些怀疑，他对苏茉莉先前那笃定的语气实在太有印象了。 第二天是进组的日子，他到的时候正好汪明则定好妆出来，他的头发比起前两天显然剪短了，脸上颈上以及其他露出皮肤的部分都擦了一层黑粉，下巴也多了些胡茬，少了平日里的俊美，多了几分沧桑。 他身上穿着一身不新不旧的警服，却并没有穿出制服的挺括和挺拔，反倒隐隐透出了一股子颓废的气息。 啧，瞧这样子，还真是要转型了啊。江淼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汪明则，对方察觉到他的注视，转过头来，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汪老师。”江淼笑眯眯地主动打了招呼，这个称呼显然并不让汪明则感到舒服，大概是他话里戏谑的语气毫不收敛。 汪明则紧紧抿着唇并没有回应，看了“她”一眼之后又把头别开，并没有要回应的打算。 江淼耸耸肩，并不放在心上，心里却对《旁观者》这部片子有了新的预估——这不只是导演潘石松个人的转型之作，男主角汪明则显然也是带着野心而来，与往常任何一个他演过的角色都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冲着明年的最佳男主角去的，那他就跟他姓。 不管双方当事人怎么想，媒体的推波助澜，加上粉丝的比较心理，他们确确实实当了十年的“竞争对手”，两家的粉丝也是相互the one，基本在他们眼里，除了对家没有人值得自己去黑。 岳舞那丫头不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吗？ 61.国王游戏 真没眼光。 江淼想到岳舞的时候不禁摇了摇头，他和汪明则被比较了十年，应该说两个人各有优势，比如在大众眼里，汪明则要帅一点，但如果和江淼的奖项比起来，这高出一点的颜值就不算什么了。毕竟奖项是个人实绩里很重要的一项，光凭这个，江淼早早地荣升为影帝实力派那一挂的，而汪明则却仍然停留在偶像圈里，就是因为他至今为止没有拿到过有说服力的大奖。 其实汪明则演技不差，这些年提名也提过好几次，但也只是入围而已，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和奖项擦身而过，对于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想来是憋着一口气的。 这一次很明显是要彻底改头换面抛弃偶像光环，不过江淼还是挺看好他的，一是这次的剧本真的不错，毕竟是潘石松绞尽脑汁的成果，二是主创们都憋着一口气，颇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潘石松也来了，见到“岳舞”眼神有些复杂，态度却很是客气，江淼自然也很给导演面子，寒暄一番过后便去造型了。 因为这个角色是个白富美，所以服装、妆容都往精致高档的方向整，化妆的时候倒是挺轻松的，反正忙活的都是化妆师，一个小时之内就能搞定，不像化古装那样苦逼。 化妆师一边忙一边跟这个“新人”搭话，什么“那个什么网剧是你演的吧，小姑娘演技还要磨炼啊”“台词都记住了没？潘导会骂人的”“跟汪明则拍戏江淼会不会不高兴”云云。 江淼打着太极一一应付过去了，化妆师没意识到自己什么实质性的答案都没得到，反而觉得这“姑娘”很有礼貌。 定好妆之后，自然是到片场去，前面一场戏也差不多结束，是汪明则和圈内一个前辈的对手戏，是个著名的老戏骨，江淼以前也合作过，关系不错，但这会儿面目全非的人家肯定是认不出来的，只能客气地打个招呼了。 今天的几场都是室内戏，倒是免了风吹日晒的苦，不过数得上腕儿的几位，助理依旧精心照顾着，李安安见状也赶紧拿了瓶水来，江淼好笑地摆摆手：“我不渴，你留着喝吧。再说了，口红会……” 他刚想说口红会掉，结果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刹那间很有扶额的冲动，心理素质强大如他，还是忍不住吐槽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入戏”了。 李安安注意到“她”的异常，很紧张地问是不是不舒服，江淼免不了要找个借口敷衍过去，过了一刻钟，导演宣布下一场戏要开始了。 这就轮到自己了。江淼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脚步轻松地跟随着一群人移动到另一个摄影棚，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右前方的汪明则，他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绷着一张脸，面色比平时还臭。 江淼也懒得管他为什么不爽，总之摄像机架好，灯光打起来之后，他便站好位置，等着正式开拍那一刻。 等到这一场戏开始之后，江淼与汪明则有了肢体接触之后，他终于明白啥味这货不高兴了——他这是在排斥和“岳舞”的亲热戏？ 这场戏主要是汪明则扮演的警察纪言被领导派了一个他不想做的任务之后，情绪低落，而“岳舞”扮演的未婚妻莎莎却来到他单位，要给他一个“惊喜”。 这其中两个角色自然少不了身体接触，但最多也就是拥抱牵手外加莎莎在纪言的脸上亲了一口，在江淼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即使对象是汪明则也无所谓，反正，他们十年前就拍过更亲密的戏了。 所以江淼无法理解汪明则对“她”的排斥从何而来，如果换成是他本尊的话，他倒是能理解，这家伙一向别扭，十年前就是这样……等一下！ 江淼忽然想到了什么，心脏猛地一跳，有了一个危险的猜测——难道他排斥的不是“岳舞”，而是……我？ 江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想法很可怕而且荒唐，他清楚地明白，只要是个有点理智的，都不会联想到什么“男女上错身”的段子，而汪明则怎么看也不是个不正常的。 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目光却一刻不停地盯着汪明则，后者皱了一下眉，接着在导演喊重来的时候，江淼终于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江淼心中的大石头算是落了下去，很快投入到拍戏的状态中。 ————　“我不是让你别到派出所来吗？”纪言推开突然窜出来的女友莎莎，眉宇纠结，“影响我工作。” 他的同事们显然对他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友都很熟悉，来来往往的或多或少都开了他们的玩笑，纪言的笑容略有些勉强。 莎莎也不高兴：“还不是因为你好几天都没有联系我了，短信也都是我发给你……而且这不是下班时间嘛！” “莎莎，”纪言的声音里透出无奈和疲惫，“我有很多事情要做。” “每次都这样说……”莎莎有些委屈，但察觉到男友的脸色之后，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好吧，那我原谅你，下班了你总有时间陪我吃饭了吧？对了今晚我还订了电影票……” 纪言抚上她的肩：“对不起，今晚不行。” 莎莎急了：“你怎么这样啊……” “你以为我想吗？”纪言的神色倏地变冷，莎莎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意识到自己吓到女友之后，纪言侧过身去，声音柔和了许多：“今天临时出了个案子，全所的人都要加班，我也不能例外。抱歉，改天再看电影吧。” 莎莎神色黯然，纪言似乎有些不忍心，握了一下她的手，“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你开车要注意。” “连饭都不能吃吗？”莎莎失望道，纪言无奈地笑道：“所里发了盒饭。” “好吧。”姑娘叹了口气，下一刻却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你得给我一个告别吻我才能走。” 周围拉长耳朵的人们立刻爆发出一阵笑声，纪言为难极了：“莎莎……” “我太了解你了，你脸皮这么薄肯定不好意思。”纪言刚要松一口气，却见到女友嫣然一笑，接着她的红唇就在重重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嬉笑道：“反正你老说我脸皮厚~走啦，拜拜！” 纪言一边应对着同事们是调侃一边尴尬地擦着脸颊上的唇印。 这场戏到此为止。 两条就过，潘石松还是挺满意的，虽然搞不懂为什么第一条的时候汪明则半天都不说话，第二条两个主要演员倒是配合的挺不错。 那个岳舞……台词很不错啊。这有些出乎潘石松的意料，这两天“她”新剧在网上播出，网上骂声一片他也有所耳闻，其中“岳舞”那个角色被骂的最厉害，他还以为这丫头演技不行。 但刚刚那场戏，可以说是他合作过的年轻小花里出类拔萃的了。潘石松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汪明则手上拿着下一场戏的剧本，但眼角的余光却同样在“岳舞”身上打转，刚刚那场戏他确实有心理障碍，但就是因为这样，他心中的猜测反而更坐实了一点，如此厚的脸皮真是似曾相识……还有流畅的演技，跟他印象里的岳舞完全不一样。 倒不是说汪明则有多关注岳舞，只是起了疑心之后，多少会注意一些，岳舞的新剧他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但看了十分钟他就关掉了视频，演技完全不过关，跟今天的表现可以说……天壤之别。 一个人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能蜕变的如此厉害，这不是进步，而是飞跃。 汪明则的视线回到纸上，心里却在想着如何找到一个令他或她再也无法伪装的机会。 下午的时候，女主角夏明美姗姗来迟，不过上午本来也没她的戏份，所以也没人说什么，只是夏明美自己化完妆之后对着镜子就有些嫌弃造型土气难看，造型团队都知道她有些后台，所以没人应声。 原本夏明美也就是抱怨几句，结果见到“岳舞”那一身两下一对比，这姑娘脸色就黑了，跑去跟自己经纪人说要换造型，经纪人见她无理取闹却也只能哄着，结果到了点儿她还不来拍戏，潘石松火了，问清楚原因之后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换造型？可以啊，要不然你跟岳舞的角色也换一下？” 江淼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只能摇头，这位大小姐到底有没有看过剧本，她要演的是个小学老师，性格低调内敛，整体造型自然也是比较朴素的风格，跟“岳舞”饰演的白富美根本是两个类型。 其实夏明美的造型并不难看，不过大概是不符合这位大小姐的审美，可拍戏的时候还想讲究自己的审美，除非混到导演或者艺术指导，否则就乖乖忍着。 而且说真的，江淼倒是很愿意跟夏明美的角色对调一下，他不嫌土。 夏明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犟得过导演，最后还是委委屈屈地穿着那一身拍戏去了，只是没多久又传出了导演怒摔剧本的消息——原因就是女主角说不出台词。 说不出也就算了，一开始潘石松还好声好气的给她时间再看一遍，结果那姑娘撇撇嘴说自己就是背不下来，潘石松居然又忍了，让人在各种道具上都贴了女主角的台词，甚至她的助理还举着写满了台词的纸板站在镜头外，争取让夏明美随时都可以看到台词。 但就是这样，一场戏还是折腾了好久，潘石松嫌她台词功力太差，重来了许多遍，夏明美看着那些字也心烦得很，居然来了一句：“要不我就数数字吧，后期您找人给我配音就成了。” 潘石松呆住了，像是没听清一般：“你说什么？” 夏明美不怕死地又说了一遍，这回一直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的汪明则开口了：“要数数字就回家去数，不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话一出，夏明美立刻就炸了，当场就要翻脸，她团队的人见情况不对死死地拉住了她，出动了两个人才把她驾到一边去了，就这样，夏明美的眼刀还一直冷飕飕地往汪明则那边飞，不过后者视而不见就是了。 潘石松头痛极了，一位是他好不容易请来的一线男星，另一位是他老友的女儿，他也不想这么不给面子，于是忍下火气中间调和。先是警告了剧组里的人不准把这一段传出去，之后又吧夏明美叫到一边，苦口婆心地告诉她，演电影必须用自己的台词，就算后期配，也得是演员本人配。结果夏明美眼睛睁大了：“我以前拍剧都是这么过来的，导演没说什么，观众也没看出来。” 你拍的那些偶像剧跟电影是一个概念吗？！潘石松看她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生怕自己筹备已久的作品被糟蹋，再也没忍住，勃然大怒：“总之明天你再说不出台词就收拾东西滚回去，你这个角色多的是人想要，不差你一个！” 后来据说大小姐大哭了一场，好多人都看见了，不过江淼那时候在休息，倒是无缘得见，但他也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就是了。 反而是夏明美被勒令一夜之内背好台词否则收拾东西走人的消息让他比较期待，他真希望那姑娘真的走人，然后空出的那个角色他有信心争取到手。 可令他失望的是，虽然夏小姐气得不行，但终究没敢说出“我不演了”这句话，后来又说她母亲亲自来到片场安慰她，之后也没再继续闹了，估计是回宾馆背台词去了。 现在全剧组上下都等着看明天夏明美到底能不能说好台词。 江淼却觉得这个愿望要落空了，这个夏明美虽然任性智商也不高，但也不是油盐不进的，至少利益两个字还是看得很透的，否则就不会放弃她红红火火的偶像剧事业而一脑门往电影圈里扎了。 《旁观者》这部戏，虽然最重的戏份毫无疑问落在汪明则身上，但女主角也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而且角色复杂多变，要是演好了，捞个提名不是件难事。 只是看夏明美这幅样子……潘石松只能祈祷自己的新片别被她给搞砸了就好。 这会儿他也懒得去理会那些闹剧，专心地研究起了剧本，就在他最投入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他皱了一下眉，但还是放下剧本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岳舞。 她那边难道有什么情况吗？这么想着，他很快接起了电话，岳舞带着气喘声急促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要被强了！” “什么？”江淼疑心自己听错了，“你把话说清楚。” “啊啊啊不是我要被强了，是你要被强了啊！！！”那头岳舞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我都被迫躲进厕所了！” 江淼无语：“你是喝醉了吗？” “我没喝醉！喝醉的是别人！”岳舞吼道。 从岳舞的讲述中，江淼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 事情是这样的，组里有个前辈过生日，加上《燕歌行》马上要杀青，便有人提议聚一次当做是提前庆祝，加上老前辈面子不好抹，基本整个剧组都到齐了，坐了好几桌。 “江淼”自然也不例外，成年人的聚会无非就是喝喝喝，不过一群人酒过三巡之后嫌单纯的喝酒没意思，又玩起了助兴的小游戏，岳舞他们这桌是永不过时的老套路——国王游戏。 一开始还好，岳舞还能在一边捧着酒杯看别人被整，但没几局就轮到她了，或者应该说是“江淼”。 “请抽到3号的那位吻一下你隔壁的人！”成为国王的幸运儿在卖了半天关子之后终于一本正经地发出了“命令”，在座的人都发出一阵促狭的哄笑声：“谁谁谁，谁是3号？” 岳舞看着自己手里那张纸上醒目的数字“3”，差点哭出来，她严重怀疑那位“国王”是在整她，哦不是江淼，有眼睛的都看得到，“江淼”的右手边坐着的是钟素蓉。 很快就有眼尖的发现了，连忙起哄：“哟3号不就是江三水吗？赶紧的赶紧的！”说着还特意瞟了钟美人好几眼，钟素蓉有些窘迫，面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看我干嘛？”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眼中绝没有怒意。 见状，起哄声就更大了，岳舞却是真·囧的要命，更加确定了这些人绝对是故意的，此刻非常有夺门而去的冲动，或者干脆趴桌上装醉。 “小江啊，怎么还坐着不动？这么不给人面子？”过生日的那位前辈也发话了，“江淼”也不好再装傻，只得在满桌人各异的眼神中慢腾腾地站起来，然后在钟素蓉期待外加窃喜的目光下——亲了一下左手边的梁国栋。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对着梁国栋那张笑的宛若一朵菊花一样的老脸亲下去的时候，岳舞闭上了眼睛，自我洗脑反正那是江某人的嘴唇不是我的，我还是纯洁的。 之后又慢腾腾地坐了回去，整桌人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安静如鸡好几秒之后，岳舞喝了口水主动打破沉默：“下一局轮到谁了？” 这下大家伙儿才算反应过来，对于“江淼”的机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只有先前过生日的那位前辈干干地笑了两声：“我们小江果真是反应了得，倒显得咱们孟浪了。不该不该，我自罚三杯！” 说着他就真的连喝三大杯，岳舞面上带笑连声劝“不用不用”，心里却在吐槽：您还是少喝点吧，别待会儿又出个更糟糕的点子。 余下的人里，先前那位“国王”有些懊恼自己话没说全让“江淼”钻了空子，梁国栋则是捂着一张老脸不好意思地傻笑，自觉下不来台的钟素蓉暗恼之余又对“江淼”的无情怨怼不已。 想来是气氛有些尴尬，便换了一个游戏，也是个老掉牙的“真心话大冒险”，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猜拳，谁输了就从真心话大冒险里二选一。 结果…… “三水哥哥，这次可真不能怪我们，猜拳之前就把惩罚说好的了，你自己选哪一个吧？”赢家是个年轻的剧务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岳舞默然无语，虽然是同性，但她对可爱的女孩子总是难以抗拒，于是乖乖地伸出了手。不过猜拳这种事她真的不擅长，手势跟不上脑子，愈想着不要输，输的就愈快，于是又做了一次倒霉鬼。 “哥哥选哪一个？”剧务姑娘满是期待地问道，岳舞哀叹一声，随即果断应道：“我选大冒险。” 真心话这种环节怎么能选，不说这群没下限的会提出什么无耻的问题，光凭她不是江淼本人就该远远避开这个了。 “那就——”姑娘的大眼睛一下子放出了光，憋着笑指了隔了两桌的某一个人，岳舞看看那人，又回过头看看女孩狡黠的笑意，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目标人物是唐正，乐坛小天王，当红炸子鸡，来电影圈玩票或者说试水，除了客串了《燕歌行》里的一个角色之外，还贡献了电影的宣传曲。长得很不错不过演技麻麻，不知道他本人有没有自觉，但是歌迷宠的不行，电影还没杀青网上就是一水儿的夸演技好的。因为这事儿不少人在暗地里笑话，加上小天王年轻气盛，平时总是绷着一张脸，见了影坛前辈也就点点头，看他不顺眼的人多少是有的。 岳舞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在听完小姑娘的要求之后，略有些无言，心说没想到这妹子跟我同是腐道中人，这恶趣味真是…… 不过总有些七上八下，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太好。唐正这个人她接触的不少，因为“江淼”是男主角嘛，唐正那个角色的主要对手戏也都是跟“江淼”拍的。不过那小子似乎不爱说话，对了几次戏，岳舞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 见“江淼”从另一桌过来，手里还端着酒，自然都以为 “他”是过来敬酒的，“江淼”在圈内人缘一向不错，立马就有好几个人推杯换盏，嚷嚷着要与“他”喝上几杯。岳舞则是苦笑：“先等等，我先和唐正喝一杯。” 唐正如同往常一般不合群，自顾自吃菜，并没有加入聊天，听到动静也只是往“江淼”那边看了一眼，之后继续低头吃。 这会儿乍然听到自己被点名，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现出了一点吃惊，片刻之后也拿着杯子站了起来，他虽然个性，但也不代表一点人情都不通，对方地位摆在那里，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接着的。 岳舞见唐正有了反应，硬着头皮递过酒杯，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我……” 说了半天也就那么几个字，唐正挑了挑眉，握着酒杯等着“他”的下文。 被这么多人眼睛看着，还有那姑娘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声：“三水哥哥，愿赌服输啊！”岳舞实在受不住了，干脆一闭眼，一横心：“唐正啊，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无聊！幼稚！低级趣味！这些人果然是憋着劲儿要整江淼吧！还天天吹自己人缘好……好个屁！不过他被整也就算了！为什么是她来受过！ 说完之后便是几秒钟的寂静，等到岳舞再睁开眼的时候，入眼的是唐正那张涨红的脸，接着便是爆发出的哄笑声。 这种老套路有谁会不明白啊？岳舞算是松了口气，又对着呆若木鸡的唐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说这个年轻人像是被这群老司机吓到了，唉，真可怜。于是同他手里的杯子意思意思碰了一下之后，将酒一饮而尽，又找了借口摆脱了那些起哄的人，回了自己的座位。 “满意了吧这次？”“江淼”无奈地问道，其他人只顾嬉笑，岳舞摇摇头，寻了个去厕所的由头暂时出去避避风头。 起身离坐的时候她意外发现右手边的钟素蓉的位子居然也是空的，不知道哪儿去了，不过这也不是她关心的范畴，加上刚刚喝了一大杯酒这会儿酒劲上头，面上发热，想去卫生间洗把脸。 结果没多久她就在外头走廊里遇上钟素蓉了，她指间挟着一只点燃的香烟，倚在栏杆上，面容模糊在幽蓝色的烟雾里，还隐隐透出酒气，散发出忧郁的味道。 岳舞见到她头瞬间就大了，但总不能视而不见：“呵呵，钟小姐，好巧。” 钟素蓉一双妙目早就落在“他”身上，听到这话，幽幽地开口：“我记得，当年我们初遇，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倒像是一种轮回，可惜物是人非。” 这……岳舞忽然有了某种微妙的预感，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启动某种回忆杀的开场白呢……她偷偷地擦了一把汗，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很不想看到我……”钟素蓉转过身，整个人反靠在栏杆上，目光明明是落在“他”脸上，但可能是喝多了，眼神有些涣散。 岳舞觉得自己的手心又在冒汗了，这道题超纲了，她真的答不上来啊…… “又来了。”钟素蓉的声音轻飘飘的，跟平时的语气完全不像是，果然是喝醉了。岳舞心想。 “你最近真的很奇怪，每次见面，总是不敢看我的眼睛……”钟素蓉说着居然笑了出来，“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岳舞顿时羞愧得不行，果然演技还是需要提升……但是，她真的每次面对钟素蓉都是莫名的压力山大，战战兢兢的，根本没办法发挥了啊！ “您真会开玩笑……”岳舞抹了一把手心的汗，强颜欢笑，“其实我……” “我知道啊……你早就不喜欢我了。”钟素蓉继续笑，一双朦胧的醉眼让平日的端庄不复存在，反而多了几缕不一样的风情，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岳舞又有些不忍心了，她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你现在喜欢的是姓岳的小丫头，而在将来。”钟素蓉吃吃笑道，“你还会喜欢很多人，你就是这种个性。” 岳舞一怔，这是提前给她立起了flag吗？ 不过随即又摇摇头，她跟江淼本来也不是真的恋人，他情归何处也跟她无关，到底在杞人忧天什么。 那厢的钟素蓉自是完全不知道“江淼”在想什么，仍是自说自话：“虽然明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一想到你永远都不会属于我，还是觉得难受……唉，我怎么这么贱啊，我钟素蓉也不是没人爱的，干嘛非要念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呢……” 这话说的，岳舞又尴尬了，虽说是实话吧。 “你为什么还是不说话？”钟素蓉醉眼朦胧地望着那个人，其实她的头越来越晕，已经看不清“他”的模样了，却仍是笑得开心，“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安慰我两句……就算是假话也好。” 得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就安慰两句吧。岳舞这么想着，正挂肠搜肚地琢磨该说啥好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钟素蓉身形一晃，接着就顺着栏杆往下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岳舞惊呼出声，也来不及想太多，赶紧过去要把人扶起来，却反而被钟素蓉抓住了手腕。 62.前有狼后有虎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以前是不敢问，但现在……反而不那么在乎了。”钟素蓉的眼妆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开了，眼影和睫毛膏糊成一片，这让她看上去有些可笑，但岳舞此时却是笑不出来，反而觉得她有些可怜。 “江淼，你到底……有没有真正地喜欢过我？” 岳舞僵在原地，今晚是怎么了……钟素蓉这是彻底地放飞了自己吗？ 可是……她不是江淼，就算再怎么同情，也不可能代替他来回答钟素蓉这个问题。 于是在难耐的缄默过后，她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摇头。至于这摇头究竟有何含义，就让钟素蓉自己琢磨去吧。 钟素蓉见“他”摇头，似乎也不意外，又是一阵吃笑，但岳舞却知道她现在心情肯定不好，因为她的手紧紧地扣着“他”的手，精心修过的指甲划过手背，令岳舞吃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钟素蓉今晚似乎特别喜欢说这四个字，但岳舞觉得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有感觉了……我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不过那时候不愿意承认，现在想想真是可笑。”钟素蓉一边摇头一边嗤笑，“可这么多年来，我总觉得，你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些人，也没有哪个是让你放在心上的……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岳舞却是听得有些恍惚，她想起宋泽越似乎说过类似的话，再看看江淼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这样的人，看起来平易近人很好相处，其实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的类型吧。 “不过，就算是这样……”钟素蓉喃喃道，“我还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岳舞听不清，只得低下头去，想听得更清楚一些，不曾想，却被一双手勾住了脖子，接着…… 被美女强吻本来是喜闻乐见的事情，至少岳舞是这么觉得的，但此时此刻钟素蓉身上、嘴里的酒气熏得她差点翻了个跟头，强吻什么的，也只是看起来很美好而已！ 岳舞很快便挣扎起来，正要推开她的时候，却触到了对方面颊上的湿意，她顿时……又呆住了。 哭了吗？ 果然，还是很难过的吧？岳舞无声地叹气，她不禁又心软了。 就在她纠结要不要继续推开的时候，钟素蓉的身体却是一软，而后脑袋便软软地靠在了岳舞肩上，岳舞定睛一看，她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目光很是涣散。 岳舞只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抹了抹嘴就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就要厕所里跑。 “手机手机手机呢？！”岳舞迫不及待想打给正牌当事人吐槽，刚闪进男厕，正手忙脚乱地在裤袋里掏手机的时候，忽然听到个冷不丁的声音：“江淼。” 这声音……岳舞百忙之中回过头，果然是刚刚被捉弄过的唐正。 他似乎也喝得不少，一双秀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紧紧地抿着唇，心事重重的样子。 “啊是唐正啊。”想起方才的事情，岳舞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刚刚不好意思哈……” “江淼……”唐正低低地开口了，刚起了个头就让岳舞定在了原地，为什么有一种很微妙的预感呢？ 总觉得……要出事……岳舞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唐正啊，我有点事，你忙，我先走了……”岳舞又咽了口唾沫，找了个很敷衍的借口打算走人的时候，唐正又出声了：“我也对你……很有好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今晚这些人是要把她搞疯吗？ 岳舞揉着头发对着天花板无声地呐喊起来，这到底是闹哪样啊！男的女的一起来这是要双管齐下吗？钟素蓉也就算了，为啥这个小帅哥也来了一出表白啊！明明只是大冒险不是吗？为什么他会当真啊？！ 果然一个两个都喝多了……不过，根源还是因为……你到底是什么招烂桃花的体质啊江三水！ 虽然平生阅遍小说，这种酒后告白的桥段见的不要太多，但真实上演，而且自己还是其中被告白的对象，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好吗！ 她的内心毕竟是个女的啊！ 岳舞最后没能撑住，在唐正炽热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想逃又记起钟素蓉还在外头候着，这前有狼后有虎的……最后她仓皇躲进了厕所隔间里，双手依旧疯狂地抓着头发：今晚也太特么倒霉了吧？先是被迫亲了一下梁导那张菊花脸，之后又被钟素蓉强吻，最后是小帅锅羞涩表达爱意……太戏剧性了好吗？ 简直过山车一般，□□迭起，惊吓不断……她都要缓不过气来了。 最后她蹲在马桶盖上，终于摸出手机，给江淼打了一通电话。 “唔，虽然我知道我受欢迎，”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也没想到这么受欢迎啊……” “一身烂桃花你还得意起来了？？？”她看不惯他的嚣张气焰，他却呵呵一笑：“总比有的人连朵桃花都没有来得好。” “你妹……”岳舞气结，“你倒是告诉我要怎么办呀？”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呀？我说过的，我的身体，任你为♂所♂欲♂为~你忘了？” 岳舞这时候哪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我待会儿就去答应唐正，小心你菊花不保！” 电话那头的人又是一阵乐，她简直是无言以对了，这货真是没心没肺啊！ “好了，说正经的。”他笑够之后终于收敛了一点，“你可是有‘女友’的人，还能怎么办啊，当然是正直地拒绝他们啊。” 说的岳舞一愣，她怎么忘了这茬了，不是有个极好的挡箭牌吗？真是昏了头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正义凛然地告诉他们我是名草有主的人了！”岳舞说着就要挂电话，那边江淼却不轻不重地飘过来一句话：“以后别那么傻给人当枪使了，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 “什么？”她惊了一下，“你说有人……”不是腐妹子的恶趣味……吗？ “我……”岳舞还想争辩两句，他却主动撂了：“不说了，还要看剧本。过两天就会回b市吧？到时候见。” 听着嘟嘟声岳舞撇了撇嘴，不过想到待会儿还要出去应付那两个喝高的，又是一阵头痛。 到了第二天，江淼看到了岳舞发来的短信，大意是说钟素蓉醉的昏过去了，她当了把苦力把人送回去。而那个唐正，在“江淼”把话说清楚之后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有纠缠。 “我跟他保证了，一定会给他保守秘密的。不过，你说为什么他会把恶作剧当真啊……真是，太傻太天真了，我都要怜爱他了。”岳舞最后这样说，江淼看的一笑，秘密？还能是什么秘密，自然是唐正的性向。不过这不是他感兴趣的范畴，但他肯定也没这么无聊，把这种事往外说。至于为什么会相信……听说唐正小天王是在国外长大的，大概不太懂中国的酒桌文化……吧？ 还有钟素蓉，依照他对她的了解，那些举动是她醉的完全没有理智的状态下才干得出的，等就醒了再想起来估计会把她自己羞愧死，根本不用岳舞再去说什么，估计以后钟素蓉看到“江淼”都会想要绕着走了。 他习惯性地早早到了片场，竟然看到夏明美到的也很早，手里还拿着剧本，嘴里一直在打呵欠。 江淼暗笑，看来果然是背了一晚上，就不知道成果如何了。不过看她特意早早到了片场，估计也是要跟导演表明自己的决心。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夏明美忽然转过头来，见到是“岳舞”，面色便有些微妙。 江淼露出一个笑容，冲她点点头：“早上好。” 他原本以为对方应该不会理她，结果她却把剧本夹在臂弯里，然后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江淼略有些意外，但笑容依旧，等着对方先开口。 “岳舞？”夏明美的口吻带了些高傲，但其实这是一句废话，江淼对于她的明知故问仍是笑脸相迎：“对，我是岳舞。” 夏明美甜美的脸上微微露出一对酒窝，江淼看着那酒窝楞了一下，随后听到她说：“毕竟是一个组的，我们居然还没有好好打过招呼呢。” 那点异样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他垂下眼含笑道：“是啊，所以夏小姐主动同我打招呼，真是受宠若惊。” 夏明美“咯咯”笑起来：“以前倒看不出你这么会说话啊~” 江淼心中一动，她说的“以前”，应该是指她也在和光公司那段时间吧。 而这显然也勾起夏明美心中的一些往事：“不过，那时候咱们也不太熟呢，真没想到，现在能在一个组拍戏……你很厉害啊岳舞。” 江淼眼睑微抬，与她平视：“哪里，比起你要差的远。” 63.你真入戏 这话让夏明美有些捉摸不透，明明是一句自谦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落在耳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微微蹙眉，很快又舒展开，“哪里，不过是在偶像剧里混迹着，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 “路总是要一步步走的。”“她”似是安抚，夏明美又有些听不懂了，然后又听到“岳舞”说：“瞧，你现在不就是《旁观者》这样的大制作的女一号了吗？这样的起点不可谓不高。” 夏明美笑了，笑意中还带着一丝得意：“岳舞啊，你这是在挖苦我还是嫉妒我？” “都不是。”江淼微笑，“能够得到这个角色就是你的本事，旁人无权置评。” “就算所有人都说我靠关系的也无所谓？”夏明美秀眉一挑，随即又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也跟我一样，是抱大腿的。” 江淼但笑不语，夏明美看着“她”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些恼火，又刻意说了恶毒的话：“不过你可别真的以为我和你是一样的……我可不是靠跟男人传绯闻上位的，就算是借力，我也是光明正大地借。” 江淼耸耸肩，“我们当然是不一样的。” 夏明美在发现自己无法激怒这个人之后，更加上火，心里恨恨地想当年怎么没有发现她岳舞是个这般不露喜怒的人，还是这几年修炼出来了？ “对了，你跟苏茉莉那部新剧，我也跟风看了一些。”夏明美又找到了新的点，连着带上了她的老冤家苏茉莉，“不得不说，你以后接戏的眼光要再高些才是。” “所以我这不是来这个剧组了吗？”江淼笑着回了一句，不欲再和这无理取闹的小姑娘纠缠，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该去化妆了，回头见。” 说完就转身走了，气的夏明美直跺脚，江淼听到身后不小的动静，不禁摇头失笑。看起来，是在备受宠□□里长大的呢……所以才能任性的这么肆无忌惮。 两个小时之后，拍摄场地已经布置完毕，今天的第一场戏是夏明美的主场，因为是室内，空间有限，容不下多少人，一直在隔壁房间候着。 不过作为布景而特意搭建起来的房间显然隔音效果并不好，即使在另一边，他还是能听得到拍戏的动静。 夏明美对手戏的演员有两位，这场戏是昨天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没过的那几场其中之一，本来是由副导演负责的，但被夏明美浪费了无数条胶片的潘石松被吓到了，刻意调整了时间，亲自负责今天的重拍。 两个配角演员昨天陪着夏明美不知道重来了多少遍，结果最后也没能过，今天还得重来，心里也是憋着火的，只希望这位主儿今能把台词背出来。 一圈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夏明美哪能感觉不到，她心中不忿，这群人就是冷眼旁观等着看她笑话的。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随后跟导演示意，可以开始了。 导演一挥手，所有人跟着绷紧神经，一切准备就绪，开始！ “怎么回事呀这是，今天怎么老听到警车响，每次听到这声儿我心里就不舒服！”一个中年女教师探着身往窗户外头看了一眼，另一个男老师也凑了过来：“黄老师，您没听说啊？说是北地街那边出了庄命案，因为死在繁华路段影响很坏，市里的公安局都派人来了，所以警车才一直往咱们这边开呢！” 中年女教师咋舌：“我还真是消息闭塞，现在才听说 ……死了什么人啊？” “好像是个当官儿的呢……”男教师正八卦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轻轻地推开，一个年轻女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男老师一见她就双眼放光：“哟，林老师来了，来得正好，你不就住在北地街吗？就那起命案，你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胖胖的中年女老师也期待地看着她。 “我……”林老师的嘴唇动了动，“其实我……” 潘石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咔！” 拍摄现场的气氛刹那间尴尬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往扮演林老师的夏明美那边看过去，那两个配戏的演员则是相顾无言：果然，又是这样。 虽然昨儿潘石松训夏明美是私底下的事情，但那句“如果明天再背不出台词就滚回家”可是传遍了整个剧组的。 这会儿夏明美又卡壳了，好热闹不好热闹的人都在等着潘石松的反应。 难道这要把这位大小姐赶回去？听说她背后可是有人的。 “我……我有点口渴。”夏明美找了个一个十分拙劣的理由，有的人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隔壁的江淼也弯起唇角，好歹也是背了一晚上的，只要不是白痴，应该不至于一点都背不下来，又不是多难的词儿。 潘石松还算平静，挥挥手让她去喝水，大约过了十分钟，第二条重新开始。 这一回，林老师的台词终于顺畅了。 只是…… “你这是在背书呢？”潘石松在这一条结束之后，并没有喊过，反而皱着眉把夏明美叫到跟前，“我们这是在演戏，能不能别想跟木头似的，加点感情进去啊！” 夏明美很委屈：“您不是说只要能把词说出来就够了吗？” 潘石松气极反笑，“你这丫头真是……我真是不知道老夏怎么生的，他自己的戏演的这么好，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你身上？？？” 他自觉这话不算重，却没想到夏明美反应极大，面色剧变，接着脱了身上那件灰不溜秋的戏服外套扔在地上，转身就往外跑，潘石松叫都叫不住。 一众人等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是惊讶夏明美的嚣张任性，二是好奇潘导口里的“老夏”是哪位？ 莫非是……有人想起当初潘石松一鸣惊人的那部处女作，里头撑起全片的男主角不就姓夏吗？ 江淼听得一清二楚，原来，还真是他啊…… 他忍不住莞尔，心说这个娱乐圈还真是小。 “你在笑什么？”一个听起来像是x冷淡的声音传过来，江淼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想笑就笑，哪来的这么多理由。”他淡淡道，汪明则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来，斜睨着“她”：“你是不是觉得，你有机会了？” 这话倒是问的直白，江淼也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否认：“虽然我觉得机会不大，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哼。”汪明则冷哼一声，声音带了些轻蔑，“说起来，你以前的演技，也跟她半斤八两吧？最近怎么进步的这么快？开窍了？” “汪老师，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最近话很多？”江淼一只手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 汪明则避开“她”的视线：“别转移话题。” “啧，您会这么说……看来是看过我以前的作品了？”江淼眉梢微扬，不忘卖自家安利，“那么欢迎你去观看我的新剧《她，他，她》，每周末晚上十点，xx网准时开播。” “她”话里的揶揄意味不能再明显，稀奇的是被作弄的对象居然没有生气，反而缓缓笑开,“你真的，很入戏啊。” “那当然了，”江淼笑容不变，“我可是专业演员。” 汪明则也难得的笑意盎然：“我记得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江淼的内心没有面上这么淡定，尤其在汪明则说出这句话之后，这汪明则最近话里句句带刺，还是老针对他……真那么讨厌“岳舞”，还是……知道了什么？ 这个念头甫一生出，就令他惊出了一声冷汗——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汪明则简直就是神人了吧？ 他和岳舞的这个奇遇，这不是聪明或者愚蠢范围内可以解决的问题，而是完全超出人类理解的事情，就这样，还能让汪明则察觉出什么，只能说这小子不是地球人了。 啧，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呢？江淼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汪明则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么有想象力的人嘛。 于是他笑吟吟地看着他：“如果江先生知道您把他说过的话记得这么清楚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汪明则也笑，“那你开心吗？” “……”江淼罕见地被人堵的无话可说，而且那个人还是汪明则。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就算是江淼自己，也是头一回发现这家伙还挺伶牙俐齿的。 汪明则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江淼也静静地望着他，二人对视片刻，江淼摇头失笑，“不开玩笑了，女主角跑了，接下来该轮到咱俩上了，走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摄影棚里去，在转身的那一刻，他所有的笑意都卸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毫无表情的一张脸。 “你真的以为一句玩笑就可以轻描淡写地带过吗？”汪明则的声音在背后淡淡地响起，江淼的眉宇间掠过一片阴云，到了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用他只是胡猜乱蒙来说服自己了。 这是……露马脚了吗？但到底是怎么露的呢？为什么是汪明则？ 江淼带着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脚下毫无停滞，依旧不疾不徐地往内场里去。 至于汪明则……就算他真的知道了什么，江淼也不相信他会当众拆穿自己……主要是他没证据。 第64章 杯弓蛇影 带着这种迷之自信，江淼完成了和汪明则的对手戏，之前负气离开的夏明美终究还是被经纪人劝回来了，只是她那个状态实在没法往下继续拍，后来据说是回宾馆闭关了，于是重头戏份全落在了男主和“女二”身上。 也就是说，一天下来，江淼都跟汪明则在一起。 虽然汪明则恢复了原样，没有再来虚虚实实那一套，江淼看起来也很从容镇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压力有多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汪明则那家伙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这欠揍的模样就像是……从前捉弄过他之后的他自己。 风水轮流转啊。江淼很是感慨。 他的戏份在天黑之后就没有了，也算是收工早了，但李安安却发现“岳舞”看起来比平时要疲惫许多，甚至连晚餐都没吃多少。 “呀，小舞，你终于又想明白了准备减肥了吗？”小助理半打趣地说道，江淼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草草地用过晚饭之后，他找了个理由把李安安打发回她自己的房间了，之后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明白汪明则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岳舞在她男神面前没绷住露的陷？江淼摇了摇头，不至于吧，他俩目前为止也没见过多少次，她应该也没这么蠢……如果不是岳舞的话，那就是他自己了？ 是他在他面前太嚣张了，亦或是调戏过头了，让他看出了一二？ 江淼的双手轻轻按着发疼的太阳穴，还是什么都无法确定。 他并非担心秘密被揭露，还是那句话，就算汪明则什么都一清二楚，他也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人会相信他。所以，他头痛的是汪明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汪明则啊汪明则，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令我如此头痛。 带着这种杯弓蛇影的心情，江淼这几天的日子自然是过的不太好，而这一点连时隔一周未见的岳舞都察觉到了。 “你怎么了这是？”岳舞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在市的某酒店的房间里，倒不是两个人的剧组都双双放假了，而是市的某国际电影节开幕在即，马上要杀青的《燕歌行》剧组准备在电影节上提前预热宣传，因此《燕歌行》的主创几乎都飞到了市，准备参加开幕式。 而除了开幕式的红毯，“江淼”个人还应组委会的邀请，是颁奖嘉宾之一，自然是要捧这个场的。 “岳舞”虽然并非电影主演，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也会出现在红毯上，当然是与“江淼”一起。 江淼正专心致志地啃着一个苹果，乍然听到岳舞这么问，他抬眼望了她一眼：“我怎么了？” “就是……你好像瘦了诶？”岳舞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围着某人绕圈圈，“奇了怪了，按你这么个吃法，居然没胖反而瘦了？” 江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个微笑：“那你不应该高兴吗？” 岳舞跟着傻笑了两声，接着忽然面色一整，正色道：“别糊弄人了，到底怎么了？” 江淼仿佛没听到，慢慢地啃完了手里的苹果，直到把果核扔到垃圾桶里才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你先坐下来。” 岳舞依言坐下，看着他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安，心想这可是江淼，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变得这般反常。cncnz.net（胭脂有毒）为您整理制作 “舞儿。”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目光却越过她落在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上，“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秘密可能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什么？！”岳舞的惊讶在意料之中，她甚至站了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江淼无奈地笑了笑，又拍了拍沙发，示意她重新坐回去：“就算惊讶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在我面前也就算了，要是在别人面前，还不分分钟露馅？” “可你不是说都被第三个人发现了，那露不露馅的，还有什么意义？”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如他所说的坐回了沙发，只是仍然无法平静下来，她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淼沉默片刻，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其实，目前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并不确定。” “啥？”岳舞被他整的很无语，先前一副心事重重苦大仇深的模样，现在居然跟她说其实他不确定？ 江淼看着她笑了起来：“对啊，因为对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啊，所以，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呃，既然没有表达出来，那你凭什么……” “因为，我在他面前，也是一样的。” 岳舞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他堵回去了，她眨巴眨巴眼睛，不是很解其意。 “道理很简单，我在怀疑他，他也在怀疑我。”江淼淡淡地说道，“虽然我不明白他是怎么怀疑上我的……但他确实是在怀疑我，这点我很确定。” 岳舞呆愣愣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这都能猜到……敢问是何方神圣啊？” 江淼闻言瞧了她一眼，那目光可以用意味深长来形容，岳舞反射性地浑身发紧：“又、又怎么了？” “这个人啊……你肯定是想不到的。”江淼一手撑着半边脸，歪着头笑道，“其实我也没想到……真没看出来他的眼神这么好啊！” 岳舞叹了口气：“别打哑谜了，直接说吧。” “汪明则。”江淼果然不再故弄玄虚了，很爽快地说出了这个名字，而岳舞，这一回，不是大惊失色，已然是呆若木鸡了。 “你……你在开玩笑吧……”好半晌，她才艰涩地开口，江淼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仍是镇定自若的模样：“我也很希望我是在开玩笑，但这确实是真的……那家伙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 岳舞还是难以置信：“那汪明则……他是怎么知道的？” 江淼很干脆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而这也是我这几天苦苦思索却一无所得的问题。” 语罢，岳舞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你……怎么就能确定他知道了……这种事情……正常人不可能想得到吧？” “就算想到了也不会相信。”江淼耸耸肩，接过她的话头，“灵魂互换这种事，会真情实感地相信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他说着顿了一下，接着又苦笑了一下，“但汪明则看起来既不像疯子也不像傻子，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岳舞还是难以消化这个信息，她没有放弃先前的追问：“你还没说，你怎么就确定他……” “他在试探我。”江淼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你被人再三用言语试探，也会有所察觉的。” “试探？他说了些什么？”岳舞紧张地问道，江淼摇了摇头：“这不是重点。” “那重点是什么？” “他为什么会怀疑？为什么他怀疑的人偏偏是我？”江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容很罕见的一脸严肃。 岳舞怔忡了好一会儿，这连江淼都想不通，她就更想不明白了，倒是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另一件事，也是面色一凛，“对了，那你有没有……” “当然没有。”江淼知道她想问什么，“我说过了，他也只是在怀疑我，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承认。” 岳舞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江淼见她这样，玩心顿起：“如果，他真的知道些什么，而且还有证据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岳舞又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的失态纯粹是因为秘密乍然被人发现之后的惊慌失措，还来不及去深想后续发展。 又或者，因为那个人是汪明则，所以岳舞没有想得那么多，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 江淼见她半天不说话，又火上浇油：“比如说，他会不会说出去，然后我们……” “不会！”此话一出，岳舞自己也惊呆了，到底是哪来的信心啊……明明一点都不了解汪明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江淼兴趣盎然地追问：“为什么不会？你跟他很熟吗？他为什么要替你保守秘密？” 岳舞见他完全把自己摘出去了，便翻了个白眼：“不要说得是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明明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别转移话题啊。”他精明的厉害，一瞬就戳破了她的小算盘，岳舞无奈，只得低声说道：“也没有为什么……直觉而已。” 江淼挑了挑眉，虽然他也觉得汪明则不至于那么做，但那主要是因为他手里没有证据，而且……他也想不出他那么做的理由。 不过……“你还真是喜欢他啊。”他微笑起来，“有机会的话，还真是要给你们搭个桥。” 岳舞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了，都这时候了，这位大哥竟然还有心情说笑。 第一次KISS 讨论了一晚上，仍是什么都没有讨论出来，反而累的岳舞整晚的辗转难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个黑眼圈很明显。反观江淼，可能是把话都说出来了，晚上倒是睡得很沉，岳舞失眠的时候听到旁边均匀的呼吸声就更抓狂了，差点没忍住把他摇醒陪自己一起失眠。 不过她最后还是没这么做，于是就只能一边打呵欠一边吃早餐，顺便很不爽地瞪着对面那个精神奕奕的家伙。 江淼觉得好笑：“别看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赶紧吃吧，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岳舞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可不是来市度假的，今晚要走开幕式的红毯，他们时间太赶，连礼服都还没来得及选，之后还有造型化妆的事情。 不过……岳舞眼珠子一转，反正她现在是“男人”，事情没那么多，倒是江淼…… 想到这里，她兴致勃勃地问道：“对了，你晚上穿什么去？” “还是dir。”江淼不假思索地接道，“上次的那一身在时尚圈反响不错，这次我让胡敏试着联系了一下品牌方，对方考虑了之后，答应借礼服，不过是副线。” “哦……那也不错了。”岳舞双眼放光，她不得不佩服这个人，如果换成她自己的话，肯定搞不定。 江淼却是叹了口气：“我倒没什么感觉……身为一个男人，大庭广众穿着裙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哈哈哈哈哈哈……”岳舞乐不可支，江淼瞥了她一眼，自己也摇头失笑。 “对了，宋泽越给你安排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放下盘子，江淼一面询问一边拿着餐巾慢条斯理地擦嘴，岳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小黄会来接我。” “现在差不多八点。”江淼轻轻敲着桌面，“还有一个半小时，要不要陪你对对戏？” 他主动提了，岳舞自然不会拒绝，毕竟真的是能从他那里学来很多东西的，只是…… “你知道的，我也没剩几场戏了，这阵子该拍的都拍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岳舞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江淼顿时好奇起来：“剩下什么？” 岳舞又支吾了一会儿，最后认命地叹口气：“就剩下跟钟素蓉的两场戏。” “这么些日子了，还没拍完？”江淼有些意外，却见岳舞苦笑：“别提了，她最近一直躲着我，每次梁导提都会被她那边找借口拖过去……这还不算，连这次的电影节都缺席了。真是……我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江淼这才想起那晚岳舞被酒后的钟素蓉强吻的事情，看来他还是很了解钟素蓉的，果然清醒了之后都要绕路走啊……其实真的没必要啊。 “她的脸皮还真是薄，”江淼叹了一声，“但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吧，难道这电影还拍不完了？” 岳舞也跟着叹气：“当然不会，听说梁导出发前给她下最后通牒了，这次回去必须杀青，到时候不拍也得拍了。” “她平时不是这么任性的人，估计老梁得郁闷死。”江淼毫无同情心地落井下石，继而又看了看岳舞，“既然这样，那我陪你把那两场戏对一对吧。” 岳舞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这……还、还是算了吧……” 江淼这下真的有点吃惊了：“你竟然拒绝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发生了什么？” 岳舞还是那个样子：“没什么……就是……你看，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还是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吧……” “哦，我想起来了。”江淼结合她那回避的眼神和心虚的语气，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他眉梢一扬，笑道，“是不是有什么激情戏啊？让我回忆一下，床戏还是吻戏？哦，这部戏好像没有床戏……那就是吻戏了。” 岳舞被他看穿，十分别扭地别过脸不说话了。 “唉，我们舞儿真是纯情呢~”他说着要伸过手去摸她的脸，被毫不客气地打开：“把你的咸猪手放远点！” 江淼看着手背红了一片的纤纤素手，哀叹道：“第一次听到有女孩子说自己的手是猪手呢……” 岳舞气结，干脆站起来打算离开，“懒得跟你打嘴仗，我要走了。” “这么早你走去哪儿啊？”江淼懒洋洋地说道，“听哥哥的，剧本拿出来，我好好指导你一番。” “都说了不用了……”岳舞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却意外地看见了江淼一张严肃的脸，她顿时怔在了原地。 干嘛……突然就这表情啊……她有些不明白。 “怎么你觉得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江淼的声音淡淡的，“还是你以为，吻戏很好拍，只要亲了就能过？” 岳舞哑口无言，看起来，他好像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而且你现在是个男人，演的是男主角的戏份，男人接吻的状态跟女人可是很不一样的。”江淼的语气依旧无波无澜，“你确定你能演好？” 岳舞气鼓鼓地盯着他，却无法反驳，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倒在椅子上：“好好好，你是影帝你说了算！” 江淼摇摇头，慢慢地走过来，伸手把她拉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干演员这一行，很多时候都要把羞耻心抛开。” 岳舞被他拉着走，不忘吐槽，“你还有羞耻心这种东西？” “当然有。”江淼面不改色，“比如我很不愿意穿着裙子被人拍照，但不还是得穿。” 听他这么说，岳舞的心情好了一丢丢，不过发现自己被拉到床边之后，她又受到了惊吓，登时双手护胸：“你想干嘛！只是吻戏而已又不是……” “我倒是想问你在想什么？”江淼好笑地望着她，“你到底看过剧本没有？那场戏不是女主角落水后被救回来卧床的场景吗？” 岳舞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她有点讪讪的：“你记忆力还真好……” “比你好一点吧。”他完全不谦虚，但说的又是实话，岳舞撇了撇嘴：“那应该你到床上去，你是演钟素蓉那个角色嘛。” 江淼却没动，反而笑了笑：“还是你先暂时充当一下女主角……我先给你做个示范。” 岳舞一听这话，又觉得怪怪的，但他说的似乎又有些道理，于是磨蹭了一会儿，还是照他说的做了。 江淼则是捧着剧本，三下两下就把那两三页纸看完了，之后放到一边：“台词很少，全靠面部表情和眼神，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岳舞倚在床头，听他这么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总之这会儿就是挺尴尬的。 江淼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于是在床前蹲下，与她平视：“不用难为情，现在也没有旁人，就我们两个人。” 就是因为两个人才……岳舞在心里碎碎念，却不好在他面前说出来，只好出声催促道：“赶紧……开始吧。” 江淼心说平时火车开的那么溜，这时候倒是皮薄的紧，这姑娘也是有意思。不过也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紧张，便也没有再揶揄她，而是正正经经地开始了对戏。 第一幕是瑶夫人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男主角细细地打量着洗净铅华的她，凝视半晌，似乎是情不自禁，抬起手，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却令瑶夫人睁开了秀目。 二人对视片刻，彼此眼神都复杂难言，交汇在一起，仿佛诉尽了千言万语，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男主角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波澜微动，到其间的上下沉浮，直至最后的归于平静，整个过程，都在江淼的一双眼睛里展现无遗。 在凝视着这双熟悉的眼睛的时候，岳舞甚至忘记了那是谁的眼睛。 “别走神。”江淼微微蹙眉，“下一个动作。” 岳舞如梦初醒，有些羞愧，很快调整了状态，似剧本中描写的那般，露出了被过于平静的男主角激怒的神情，她抓住他仍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鲜红的蔻丹深深地陷入他的手背中。 当然，他们只是演戏，她不至于真的掐破江淼的手，只是做了个样子。 江淼扮演的男主角叹了口气，说出了这幕戏的第一句台词：“何必呢？” 但这句话却让瑶夫人更加愤怒，她抽出了藏在被褥下的匕首，迅速地横在他的颈间，说出第二句台词：“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岳舞当然不可能拿真的匕首放在江淼的脖子上，只是虚晃了一下，用手抵在他的颈边。 男主角并没有躲开这记来势不快的偷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带上了些许的怜惜。 瑶夫人已然没有素日的娇柔与风情，她手中的匕首慢慢地割开了他的血肉，秀丽的面容上染上了狠戾：“看来，今日要死的人是你。” 鲜血一点点地渗出，而他的面色也逐渐变得苍白，与溢出的鲜红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瑶夫人看着那血红，忽然有一瞬间的晃神，却被他抓住了机会，手腕一转，他反过来制住她的手，匕首凌厉地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险险地擦过他的脖颈。 “我今日，应该是死不了了。”他轻声说道，此刻瑶夫人的表情却是平和了许多，她怔怔地望着他颈间的那抹鲜红，而后慢慢地探过头去，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舐着那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到这一段的时候，岳舞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还好眼前没有镜子，不然她披着江淼的皮来做这个动作也不知是何光景。 大概会羞耻的昏过去吧…… 她不由自主地僵在那里，靠着她的江淼自然感觉到了：“又发什么呆，继续啊。” 继续什么呀继续！你这话怎么这么有歧义呢！她无语死了，但还是不得不伸出舌头，冲着他的颈间舔去。 “噗！”舌尖都还没碰到，岳舞忽然感觉到他的身体动了一下，他还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登时就恼了：“刚刚还教训我要认真拍戏，结果我都要进入状态了你又给我来这一出！你故意整我吧！” “不是……”江淼笑的整个人都在颤，“是你……是你……” 岳舞愈发恼怒：“笑个屁！我怎么了？？？” “是你的口水滴到我的脖子上了……”江淼捂着脖子笑的前仰后合，“你也太搞笑了吧，从来没见过女演员拍戏会这样……” 岳舞被他笑的又羞又气，“我……这只是意外好吗？！明明是你笑点太奇怪了！” 江淼的肩头还是抖个不停，岳舞爆发了：“笑死你算了！老子不奉陪了！” 她掀开被子，正要起身的时候，却被人按住了双肩，接着眼前一黑，那人压了下来，瞬间令她动弹不得，岳舞脑子有些恍惚：原来自己的身体有这么重？果然还是要减肥。 她一边走神，一边仍是能感觉到头发垂下来拂过脸颊的微凉触感，她稍稍回神，正好对上一双黑亮的瞳孔，她不自觉地发出一声低呼，正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他微微弯起唇角，下一秒，就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嘴唇。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他们的嘴唇不是第一次碰到，但两次都是做给旁人看的，除了尴尬和狼狈之外并没有更多的感觉。可这一次……似乎有点不同。 可能这就是他说的男人的亲吻吧，更重更深更强势，而与这力度大相径庭的是对方嘴唇柔软的触感，这完全相反的两种感官结合在一起就生出了一点缠绵的味道。 岳舞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东西被一点点挤出去，只剩下纯粹的空白，脑子是空的，唇齿是麻的，身体是热的，像是海水沸腾起来，又似是火焰蔓延开来。 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最糟糕的是，心却是乱的。 第66章 乱乱乱 一场戏草草收场，岳舞捂着嘴慌不择路地逃出了那个房间，连找人算账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大概可以猜的出那家伙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肯定会说些“在教你演吻戏啊”之类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是很想听到这样的话。 既然不想听，那就不问了。 “江淼”持续了一整天的心绪恍惚，别说经纪人了，连两个助理都看出来了。 宋泽越看着从试衣间里出来的人，很无语地盯着“他”西装外套错位的扣子，上前帮他重新整理扣子：“你这是吃错什么药了？连扣子都能扣错……服了你。” 岳舞这才惊醒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但宋泽越却已经把扣错的地方归位了，她有些赧然：“昨晚有点没睡好。” 宋泽越闻言看“他”的目光就有点微妙了，岳舞无言，这哥们儿肯定是想歪了……不过她这会儿也没心情解释，况且这种事一向是越描越黑的。 于是假装没看懂，转移话题：“嗯……你觉得我这身怎么样？” 宋泽越笑着摇摇头，然后拉过文晓清：“让晓清来看看，女孩子专业一点。” 文晓清有些窘迫，站在“江淼”面前一副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样子，岳舞忍不住笑了笑，她倒是很理解文晓清的心情，如果她站在汪明则面前大概也会是差不多的表情……文晓清她应该很喜欢江淼吧？ 不过想到汪明则，她的心情略有些复杂；想到江淼，心情又复杂了十倍。 那个人真是…… 她又开始神不守舍了，以至于文晓清低声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宋泽越在一边冷眼旁观着，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莫非你是跟岳舞吵架了？” 岳舞一个激灵，破有些心虚地望向宋泽越，嘴里却硬撑着：“没有的事儿……” “那你干嘛一副失魂落魄样子？”宋泽越半是挖苦半是玩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江淼失恋了。” 岳舞牵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哪儿能呢，江淼怎么会失恋呢？” 看看钟素蓉那个前女友的表现就知道了，他可不是失恋的那方。 这话她说的真情实感，落在宋泽越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他笑骂一声：“你丫倒是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就少祸害人家妹子了。” “啊？”岳舞还在犯迷糊，这句话听得不是很明白。 “岳舞啊。”宋泽越耸耸肩，“你跟岳舞莫名其妙就看对眼了，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最后可别莫名其妙就分手了。” 真·岳舞苦笑：别说，还真有可能。 “怎么，你是替岳舞担心吗？”岳舞也跟着打趣了一下，宋泽宇失笑：“她哪儿需要我担心……那妹子精明的很。” 岳舞一怔，随后笑了：“是够精明的。”精明的是你家江三水。 宋泽越瞥了“他”一眼，而后发出类似嘲笑的声音：“原来你还是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嘛。不过尽力去满足女伴的心意，这倒也是你的作风。” 他是……这样的人吗？岳舞有些怔忡。 “对了，她在某品牌的旗舰店里试衣服？”“嗯。”“你这边完事之后，要过去找她吗？” 宋泽越的问题让岳舞迟疑了两秒，随后她摇摇头：“不了，晚上再见吧。” 宋泽越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电影节开幕式的前夕，岳舞还是不得不在休息室里与江淼会合了。 甫一碰面，她就先失了气势，虽然心里骂着自己不争气，头却仍是有千斤重，就是抬不起去看他的脸。 “莫非是今晚礼服没选好，连你都不忍直视了？”江淼用他特有的语调戏谑着，车里坐着的其他人很应景地笑了，却使得岳舞更加烦恼：对啊，就应该像他这样，为什么我非要这么在意不可啊？你真是有毛病啊岳舞！ 这么想着，她终于缓缓地抬头，冲着他笑了一笑：“哪里话，礼服很好看。” 她没说假话，江淼身上穿着的这件来自dir副线的象牙白缎面长裙，是挺美的，配上清淡优雅的妆容，就更赏心悦目了。 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张脸之后，岳舞总算暂时能从那种心乱如麻的状态里脱离出来，看着这样的江淼，总是会有些出戏的。 “那我好看吗？”某人得寸进尺，岳舞算是彻底从那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里拜托出来了，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看，当然好看。” 我的脸，我的身材，能不好看吗？ 江淼把她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终于恢复正常了啊…… 之前岳舞落荒而逃的时候，他还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过火了，但想了想，觉得也还好……原剧本不就是这么发展的吗？ 都对了大半了，难道要半途而废吗？不过看着岳舞好像真的很不高兴的样子，他也没敢说出来。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岳舞赶紧找了个话题：“咦，这条裙子是你自己选的？还是胡……女士帮忙选的？” 胡敏替“岳舞”答了：“是我挑的，这个副线品牌主打少女风，我倒是希望她能穿的更成熟稳重一些，不过选择有限，这丫头又懒，所以最后是我选的……江先生不要见笑。” 岳舞兴趣上来了，仔仔细细地看着那条裙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今年春夏的新款吧，这个牌子还是挺好的嘛，借了最新款的高定。” 江淼但笑不语，胡敏却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江先生挺关注时尚的？” 岳舞笑容一滞：靠，得意忘形了……江淼怎么会对这些如数家珍呢…… 宋泽越也落井下石：“就是啊，我怎么都不知道你这么关注这些啊？” “其实……”她一紧张就要原形毕露了，不知道该怎么带过这一节，不曾想旁边的人却轻笑一声：“其实，是我告诉‘他’的，不然‘他’哪会知道这些。” 胡敏和宋泽越显然很能接受这个答案，笑过之后又谈起了别的，比如今晚谁压轴之类的话题，而岳舞悄悄地抹了一把汗之后，没忍住，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却正好与他含笑的双眼对上，立刻迅速地移开了。 没用没用没用！你真没用啊岳舞！！！ 他们是和《燕歌行》剧组的人一起上的红毯，不是压轴，但也是靠后的顺序，踏上红毯的时候，也是气氛最好的时候，围观的群众很给面子地欢呼着，红毯两旁扛着□□短炮的摄像师们更是一阵猛拍。 女主角钟素蓉缺席，近来曝光率激增的“岳舞”自然成了一行人中的焦点，何况“她”身边还有“江淼”这个最佳装饰物。 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镜头把“岳舞”自上而下扫描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这是女星们站在红毯上必经的考验，所以每个人都要全副武装，重装上阵。 “舞儿。”江淼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竟然还有空同岳舞说话，岳舞不明所以：“怎么了？” 江淼张了张嘴，本来他是想跟她道个歉，不过余光触到她的眼神忽然又觉得不妥，这样说出来的话，按照她的性格可能觉得更加难堪吧……算了，还是找个更合适的机会吧。 于是他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下。” 这话又令岳舞的心率乱了一下，她有些无语地想着：搞什么啊，想说什么就说啊，欲言又止是怎么回事？而且这理由……也太糟糕了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先前有些压抑的心情，这会儿要好一些了。 “小江啊。”走红毯的间隙，梁国栋悄悄地在“江淼”耳边问，“你说素蓉这是怎么了？这些天状态这么差，这次电影节也推了……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岳舞闻言不由得瞟了一眼某人，然后对梁国栋抱歉地笑笑：“我也……不清楚呢。” 梁国栋的心里早就有个**不离十的猜想，之前的问话也是故意下的套，没想到这小子还是这么狡猾，完全不上钩。 钟素蓉颓废成这样肯定江淼脱不了干系，梁国栋很肯定这一点，而他套路“江淼”倒也不是出于八卦，而是想暗示“他”去劝劝钟素蓉，别让她继续消沉下去，影响工作。 谁知“江淼”完全不按套路来。 其实岳舞也有自己的难处，通过几次相处，她觉得以“江淼”的身份去劝估计会弄巧成拙……而且她也真的怕了钟素蓉，还是算了吧…… 红毯结束之后，还要应付主持人的短暂采访，象征性地问过几个关于电影本身的问题之后，焦点果然被聚集在男主角江淼和他的女朋友身上。 可能是被问的多了，加上老是那些套路，岳舞现在应付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了，打太极拿些似是而非的话来糊弄主持人。江淼在一边观察着，心下甚慰：总算是练出来了一点。 采访环节结束，《燕歌行》剧组一行人总算通关要进内场的时候，另一位主持人正拿着话筒介绍新一批踏上红毯的嘉宾：“现在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百成影业副总裁杨成伟先生与他的夫人安如均女士，以及他们的女儿杨小姐。杨副总的大名在业内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安女士今夜一身暗紫色礼服，显得分外端庄典雅。杨小姐也是十分活泼可爱，身上的dir定制礼服十分适合她……” 本来江淼也没有在意后来来的人是谁，却听到女主持“咦”了一声：“奇怪，杨小姐穿的礼服……和岳小姐身上的很像呢……” 江淼听得明明白白，但他只是稍稍拧了一下眉，而岳舞的反应比他还大，她迅速地回过身，看了一眼杨小姐的裙子，面色一变：“简直……一模一样啊……这是怎么回事？” 第67章 一场损失 撞衫了。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也许是身为男人的缘故，江淼对这个事情的敏感度不如岳舞，但过了几秒，他也开始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之前已经说了，红毯对女星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她们用最精美昂贵的华服和首饰来武装自己，也只是为了那短短几分钟的大放异彩。 撞衫本就是女人间的尴尬事，何况是在三百六十度都埋伏着摄像机的红毯上。 江淼到底不是个女人，并未觉得难堪，他考虑的是一些更深层次的后果，并有了一个不太妙但很有可能的假设——是不是有人在整他？ 岳舞忧心忡忡地望着他：“这可怎么办？” “岳舞”刚刚走过红毯不久，人们对她身上的那条象牙色的长裙还记忆尤深，小杨小姐身上的同款，自然引起了众人瞩目。 这可是个大爆点。在娱记这行混着的自然没有迟钝的人，一时间镜头分成两批，一波对准小杨小姐，一波则是对准“岳舞”。 就连红毯主持人都没放过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绝佳时机，话筒重新递到“岳舞”面前，连珠炮一般追问：“岳小姐，这是场意外吗？你可曾预料到这次的‘事故’？品牌方那边要如何回复呢？” 江淼在圈里混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是头一回遇上这个事，因为男性的礼服很单调，撞了也就撞了，没人会在意，从前的他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男人，自然也不可能提前考虑要是哪天撞衫了该怎么应付。 “这……应该是一场意外吧。”他最后苦笑起来，“至少对我来说，的确是意料之外的。” 女主持对于这句话作出了不同的理解，她眨了眨她的杏核眼：“那按照您的意思，也许杨小姐那边可能是意料之内的？” 这个反问的恶意实在太明显，江淼并不意外，这样的提问他遇到过很多，很多时候提问的人也未必是真的针对某个对象，不过是为了收视率。 “这……断章取义不好吧？”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岳舞却先开口了，她微笑着望着女主持，“我们与杨小姐并不相识，不过想来，她那边也一定措手不及，就像岳小姐一般……这种事，当事人肯定都不愿看到。” 江淼真的有些刮目相看了，岳舞，真的成熟了不少啊。 而“江淼”主动为“女友”说话，显然令主持人找到了新的八卦点，她正要开足火力转移炮口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人群一阵哗然，便暂时放下了追问的事情，转头望去。 江淼与岳舞自然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原来杨小姐发现有人和自己同场撞衫之后，登时恼羞成怒，提起裙摆就要提前离场，却被自己的母亲拦住。 看来这位小杨小姐在家里也是受宠的主儿，脾气不小。 但这样，毫无疑问让尚未离场的“岳舞”处境更加微妙，连带着整个剧组都有些尴尬。 “总之，我们先离开吧。”江淼当机立断，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场，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至于小杨小姐还要怎么发作，这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事情了。 一就位，岳舞就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撞了，这也太倒霉了吧？也不知道媒体会怎么写……”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江淼继续苦笑，“不过很明显，这本应该是一件低概率的事情。” 这个低概率倒不是指撞衫本身，毕竟大牌的设计有限，要是一不小心，撞个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品牌方会尽力协调各方，尽力避免发生这种撞衫事故。 尤其这一款是Dior副线的定制款，按理来说，品牌在借出高定的时候，会特意通知其他拥有这款礼服的客户，算是提前预告，为的就是不撞衫。 “岳舞”身上穿的自然是赞助而来的，不知道小杨小姐是借的还是自己买的，不过从她的家境推断，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但无论是哪一种，按理来说，品牌方应该都会告知啊，如果真的是品牌方的原因，那这个错误未免太低级了。 江淼此时自然只能自认倒霉，这事情一报道出去，被群嘲是肯定的，而且还很可能会有更糟糕的后果——这么严重的事故，也许以后Dior就不会再与“岳舞”合作了。 对江淼来说，这是比被群嘲严重得多的事情。Dior这边是好不容易搭上的线，时尚圈的高端资源，没有那么好找，何况“岳舞”目前咖位不高，逼格不足。 但自认倒霉并不妨碍江淼猜测更多的可能性——礼服是胡敏选的，他相信她不会害“岳舞”；也不能排除品牌有疏漏，但鉴于这个错误太低级，江淼决定暂时先把它排除。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两个可能性了。 一是这确实是个意外事件，大伙儿各回各家，自认倒霉；二是……小杨小姐那边有问题。 在演艺圈混的久了，江淼习惯以最不好的角度去揣测各种人和事，他不是针对小杨小姐，却担心是对方在针对他。 “你之前认识那位杨小姐吗？”江淼低声询问岳舞，后者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认识啊？见都没见过！” 这个答案在江淼的意料之内，毕竟岳舞这么些年都无声无息的，显然没有什么途径和机会去结识大电影公司副总裁的独生女。而且小杨小姐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应该是近两年才开始在交际圈露面，地位和年龄的差距，让江淼基本排除岳舞得罪过杨小姐的可能。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家境优越的人放下身段去对付一个地位悬殊的人呢？ 难道……对方要针对的不是她，而是……我？ 再怎么小心翼翼的扮演另一个人，也不可能忘记自己到底是谁，但有时候这种本能也会成为一种疏漏。 这个“我”不是指他自己，而是“岳舞”，毕竟在别人眼里，他现在就是岳舞。 这样一来，他忽然就有了点茅塞顿开的意思，接着想起来，不久前好像有个人警告过他，有人放话说要整“岳舞”。 所以这是应验了？ 江淼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要高一点，可同时也有些头痛，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跟这位小杨小姐也没有什么交集。 江淼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这其间的联系，只得摇摇头，姑且先认为是一场意外吧。 岳舞见他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心下就更沉重了，心里想着他现在肯定很不好受，于是试着安慰道：“没关系的，这也不是什么黑点，最多就是……被嘲一嘲……过两天大家就忘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声音也变小了，江淼却是一笑：“是啊，躺平认嘲就是了，这我倒是不放在心上。” 他没有把也许从此就与Dior绝缘的后果告诉她，一来说了也没用，二来反而会令她更不安。 但岳舞却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正如江淼知道岳舞在扮演他的时候需要负担多大的压力，岳舞也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自然也明白扮演自己也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江淼摇了摇头，轻声道：“台上要开始了，专注一点，免得又被人抓住了把柄。” 岳舞只得作罢。 电影节的开幕式有条不紊地走着流程，江淼看起来也很平静的样子，他留意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在场内见到小杨小姐的身影，只看到杨成伟和他的夫人安如均，估计女孩子还是负气先离开了。 江淼看着那对夫妇，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小杨小姐可以说走就走，“岳舞”就没有任性的资本了，只能度日如年地坐着，接受来自四面八方各异眼神的洗礼。 岳舞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忍不住拿出手机想看看网上的反应，却被身边的人按住了手：“不用这么在意外界的声音，专心地做好现在的事情。” 被他这么一说，岳舞又把手机放了回去，强迫自己更加镇定一些，而在那之后，她才留意到他的手还放在她的手背上，不知怎的，她有点想反握住他的手，也许这样能让他感到安慰些，但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人这么强大，根本就不需要她的慰藉吧？ 江淼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反而在注意别的人——杨氏夫妇，尤其在杨夫人有意无意地扫过“岳舞”一眼之后，江淼从捕捉到的眼神里，隐隐察觉到了一点头绪。 也许，问题是出在这里呢。 开幕式结束之后，胡敏才得知这件事，网上对于这次的撞衫事件已经是一片疾风骤雨了，如他们所料——所见之处皆是一片嘲讽之声。胡敏不是玻璃心的人，但这次反应却很大，因为“岳舞”的礼服是她选的，她觉得自己的责任难以推卸，罕见地在旁人面前露出了抱歉和挫败的表情——她当然也想得到这一次的失误会给“岳舞”带来怎样的损失。 “责任都在我，岳舞对不起。”胡敏很是自责，她单独找了“岳舞”面对面地道歉，“我应该和品牌方沟通的更多……” “不怪你胡姐，时间太赶。”江淼善解人意地摇摇头，随后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而且，这件事情，也许并不只是一次偶然。” 胡敏立即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面色大变：“你的意思是……有人在……？” 江淼笑了笑：“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还要证实一下。” 第68章 让他帮忙 所谓的证实，也就是托人去查查这背后可能存在的隐情罢了，江淼没有让胡敏去做这件事，因为考虑到处的圈子不同，要她去调查百成影业高管会有点强人所难。所以他找的是另一个现成的苦力。 “杨成伟那边没什么特别的，我了解了一下，他跟你或者江淼都没有什么梁子，尤其是江淼，跟百成出品的两部片子合作过，面上交情还过得去。”宋泽越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平板，没什么起伏，“而且这主意怎么看也不像是他会用的……倒更像是女人的把戏。” “所以你觉得不是他？”江淼对他的冷淡不以为意，仍是殷殷问道，“那他妻子呢？” 宋泽越继续把他知道的告诉“她”：“安如均年轻的时候也是演员出身，不过没拍过几部戏，圈子里也谈不上知名度，但她幸运，刚出道没多久就被杨成伟看上了，之后结婚退隐，安心做起了阔太名媛。看起来，人家完全没有要针对你这个名不经张的小角色的理由。” 说到最后他嘲讽了一下“岳舞”，江淼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回应，宋泽越自觉无趣，又继续往下说：“不过按照你给的提示，她的人际关系里，还真有点不对劲……她跟李舜华是密友，不过知道这一点的人不多。” 江淼闻言发出一声感慨,“果然是这样啊。”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先前“岳舞”在那次的时尚派对里无意中听到李舜华与经纪人的密谋，本就够让李舜华他们如鲠在喉了，之后的离婚大战里，潘石松的反击来的如此迅猛利落，联想到“岳舞”即将主演潘石松的新片，有这一层联系在，他们也不难猜到这其中也脱不了“岳舞”的干系。 那一场公关战争，李舜华方败的如此之惨，对潘石松阵营的人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加上先前的过节，对于“岳舞”自然是雪上加霜。 其实之前潘石松提醒过他，但那时候李舜华狼狈出国避风头，江淼也没觉得“岳舞”与她有多么的深仇大恨，也没怎么往心上放，结果一不小心就中了一记阴招。 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舜华现在千夫所指，但当年的人脉关系总还是存了一部分，这位杨夫人安如均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百成影业副总裁的夫人，平日里养尊处优，自然与这些大品牌关系良好。许是她之前为女儿在Dior的副线定制了一套礼服，而在“岳舞”向该品牌借礼服的时候，品牌方出于对大客户的尊重，会第一时间通知客户。品牌的本意是希望避开“撞衫”这种不愉快的事情，却没想到安如均反而利用这个机会，令“岳舞”着实在红毯上出了一把丑。 或者，来个更恶劣或者现实的揣测，杨夫人利用自己与品牌方良好的关系，打通了其中的某些关节，在“岳舞”开口借礼服的一刻，就已经设下了这个局。否则，那件与小杨小姐同款的裙子怎么就这么巧出现在了“可选择的范围内”呢？ 但无论真相是哪一种，总之小杨小姐不是娱乐圈的人，而且还有个有身份的爹，哪家媒体敢随便嘲，这样一来，丢人现眼的只有“岳舞”而已。 “我倒是不知道，你跟李舜华还有不虞。”宋泽越是什么人，这其中的关节他第一时间就想通了，对于“岳舞”他也没什么同情，反而觉得“岳舞”这次丢人丢大了，连累了江淼。 “我也没想到，她人都出国了，还不忘借力报复我。”江淼苦笑，宋泽越语气有些微妙：“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办，自认倒霉呗，毕竟安如均是电影公司副总裁的夫人，还能报复回去吗？”江淼也有些无奈，谁也没想到这一出，别说防不胜防了，简直防无可防。 “怎么说呢，你在这个时候很有自知之明，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宋泽越话中带刺，“如果能更明白一点，明晚的颁奖仪式，你就别跟着他一起出席了吧？” “这可不行。”江淼笑的很开心，“我们家茉莉明晚要登台表演，我可是要给她捧场去的，绝对不能失约。” 如此欠揍的口吻，宋泽越自然是怒火中烧，冷冰冰地说道：“那你就等着被万人嘲第二轮吧！” 说完他就不客气地挂了电话，江淼握着手机耸耸肩，嘲都嘲了，难道还怕第二轮？ 不过他还是感谢宋泽越的，虽然他对“岳舞”真是不假辞色，但在请他帮忙的时候，他还是帮了。 口是心非的家伙啊。 说到明晚，他倒是没有在诓宋泽越，苏茉莉真的要作为表演嘉宾登台演唱一首电影插曲，胡敏先前就跟他通过气儿了。 “男友”要上台颁奖，“闺蜜”要登台表演，“岳舞”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但礼服是没法再跟Dior借了，胡敏为了这件事很是发愁，本来要拉着“岳舞”直接去另一个大牌子的店里现成买一条，却再一次被婉拒了。 “这次又是和上一次一样，让他……帮忙吗？”胡敏试探地问道，“岳舞”只是微笑，却没有否认。 虽然一开始就有感觉，但真的到了此刻，胡敏才觉得这个昔日并不为她重视的女孩子，改变的实在太多了。如果是以前的岳舞，是不可能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依靠江淼帮忙的……即使后者是她的男朋友。 岳舞不会接受，但江淼会，而且说白了，他借的是他自己的东西，也没什么可亏心的。 不过这一切，胡敏是不可能了解的，她只能感叹着，小舞是这样，茉莉也是这样，这些她看着长大的姑娘，似乎都与她渐行渐远了。 但对她们自己而言，应该不是坏事。 “这次是Givenchy的经典小黑裙……”真·岳舞绕着衣架上重新熨烫过后的黑色小礼裙转圈圈，“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妈妈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收藏这么多经典又绝版的款式……” 江淼笑：“她当年可是很受时尚圈欢迎的。” 岳舞恍然：“哦！难道你妈妈是什么超模之类的？” 江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着转移了话题：“明晚茉莉也要出席，你知道吗？” “诶？！”岳舞是真的吃惊了，“完全不知道啊……怎么没人告诉我？” “江淼和苏茉莉有关系吗？为什么要有人告诉你？” 岳舞有些讪讪的，随后又瞪他：“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还用我跟你说？”江淼摊手，“节目单上都有啊。” “呃……我没注意看……”岳舞被说得有些赧然，随后又有些惘然，“不过真是好久没见到茉莉了……但就算是见到了她也认不出我了。” “没事，到时候我把你介绍给她就好了。”江淼半开玩笑地说道，岳舞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真心话还是风凉话，总觉得怎么听都不对味，结果他又来了一句：“毕竟是好朋友的男朋友，总是要认识一下。” 岳舞这下肯定了：这货绝对是在雪上加霜！ “不说这个了，”她指了指小黑裙，笑的恶意满满，“快，试给我看看。” 江淼的一只手轻抚着裙摆的面料，并没有动：“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我应该事先跟你说一声。” “少来了，你又在转移话题了是不是？”岳舞这回不吃这一套了，“别废话了赶紧去换……” “明天晚上，汪明则也要出席。” 江淼的话把岳舞钉在了原地，她张着嘴愣在那儿，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背后已经冷汗涔涔了。 江淼故意把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听到你男□□字怎么是这个表情啊？” 岳舞直接拍开：“少装傻了！我都要疯了现在！” “这就要疯了？”江淼淡淡地笑道，“汪明则是最佳男主的入围者之一，要是获奖了，你还得亲手给他颁奖呢……到那时候再疯也不迟。” 岳舞眼前一黑，头一回觉得见到自己倾慕多年的人是一件如此煎熬的事情。 “我要昏过去了……”岳舞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怎么办……” 江淼笑道：“没关系，如果他真的敢当众说出来，我们就反咬一口他是精神病，到时候相信我们的人肯定比相信他的居多，到时候他就要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我靠，你好狠！” 他太他妈呢：“真到了那关头，当然要比他更狠……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他不会那样做的。” “是、是吗……”岳舞仍是浑浑噩噩的，江淼见她这副怂样，忍不住摇头：“得了，明晚要出席活动，你这副胡子拉碴的模样可不行，来，我帮你刮刮胡子。” 岳舞下意识地摸了一下下巴，果然有些胡茬，心说自己还真是没有一点身为男人的吐槽，这么些日子，每次刮胡子都是文晓清看不下去提醒的。 “那个剃须刀我一直用不好……你们男人好麻烦啊！”岳舞故意夸张道，江淼笑了：“还好吧，我觉得来月经比较麻烦。” 他说着便牵着她的手往浴室走，本来也没什么，但走着走着岳舞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算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我手艺可是很好的，真的不试一下？”他伸出手，在她下巴上轻轻刮了两下，微微的痒意袭来，她闭了闭眼，认命一般叹道。 “试……就试吧。” 第69章 她在同情 江淼最后还是顾及了一点宋泽越的心情，没有走颁奖礼的红毯，而是直接从另一条通道进到内场。也算是避风头吧，毕竟可以想象到那些记者会问些什么样的问题，江淼也不希望集火太大。 在仪式开始之前，他与岳舞在一间主办方安排的临时休息室里闲聊。 “你看，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他把手机递到岳舞面前，她看了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还不够糟糕吗？这种帖子都不知道开了多少，哪个不是嘲‘岳舞’的？要怎样才能更糟糕？” “你多看看评论。”江淼把帖子往下拉，指着一些回帖，“你看，虽然冷嘲热讽的人不少，但也有人在帮‘岳舞’说话呢。” 岳舞呆了一下，随后问道：“这是……胡姐请的水军？” 江淼被她逗笑了：“你还真是一点自信都没有啊……你没想过，这是你也有粉的意思吗？” “啥？？？”岳舞十脸懵逼，“我的粉？我哪来的粉？” “唉。”江淼叹气道，“看来你还真是完全忘记了你最近有一部作品在播出啊。” 岳舞这下想起来了：“你是说那部雷的要死的……网剧？” “不管雷不雷，总归看得人不少。”江淼托着腮笑道，“看得人里，也有些喜欢你那个角色的。” 岳舞仍是难以置信：“那样的角色也有人喜欢啊……” 江淼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什么叫那样的角色，对自己的角色有点尊重好不好？” 岳舞被他说的讪讪的：“但本来就是个不怎么样的角色啊……” 江淼也不想在这时候与她说教，便另起了个话头：“但不管怎么样，这部网剧目前的成绩还可以，播放量、讨论度都有，虽然评价褒贬不一，总归是有些热度。” 岳舞有些恍惚：“说起来，这也算是我目前为止最好的成绩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她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岳舞的角色。 江淼莞尔：“本来就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她摇摇头：“不过我估计也就这样了吧，但能涨点粉我也应该偷笑了。” “也许……”江淼忽然想起了茉莉酒醉那晚对“岳舞”说过的话，“会爆呢？” 岳舞显然认为他是在说笑：“怎么可能，你哪儿来的错觉啊？” “是茉莉说的。”江淼耸耸肩，“她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 “呃……”岳舞没想到他信心的来源是茉莉，可……“我知道茉莉挺有人气的，不过应该也还没到能刷爆一部网剧的地步……” “可能吧。”江淼微微一笑，“反正我还挺相信她的。” 岳舞无言以对，她不明白一向理智的江淼为什么会迷信茉莉的几句戏言——当然在她看来是戏言，不过她也没再继续打击他的信心了。 苏茉莉刚刚走过今晚的红毯，这种规格的红毯她还是第一次走，有些没底气，不过有胡敏陪着，而且S市算是她的大本营，很多粉丝听了消息特意赶来支持她，踏上红毯的时候欢呼声倒也不输其他人。 这让苏茉莉略感安慰，但红毯只是个开始，今晚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进入会场坐下来之后，周边几乎没有熟人了，她又开始惴惴不安，干坐了一会儿，干脆拿出手机给“岳舞”发微信：不是说今晚要来的吗？怎么没看见你啊？ 微信刚发出去，忽然听到几个不高不低的声音：“那边那位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的呀？穿的也太……” “就是啊笑死我了，居然穿这种蓬蓬纱裙，这是把平时的打歌服穿过来了吗哈哈哈！” “哎哟，你小点儿声，这样让脑残粉听到了还不得喷死你~” “一堆天天意淫的宅男粉，我好怕啊啧啧。”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表演嘉宾吧？她算是正经歌手嘛就能登台？” “你管呢，主办方说能就能……” 苏茉莉的手指收紧，她知道自己不该低头，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垂下了头，她知道偶像这一行并不好混，除了内部竞争激烈之外，在外界虽然看起来粉丝众多人气很高，但同样在很多人眼里，认为他们不是专业的演员，也不是正经的歌手，什么都会却无一精通。 苏茉莉的心里很不好受，但也没办法，那几个人的话虽然刻薄，但有些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不过……苏茉莉蓦地抬起头，就算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也认了，不过你们等着吧，老娘马上就红给你们看！！！ 她正发狠呢，手里紧握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她看了一下微信，是“岳舞”回了：来了的，不过没走红毯，原因你知道的。 这两天“岳舞”被群嘲的厉害，苏茉莉自然也有所耳闻，她昨天还特地打了电话去慰问“她”，不过对方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这让茉莉真是越来越佩服了，总觉得小舞越来越淡定了。 这种安之若素大概也是成为大明星的要素之一？苏茉莉想起上辈子的岳舞，小舞果然还是跟自己不一样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自己以前对岳舞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再一次被罪恶感折磨着，她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晚一点还有表演呢，这个表演很重要，绝对不能出差错，苏茉莉你要稳住！ 苏茉莉正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时候，周边的动静大了一些，好像是有人入场，一些人打起了招呼，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却诧异地发现是汪明则。 今晚他一身黑色正装外加大背头，多出了几分风流倜傥的气息，但一如既往的冷淡，这么多人与他寒暄，也没见面上表情有什么变化。 看来对所有人都这样啊……那一次应该也不是特别针对我吧？苏茉莉没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看，她想起“岳舞”最近应该是一直在和这一位拍戏，不知怎的有点羡慕。 这家伙……确实还挺帅的，难怪小舞一直花痴他……哎呀我在干嘛呀，都活过两辈子的人了还这么肤浅看脸……难不成还跟小舞追星去吗…… 苏茉莉正羞窘的时候，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茉莉。” “啊？”她被惊到了，声调稍稍有点高，引得众人都往这边看，汪明则也看过来了。 苏茉莉愈发窘蹙，心说自己又在他面前丢人了。结果没想到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偏过头目不斜视了。 刚刚那眼神……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似的……难道真的没认出来？不会吧？我的长相这么没辨识度？苏茉莉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一不小心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这让一边的江淼十分无奈，这姑娘今儿是怎么了，一直在走神。 他只好又唤了一声，“茉莉，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苏茉莉如梦初醒：“啊……小舞，你来了！” 江淼看她那呆样，不由得失笑：“你这是神游九天了吗？想什么这么入神？” 被这么问了，苏茉莉克制住再看某人一眼的想法，敷衍地笑道：“没有是，我就是有点紧张啦……” “这样啊，”江淼理解地笑了笑，“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场合，要是我，也有点瘆的慌。” 苏茉莉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敏感了，但“岳舞”这无意说出的一句话还是让她忍不住多想，原本放松了些许的心情荡然无存，她忍不住轻声问：“小舞你……很想表演吗？”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江淼的意料，他当然猜不到这妹子此刻复杂的内心戏，只是单纯的疑惑：“你说的表演是指哪种表演？” “她”的回答也让茉莉有些意外，她怔了一下：“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江淼有点一头雾水，但也没过多纠结她的本意是什么，因为他是为了另一件事而来的：“说起来，你上次不是因为我没告诉你我恋爱的事情不高兴了吗？今晚我把‘他’介绍给你吧。” “咦？”这个“他”，说的自然是“江淼”，苏茉莉有些懵了，没想到她那次莫名其妙的借口发挥却让“岳舞”这么上心。 她有些愧疚。 “那我……过去和江先生打个招呼吧……他在哪个区域？”苏茉莉说着要站起来，却被江淼阻止了：“不用，我让‘他’过来就好了。” 随即他挥挥手，很快，“江淼”就出现在了苏茉莉面前。 岳舞确实好些日子没有跟好朋友见过了，这会儿见到心情有些激动，不过她还没忘记自己现在是“江淼”，于是努力克制住情绪，用江淼式的彬彬有礼的口吻打招呼：“你好，苏小姐。” 相比起来，苏茉莉有些惊慌失措，她完全没想过今晚会和“江淼”见面，对于这个成名已久的前辈，她的应对有些仓促：“江、江先生你好，叫我茉莉就好了……” 岳舞偷偷地往江淼那边看了一眼，后者只是微笑，于是她偷偷地松了口气，然后尽力露出一个笑容：“那你也别见外了……叫我江淼就好了。” 苏茉莉看着“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活生生的江淼竟然站在了自己面前，上辈子没机会结识他，这一世倒是因为岳舞奇妙的机缘算是认识了。 看起来是个优雅又教养的人呢，跟某个大冰块完全不同！她心想。 只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茉莉看着“江淼”的眼神莫名染上了一种异样的情绪，这一转折被一直旁观的江淼看在眼里。 他观察了一会儿，才确定下来，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那应该是“同情”。 苏茉莉在同情我？得出这一结论后，江淼讶然，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70章 监测者 从“江淼”现身的那一刻，汪明则就注意到了，他一直在观察那两个人，而这一点，岳舞也感觉到了。 原本她还沉浸在用另一个人的身份跟茉莉聊天的奇妙感觉中，忽然就感觉到背后一凉，忽然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她忍不住凑近江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有人在盯我呀……” 江淼微微笑：“当然不是错觉了，是有人在看你呀。”他说着朝某个方向挥了挥手，顺便用口型说出了一个“Hi”，好让某人看清楚。 汪明则案子冷哼一声，扭过了头，江淼依旧保持那个笑容，他身边的两位女士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岳舞是慌乱，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发现汪明则在注意她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失措。她无助地转向江淼，后者只是微笑着冲她摇摇头，看起来神情挺轻松。岳舞并没有被他的放松所感染，只是想着怎么都有他在，天塌了也是他先顶着，怕个球！ 苏茉莉则是意外，她正好瞧见汪明则傲娇扭头的那个动作，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是以为看到我才转头的？”，但随即又推翻了这个猜测：“怎么可能嘛？他八成都忘记我是谁了。” 接着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江淼”和“岳舞”上，应该是他俩吧……毕竟一个多年老相识，一个是同剧组的演员。 反正不是看我的就对了。茉莉有些惆怅地想着。 汪明则垂着眼睑也在考虑一些事情，他的眉毛微微皱起，表情有些严肃——以第三人的视角，大概会以为他在担心些什么，比如今晚的奖项。 而事实上，他此刻复杂的心境里的确是有担忧的成分，不过跟什么奖项完全无关。世人以为他在演艺圈里混了十年，一直被江淼压了一头，一定很希望通过这个分量不轻的奖项来为自己正名——但汪明则本人真的没有过这种想法。 好吧，他偶尔是会有揍那个姓江的家伙一顿的念头——这一般意味着他又被那个人戏弄了。 至于这个身份，只不过是在这个世界的一个临时伪装而已，他的身份、外貌乃至姓名，都不是真实的。 他根本不属于这里。 汪明则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都会有种愤懑，事实上他不是个情感变化丰富的人，所以会出现这种情绪，说明他的耐受力已经快要到达临界点了。 他并不喜欢这个世界。 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他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与生俱来的使命感让他无法就这样抛开任务返回自己的“家”。 而最要命的是，就算现在的他想回去，也难以达成心愿——“机器”出故障了，他暂时回不去，唯一能和那边联系上的渠道只剩下移植在他体内的联络器。“导师”交代过，没有特殊情况尽量不要联系，如果过于频繁的联系，那极为特殊的波段也许会引起这个世界的人的注意。 虽然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还很落后，但人类的好奇与敏感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虽然他们未必能检测出什么，但“导师”仍然不希望惹出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他对于“导师”的话一向是服从的。于是，在“机器”故障之后，他几乎没有和那个世界联系过，一直到不久前，“导师”主动向他这边发射了讯号，告诉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秘密——“导师”在进行一场实验。 纵使是汪明则，在了解了实验的内容之后也有些悚然，这种实验，就算是在他的世界里也是惊世骇俗的级别，是被严格禁止的，想来也是这个缘故，所以“导师”才把主意打到了这个时空。 而在那之后，他的任务里又增加了一项——成为这场实验的“监测者”。 由于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导师”对于这场实验的掌控力有限，因而他也无法完全确定被选中的实验对象的身份。而身在这个世界的汪明则自然担负起了寻找“实验者”的重任，他以为这个过程也许又要花上十年甚至更久，却没想到这一回的运气出奇的好，竟然在三个月内就有了眉目。 而且嫌疑最大的竟然在他认识的人里……汪明则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是愕然，甚至猜想是不是“导师”刻意选择了他认识的对象。 那样的话，监测起来，会更加方便一些。 但这些都只是他的推测而已，真相还不得而知，从小受到的教育也让他的好奇心有限，总之他所有的行动都来自“导师”的授意，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完成使命。 目前最有可能的实验对象是江淼和岳舞，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汪明则至少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接下来他要做的则是消除那百分之二十的不确定性，他要答案，否定的或者肯定的都可以，因为他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 当然以目前观察的结果看来，他认为后者的机率大一些。如果是这样，连他也要感慨一下自己这次真是幸运。 至于等到真的确定那两个人就是实验者之后该怎么做，汪明则没有想过，因为他觉得，那不是由他来决定的事情，实验的主导者是“导师”，他只需要等待“导师”的指令就好。 而岳舞一直恐惧的“东窗事发”倒是白担心一场，汪明则自己没有这个想法，如果他真的站出来对这个世界揭发发生在江岳二人身上的事情，那无异于把他自己暴露出来。 “导师”那边从头到尾都要求他将保密性做到最好，如果他真的不慎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在这个世界里，那还会牵扯出一长串的机密，都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人应该知道的。 如果真有那一天，为了不破坏这个世界的秩序以及未来的人类文明进程，他会动手杀了自己。 不过这都是未雨绸缪罢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确认实验对象，然后将监测的数据发送给“导师”。 想到这里，汪明则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往那个方向飘过去，不过他观察的对象并非“江淼”，而是“岳舞”。 如果他没找错人的话，那现在这个“岳舞”才是真正的江淼，按照他以往对他的了解，江淼其人比那个岳舞更值得注意。 那家伙很狡猾啊。 被汪明则暗中注意的江淼其实也在注意他，他知道那个人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身上，但他已经不那么在意了。汪明则这样的反应，愈发说明自己的猜测不会错，既然他真的知道些什么，那么伪装掩饰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江淼这会儿反而彻底放轻松了，因为他在赌，如果那家伙真的真相的话，说明他绝对不会是个普通人，江淼懒得去开脑洞猜测他到底是何身份，他赌的是——汪明则不敢说出这个秘密。 甚至，他还要拼命地保守这个秘密。 既然是赌，就不需要多么充足的理由，只是他个人的直觉。江淼甚至还有更深层次的第六感——也许他和岳舞换回来的关键，也落在这个人身上。 一旦这个前提成立，那么不用汪明则来找他，江淼也会去缠他的——不过现在一切都还不确定，江淼也不敢贸然行动。 他也侧过脸，静静地与汪明则对视着，随后，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而汪明则紧紧地抿着嘴唇，神情有些冷峻。 再观察一阵子好了。那一刻，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和苏茉莉聊天的岳舞有些心不在焉，她的一部分心神一直放在江淼的身上，江淼与汪明则眼神的交流她也注意到了，心下一惊，连茉莉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楚。 “呃……江先生？”苏茉莉见对方似乎在走神，略有些尴尬，岳舞还傻傻地回了一句：“啊？” 反倒是江淼点了一下她的肩膀，半真半假地指责道：“你也真是的，跟茉莉说话的时候专心一些啊，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岳舞一听到这装模作样的话就没忍住给了他一剂白眼，而苏茉莉在一边看着则有些惶恐，生怕自己引起他们之间的矛盾。 江淼把茉莉的反应看在眼里，笑着安抚道：“没关系的，我不会真的生‘他’的气的。” 这话一出，不只是岳舞，茉莉也有些无语。 缓和了气氛之后，江淼又想起先前茉莉的那个眼神，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但现在这情况也不可能直接问，只能找机会拐弯抹角地打听了。 于是他笑吟吟地开口：“茉莉，晚上没什么事的话，一起睡吧？” 这话一出，一边岳舞的眼神差点撕碎他。 江淼恍若未觉，只是笑眯眯地等着茉莉的回话，苏茉莉倒没觉得“一起睡”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对，只是有些顾虑“江淼”：“嗯……还是算了吧，毕竟你跟江先生一起……” 江淼闻言便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岳舞：“今晚我陪茉莉，明晚再陪你，没问题吧？” 握草……岳舞被他雷的不轻，但也不好当众拆他的台，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知道他做每件事的目的性都很明确，这次应该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虽然嘴角不住地抽搐，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而茉莉那边，却是被“岳舞”露骨的话给镇住了，比起两个“当事人”，她才是真正害羞的那一个，心里想着，小舞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了哈…… 第71章 临时事故 等到颁奖仪式的主持人上台，江淼和岳舞也与苏茉莉暂时告别，返回他们自己的区域，而一坐下来，岳舞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某人装傻，岳舞恨不得咬他一口：“少来！快说实话，不然我要手撕了你！” 江淼笑了笑：“就是有些事情想问她，不过不好明着来，只能私下找机会了。” “呃，你有什么事能问她呀？”在岳舞看来，苏茉莉就是个局外人，不明白为什么江淼会对她有兴趣。 江淼耸耸肩：“你别说，我觉得茉莉还是个挺有意思的姑娘。” 岳舞呆了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对茉莉…… 她的表情再一次出卖了她内心所想，江淼瞥了一眼顿时啼笑皆非：“想到哪儿去了你……茉莉是很可爱，不过我这时候没有心情考虑别的，别想多了哈。” 岳舞被戳破真实想法，很是尴尬，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窃喜。 我靠我有什么好高兴的？她随即鄙视自己，但很快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很说得过去的理由：我这不是担心茉莉羊入虎口吗……江白莲这个家伙道貌岸然的，茉莉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江淼眼角余光瞟着身边的人，只觉得她面部表情变换无比丰富，他再聪明也揣摩不到岳舞那复杂的内心戏，只觉得好笑，心说这丫头未必不是个演戏的好苗子啊~ 岳舞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问题要问：“对了，你到底要问她什么呀？” 江淼垂下眼睑，声音很平淡：“是关于我自己的私人问题。” 这个回答令岳舞有些意外，但他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追着问了。不过她还是纳闷儿，茉莉能知道什么他的“私人问题”啊…… “其实。”他似乎又猜透了她的心思，低声道，“我也不确定能得到答案……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岳舞更不知道如何接话了，于是干脆闭上嘴。 颁奖礼的流程都差不多，江淼经历得多了，自然没有什么新鲜的趣味，而岳舞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虽然是以别人的身份，但本应该兴奋又期待的，但因为心里装着太多事，也没空去感受这气氛了，反而闷坐了太久，有些坐立不安。 “你看，茉莉起身了，估计要去后台准备，她的节目快到了吧？”江淼感觉到了她那抹隐约的焦躁，便出声转移她的注意力，岳舞想到今晚是茉莉很重要的表演，于是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江淼叹了口气，而后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知道你在紧张什么……但真的没必要。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在开玩笑，相信我，他不会做什么的。况且现在一切都不确定。” 他的手碰到手背的时候，岳舞觉得自己像是被沸水烫了一下，差点要将他甩出去，可等到被握住那一刻，她又觉得自己动弹不得了。 明明说着安慰的话，为什么她好像更紧张了一些？ 江淼见自己的话似乎完全没起作用，不禁摇摇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 岳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不敢告诉他，其实她前后紧张的并不是一回事。 “好了我知道了，我尽量……”她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故作镇定地说道，“尽量不去想了。” 江淼也懒得去追究这话里有多少是真的，毕竟他也不是心理专家，没办法完全排解一个人的压力，只得淡淡地笑道：“那就好。” 苏茉莉刚刚换好演出服，又立刻被按在椅子上，接着化妆师的刷子就在她脸上忙活起来，茉莉一直在发呆，直到化妆师十分无语地来了一句：“姑娘啊，你别紧张了，这额头一直冒汗，底妆都上不了了。” 茉莉如梦初醒，一时间有些窘迫：“对不起啊……我是有点……” “第一次嘛，我了解。”化妆师笑了笑，顺手抽了张纸巾，“别说了，先擦擦汗吧。” 好不容易上完了妆，苏茉莉却并没有觉得不安缓解了些许，她愈发的坐不住，干脆借口去卫生间，在走廊里小声地哼起了待会儿要演唱的曲目。 这是一首曲调轻松明快的曲子，是某部青春爱情片的插曲，茉莉哼着哼着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跟着扭动起来。 这应该算是她的一个习惯，毕竟在组合里的时候，也是唱跳型的歌舞表演最多，平日里练习都是一边唱歌一边跳舞的。这首歌虽然是solo，但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熟悉的曲风，不过配套的舞蹈动作没有平时那么夸张，就是一些相对简单的动作。 她唱的最投入的时候，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个人从身后经过，虽然那个人的步伐一秒钟都没听停顿，但茉莉还是瞬间闭上嘴了。 练习的时候被人看到总觉得有点丢脸啊……虽然心里这么想，不过到底平时演出经验丰富，茉莉做了一个深呼吸，决定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安安静静地走开，但在看到前边那个人的背影之后，一下子呆住了。 “汪明则……？”她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声音其实不大，不过前面的人还是听见了，于是汪明则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苏茉莉原本就有些尴尬，这会儿发现来人是汪明则就更是赧然了，她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也会来这里？……不是在前场坐着吗？刚刚是不是听到我唱的了……” “我什么都没听到。”汪明则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你可以继续。” 他说着就继续往前走，脚下的步子愈发的快，他有些不虞，他当然不会告诉那女孩他是出来做什么的，他迫切地想找个寂静无人的地方联系“导师”，却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人了。 这下又得重新找地方了。他眉头愈发的纠结。 “诶你……”茉莉望着他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开口，汪明则很不耐烦地又回了一次头，茉莉见他这样的表情又闭上了嘴，同时低下了头。 汪明则觉得她真是莫名其妙，深感自己的时间被浪费了，相当不高兴。 等到再也听不见对方的脚步声之后，茉莉才敢抬起头，随后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很是郁闷，她就是想问问他……那首歌好不好听？ 不过这问题真够傻的，他肯定不会回答的。苏茉莉自嘲地笑了笑，继而深吸一口气，一面平复心情一面走回化妆间。 “哎，你说茉莉要上台表演了，我怎么比她还紧张啊？”岳舞还真是紧张，下意识地想措手，被江淼给止住了：“拜托啊，要是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江淼’发神经呢。” 岳舞白了他一眼：“哟，您也会在意形象啊？也对嘛，毕竟出淤泥而不染，形象可是很重要的。” 江淼莞尔：“看起来，你跟茉莉的感情真的不错。” 应该说是很好，否则茉莉登台的事情怎么能冲散她一直以来郁结在心头的忧虑，虽然是暂时的。 岳舞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那是……肯定的，毕竟，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他笑：“最好的朋友吗？听起来挺让人羡慕呢。” “你没有吗？”岳舞先是疑问，随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当然是没有了，不然这几个月我怎么一个都没看见。” 江淼但笑不语，岳舞见他这样就有些后悔了，他没有朋友也不关她的事嘛…… “你不用觉得抱歉或者是别的什么，”他忽然出声，“对于‘朋友’这种纯粹依靠感情维持的关系，其实我不太擅长怎么应付。没有反而让我觉得轻松一些。” 岳舞不太相信：“就算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普通朋友没有吗？你不是在圈里人缘很好吗？” “那些都只是认识而已。”他淡淡地说道，“有些熟一点，有些不那么熟。” 岳舞怔忡了一下，随即又问道：“那宋泽越呢……宋泽越总不只是个熟人了吧？” 江淼点点头：“嗯，我跟他关系很亲近。应该说，是利益联系的最紧密的一个人。当然。”他说着冲她笑了一下，“是在你出现之前。” 他这句话让岳舞愣在位置上许久，心情也十分的一言难尽，原因自然在于江淼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位。 利益联系的最紧密的人……吗？原来，我们之间是这样的。她垂下眼，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惊讶吗？有一点。 气愤吗？有一点。 失望吗？好像……也有一点。 不不过最后那个来的似乎没什么道理，她有什么理由因为他而失望啊……而且其实想想，他给的定义也没什么问题。 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所以到底在失望什么呀？岳舞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她摇摇头，抬起眼，接着入眼的变了背景的舞台。 “你在发什么呆呀？”江淼的声音传过来，“茉莉的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拿出好朋友的架势，好好地给她加油吧。” 岳舞勉强笑了笑，双手交握，轻轻地说了一句，“茉莉，加油。” 台上的苏茉莉显然没能听到岳舞的打气，事实上她还是很紧张，趁着灯光暗下去，她缓缓升上台的时候，才敢用力呼吸。等到光亮再一次降临，她睁开眼，直视着坐满了演艺圈大大小小名流的舞台下。 但其实她谁也没看，视野里一片模糊。对，就是这样，谁都不要看，然后保持彩排时候的状态就好了。在舞台上表演过无数次的茉莉这样告诉自己，随后她做了最后一个深呼吸，在前奏结束的那一刻开口唱歌，同时身体也随着旋律轻舞起来。 第一遍副歌结束，一切都很完美，她的歌声一直很平稳，舞蹈动作也没有出错，和身边的伴舞演员也配合的很到位。她的不安算是减少了一半。 在过门的间奏响起的这段时间，苏茉莉再一次面对正前方，她的目光迅速扫过观众席，然后看到了微笑鼓掌的“岳舞”，以及神情略有些激动的“江淼？” 苏茉莉那一眼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江淼这是被自己的表演打动了？否则怎么会这么的……亢奋呢。 但茉莉现在也没时间去想太多，下一秒随着音乐，她的头侧到一边，只是随便一抬眼，正好就看到了那个人。 汪明则坐在第三排，算是比较接近舞台的位置了，茉莉没有看的很清楚，不过他似乎是在望着舞台的。 在……在看我吗？这一次，终于看到我了吗？不知怎的，她竟然有些慌乱，脚下一个动作差点就出差错了，好在间奏结束，她立马跟着旋律和唱，以期望台下众人没有会注意到她那一点小瑕疵，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歌声上。 尤其是某人。 接下来半首歌的时间似乎变慢了，苏茉莉发现自己无法再回到唱前半首歌时的状态了，大概……心不够静了吧？ 快了快了，最后一段副歌了。她在心里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方向飘去，他在干嘛？在认真地听我的歌吗？ 汪明则坐的没有之前那么端正了，似乎是邻座的人在与他说话，他的身子稍稍倾斜了一些，他的邻座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的视线落在舞台上，苏茉莉看着他好看的嘴角勾起了一点弧度，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他在……笑我？是嘲笑？ 这一次的表演于她而言很重要，但苏茉莉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回表现的很不专业。 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 她满脑子都在想他是不是在嘲笑她，嘴里的歌声不断，脚下的舞步却已经开始乱套，等跳到最□□的一处时，脚下的高跟凉鞋也不听使唤，她的脚崴了一下，然后那个略有些难度的连续旋转没能完成，加上脚踝剧痛发作，她没能控制住，旋转突兀地中断，甚至在收尾的时候支撑着身体重心的那条腿屈了一下，整个人便一发不可收拾，膝盖重重地触到了地面。 舞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最后那几个动作来的太唐突，很明显不是舞蹈动作。 虽然茉莉以最短的时间重新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唱歌跳舞，但她的脑袋已经一片空白，一举一动都像是提线木偶，僵硬的不像话。 岳舞对于苏茉莉状态骤减早就觉得奇怪了，她多少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茉莉的不对劲她一眼就察觉到了，但之后整套动作都跳砸了却是她也没有想到。 那之后，连江淼都看出来了。 “茉莉这是怎么了？”他附到她耳边轻声问，岳舞摇摇头，原因只有茉莉自己才清楚，而她现在很很不好受，因为她了解茉莉，知道她此刻已然在崩溃的临界点了。 “怎么办啊？”她不由自主地攥住江淼的手，“我觉得她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江淼叹了一声：“还好，这首歌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句话说完没多久，旋律就收住了，茉莉跳完最后一个定点动作，随后与其他舞蹈演员一起鞠躬谢幕，底下的掌声还算是热烈，这样的场合，自然不会不给人面子。 谢幕的过程中，她始终低着头，长发遮了大半张脸，岳舞也看不清茉莉的表情，但直觉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眼看着她一瘸一拐地下了台，她再也按捺不住了：“不行！她受伤了，我要去看看她！” 说着就要站起来，结果被江淼摁住了：“你忘了你是谁吗？最佳男主角很快就要颁发了，你现在走开？” 他的声音罕见的严肃，岳舞略略冷静了一些，对上他的眼睛，声音有些颤抖：“那……那茉莉怎么办？” 见她这情状，江淼心想不止是她，我看你也要哭了，得了，我相信你们感情是真好了。 于是他站了起来：“我去找她。再说了，她现在最好的朋友是我，你算哪根葱？” 岳舞被他数落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如今她在茉莉的眼里是“江淼”，以江淼的身份去安慰她肯定会很奇怪…… 于是只好点头：“那好……你替我好好劝劝她，对了，我估计她脚踝伤的不轻，不行的话你送她去医院。” 江淼颌首：“你放心。”说完他就低调地提前离场了。 岳舞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茉莉，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江淼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在后台转了一圈，基本是逢人就问见到了苏茉莉没有，但所有人都说没看见，他有些无奈，难道那姑娘自己一个人回酒店了？ 在他准备拨下一个电话的间隙，忽然有电话打进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胡敏。 估计她也很着急，他也没耽误，立刻接了起来，果然那头急吼吼地问“岳舞”看见茉莉没有，江淼只得很遗憾地告诉她自己也没看到，不过现在正在找。 “我挺担心她的，那个孩子自尊心一向极强，凡事都喜欢做到完美，这次出了这么大差错，估计心里难受极了。”胡敏的声音难得的有些不稳，“而且听说她的脚受伤了，电话也打不通，我真是……” “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江淼给了她一剂安定，接着便挂了电话，现在没空说这些，还是把时间花在找人上比较好。 后台搜了一圈，还是不见人影，江淼干脆停了下来，想想还有哪些地方被自己漏掉了。 想了一会儿，他忽然有了灵光一闪的感觉，还真有个地方忘了……唉，思维真是狭隘又固执的东西。 最后他在女厕所的某个隔间里找到苏茉莉的时候，这份感慨就更深了。 以后最好要经常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女人”的事实，否则他会更早地找到苏茉莉的。 他找到她的时候，茉莉正在以泪洗面，看起来相当的楚楚动人，那种无声哭泣眼泪却流的汹涌的姿态也是很有学问的，毕竟在电影节这种大场合，指不定哪里就混进个娱记了，要是哭的很难看还被拍下来，虽然不是什么污点，但也够被人嘲笑一阵了。 虽然这里是厕所，应该不至于，可要是被路过的其他人看见，影响不太好，茉莉这样，是很明智的。 当然这只是江淼的想法，茉莉是不是这样想就不知道了。 他走过去，拉起苏茉莉：“哭不能解决问题。你刚刚是不是崴到脚了，先跟我去医院。” 茉莉完全不理会“她”，仍是抱着头，拉她也不动，江淼又无奈了：“茉莉啊，你是打算在这个厕所里呆一晚？你不嫌味儿大啊？” 其实这是高档酒店里的厕所，到处都是香薰，根本闻不到异味，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但茉莉还是毫无反应。 江淼叹了口气，打起了感情牌：“别这样好不好，我一直很担心你啊，坐都坐不住……对了，胡姐也是啊，她刚刚还很焦急地给我打电话，说是找不到你很担心……” 他嘴都说干了，那姑娘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这是油盐不进啊……江淼有点技穷了，又摆出贴心“闺蜜”的样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茉莉啊，我知道这次表演出了点小插曲你很受打击，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呀，那些不专业的说不定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茉莉这下有了反应，一个眼刀飞过来让江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赶紧改口：“就算看出来也没什么，你瞧，我昨天还跟人当场撞衫被群嘲了呢，我这不也好好的吗？” 任他说的唾沫横飞，茉莉又一次低下了头。 最后江淼没辙了，抱着手臂靠在洗手台上，斜睨着她：“好吧，那我等着你哭完，看看你的妆能花到地步……说真的你现在已经丑的没法看了……真的不去补个妆吗？” 他注意到茉莉的身体僵了一下，接着就仰起脸，可怜兮兮地问道：“真的很难看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难看！”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江淼终于把这尊大佛请出了女厕所，但是她的脚似乎真的伤的不轻，路都快没法走了，是他半架着才能行动的。 “岳舞”一面撑着茉莉的半边身体，一面还试图摸出手机给胡敏打个电话报平安，结果好不容易找出了手机却被苏茉莉的一句“我现在不想见到胡姐”给挡回去了。 江淼深感自己倒霉，心说也不用回场了，直接送这位大小姐去医院就是了。于是苦笑着问道：“那我带你去医院总没有意见了吧？” 茉莉倒是没再任性拒绝，反而问道：“你就这样提前走了，江淼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啊，他可是个很体贴的人。”江淼毫不脸红地自夸，苏茉莉稍稍心安：“那就好。” 因为茉莉的伤脚，他们的速度很慢，磨了好半天，终于进了电梯。毕竟现在是女人的身体，江淼有些吃不消了：“茉莉啊，我觉得，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苏茉莉先是一怔，随后佯怒：“好啊岳舞，你今晚胆子大了啊，先是说我难看，现在又嫌我重，信不信我揍你？” 江淼靠在电梯上，笑嘻嘻地吐槽：“等你的脚方便一些再说吧~” 茉莉也被“她”说的笑起来，随后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激昂的旋律，电梯里有隔音效果，他们听得断断续续。 苏茉莉开始从先前那一阵绝望一般的灰暗心情中摆脱出来了，好奇心也回来了，她问“岳舞”：“这是咋了？” 江淼仔细分辨了一下，面色变得有些微妙：“应该是最佳男主角的奖项已经颁发出来了。” “诶？”茉莉的神情也有些恍惚，她是记得影帝的候选人是有汪明则在的，也不知道他今晚能不能拿奖…… 别想他了！他拿不拿奖关你什么事啊！苏茉莉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却不知道“岳舞”也在猜测汪明则是否拿奖的问题。 江淼倒不是真的关心汪明则的运气，他是在想岳舞，那丫头代替他去给最佳男主角颁奖，如果获奖的真是汪明则，那丫头会不会紧张的手脚哆嗦啊？ 虽然他现在不是很在意是否被汪明则看出来，但岳舞还是很担心，而且，这个场合还有很多其他人。 让这么多人看到“江淼”失态的模样，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汪明则到底拿奖了没有？这还真是个严肃的问题。 第72章 夏老师好 岳舞觉得自己真是不合格的粉丝。 她头一次迫切地希望今晚的最佳男主角是谁都好，只要不是汪明则就好了。 这念头要是被别的粉丝知道了，她肯定要被开除粉籍了，但岳舞这会儿真是没办法了，她站在颁奖台前，拿着信封的手都有些发抖。 不行了！为了避免待会儿自己会过于紧张而失态的可能，岳舞决定把手里的烫手山芋丢给别人，在身后大屏幕播放着几位影帝候选人的表演片段的间隙，她侧过脸谦恭地与旁边的某老一辈艺术家小声商量道：“要不，还是您来念吧？” “江淼”如此客气，老艺术家比他还客气，摇摇手温和地笑道：“没关系，就小江你来吧。” 岳舞无可奈何，只得面对着屏息凝神等着开奖的观众席，装模作样地开口：“我宣布，第XX届S市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是——” 其实在这之前她连大一点的领奖台都没上去过，更别说给人颁奖了，不过这种桥段看得多了，效仿一二还是没问题的。 她拆开手里的信封，现场可以说是一片寂静，在碰触到里头那张薄纸片的时候，她的指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但她没忘记现在是直播，即使心里百感交集，却也不敢耽误，立马抽出纸片。 目光掠过纸上的名字，岳舞面上微笑不变，心里却大喊了一声卧槽，但还是要泰然自若地朗声念出获奖者的名字：“获奖者是……汪明则！恭喜明则！” 明明欲哭无泪，却还要作出喜形于色的模样，岳舞觉得这可能是她人生演技发挥最接近奥斯卡影后的一次了。 甚至在汪明则一步步上台的时候，她的手居然神奇地停止了颤抖，她满脸欣慰地看着汪明则，那一刻，仿佛江淼附体，将道貌岸然的光环发挥的淋漓尽致。 甚至汪明则在走到“江淼”身边的时候，对方镇定自若的样子让他怀疑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恭喜啊。”岳舞笑的一张脸都要僵了，汪明则在接过老艺术家递过的奖杯的时候，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应该很不希望我拿奖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当然刻意避开了话筒，不过一旁的老艺术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顿时咋舌：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无所顾忌，这样的话都敢拿到台面上说…… 她自然听不出汪明则这话里有话，只觉得好像真的印证了坊间流传的他二人不和的传闻。 岳舞难得的不迟钝，下意识地觉得汪明则话中另有真意，她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偏偏对方的眼睛又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岳舞在那一刻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觉得自己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不能再与他对视下去了……该怎么办呢？岳舞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轻轻拥住了汪明则，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能够自然地避开他过于尖锐的眼神探询。 私心什么的……才没有呢！ 汪明则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有点措手不及，只是这是在台上，他没法直接推开，只得默然受了。 得到喘息机会的岳舞终于想起了江淼的那句：“难不成他还敢当众说‘江淼’不是江淼，而是另一个人吗？谁会信他？” 于是稍稍冷静一些，松开汪明则之后，硬着头皮笑道：“明则不要开玩笑了，大家会儿还等着你的获奖感言呢。” 她说话的时候刻意对准麦克风，声音一下子扩散全场，说完了又机智地往右边退了两步，把奖台让给了男主角，一系列动作大方又得体，无可挑剔。 比起之前，这一位倒是进步了许多，是那家伙教的吗？汪明则冷笑一声，也不再看“他”，而是正儿八经地说起了获奖感言。 一直到整个流程结束，颁奖者与领奖者相继下台，岳舞回到自己的座位，才算是缓过来。 这种事情多碰上几次，真的会短命的。她心有余悸地想着。 过了这一劫之后，岳舞才又担心起了茉莉那边的状况，也不知道江淼找到她没有……这样一来她又开始坐立不安，强撑了一会儿，干脆拿着手机先离场了。 反正颁奖礼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后头一小节缺席一下也没关系吧……岳舞这样想着，走到外面的场地，立刻给江淼那边打了一个电话。 等了大概半分钟那边才接起来，江淼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疲惫：“喂？” “那个，茉莉怎么样？你在她身边吗？”她急切地问道。 江淼笑了笑：“嗯，我找到她了，她还好，就是脚踝伤了，我现在准备送她去医院。” “伤得重不重啊？” “估计挺重的，我这会儿驾着她走呢，累死了……没事的话先挂了哈，现在拿手机不是很方便……” 岳舞听到茉莉没什么大事登时安心了许多，听他有些狼狈的语气，忍不住揶揄道：“哟，你怎么不问问我这里怎么样了？” “听你这轻松的语气应该是应付过去了吧？”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料事如神，“我就说了，他也不会怎么样，最多拿话刺你一下……不过你还是有进步，值得奖励。” “靠……还真当自己是诸葛亮了啊。”但她再不服气也没用，他还真是算到了，江淼那边是真的要收线了：“不说了，现在不方便，回头再说。” 说完他就挂了，岳舞“哎”了一声，她本来还想让他之后发个医院的地址给她，没想到这货这么着急就挂电话了。 岳舞收起手机，觉得现在的时间点有些尴尬，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回颁奖会场去，既然没多长时间了，那就干脆结束再走吧，不然怕对“江淼”的形象有影响。 “真是的，我为什么非要为他考虑这么多啊……”她一路走一路小声地念着，没注意到前方站了个人，等走到人面前，她吓了一跳，生怕是汪明则来堵她。 不过看清之后又松了口气，来人并不是汪明则。 那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里夹杂了些许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很明显，鼻翼边上有两道很明显的法令纹，但还是看得出年轻时候英俊的模样。尽管年纪不轻了，身形却依旧挺拔，他的双手插在裤袋里，正打量着“江淼”。 岳舞楞了一下，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面善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是谁，一直到对方笑了一下：“怎么，太久不见，你认不到我了？” 不笑的时候，这位老先生本来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配上两道刀刻一般的法令纹，更显冷峻，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却显现了两个极不相称的酒窝，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照。 但也是这两个标志性的酒窝才提醒岳舞这位的身份：这不是曾经在二十多年前就成名、斩获了无数奖项和少女心的一代影帝夏闻山吗？说起来，她的老娘至今还是他的迷妹呢。 呀，难得遇上了，要不要找个机会替老娘要个签名呢？岳舞打起了小算盘。 夏闻山最风光的时候当然已经过去了，事实上，这些年他已经渐渐淡出影坛，但年纪上来了，资历和地位也随着提升，在岳舞眼里，这一位应该是要被划进“老艺术家”这个范围的，今年应该有六十了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前辈会出现在这里，但岳舞也不敢含糊，赶紧欠身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失礼失礼，夏老师好。” 她自认为这话说的没什么疏漏，礼数也算周到，却不知道为何对方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夏老师……好一个夏老师。” “呃……”岳舞迷茫了，这位老先生不高兴她是看出来了，但她想不明白他不高兴的点在哪里……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可那真的不能怪她呀，她身为一个少女，花痴和关注的自然是像汪明则这样年轻俊美的类型，况且夏闻山都淡出好些年了。 “对、对不起啊……”不管怎么样，还是先道歉吧，总归自己是后辈，要给老前辈面子。 听了“江淼”道歉的夏闻山脸色并没有好看一点，面上的讥讽之意甚至更重了一点：“你的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罢了，只是想着许久未见面，想来打个招呼，既然你不愿与我多说，那就算了。” 说完这位老帅哥就转身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岳舞在风中凌乱。 到底……什么情况啊？她此刻的表情就是黑人问号脸.JPG，但是夏闻山已经离开，也没人能为她解惑。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著名的影坛前辈，跟江淼有点关系吧？ 想到这一层，她不由得拍了一下大腿：嘿！谁说没人能解惑了？我去问问江某人不就知道了？ 打定主意之后，她也就不那么迷茫了，踏着愉快的脚步回到了会场。 不过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哎哟！不是说好了要替老娘要个签名呢？！这会儿没戏了…… 第73章 搭个便车 岳舞回到会场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环视了一眼全场，她想搜寻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是刚刚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走开的夏闻山老前辈，另一个自然是汪明则。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视角受限，这两位她都没看到人影，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而汪明则确实是提前离场了，今晚他拿了影帝，本来应该留下来参加颁奖仪式之后的派对，肯定也有很多媒体想采访他，不过汪明则一向对这些活动没有兴趣，尤其是今晚，格外的不耐烦，于是领了奖之后就独自离开了。 反正他特立独行了许多年，再被记上几笔也无所谓。 今晚本来想做什么，现在也不重要了，事实上，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结果，而那家伙，他的态度比起之前，似乎也有了变化。 是破罐破摔还是有了别的计较？汪明则不确定。 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江淼的精明狡猾还真是超出他的想象，再高估他一点，也许他也联想到了些什么，否则面对他的时候，怎么会那般的有底气。 对，之前与那家伙对视的时候，他给他的感觉就是有底气，就好像是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里的那种感觉。 汪明则心事重重地来到了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然后打开驾驶室的门，上车。 应该很少人想得到来参加这种颁奖礼的大明星会自己开车来，除了行动自由方便些，他也有避开狗仔队的考虑。 只是他没想到，今晚还有些意外在等着他。 江淼半拖半扶着茉莉，好不容易把人从十几楼高的酒店弄到底下，竟然花了将近十五分钟，其间当然还有岳舞那个电话的打岔，但他也真的蛮累的。 看“岳舞”气喘吁吁的模样，苏茉莉很是内疚，顺便反省了一下是不是真的最近练舞少了所以变胖了。 “小舞，对不起啊……” 江淼无力地摆摆手，“没事，再坚持一下，再走个几十米外面就是马路了，到时候可以打车……咦，那辆车怎么看起来有些熟悉？” “啊？”苏茉莉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辆SUV缓缓地从地下车库的通道开出来，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车身泛出一层贵气的暗蓝色，低调却又不低调。 江淼认出那是谁的车了，对于汪明则喜欢备车以便提前溜走的习惯他也略知一二，于是挑挑眉，“太好了，遇上熟人了，搭个顺风车吧~” 茉莉刚要问是哪个熟人的时候，“岳舞”却已经走到道路旁，冲着那辆车挥手了。 汪明则刚开出车库，视野变得开阔一些的时候，眼睛就瞥见不远处有两个人影了，但一开始他也没放在心上，一直到走近一些，其中一个人向他这边挥手示意要搭车，他才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竟然是那家伙。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即使是汪明则，这时候也忍不住想起了这句话，要是平时这样频繁的与那家伙相遇，他会不耐烦，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于是他很给面子的踩了刹车，那家伙毫不客气地走近，拍了拍车窗，汪明则摇下一半车窗，目光淡淡地瞧着他。 江淼此时已然毫无顾忌，“老汪，我这边有个姑娘脚伤了，你行个方便带我们一程，如何？” 汪明则这才注意到另一个人——是之前的那位姑娘，说起来，这个女孩似乎也遇到了好几回。 今晚真是……有意思。他这样想着，嘴上却没动，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苏茉莉完全没想到这辆车的主人竟然是汪明则，一时间呆若木鸡，等到“岳舞”真的跑上前去“搭车”，她才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她”却无奈腿脚不便，她又不想当着汪明则的面大喊大叫，于是忍耐了下来。 她原以为以汪明则那高冷的性子比如会拒绝“岳舞”，却没想到“岳舞”说了一句什么之后直接侧过身让她过去：“走吧，我们上车。” “呃……他没答应吧？就这样上去好吗？”苏茉莉简直惊呆了，心说小舞什么时候这么开朗外向了……？ 江淼笑吟吟地开口：“他没拒绝就是答应了，你看，他这车都还停着呢，就是在等咱们上车呢。” 茉莉有些难以置信，她偷偷地又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汪明则，他的侧脸仍是毫无表情，也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岳舞”的话他是肯定听见的了，但并没有出言反驳。 难道……真的同意了？但就算是这样…… 苏茉莉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不要麻烦人家了，就几步路我们自己走过去打车吧。” 江淼不太明白茉莉为什么要拒绝，明明她也走的很艰难。 “我倒不是怕多走那几步，但是我觉得你快不行了。”江淼叹了口气，“脚踝对你们跳舞的……啊不是，是我们跳舞的很重要对吧，还是尽快赶到医院去吧。”他说着看了一眼汪明则，然后笑道：“难得有人愿意帮忙。” 茉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接着“岳舞”就拉开了一侧的车门：“别让人久等了，我扶你上去吧。” 随后她就糊里糊涂地跟着“岳舞”上车了。 汪明则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一直冷眼旁观“岳舞”的一举一动，那家伙完全不在他面前掩饰了，他基本可以确定了。 “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麻烦送我们去一趟S市人民医院吧……对了茉莉，你对S市熟一些，远不远啊？”江淼忽然偏过头问苏茉莉，茉莉像是在走神，忽然被这么一问，迟钝了一两秒才低声应道：“不远，半个小时应该能开到。” “嗯，这个时间应该不堵车，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江淼对前座的人说道，汪明则终于发声了：“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江淼笑：“那是，咱俩谁跟谁呀。” 汪明则冷哼一声，苏茉莉却是心下一动：为什么小舞这个语气好像与他很熟的样子？虽然我知道他们现在是同剧组的演员……但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吗？ 说起来，他可是小舞喜欢了很多年的偶像啊……不会不会，苏茉莉甩甩头，她都已经有江淼了，怎么会呢…… 江淼注意到身边茉莉那怪异的表现，有些摸不着头脑：“茉莉，你不舒服？” 苏茉莉不好意思当着汪明则的面问“岳舞”，只能摇摇头：“没有。” “唔，一直顾不上问你，”江淼若有所思的样子，“今晚的表演怎么就出意外了？之前不是说是很重要的表演，要好好表现吗？” 闻言，茉莉暗暗叫苦，这小舞，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哪好意思说，她今晚的失误只是因为某人的一个笑呢？要是说出去了，她哪里还有脸见人…… “就是意外而已……”苏茉莉慢吞吞地挤出几个字，大概自己也觉得有些敷衍，她又加了一句，“鞋子有些不衬脚。” 江淼也没再多问，这姑娘摆明了不想多说，他也很识趣，只是隐隐觉得苏茉莉在上车之后就变得有些反常。 这个话题让“岳舞”提起之后，茉莉又不得不回忆起她完全不愿想起的那几幕，加上汪明则就在前座，她更觉丢脸，心说不知道为什么，每回遇到他，自己都是狼狈的状态。 他对我的印象一定不好吧？她很沮丧理了一下头发，却蓦然想起“岳舞”之前说的：“你的妆都花了，难看的不行。” 她后知后觉地双手捂脸，只觉得今晚不能更糟糕，本来就在他面前跳砸了舞，又忘记自己现在是妆花的不能看的状态……啊啊啊简直是雪上加霜啊！ “小舞你……”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悄悄地凑近“岳舞”，“你的化妆包有没有在身边？” “啥？”江淼也难得迟钝了一下，接着便好笑地摇头，“没有啊，我急着出来找你，就带了个手机。”都什么时候了，这姑娘还想着补妆。 “呃……”茉莉瞬间觉得世界都灰暗了，过了一会儿，她不死心，又问道，“那湿纸巾有没有？”既然不能补，那干脆把残妆全擦了，也比花了一半要好。 江淼无语，他身上真的没有，于是敲了一下汪明则的椅背：“老汪，你车上有湿纸巾吗？借给这位姑娘用用。” 茉莉慌了：“啊没有……我也不是急着用……别麻烦人家了。” 江淼奇怪地问道：“你刚刚不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吗？” “我、我哪有……”她话音未落，前头忽然丢了一样东西过来，正好落在她膝盖上，茉莉定睛一看，正好是一包纸巾。 她心情复杂起来，小小声地道谢：“谢谢你……” 前头仍是没有回音。 她拆开包装，拿出湿纸巾，终于将脸上的妆全都擦了。 江淼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了半晌，忽然凑到茉莉耳边，笑着问了一句：“茉莉啊，你对他有意思，是不是？” 苏茉莉一下子僵在那里，手里的纸巾也掉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第一个反应是去看驾驶座上的人，虽然方才“岳舞”的声音很小，他应该听不到，但茉莉还是担心被听见了。 好在那边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要是真有点什么反应，她会直接跳车的。 第二个动作才是狠狠地瞪“岳舞”：“讨厌！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观察了她刚刚的一系列反应，江淼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不过女孩子脸皮薄，他也没真的让她难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不再提这一茬了。 苏茉莉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结果没想到下一秒汪明则就开口说话了：“喂。” 茉莉心下一跳，抬眼望过去，正好对上了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她的心脏跳的更快了！ 他居然在叫她？难道真的听到了…… “你对路比较熟是吧？”她即将要把她自己整崩溃的时候，汪明则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楞在当场，顺便略有些呆滞地点了一下头。 他轻咳了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这才注意到，原来前方是一处十字路口，原来……只是不懂路吗？ 她这回是真的松了口气，江淼却在一边暗笑。 这两个人啊，还真是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估计也是晚上发！因为出去开会啦嗷嗷~~ 第74章 德国骨科 S市人民医院的走廊里，江淼扶着苏茉莉在排椅上坐下。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他说着就要转身，茉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直不做声的汪明则忽然开口：“你去哪儿？” 江淼摊摊手：“去挂号啊，我们可不是来医院参观的。” “我跟你一起去。”汪明则也不顾这话多令人误会，他一直在看着“岳舞”。 茉莉忽然觉得有些心塞。 江淼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可真够心急的哈。” 不过眼光瞟到苏茉莉的脸色又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有些话不急于一时……况且，你就不担心要是被拍到和‘岳舞’一起出现在医院挂号处的后果？信不信明天那些小报头条就敢写‘岳舞’跟你汪明则有一腿？哎，我可不想给江先生带绿帽啊~” “她”的最后一句话让汪明则怒极反笑，心说你倒真是说得出口，不过第一句话倒是有些道理，这里人多嘴杂的，却是不适合问话。 而苏茉莉却觉得更心塞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心塞的毫无道理，可是——越来越觉得他们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 “这样吧，你先帮我照看一下这位腿脚不便的姑娘……她之前遇到了疯狂的粉丝，你也知道的。”江淼指了指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茉莉，汪明则迅速地瞥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去挂号。” 苏茉莉闻言大惊，刚要推脱，“岳舞”却转身就走，她的嘴唇动了动，看了一眼汪明则，又把话咽了回去。 于是，现在这条寂静的走廊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好安静啊……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茉莉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又有些害羞，正在拼命想话题的时候，熟悉的脚步声又回来了，她诧异地抬头，发现“岳舞”又回来了。 “这么快啊……”她忍不住问道，江淼干笑了两声：“不是……是我突然发现身上没钱，所以回来借点钱。”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盯着汪明则看的，目的很明显，因为他跟茉莉出来的很匆忙，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茉莉闻言大囧，甚至都不敢去看汪明则的脸色了，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真是丢脸丢尽了……虽说开口的人是“岳舞”，但终究是为了她的。 汪明则真是被这家伙整的彻底无语了，他深吸一口气，把揍人的冲动压了下去，然后从口袋里找出皮夹，抽了几张大钞扔给某人。 江淼把几张钞票捏在手里，冲着茉莉笑道：“茉莉，记得还钱给汪老师哦。” 苏茉莉羞的简直要捂住自己的脸：这小舞真是…… 等到“岳舞”终于走开，她才敢抬头，结果却吃惊地发现汪明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好像是头一回离的这么近啊……她紧张的一动都不敢动，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这样僵坐了一会儿，她才真的意识到现在真的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于是心情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还是说点什么好吧……至少道声谢吧，毕竟他帮了很多。 这样想着，茉莉低声开口：“那个，谢谢你啊……这么晚了还麻烦你，真是过意不去……” “不用。”他的声音很平淡，“我并不是为了你。” 这话说的，苏茉莉又心塞了。 还真是耿直……一点都不给女孩子面子。 苏茉莉郁闷地想道，但还是决定把话题继续下去：“不管怎么样，你都帮过我两次了，我总是欠了你的。” 汪明则还是那个语气：“随便你。” 他冷淡的态度令茉莉心塞程度达到极点，她活了两辈子，都遇上过这么不把她放眼里的男人。 但可心塞归心塞，她还是舍不得放弃这个难得与他独处的机会，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那个，还没恭喜你今晚拿奖了……恭喜啊。” 在来医院的路上，她就从各大网站的新闻头条知道今晚万众瞩目的最佳男主角的得主是汪明则，心里也替他高兴。 不过又忍不住吐槽了一下自己，有什么好高兴的，反正人家根本不会care。 而也确实如她所料，汪明则只回了一句“谢谢”就没有更多的话了。 苏茉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她试图让自己更沉稳一些，她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不是指脚踝的伤，而是指她自身。 现在已经没办法自欺欺人了，她得承认“岳舞”说的是对的，她是对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男人有了点兴趣。 说真的，她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是被他的冷漠态度所刺激的还是被他的难以捉摸吸引的……或者兼而有之。 但总归不能否认自个儿这会儿是有点喜欢他，所以苏茉莉在确认了自己心意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要把他弄到手。 苏茉莉跟岳舞不同，她是那种想要就会想方设法去得到的人，尤其经历了一次重生之后，她更是深有体会。 即使知道汪明则很难搞，但苏茉莉还是打算去做，不然她会觉得对不起自己，就算最后失败了……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待。 “对了……”既然决定了，茉莉就准备出手了，“我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还你人情……方不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啊？” 先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能要到手机号最好，要不到，加个微信也不错。茉莉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汪明则终于转过头扫了她一眼，目光有些莫测，给出的回答却仍是令茉莉失望：“不用了，我说了，并不是真的想帮你。” 苏茉莉楞了一下，随即强颜欢笑：“帮都帮了……哪有不算数的……我欠着别人，心里总是不舒服……” 汪明则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大概猜得到这个女孩子在想什么，这种拐弯抹角的示好他也不是没遇到过。 “不用这么麻烦，你多长几个心眼，以后少给别人添麻烦就算是谢我了。”他的语气较之先前更加冷淡，苏茉莉顿时难堪起来，她咬了咬牙，告诉自己要搞定这种人本来就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况且，这话换个角度解读，也算是在关心我吧？ 这么一来，她又释然了，微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关心。” 汪明则觉得这姑娘还真是奇怪了，他什么时候关心她了？ 不过他懒得开口解释这种问题，随她去好了。 见他又不说话了，茉莉有些沮丧，心说联系方式都还没要到呢……这可怎么办？她实在没话可说了。 她正纠结的时候，“岳舞”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小册子，应该是病历。 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苏茉莉还是埋怨了一下“小舞”怎么回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江淼当然猜不到短短十分钟之内，茉莉的想法已经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晃了晃手里的病历：“还好是晚上，只排了一会儿队就挂上号了。走吧别耽误了，去骨科看病吧。汪老师，再麻烦你一次，帮忙扶一下茉莉。” 这话一出，苏茉莉害羞又有些窃喜，方才对“岳舞”的那些小抱怨也烟消云散，而汪明则却是相当无语：“为什么要我来扶？” “我也穿着高跟鞋啊，不方便。”江淼耸耸肩，汪明则看了一眼“她”脚下穿的鞋，忽然心情好了起来：“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他话里有话，江淼自然听得出来，于是他也回敬了一句：“我也没想到你还会幸灾乐祸呢。” 汪明则勾起嘴角，显然能看着这样窘迫的江淼让他觉得身为这场实验的“监测者”总算不那么无趣了。 江淼只能苦笑摇头，一旁的苏茉莉则是一头雾水，听不懂他们两个打的哑谜。 不过她知道汪明则肯定不想扶她，在“岳舞”面前她也不想显得自己很厚脸皮，于是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用麻烦汪先生了，我自己走几步就好了……” 说着她艰难地挪了几步，江淼斜睨着汪明则，意思是：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你？小心注孤生啊！ 汪明则没去理会江淼的眼神即将，倒是苏茉莉刻意卖惨让他有点下不来台。 罢了。他也叹了口气，然后走过去，拦腰抱起了那个姑娘。 苏茉莉骤然遭遇意外之喜，还没来得及惊呼，就听到他冷冰冰的问话：“骨科怎么走？” 茉莉满心欢喜，完全不计较他的语气，只觉得他的声音那么好听，身上的气味也如此好闻。 “在、在哪儿呢……”她满脑子都是粉红泡泡，哪知道骨科诊室怎么走，“应该就在附近吧。” 跟在后头的江淼开了一个很无聊的玩笑：“德国骨科吗？那应该在德国吧哈哈哈……” 汪明则冷哼一声：“你还是这么无聊。” 江淼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走到他们的前方：“跟着我走吧……对了，茉莉，让新科影帝抱着你去诊室，感觉如何啊？” 苏茉莉仍处于晕眩的状态，傻笑一声：“我感觉……很好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成功令汪明则忍无可忍：“都给我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QVQ完了，我觉着江喵喵和汪明则有点搭………………_(:з」∠)_ 第75章 深谈 医生问诊之后，给出的结论是茉莉的踝关节扭伤，脚踝处疼痛感强烈且已经肿胀，建议留院观察两天。 这就是要住院了，虽然会影响之后的行程，但她现在这样的状态也根本没办法行动，只得遵从医嘱了。 于是院方开了一间小的单间病房，茉莉换上病服，躺到病床上去了。 “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江淼看了一下时间，又看了汪明则一眼，“这里有护士，胡姐和你的助理应该也快到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苏茉莉就惊呼出声：“你告诉胡姐了？” 江淼有些无奈：“刚刚挂号的时候我跟她打了个电话……你该不会认为这件事能一直瞒着她吧？” 茉莉无言以对，她这阵子一心想着毕业，最近也一直在为此铺路，以至于团里有些活动都耽误了，胡敏看在眼里，但也没说什么。现在好了，她单独的表演出了这么大岔子，也不知道会被写成什么，她完全没脸见自己的经纪人。 但“岳舞”说的也没错，的确不可能一直瞒着胡敏的。 而且，她也是关心自己居多。 “我知道了。”她闷闷地说了一句，江淼拍了拍她的肩：“别想太多，安心养伤为重。我晚点再来看你。” 他没忘记，自己还有些问题想问茉莉呢。 谁知茉莉吭哧了一会儿，忽然羞怯怯地望过去：“真的……还会再来看我吗？” 她问的当然不是“岳舞”，而是另有其人，江淼对此心知肚明，于是也看着某人，问道：“会吗？会吧？” 汪明则直接当做没听见，抬脚就往病房外走，江淼戏弄够了，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顺便与病床上的茉莉挥手道别。 苏茉莉看着汪明则的背影又有些惆怅了。 江淼和汪明则出去的路上恰好与匆匆赶来的胡敏遇到了，胡敏见到“岳舞”与汪明则在一起很是惊讶：“汪先生也在？” “岳舞”冲她笑了笑：“都认识吧，我就不介绍了。” 汪明则则是冲胡敏礼仪性地点了点头。 胡敏当然认识汪明则，只是没想到这位刚拿了奖的新科影帝怎么出现在医院……还和她手下的艺人在一起，而且看起来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职业使然，她想的自然要多些，她不知道“岳舞”为什么会跟汪明则也有交情，但孤男寡女，又是这样的深夜，本来就容易瓜田李下，再加上又都处在娱乐圈这个特别的环境里，一不小心，风言风语就出来呢。 再说了，“岳舞”还跟另一位大明星有恋爱关系呢。 看着胡敏蹙起的眉头，还有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江淼对她的顾虑了然于心，但现在没时间也没办法解释，只得笑笑敷衍过去：“放心吧，我只是送汪老师一程，我们会注意的，尽量不被拍到……茉莉在401病房，您快去看看她吧。” “岳舞”都这么说了，胡敏还能怎么样，难道还要当着汪明则的面拆“她”的台不成？而且她在“她”面前已经没有多少话语权了。 胡敏是个聪明人，深深地看了“岳舞”一眼之后，便往401病房去了。 “我就说吧，这样很容易让人想歪啊。”江淼与汪明则很默契地没有下楼，而是选择往上的电梯，胡敏的顾虑也不是毫无道理，至少他现在是“岳舞”的身份，要是真的让人拍到深夜跟汪明则单独在一起，真的说不清楚。 汪明则自然也不希望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猜到了“岳舞”真实的身份，就更不想跟“她”有什么奇怪的传闻了。 他们直接上了住院部的楼顶，空无一人的天台上，江淼冲着汪明则笑了笑：“终于没有其他人了。” 汪明则抬头凝望着完全被黑暗所覆盖的天幕，原来从这个时候开始，夜空就已经看不到星星了。 江淼则是俯视着这座城市五光十色的夜景，眼里的笑意散尽，面上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 他们都没急着开口，而是各自思考着一些严肃的问题。 而就在这气氛逐渐沉重的时刻，忽然被一阵轻快的音乐声打破，江淼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抱歉突然有电话……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铃声不是我选的。” 汪明则嘲讽地弯起嘴角，看着他接起电话。 江淼“喂”了一声之后，岳舞的声音传过来，先问了茉莉的情况，他告诉她无大碍之后她总算安心，于是提起了先前的怪事。 “话说，我刚刚遇到一个人了。” 江淼漫不经心：“什么人啊？” “就是……夏闻山啊，老艺术家，你认识吧？” 岳舞听起来很疑问，江淼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他怎么了？” “他说是来打招呼……我都还没反应过来，结果他又走开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岳舞说到这里有些诚惶诚恐，“内什么，我也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你可别怪我啊。” 江淼笑了笑：“怎么会呢，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跟他……也不是很熟。” “这样啊……”岳舞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既然他说不用放心那她就不放心上了。 “对了，你今晚回不回酒店啊？”岳舞又问了一句，“如果要回来，我给你留盏灯。” “应该不回了，你自己睡吧，不用等我。”岳舞提到的名字让他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他没有说谎，与那一位关系确实比较一般。 她在那头嗤之以鼻：“自作多情……谁说要等你了，我只是说给你留灯而已。” 江淼笑了：“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早点睡吧，晚安。” “哦……麻烦你帮我照顾茉莉了。” 岳舞显然将他的“还有点事”理解成是照看茉莉，江淼也没有解释，他并不清楚今夜与汪明则的对话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暂时先不告诉她了。 讲完电话之后，他回过身去，歉意地对汪明则说：“不好意思，又耽搁了一会儿。” 汪明则的视线从远处的天际移转到他的脸上，审视了片刻之后，然后开口问道：“先告诉我，你是谁？” 江淼微微一笑，也反问道：“那请你也告诉我……你是谁？” 被反将一军的汪明则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底还是起了一些微澜，虽然早有预感，但见他真的猜到了，还是有些波动。 尽管他们的心里都有了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答案，但没有对方的亲口承认，总是差了一点。 他们都想从对方那里获取到肯定的回答，但从彼此的眼神中就明白，在没得到承诺之前，谁也不会轻易交底。 对比起来，汪明则隐藏的秘密还要更深一些，所以他在很认真地考虑一个问题：要摊牌吗？ 江淼也猜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并不着急，总归对方的牌面比自己大，赢面也更大，但如果输了，也会输的更惨。 “知道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对你来说并没有好处。”一番权衡过后，汪明则还是选择回避，不能完全信任这家伙是一回事，说了之后他会不会相信也是一回事。 因为听起来实在太像是这个时代的科幻小说了。 江淼的眉梢轻扬，他轻声笑道：“那这样的话，我也没办法回答你了。” 汪明则早知道这个狡猾的人会这么说，他无奈开口：“听着，我并无意将你们的秘密公之于众，这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你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非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江淼的提问很犀利，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咄咄逼人地追问，“总是有原因的，对吧？” 汪明则沉声道：“我说过了，知道太多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我会怎么样？”江淼笑道，“还是你会对我怎么样？” 汪明则也笑了：“说不定呢。” 江淼走到天台边上，倚在一米高的护栏上，夜风将长发吹起，凉凉地抚过脖颈间，他粗糙地理了一下头发，挑眉问道：“难道要杀人灭口？不是吧，听起来像是电影里的情节……” “对着你，我有时候还真有这个想法。”汪明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江淼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冷了几度，轻咳一声：“这个玩笑并不是很好笑。” 汪明则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杀人太麻烦，我早就弄死你了。” “……我跟你是有多大的仇，至于吗？”江淼扯了扯嘴角，“还有啊，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汪明则被他点破了用意，顿时有些下不来台：“总之你还是痛快点承认吧，别浪费时间了。”他顿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说起来，你在我面前已经不做掩饰了……你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是吧？” 江淼莞尔：“这样吧，我可以不问你的身份，但你要回答我另一个问题……不准说不！”他说着敛起了笑意，正色道：“如果你还是不想回答的话，那也确实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总不能让你空手套白狼，占尽了便宜对吧？” 汪明则的眼神冷峻起来，他直视着江淼的眼睛：“如果我还是说不呢？” “那我只好走人了。”他淡淡一笑，“有能耐你就弄死我，不然我非走不可。” 汪明则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你要问什么？” 江淼深吸一口气，而后开口：“告诉我，你能不能让一切复原？” 第76章 兑现你的承诺 听到这里，汪明则算是明白了，江淼从一开始没想过要打听他的身份，或者说那不是他最感兴趣的部分，他的目的很直接——他只想知道怎么让自己恢复。 汪明则气闷，这家伙还是狡猾得很啊，跟他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结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淼的心情同样不平静，虽然一直以来他在岳舞面前都是一副很洒脱的模样接受了这一切，但如果真的有机会回坐回原本的自己，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点激动的。 而且，他也不想真的一辈子做女人。 所以面上再怎么风平浪静地望着远处的广告牌，他的手却紧紧地握住了栏杆。 汪明则在短短时间里考虑了很多问题，关于这场实验、关于他自己、关于“导师”，还有许许多多的隐忧与顾虑。 当然，还有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以及身在另一处的岳舞。 他们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动地成为实验对象，被迫改变了人生轨迹，他也知道，这很不道德，而且也很不公平。 但，于他而言，“导师”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考虑良久之后他谨慎地开口：“我不能保证什么。” 江淼说不清自己是气愤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但他笑了出来：“这是交涉失败的意思吗？” “不过。”汪明则看了他一眼之后又移开了视线，“我会试试。” “试试？”江淼琢磨着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隐藏的深意，他眉毛微挑，“听起来，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啊……” 汪明则直接打断他：“我说过了，知道太多对你来说没有好处，也不要胡乱猜测。总之，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会尽力争取。” “哼，该不会是怕我随便猜猜就猜中了吧？”江淼嘀咕一句又引来汪明则的怒目而视，他耸耸肩，“算了，我对你那些超自然黑科技的秘密也不是很感兴趣……你记住你的承诺就行了。” “那你呢？”汪明则反问一句，“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江淼莞尔：“这种自由心证的问题，你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我要听你亲口说。” “你这家伙还真是烦……”他轻笑出声，随后面容一整，神情严肃起来，“好吧，我承认，我是江淼。” 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汪明则不知为何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背过身去，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才又出声：“我知道了……那岳舞那边呢？你把这些……情况告诉她了吗？” 江淼摇摇头：“只说了一小部分，那孩子心理素质不行，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再把实情都告诉她吧。”说着又自嘲笑笑：“说什么事情，其实我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的……你实在太神秘了，汪明则。” 汪明则没有接这个话茬，事实上是不知该怎么接，而江淼那边有开口了：“还有尘埃落定……你到底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我看你不是很有信心的样子啊。”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能保证什么。”汪明则把心底的歉意压下去，他很少会有觉得抱歉的时候，但可能跟江淼认识的久了，情绪上多少有些波动。 江淼冷笑一声：“说出这样的话，你还真好意思。唉，如果我现在不是顶着一副女人的身体干不过你的话，我一定要揍你一顿。” 汪明则无言以对。 “我回去看看茉莉，你呢，要不要一起去？”江淼临走的时候还不忘邀请他一把，汪明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去。” “啧，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啊。” 汪明则恍若未闻：“要走就走，别这么多废话。” 江淼替苏茉莉默哀了一把，接着便往出口去准备下楼，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了，还是要恭喜你一下的，终于摆脱了无冕之王的称呼。以后咱们两家粉丝再撕逼，你们那边也更有资本了。” 这不知道是挖苦还是恭贺的一番话让汪明则难得失笑：“你这是专门以嘲弄我为乐吗？” “你那样对我，让我嘲几句，不应该吗？”江淼挥挥手，随即转身离开。 汪明则仍站在原地，他又一次抬起头仰望着夜空，双目之中出现了些许迷惘。 片刻之后，他的左手放到了自己的右肩上，手指探入到衬衣下，抚摸着那块假可乱真的人造皮肤，那也是他与“导师”保持联系的联络器。 过了一会儿，那块皮肤还是发烫且隐隐作痛，那是表明信号已通的提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导师，我有一个请求……” 江淼回到401病房外的时候，发现门掩上了，他想着茉莉可能睡了，就不想再打扰她，虽然有些问题他真的很想问。刚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是小舞吗？” 可能是高跟鞋在走廊里的回声略大，所以还是惊动了她，江淼笑了笑，既然没睡，那也正好。 于是他推门而进，因为已经到了医院的熄灯时间，所以他是摸黑进去的。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胡姐她们走了？”他轻声问道，茉莉笑了笑：“我先让她们回去了……就是睡不着啊……可能是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了点，过山车似的，一波三折。” “你是说演出跌倒的事情，”他笑着打趣道，“还是汪明则的事情？” 茉莉一下子害羞了：“哎呀你好烦啊！” “我怎么了？”江淼装傻，“我什么都没干啊。” 茉莉本来想瞪“岳舞”，不过想想屋子里一片黑，瞪了“她”也看不到，于是咬了一下嘴唇，接着低低开口：“那个……你要替我保密……” 江淼听她这支支吾吾的语气，直接是有八卦听了，不过心情还挺微妙的，这明显是闺蜜之间才会有的对话，他到底不是茉莉的“闺蜜”啊。 但都装了这么久了，也没法拒绝了，那就听着呗。 “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他应了一句。 “我……是有点喜欢他。”茉莉说完这句话忍不住捂脸，感觉到两颊在发烫，不由得庆幸幸好现在没有光亮，否则就会被“小舞”看到自己脸红的样子。 江淼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茉莉居然直接承认了。 “他是哪个啊？”他明知故问，又惹来茉莉一阵娇羞：“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江淼失笑，笑完之后又正色道：“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劝你几句的……汪明则并不是一个好的对象啊。那家伙性格差难接触，人缘也不好，而且脑残粉众多，你要是真跟了他，估计会天天被骂的。” 苏茉莉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我记得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他来着吗？为什么……”为什么说起他的坏话这么溜啊？但这后半句她没敢直接问出来。 “唉，我那时候不是年少无知吗？真的接触过后才发现他真是缺点一堆，除了那张脸就没有拿得出手的。”江淼的语气分外的痛心疾首，“还好我弃暗投明，发现了另一块天地。” 茉莉大囧：“小舞啊，你也不用跟了江淼之后就回踩汪明则吧……虽然我知道他俩是竞争对手啦……” “哈哈哈……”江淼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正经起来，“好吧，之前都是逗你的，其实我让你不要喜欢他的真正原因是……” “是什么？”茉莉急忙问道，他静默了几秒，随后还是说了出来：“他不喜欢你。” 这个理由让苏茉莉也安静了好一会儿，半晌，她才开口：“我……我知道啊。不过，一见钟情的概率本来就很低吧，这种事总要有一方主动的……总不能因为他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他了吧？” 江淼怔了一下，随后又扯了扯嘴角：“这倒不是……只是，我觉得他未必值得你这样去喜欢他。” 苏茉莉笑了：“瞧你说的，好像我对他多情根深种似的……其实也没有啊，我只是……有点喜欢他而已，想和他处对象，但没想要过一辈子那种。” 她说着发现自己也有点理不清对他的感觉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来，我怎么觉得小舞你对他好像真的意见很大似的……好奇怪啊！” “奇怪吗？”江淼笑了，“不是说，女孩子之间，总是会对对方的‘男朋友’看不顺眼吗？我对他有点意见，也很正常。” 这话把茉莉说乐了：“原来小舞是吃醋了。” “说起来，”他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你好像对‘江淼’也有意见啊。” 茉莉呆了一下，随即否认：“我没有啊……我觉得他人还不错的。” 江淼此时也挺庆幸现在是漆黑一片，他不需要做出什么多余的表情来掩饰自己：“可你之前劝过我早点和他分开，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但总是找不到机会。” 苏茉莉惊呆了，原来这些话自己已经说过了吗？她是有打算要劝岳舞在某个合适的时机离开江淼，但没想过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她肯定是怎么委婉怎么来啊！ 而且，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正在她想破脑袋的时候，“岳舞”又出声了：“而且，你还断言，江淼一定会移情别恋爱上别人……说的言之凿凿，我都要相信了。” 苏茉莉瞠目结舌：妈的……我连这个都说了？莫非是我做梦的时候说的？ 她显然忘了自己那回醉酒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头好疼啊QVQ所以……没更新，真的抱歉。 第77章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岳舞”问的直接，让茉莉十分的措手不及，所以她回答的磕磕巴巴：“就、就是你看，他过去的那些女朋友，没有一任超过半年的……所以我也担心你被他甩啊……” 她觉得自己找的理由还是挺站得住脚的，因为江淼每次恋情的时间确实都不长，于是她的声音也更有底气了一些：“所以我才想劝你，与其被他甩，不如你先甩了他。” 她说完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对不起了江淼，我不是故意离间你们的，我也是被逼无奈。 江淼半信半疑，茉莉给出的答案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但他还是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因为这个？”他反问道，“没有别的理由了？” 茉莉心虚：“呃……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还好吧，我觉得我应该不会被甩。”江淼笑眯眯地编着瞎话，“‘他’很迷恋我。” 苏茉莉被“她”肉麻到了，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呵呵呵……没想到我们‘小舞’的魅力这么大啊……” 所以，她也是在跟我打太极吗？ 江淼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清醒的茉莉警觉心还是很强的，今天估计是问不出什么了……改天把她灌醉之后再问问吧。 但他又勾起嘴角，可恰恰是这份警觉，让他对茉莉更起疑。 反正已经有个来历不明的汪明则了，再来个神秘莫测的苏茉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他在心底说道。 既然问不出来了，他也不打算多留了，站起来要告辞：“那你睡吧，我该回去了……” “哎，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啊！”茉莉直接打断“她”，“你就在这个小病房里将就一晚上吧？明天再回去。” 江淼也不好拒绝，便又坐了下来：“那我在这儿趴一晚吧。”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都有了些困意，于是都阖上眼准备休息了。 “那个，小舞……” 就要入睡的时候，他又听到茉莉低低的声音，轻声回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 “不是……”茉莉还是忍不住想说，“我是觉得，江先生他真的……不是你的良配……” 江淼在黑暗中无声地笑起来。 “岳舞”一直没有回她，这让苏茉莉有些惶恐，心想自己肯定是惹“她”生气了，可是……她真的不想看到好友受到伤害。 “茉莉，”在苏茉莉最忐忑的时候，“岳舞”终于出声了，“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吧？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 苏茉莉万万没想到，“她”会用这么冷静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她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屋子里一片寂静。 第二天，“岳舞”在她睁眼之前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苏茉莉到底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秘密，除了担心对方不会相信之外，还有就是，她对岳舞做过的那些事情，她实在没脸说出口。 她怕说出来了，她就要失去这唯一的朋友了。 所以她在“岳舞”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一直没出声，希望让“她”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而事实上，“岳舞”也的确没再继续问下去。 江淼当然知道茉莉没睡，但他并不想过度地去逼迫她，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 况且茉莉的态度，已经足以让他联想到一些事了。 苏茉莉再三劝“岳舞”和“江淼”分手，虽然语气委婉但态度坚决，加上先前透露出的三言两语，江淼总觉得，这姑娘似乎知道点什么。 她了解的，不是过去或者现在的他，而是……未来的江淼。 更确切一点，她就像是在……预言一般，关于他的预言。 得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江淼被吓了一跳，但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并试图去接受这个结论。 既然汪明则能跟他和岳舞的“超自然事件”有关联，那苏茉莉为什么不可能拥有预知能力？ 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他这几个月到底都是遇上了些什么事儿和人啊？ 江淼怒极反笑，演了大半辈子的电影，但还没有哪一部比自己的亲身经历来的精彩的。 他选择茉莉醒来之前离开，是不想让她太尴尬，而事实上，茉莉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着，她看了一晚上天花板，脑子像是走马灯一样不停地回放各种场景，上一世的，这一世的，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终于疲惫不堪地闭眼了。 发现“岳舞”离开之后，她反而松了口气，如果“她”还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很怕自己会在“她”面前崩溃。 很快，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不愿再多想，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岳舞这边，也同样有意外情况发生。 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江淼还是没有回来，她有些犯嘀咕，想过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什么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念头，免得又让他以为自己多牵挂他似的。 于是她出门吃早餐，正好遇上了宋泽越，之后自然是一起去吃了。 “晚一点就要飞回拍摄地了，这次补拍个两天就能杀青了吧？”宋泽越一边喝牛奶一边问道，岳舞拿了一块面包往嘴里塞，声音有些含糊：“应该吧……只要钟素蓉那边没问题的话。” “说到她。”宋泽越露出那种不可言明只可意会的眼神，“她怎么突然就颓废了……大家都在猜，会不会是跟某人有关呢？” 岳舞莫名心虚：“呵呵，我怎么会知道……” “虽然可能性不大，不过我还是希望跟你无关。”经纪人挑了挑眉，“虽然我不是很欣赏岳小姐，但怎么说，‘她’现在才是你正牌女友，你可别去撩拨其他人。” 真·岳舞的嘴角抽了抽：“大哥，你不是说我不是会吃回头草的类型吗？” 宋泽越斜睨着“他”：“说实话，我对你也不是很有信心。” 岳舞差点笑出来，不过还是拼命忍住了，那边宋泽越不忘打听一下：“对了，你的小女友呢？怎么没看到？” “哦，‘她’去医院陪受伤的朋友了……就是昨晚在舞台上……” 他倒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是说苏茉莉？” 岳舞心一沉：“大家……都知道了吗？” “废话，那可是直播啊，有眼睛的都看得到。”宋泽越放下餐具，“不过倒是没想到，她俩交情还挺好。” “咳咳，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岳舞拐弯抹角地问道，宋泽越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被嘲笑那是跑不掉的了，还有可能被对手拿来做文章吧……但要说是什么黑点，也算不上，直播里演砸了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你为什么要关心别人，不如先担心一下你那个因为撞衫被群嘲的‘女朋友’吧。” 岳舞有些尴尬地笑道，“他让我别担心来着……” 宋泽宇笑了：“看来‘她’还是有善解人意的一面的嘛。说起来，也确实不用太担心，虽然嘲的人多，但是也有帮忙维护的粉丝嘛。” “诶？”岳舞之前是听江淼提了一下，似乎那部《她，他，她》播出之后，“岳舞”的人气有了那么一丢丢提升，但…… “你都不关注‘她’的事吗？看起来你也没我想象的那么真心嘛。”挖苦之后，宋泽越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你是不知道‘岳舞’的微博粉丝已经破百万了吗？” 岳舞憋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不是买的？” 宋泽越没忍住笑出声来：“阿淼啊，你对‘她’是多没信心？这两天剧播出的时候，岳舞和苏茉莉的名字一直都挂在热搜榜里，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出品方或者她俩的经纪公司买的热搜，但总归是有人捧场给话题度的。总之，这阵子，上升势头还挺猛的，听说那部网剧的点击也已经破亿了。” 岳舞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让茉莉跟江淼说中了，难道……真的要火了？ 宋泽越看着“江淼”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真是有点受不了：“我靠，如果不是太玄幻，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换了个人？你刚刚那神态……太TM蠢了。” 岳舞被说得灰头土脸，还有点小郁闷。 “对了，昨晚的颁奖礼还好吧？”宋泽越换了个话题，“你给汪明则颁奖的事，现在媒体和粉丝还讨论的津津乐道。” “讨论了什么？” “一是你给他颁奖这件事本身，二是你跟他的那个拥抱。”宋泽越“啧”了一声，“粉丝，尤其是某些粉丝，简直要疯了，你懂的。” 岳舞当然懂，不就是在说江淼和汪明则的CP粉嘛。不过自己的无奈之举竟然在其他人眼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宋泽越笑道：“你们不和的传闻都传了十年，昨晚过后，所有的标题都是《江淼汪明则握手言和，一抱泯恩仇》。差点笑死我。” 岳舞直接笑出声了：“差点就听成是‘一炮泯恩仇’了。”接触到宋泽越不可名状的眼神之后，她又赶紧低下头。 早餐到尾声的时候，宋泽越忽然问道：“昨天听说你中途离场了，怎么，遇到什么事了吗？” “哦，没什么事。”岳舞拿着餐巾纸擦嘴，“就是遇上了个人……感觉有点奇怪。” “谁啊？” “夏闻山啊。”岳舞没注意到她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宋泽越的脸色骤变，她继续耸耸肩，“你说，我跟他老人家也没什么关系，他干嘛特地来堵我，吓我一跳……” 宋泽越难以置信的声音打断了她：“你说，你跟他没什么关系？” 岳舞下意识地察觉到不对，她放下了手里的餐巾纸，不自觉地有些慌张：“怎、怎么了？”这不是江淼自己的原话吗？好吧不是原话，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哪里……不对吗？ 宋泽越深吸一口气：“我收回刚刚的那句话……我现在真的怀疑了，你是不是真的换了个人。” 第78章 陌生人 岳舞全身都僵硬了。 宋泽越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看出来吗？还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夏闻山吗？可夏闻山怎么了？江淼自己盖章跟他不熟，那还能是什么关系啊？ 她满脑子的问号，宋泽越却审视着对面这个努力在掩饰自己不安的人，心底也是波涛汹涌。 “他”这是什么表情，为什么这么的……慌乱？难道……我说中了？ 他顿时后背发麻，还真有这种事？ 如果是真的，那坐在他眼前的人是谁？真正的江淼呢？他死了？ 可真的用这个角度去想，似乎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对劲，都可以解释了。 想通了这一点的宋泽越，现在的感受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你……开什么玩笑呢？”岳舞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口，同时还要笑出来，“我的意思是，我跟他不熟，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从前都不理会我，昨晚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事实上，我同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这话让宋泽越又迷茫了。 但茫然的同时，他又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这个解释没什么问题，之前……大概是“他”含糊不清，自己理解错了吧…… 这么一来，他也笑了起来：“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刚刚那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岳舞真的觉得自己经历了九死一生，这会儿全身虚脱，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但她还要硬撑着不让宋泽越看出来。 而她可以发誓，她的脑子从来没有转的这么快过。 看起来，她的灵光一闪起了作用，宋泽越似乎被糊弄过去了。 “呵呵，没想到你也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她不敢大意，还得强颜欢笑地应付下去。 宋泽越却是面色严肃起来：“你在我面前这么说也就算了，别人面前还是注意点……虽说知道你们关系的人也没几个吧。” 岳舞没敢接话，她在想宋泽越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江淼和夏闻山的……关系？ 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心中大惊，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掩饰地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宋泽越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他不敢或者说不愿再多想，因为先前的那个猜测……实在太可怕，他的理智让他无法接受。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岳舞伸手去拿手机想打电话，但第一次却没抓牢，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 她试了第二次，才成功地拨通了电话，那头江淼刚接起来她就忍不住崩溃道：“江淼，我不行了……我演不下去了！” 江淼错愕：“怎么了这是？” “我差一点就在宋泽越面前暴露了……”她心有余悸地把之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江淼听后十分自责：“怪我，是我没把话说清楚差点害了你。” 岳舞想到之前的推测，心提起来：“所以，你跟夏闻山……” “嗯，他是我在生物学上的父亲。”他淡淡地应道。 尽管早有预感，岳舞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夏闻山，那个刚刚在颁奖礼上拿了终身成就奖的人，竟然是江淼的……父亲？ 但是，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至少岳舞自己可以肯定，她从来没有看过、听过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不过结合宋泽越之前那句“虽说知道你们关系的也没几个”，大概可以猜出是什么情况。 江淼好像有读心术，轻易地猜到她现在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从小就没有跟他一起生活，大了之后也没见过几次，关系一直很疏远。而且他跟我母亲的婚姻是个秘密，当年就没人知道，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是……隐婚？”岳舞小心翼翼地问道，江淼“嗯”了一声，之后手机里是短暂的沉默。 江淼没有从他父亲的姓氏，不知道是否是他母亲的意思，但从这一点可以看得出，父子关系果然淡漠，以至于她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过。 只是……岳舞想起来，夏闻山在很多年前就有家室了，但那显然是在江淼出生之后的事情。 “那个……其实我不是刻意想打听你的**的，只是……”她有些语塞，觉得这种话题可能会让他不好受，他却在温声安慰道：“没关系，其实这些事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样你就不至于遇到今天这个窘境了，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 岳舞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其实觉得也有必要了解一下他母亲那边的事情，但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我母亲她曾经也是个圈里人，不过很早以前就退了。”她没想到，江淼自己主动提起，“她曾经明确表达过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再被提起的愿望，我尊重她的决定……所以，她的名字我就不说了。” “没关系……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她不知怎的有些尴尬，他却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宋泽越通常是不会提起我父母的，他总觉得那会让我受伤害……其实他想多了。” 这话又说的挺微妙，让人不得不多想，岳舞以前听他自己提起过，说他父母在他九岁那年正式离婚，但在那之前已经分居了许久。 而且，通过她分别与他父母间接或直接接触的经历来说，他和两边的关系都很一般。 其实应该叫淡薄了。 根本就是陌生人，哪里像是亲人？ 但这些吐槽，她说什么也不敢让他知道，再怎么样，到底是他自己的事情。 所以她最后闷闷地开口：“你还回不回来啊？我晚点要去机场了。” “要回来，东西还在酒店呢。”他对于岳舞临时转移话题也没什么意见，“真巧啊，我下午也要飞回B市拍戏了。” “你昨晚在哪儿过的夜啊？”她脱口而出之后忽然发现很像是在质问，于是赶紧解释道，“不是，那个，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遭殃的可是我的身体。” 江淼笑：“我啊，跟汪明则在一起。” ……卧槽？！岳舞差点惊呼出声，心说CP党们终于要吃糖了，但转念想想，他现在是“岳舞”，吃个毛，分明她才是吃亏的那个！ 正要发火的时候，他却哈哈大笑：“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岳舞其实也不是百分百相信，于是半真半假地嗔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别提了，昨晚在茉莉病床边趴了一晚上，现在还腰酸背痛的。”他懒洋洋地说道，“回来我要补个觉先。” “随你咯。”仿佛是被传染，她的精神也有些倦怠了，“没事我挂了。” “舞儿。”他忽然又出声，她怔了一下，听着他继续往下说，“像我这种人，以后是不是可能会有报应？” “啊？”岳舞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又是哪出跟哪出？“什么报应啊？” 他笑：“比如，活不过四十岁什么的……” 岳舞顿时有了危机感：“呃，你不会是查出了什么绝症之类吧……还是你们家族有什么遗传病史？”如果真是那样，那要死的岂不是她？！ 江淼楞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哈。” “那你干嘛这么危言耸听？”她没好气地回道，而后又嘲讽了一句，“不过听你这语气，好像是终于有了自知之明，了解自己的德性了？”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迅速地收尾，“开个玩笑而已，不说了，我快到了，拜拜。” 说完就挂了，岳舞拿着手机有些摸不着头脑。 奇怪的家伙…… 之后是各自回到剧组，岳舞回去之后，顺利的和钟素蓉完成了担心了很久的那场吻戏，一遍就过，导演很满意，她却有些恍惚，总是忘不掉那天跟某人“对戏”时的场景。 说起来，今天的顺利还真是要归功于他。她笑，然后告诉自己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而《旁观者》剧组这边，进行的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 首先是男主角汪明则竟然罕见的请了假，这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包括江淼在内，因为汪明则高傲归高傲，但对待工作还是敬业的，很少会缺席拍摄。而江淼则是嘀咕那家伙不会是因为无颜来见他所以躲起来了吧？ 虽然是揶揄，但他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意味着汪明则没有做到他的承诺。 那就很糟糕了。 因为男主角不在，这些天“岳舞”都是跟其他演员，或者是剧组找来的汪明则替身，拍摄不需要他露脸的镜头。 “岳舞”的表演让导演潘石松很满意，其他人对“她”也刮目相看，看起来似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只有江淼自己知道，那一点都不容易。 他一个男人装女人本来就够难的了，更别说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去演另一个女人。 他每天的闲余时间都在琢磨剧本，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都要研究一番。 其实真的很辛苦，而且是从精神到生理的双重疲惫，因为如此，所以他更迫切的希望能摆脱现在的状态。 也不知道汪明则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第79章 串戏了吧？ 夏明美之前先后两回跟导演发生摩擦，这事儿整个剧组都晓得，但仅限于内部传播，媒体那边捂得死死的，一点都没见诸报端。 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有人要保夏明美女一号的地位。这也是她在两次得罪导演之后，还能继续稳稳当当拍戏的原因。而潘石松也出人意料地对这个嚣张任性的小丫头分外容忍。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夏明美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让潘石松这么给面子，猜的人多了，答案五花八门的，其中也不乏有比较接近的。 江淼并没有掺和这些事情，一来是浪费时间，二来是他早就知道了。 夏明美最近倒是挺低调的，也不知道那些不好听的话有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但至少是老实拍戏了，有在刻苦背剧本，至于台词，据说家里人专门给她请了个台词老师，这临时抱佛脚的救场传出来之后又惹来一阵暗笑，但还好，没人敢在她面前笑。 本来江淼对这些事也没啥兴趣，但不知道为什么夏明美老是喜欢针对他，或者说是“岳舞”吧。 之前已经在片场遭遇了一回，那一次夏明美就有些话里带刺，只不过段数不行被江淼不动声色地反踩了回去，可能是没占到什么便宜的缘故，那妹子觉得不过瘾，所以之后看“岳舞”就更不顺眼了。 但江淼仔细地想了想，夏明美对“岳舞”的态度，大概还是跟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第一个自然是苏茉莉，他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俩有旧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岳舞”身为苏茉莉最要好的朋友，被迁怒也不奇怪。 而第二个人则是他自己。他跟夏明美有一层特别的关系在，他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这是由于他从不关注生父那边的情况，所以一直不知道夏明美的存在。但夏明美那边估计是一直了解他的存在的，尤其江淼这个名字很早就出名了。 她对他的感官估计不会太好，毕竟不是同一个母亲生出来的。 这样一来，“岳舞”又倒霉了，因为她是江淼的“女友”嘛。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江淼对于夏明美一些有意无意的挑衅有些无奈，但不打算作正面回应，能避就避，除非是要拍对手戏，否则看见她都选择绕路走。 他对夏明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谈不上讨厌也不喜欢，他并没有因为那一层血缘上的联系就因此对她多出了几分亲近感。 陌路人罢了。 可夏明美并不是这样想的，那天被潘石松指着鼻头骂是一点演技都没有的木头经历，令她倍感羞辱，她的父亲夏闻山一直有着界内备受称赞的演技，上了年纪之后还被称为老戏骨，前些日子还拿到了一个终身成就奖。 而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江淼，亦是少年成名，20岁就拿了影帝，一直都是众多名导的心头好，这令她尤其不是滋味。 夏明美小时候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哥哥，而那时候江淼已经有些名气了，她母亲似乎对父亲的前一任一直心存芥蒂，连带着也影响了她。而江淼这个前妻生的儿子，自然也让她感到不舒服。 她不知道父亲对这个儿子是什么想法，据说曾经试图联系过江淼，但是被她母亲发现了，因为他们吵过几次架让她听见了。之后她父亲放弃了找回这个儿子，不单是因为现任妻子的反对，还有江淼自己，他似乎并没有要回到生父身边的打算。 这让父亲很恼火，夏明美是清楚的。 因而，夏明美一直讨厌江淼，一开始是因为他是让自己家庭不安稳的因素，再后来，是由于他的优秀。 他的优秀，更加衬出她的平庸。 受了父亲夏闻山的影响，夏明美从小就立志要进演艺圈，而且她决心不靠父亲，要自己闯出一片天，所以她一开始进的是那时候还名不见经传的和光公司。但是没想到在竞争中输给了苏茉莉，后来她愤而退团离开和光公司，到电影学院里进修了两年之后，开始演偶像剧。 她真的不想借父亲的名声，所以一直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家世，但父亲仍有在暗处帮忙，她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不然的话，她不能那么顺利的拿到那几部剧的女主角。 可在电视剧红了之后，她却陷入了瓶颈期，她并不想一直在偶像剧里打滚，她想上大银幕……就像江淼那样。 江淼能做到的，为什么她不能？ 但她也明白，电影的资源没那么好拿，因而这一次她是主动求助了父亲，所以夏闻山找到了交情颇深的潘石松，为自己的女儿预定了这部戏的女一号。夏明美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父亲帮忙，之后，她会一路靠自己。 只是进组之后，她才发现拍电影和拍偶像剧真的完全不一样。而潘石松的要求简直严格到变态，他的训斥让夏明美觉得自己是白痴，而且他不止一次当着众人指责她。 这些也就算了，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岳舞”那个昔日的小透明竟然依靠着跟江淼的关系也进了这个组，并且“她”居然被潘石松认可了。 潘石松不止一次表达过对“岳舞”的赞赏，在夏明美看来，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尤其在这个她看不起的人因为主演了一部她看不起的烂剧，居然有了要红的趋势，夏明美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江淼对于这件事也觉得玄之又玄，但他离开S市回B市那次，居然在机场遇到了特意组织起来的接机队伍，真是有点被吓到了。 说真的那规模也不大，跟以前他的接机队伍没法比，可这是“岳舞”啊，不久前还是小透明的“岳舞”，在那部网剧上了之后，居然有接机的粉丝了？ 江淼觉得人生真是太奇妙了。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岳舞”红起来，但事实上，岳舞她自己拍的一部戏却已经做到了。 虽然现在还是小打小闹，但江淼有种预感，“岳舞”会越来越爆的，因为目前的情况，网剧的关注度越来越高了。 这么说来，茉莉倒似乎真有“预言”的功能。 他正想着茉莉的事情的时候，接到通知，下一场戏快要开始了，让“岳舞”做好准备。 江淼闻言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下一场是跟夏明美的对手戏。 那个女孩子最近针对“岳舞”的意思越来越明显，虽然他不会与她计较，但也感到颇为头痛。 这一次演对手戏，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搭好的布景中，潘石松冲“她”点了下头又继续和灯光师说话，江淼找了个小马扎坐了下来，一边琢磨着戏一边等着开始。 没过多久，化好妆的夏明美也来了，她手里还拿着剧本，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江淼瞥了一眼，觉得她像是个临考的中学生，忍不住笑了一下，却被夏明美看个正着，因为她的注意力也有一大半在“岳舞”身上。 而“岳舞”的那个笑容被她解读成对于她记不好台词的嘲笑，这令夏明美很不爽。 如果江淼只得自己随便笑一笑就能让她联想这么多，一定会感慨她内心戏太多。 夏明美忍了忍，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她不想再让导演不高兴，但心里还是气闷。 没过多久，导演那边调度完毕，随着一声令下，戏开拍了。 其实这场戏两个角色的台词并不多，主要是表现两个重要角色在街头擦肩而过的情形，当然镜头语言里会带着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这主要靠后期剪辑。 这一幕主要描写的是：富家女莎莎刚刚购物完毕，提着大包小包从某著名的商场旋转门走出来，在下台阶的时候和小学教师林燕不小心撞到，一袋东西掉到地上，莎莎很不高兴，蹙眉看着有些陌生女人：“哎，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林燕弯腰提起购物袋，整理了一下里头的名贵衣物，把东西还给莎莎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轻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莎莎被她那一眼看的很不舒服，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穿的很普通的女人，之后才接过袋子，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下回注意点，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走了，没有发现林燕仍在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她，面色也十分阴郁。 这场戏的难点几乎都集中在林燕这个角色上，一开始的平凡无奇，中间的胆怯惶恐，到最后一瞬间眼神和表情的阴郁转变，还是很考验演员的。 相对来说，莎莎这个角色就要好演多了。 江淼的表演一气呵成，但这一条并没有通过，问题出在夏明美那边。 “明美，你一开始就不对劲，你的角色是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人，所以我要你在镜头一开始就融合在人群之中，不要有任何的出挑，一直到最后，你才要看上去像个女主角。”潘石松耐心地跟夏明美说戏，之后又冲“岳舞”点点头：“你这边OK，继续保持。这样，我们再来一遍，明美记住我跟你说的。” 之后就是第二遍。 看起来夏明美没能完全领会潘导跟她解释的那些，别说最后那个连续的复杂表演了，她从一出镜就不合格。 尽管化妆师已经用妆容和服饰抹去了她青春靓丽的光彩，可她的行为举止，看起来仍然不像一个小学教师。 这样重来了好多次，有几次江淼甚至都不用动，就看着夏明美一次又一次的重来。 其实到了这种时候，江淼也会怀疑一下夏明美到底是不是夏闻山亲生的，怎么演技差成这样？ “我让你去多研究角色多做做功课，你又当耳旁风了是不是？”浪费了将近十条之后，潘石松有些冒火了，“你也演了几年戏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跟头驴似的抽你一下才往前进一点点！你看看人家‘岳舞’，跟你差不多年纪，进步神速，你啊，真是要多学着点！” 潘石松一生气说起话就不太中听了，专挑夏明美的痛处来戳，尤其还把她比喻成驴子，差点让周围的工作人员笑场，连江淼都有点同情夏姑娘了。 夏明美的脸涨得通红，最让她难堪的其实不是驴子，而是拿“岳舞”来激她，她根本看不上“岳舞”，结果在导演眼里，她反而还不如“她”。 但出人意料的是，大小姐这一回没有再发飙，而是硬生生地忍下了这一口气，还问了一句：“那我该……怎么办？” 虽然语气很生硬，不过她的进步还是让潘石松有些欣慰，也不去计较了，他指着那些群众演员：“你好好观察一下他们，就算是模仿，也要模仿出那个味道来。” 夏明美依言照做，在她观摩学习的这段时间里，江淼闲的和旁边的人拉起了家常，聊天的过程中，他总觉得自己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苦笑：骂你的人又不是我，瞪我干啥？ 一番临时抱佛脚之后，夏明美的前几个镜头终于通过，接下来便轮到“岳舞”出场，手里已经提上了作为道具的大包小包，正一步步顺着台阶往下走。 夏明美则是往上走，还有两个台阶，“她们”就该“相撞”了。 其实手里提着这么多东西，脚下还踩着这么高的鞋子，还要走的好看，这对江淼来说并不容易，他眼观八方，除了对手戏演员、摄像机的方位，还有脚下的路，他可不想走着走着就踩空了。 但没想到意外出现在夏明美那边，明明她是上台阶的那个，脚下穿的也是平底鞋，但不知为何，在“她们”撞到的那一刻，她竟然脚下一软，然后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栽。 串戏了吧？ 江淼惊住了，不过他反应还算快，在夏明美的后脑勺磕到台阶之前，他伸手抓住了她的一条胳膊。 虽然景是搭起来的，但这台阶可是真的。 而女主角演戏演到一半突然昏过去显然让整个片场都乱了套。 不过最惊讶的还是江淼，因为他发现夏明美是真的晕了过去，不像是装的，他心里在嘀咕：难道是刚刚重来太多次，累晕过去的吗？ 第80章 妇产科 夏明美被紧急送往医院，拍摄自然也随之中断，江淼一时闲了下来，眼看着片场乱成一锅粥，便也不想再多留，便决定回宾馆休息。 助理李安安陪着他一块回去，只是不曾料到在离开片场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闻风而来记者包围了，这让两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江淼一面感慨这些娱记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一面打着太极回应，总结下来就是一句——我啥也不知道别来问我。 眼看确实从“岳舞”嘴里问不出什么料，同时又看到此片的导演副导演也出来了，便如同闻到了腥味的苍蝇一般迅速地转移了目标，围攻潘石松他们去了，江淼趁此机会迅速脱身。 回宾馆的车上，李安安也有些好奇，她之前没在拍摄现场，不曾亲眼目睹夏明美昏倒的情状，忍不住发问：“小舞，夏明美她到底怎么了呀？” “我也不清楚。”江淼想着别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可能累着了吧。” “哦……”小助理见“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很有眼色地没再接着问，只是自说自话，“这下又不知道要被写成啥了，希望不要对我们小舞有影响才是……” 她的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江淼的注意，他微笑问道：“对我有什么影响啊？” 李安安被问的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她是跟你对手戏的时候晕倒的嘛，所以有点担心之后会不会牵扯到你……” 江淼对这丫头有些刮目相看了：“可以啊安安，有进步啊，长大了！” 李安安被“她”的更难为情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啦……” 江淼去没有再回应，因为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但他的心跳却莫名地变快了许多，他有一种预感，这个电话是他等了许久的。 “喂？”电话接通之后，对方出声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江淼吗？是我，汪明则。”他紧接着说了第二句话，这却让江淼有些恍惚，除了岳舞之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第三个人叫他做江淼了。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是啊。你是怎么弄到这个号码的？” 那头的汪明则似乎有些无语：“这个问题不是重点吧？” 江淼也被自己弄笑了：“好像是……不好意思，我可能有点紧张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似乎对于江淼坦诚自己的紧张感到有些意外。 而汪明则的缄默让江淼的感觉更不好了，原先只是紧张，现在几乎要进化成焦躁了。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压下这股子闷劲儿，而后尽量轻松地开口：“所以，怎么样？” “对不起。”汪明则的声音有些干涩，没有平时的冷清味，反而听起来很是疲惫，但这些都不是江淼在意的，他说出来的三个字，足以击溃他。 “对不起，我没能做到。”汪明则又重复了一遍，而且还加上了后半句，江淼觉得自己像是被执行了两次死刑。 尽管他一直认为自己还算是比较看得开的人，但遇到突然换了身份甚至性别的事情，他还是没能完全做到洒脱面对。 所以他现在很郁闷，非常非常郁闷。 甚至在短时间里，他都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的汪明则也察觉到他这极为异常的状态，忍不住开口道：“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 “光用说的怎么能表达我的不满？”江淼终于出声了，“我想弄死你。” 这次轮到汪明则默然无语了。 江淼忽然感到身心俱疲，声音也变得有些虚弱：“你这家伙，连个像样的解释都不给我吗？” 汪明则也觉得十分无力：“对不起，我真的不能……” 江淼绝望的都笑出来了：“近期内千万别让我看到你，不然到时候就算是杀人犯法我也怕控制不住自己。” “我会尽力补偿你们……如果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提出来……” “闭嘴！”江淼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挂了电话，然后手机关机，整个人重重地靠在了车座上，吓了身边的李安安一大跳。 其实先前“岳舞”在接电话时那十分不正常的语气和表情就让她惊到了，没想到最后是这样粗暴收尾的。 小舞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李安安偷偷地瞥了一眼双目紧闭眉头紧蹙的“岳舞”，觉得这样的“她”十分陌生，顿时就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难道…… 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肯定是啊！不然怎么会一瞬间性情大变啊！李安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已经臆断打电话来的人一定是“江淼”了。 不过，他们到底怎么了啊……好像吵的很厉害的样子呢？李安安有些担忧，她想开解一下“岳舞”，但看着“她”极为沉重的表情又不敢说话了。 江淼自然不懂李安安那歪到天际的脑补，他的心情糟糕的要命，而此时他无力地歪倒在车后座上，心里想的是，还好没有跟岳舞那丫头说，不然空欢喜一场，她估计会疯的。 因为自己都快要疯了。 回到宾馆之后，他闷头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而且一直在做各种怪梦，以至于他被李安安的敲门声吵醒之后依旧觉得十分疲倦。 开了门之后，“岳舞”周身化不开的低气压让李安安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她”，声音也很小：“小舞，天已经黑了，该吃晚饭了……” 江淼一点胃口都没有，现在也没有心情去顾及别人的心情，又倒头躺了回去：“我现在不想吃……你就当我减肥吧。” “是那个……刚刚胡姐打电话来了，她之前先打了你的，不过你关机了所以没打通……让我跟你说一声。” 太阳穴隐隐作痛，他觉得很不舒服，但李安安提起了胡敏，江淼还是不得不接了一句：“她说什么了？” “她说有个薯片的牌子找到她，有意向合作。”李安安说到这个的时候语调欢欣起来，“是代言啊小舞，你快要有代言了！” 江淼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心里也有些唏嘘：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还比不上岳舞自己并不看好的网剧啊……所以说红不红，运气真的很重要。 看着李安安高兴的模样，他的唇角也跟着弯了一下：“那真是太好了。” 李安安见“她”情绪还是不高的样子，也不敢太得意忘形，便收敛起来：“对了，还有一件事。” “嗯？”“胡姐还说，她那边得到消息，夏明美已经醒过来了，说你是同剧组的，最好去探探病，免得落人口实。”李安安告诉他。 江淼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下床：“既然这样，那就去吧，麻烦你跟我跑一趟。” “没事没事……应该的。我去给你拿吃的来！”李安安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如获大赦一般跑掉了，而他到洗手台边洗了个脸。 他看着镜子里映出的那张面色苍白憔悴的脸，轻轻地说道：“换不回来了。” 之后他掬起一捧冷水，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些，总归是变不回江淼了，先把属于岳舞的事情做好吧。 到了医院之后，闻着那股子熟悉的消毒水，江淼忽然想起了苏茉莉，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样了，那天离开之后，他没有联系过她，而茉莉那边也悄无声息。 她一定是隐瞒了些什么，所以不敢面对“岳舞”。他现在很确定，但对于茉莉的秘密却没什么兴趣了，反正他以后都要作为“岳舞”活下去，那江淼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其实这想法有点破罐破摔了，但他也没办法，这会儿他真的提不起精神，连手里提着的果篮都嫌重。 “好像没有看到什么记者诶。”李安安抱着一束花跟在他身边，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周边，江淼见状笑了笑：“医院里的秩序还是很重要的，而且夏明美也没有红到这地步。” 他的话让李安安瞪大了眼睛：“小舞你现在果然有底气了，以前只有茉莉姐敢说这样的话诶……不过我们小舞很快就会比她红了~” “悠着点，可别给我毒奶了。”江淼失笑，又看了看楼标，“是这层吧？” “嗯……是这里，在VIP病房呢。”李安安撇了撇嘴，“待遇可真好。” “进医院这种事还是不用羡慕了吧？” “不是啦，我是说她一直以来的资源啊。”李安安看起来对夏明美颇有微词，“第一部戏就是大女主戏，当红男演员给她抬轿，有几个新人能有这待遇，结果她还处处我是靠自己的努力走出来的……真是又当又立，如果不是有个好爹，谁会理她。” 江淼侧目：“好爹？” “我也是听公司里的老人说的，她当年不是也进过我们公司嘛……”李安安说着有些奇怪地看着“岳舞”，“小舞没有听说过？” 江淼摇摇头：“我跟她不熟嘛。” 李安安伸了下舌头：“其实她爹就是……” “啊，就是这间吧？”她正要得意地宣布出来，却被“岳舞”突兀地打断，李安安有些气闷，但一时间也拿不住“岳舞”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便把话咽回去了。 “嗯，是这里。” 江淼走到传闻中的豪华病房外，房门紧闭，听不到里头的一点动静。 “我直接按门铃了。”他说着就真的上手按了一下，结果并没有人来开门。江淼侧过身去面对着李安安，无奈地摊了摊手。 “好像人不在的样子。” 李安安一时也有些踌躇，其实他们跟夏明美关系一般，也许她今天就让“岳舞”来探病有点急了。 江淼又按了两下，最后直接敲门了，也仍然没有把门敲开，最后他放弃了提着果篮要走：“算了，可能已经出院了。这水果白买了，我们自个儿回去吃了吧。” 李安安被“她”说的又好笑又好气，但看到“岳舞”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萎靡不振了，便想着那随“她”好了。 于是两个人准备先回去，在等电梯的时候，又来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小腹隆起，应该是个孕妇。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陪同孕妇的女人问道，那孕妇笑道：“没事，就是正常检查。对了，我老公没空，麻烦你陪我跑这一趟了。” “哎，跟我客气啥呀。”孕妇的同伴爽朗地笑道，接着手肘碰了一下对方，“对了，刚刚那个也在妇产科等着检查的，你应该没认错人吧？是个明星？” 那孕妇也笑：“我小姑子特别喜欢看那些偶像剧，我也跟着看了一些，哪里会认错，就是之前演了那个名字很拗口的《我爱的是爱我的你》……名字叫夏明美嘛。” “唉哟，我记得她还没结婚吧？啧啧啧，娱乐圈真是乱哟……” 夏明美…… 妇产科…… 这下江淼和李安安不由得面面相觑了。 第81章 大新闻 不得不说，妇产科这个词一听就会产生一定的联想。 李安安张大了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而江淼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些什么，于是在她说出来之前制止她了。 电梯到了，但不巧的是里头人不少，他们四个人要一起上有些勉强。 于是江淼自然很有风度地让怀孕的大姐先上了，然后他跟李安安继续等。 等到终于没人，憋了半天的李安安忍不下去了：“刚刚她们是说……” “是，我也听到了。”江淼耸耸肩，李安安继续瞠目结舌状：“可那是妇产科啊，难道夏明美晕倒是因为……” “打住。”江淼做了个stop的手势，“医院里人多嘴杂的，你又没证据，还是不要乱说话了。” 李安安撅起嘴巴：“我哪有乱说啊，都妇产科了，还能是别的吗？夏明美她肯定就是怀孕啦！” 她正嘀咕着，电梯“滴”的一声停了，接着门开了，走出了一个人，江淼第一反应是去捂李安安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怀孕”两个字已经蹦出来了。 说出来的话，泼出来的水啊，收不回来了。江淼暗自摇头。 李安安自己也吓到了，但原因和江淼不一样，她是因为看到了一个人。 “夏、夏……”她有些结巴了，手也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江淼的手，江淼被抓的生疼，有些郁闷，心说难不成是让夏明美本尊听到了？ 但他看清楚电梯里走出的人之后，却也怔忡了一下，随后感叹：这个世界还真小。 来人是夏闻山。 而此时的夏闻山脸色不太好，显然他是听到了李安安说的那最后一句话，而他阴云密布的表情似乎印证了她的说法。 说不定真让安安说中了。 江淼看着这个许久不见的生父，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点点头：“夏老师好。” 夏闻山一直在瞪李安安，之前没有注意到她旁边的“姑娘”，直到“她”出声，他才看了“她”一眼。 “你是……岳舞？”夏闻山记得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是“江淼”的现任女友，而江淼是他的儿子。 江淼有些惊讶，没想到夏闻山居然知道“岳舞”。 但很快夏闻山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你怎么在这里？还有这个喜欢嚼舌头的小女孩……” “她是我的助理。”江淼微笑着打断他，顺便道了个歉，“真是对不起，她刚刚说人闲话不小心让您听见，我会好好批评她，下次不会再犯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岳舞”的笑容和语气都让夏闻山觉得很不舒服，夏闻山如果听不出“她”话里没有多少反省的意味反而是嘲讽多一点，那他这六十年就白活了。 这副讨人嫌的模样……怎么那么像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儿子！ “岳小姐既然这样说了，那就麻烦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嘴碎可不是个好习惯，在这个圈子里更是如此。”夏闻山的语气有些冷淡，“还有，比起嘴碎更严重的是诽谤，张口就诋毁别人的名誉，这是很不负责任的。” 江淼与他对视，片刻之后莞尔：“我承认她嘴碎，但她说的闲话……也未必是假话吧？” 夏闻山闻言面色一变，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江淼却哈哈大笑：“夏老师不用急着反驳我，反正这种事的答案，你比我更清楚。” 说完又躬了躬身，正好往下的电梯来了，他拉着李安安就要进电梯。 “不要说出去！”在电梯门合上之前，夏闻山低沉却带着威胁意味的声音传过来，“假如这个谣言在外头流传了一星半点，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江淼的笑容收了起来，声音也是淡淡的：“我对你女儿的事情没有兴趣，她会不会登上头榜头条，那要看她的运气。至于让不让我好过……”他忽然又笑了，“那您还应该问问江淼吧？” 说完这话，夏闻山脸色如何他是看不到了，因为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李安安已经傻了，一直到电梯停下，她又被江淼拽着出了电梯才反应过来：“哇，刚刚小舞好霸气，那可是夏闻山诶……” “还没说够？”江淼的语气明明很轻柔，一点也不严厉，却让李安安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这样替我得罪人，很开心吗？”其实没有李安安那档子事，他对夏闻山的态度也未必会好到哪儿去，但让这姑娘记住教训也好。 这两个问题问的小助理大气也不敢出，一直低着头看地上，江淼叹了口气：“虽然那老头子爱装逼，但有句话说的没错，你要在演艺圈里混着，就赶紧改掉嘴碎这个毛病。不然我可不敢用你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差点让李安安哭出来了，因为她听得出“岳舞”绝不是在玩笑或者吓唬，而是相当认真的口吻。 她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江淼看了她几秒，随后移开视线：“记住你说的话。” 李安安知道今天这个事情算是过去了，但如果有下次的话……“她”一定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她哽咽的不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连连点头。江淼见她这幅样子，也不是很高兴，他难得这么严厉，但对于李安安这样的，真是不严厉不行。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李安安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但眼眶一直是肿着的，江淼则是在想很多事。 夏明美是怀孕还是别的什么，他是真的不关心，夏闻山的担忧在他这里没有必要。但这些他不会跟夏闻山说，也没有必要。 毕竟他现在只是不相干的“岳舞”，特意去对夏闻山说这种话会很奇怪的。而且按照江淼的性格，也不会去跟老头子强调这些，他要担心就让他担心去好了。 算了，不想他们了。江淼摇摇头，又想到了岳舞，那丫头之前差点被宋泽越吓尿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希望不要有后遗症，宋泽越那个人可是很精明的。之前能糊弄过去是因为他不愿意去相信这种荒诞的事情，但是万一他接受了这个设定，那岳舞在他面前很可能就是破绽百出了。 他苦笑起来，自己现在还有精力去担心岳舞，说明心态还是不错的，明明知道的最多、最辛苦最失望的也是他自己，偏偏还有余力去考虑别人。 当然，最让他不爽的还是汪明则那家伙。 但还能怎么办呢？真的弄死他？可弄死他又有什么用，还是换不回来啊。 唉，真他妈不爽啊！要是不知道还有换回去的可能还好点，知道了，结果那点希望又破灭了，真是天堂地狱反差太大让人承受不来。 昨晚睡得并不好，但让他很不愉快的一天还是过去了。可江淼起床之后发现，新的一天并没有比旧的一天让他感觉好些。 一大早，他就从各种途径得知了自己被黑的消息。 主要是，才一个晚上，岳舞这个名字又登上了各大网站的娱乐版块头条，跟之前被爆出是江淼女友，以及之后穿错衣服跟人撞衫，这样的爆点或嘲点不一样，这次的标题是实打实的□□。 《夏明美片场晕倒真相曝光！疑是对手戏演员推倒？！》 对手戏演员是谁？一查就知道，岳舞啊！ 于是夏明美的粉丝们最先愤慨了，到岳舞微博下骂了上万条，之后各个娱乐营销大V也开始转这则新闻稿，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已经传的全网都是了。 媒体在传，粉丝在骂，路人在看戏。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离开片场的时候虽然被记者围了一下，但是当时也并没有哪家特别针对“岳舞”，结果过了一晚就…… 江淼很难不去怀疑这事情是不是跟那两父女有关系，毕竟夏闻山最后还威胁了一嗓子，说要是夏明美怀孕的事情传出去的话就要让“岳舞”不好过。 可是…… 江淼又迅速地搜了一下夏明美的关键词，并没有看到她怀孕一类的新闻。 说明这件事还是保密状态，那是谁这么在背后花这么大力气对付“岳舞”？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太长时间，胡敏在电话里为他解惑了。 “还记得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薯片代言吗？”胡敏问道，江淼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哦，安安好像提过。” “对，根源就是这个代言。”胡敏叹气，而江淼听到这里也能猜出个大概，果然听到胡敏继续说：“我刚刚才得知，原来夏明美的团队也一直对这个代言很有兴趣，她那边的经纪人已经在和商家洽谈了，不过商家那边似乎更属意你，所以……” “所以就弄出了这么个大新闻？”江淼摇头失笑，夏明美如果真想搞个大新闻，有本事就把自己怀孕的消息爆出来，顺便再拉老爹夏闻山下水，一定能够连上三天的头条。 “对了胡姐。”江淼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夏明美最近有没有什么恋情或者绯闻？” 他本来对夏明美的事情没有兴趣，但她来这么一出在背后阴人，那他也不得不防了。 胡敏显然被问住了，先挂了电话，过了一阵子才又打过来跟他说了一件事：“公开的恋情倒是没有，不过……她在拍上一部剧的时候，跟男主角的绯闻传的很厉害。” 江淼微微挑眉：“男主角是谁？” “就是那个余天，宝岛出来的小生，最近资源不错，挺红的。” “哦……”江淼知道那个人，于是语气又更微妙了一些，“我记得他……好像已经结婚了？” “是这样的。”胡敏有些不解，“不过夏明美跟余天毕竟只是绯闻，双方死不承认的话，除非有证据在手，否则很难……你想用这个去反击？” 胡敏的顾虑很有道理，但江淼此刻只是在想——夏明美这姑娘还真是有样学样……希望老夏不会被气死。 第82章 做回自己 事件发酵的越来越厉害，经纪人胡敏的电话快被各家媒体打爆了，岳舞的微博下也尽是夏明美粉丝的谩骂不休。 但其实都影响不到江淼的头上，电话不是打到他这边，微博他也不上，虽说有点没心没肺，可确实对他影响不大。 他在思考另一件事的可能性。这件事情，如果成了的话，那对于“岳舞”的演艺事业可是一个质的飞跃。 至于夏明美那点小打小闹，他并不放在心上。 正好这天演了一场淋雨戏，回去之后有点打喷嚏，没多久就开始发烧，江淼很主动地提出要去医院。 “你要住院？你有严重到那程度吗？”胡敏有些难以置信，江淼摊手：“现在被攻击的厉害，不就是因为夏明美还在医院嘛，那干脆我也住院避避风头好了……正好我也病了。” 胡敏拿“她”没办法，只好问道：“那剧组这边怎么办？” 男主角请假，女主角晕倒进医院，没两天女二号也要住院，这戏还能往下拍吗？ “我会跟潘导那边说一声的，你不用担心。”“岳舞”成竹在胸的样子，胡敏在这个问题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还是担心夏明美那边的问题：“那夏明美那边……” “这也不用担心，我会搞定的。”“她”还是这般自信满满，胡敏看着“她”，几乎要不认识这个“女孩”了。 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可能用天翻地覆这个词夸张了一点，但真的……其他词无法形容胡敏此刻的心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胡敏和宋泽越一样，聪明，但是个普通人，想象力有限，没法联想到那些太过天马行空的东西。 于是她只能把“岳舞”的蜕变理解成成熟。 “好吧。”最后她这样说，“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告诉我。” 江淼很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的。” 后来他又给潘石松打了电话，表明了自己因病要缺席一段时间的拍摄之后，潘石松的反应一如所料：“什么？你也病了？那这戏还拍不拍了？！” 江淼笑：“导演，我可是真的得了重感冒了……那天的水洒的太大了。” 潘石松叹了口气：“你太精明，我总担心你要搞什么幺蛾子。” “明明是我被人整了好吗？”江淼也跟着叹气，“潘导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那天在场的人可不少，您也在的。我有没有推她，您很清楚。” “我知道，我也打算让人写个声明替你澄清一下。”潘石松说着轻咳了两声，“不过这两天事情太多，有点耽搁了。” 江淼也懒得去计较他这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只是礼貌性地道了声谢：“那就麻烦您了。” 潘石松当然听得出“岳舞”这谢意里有多少诚意，他有些郁闷，也不想再跟这个很难搞的“女孩子”说下去了，便打算结束这场通话：“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 “等等，潘导。”江淼打断他，“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提前预告您一声。” “什么？” “夏明美十有**没法继续再继续出演本片的女主角，”江淼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潘石松意料：“什么？！”很快又起了疑心：“你做了什么？”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没做，您相信吗？”江淼还是那个口吻，让潘石松听得不舒服，但却开始有些相信，因为他的声音很是笃定。 “那夏明美怎么就没法演了？” “这个是她的私事，我不方便跟您透露。”江淼微微笑，“但我想不需要多久，您的老朋友会亲自跟您告罪的。” “你是说夏……”潘石松自然而然想到了夏明美的父亲——夏闻山，随后又起了警觉心，“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在女主角的位置空出来之后，接替的人选，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我。” 潘石松无言，这话说的是委婉，但是按照他对“岳舞”的了解，如果真的空出来，“她”一定会不择手段弄到手的。 他的感冒确实不轻，所以主动要求住院倒也得到了医生的支持，于是开了个小单间病房，安静地养病去了。 真·岳舞得知江淼住院的消息之后，很是紧张地打电话过来：“你怎么就住院了？没事吧？” “感冒，有些发烧，现在在打吊针。”江淼告诉她，“你不是杀青了吗？有空的话干脆过来看看我吧。” 岳舞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似乎真的挺焦急的。 是关心这具身体吗？江淼笑，随后叹起气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必担心了，因为这个身体，再也不会属于她了。 每次想到这个，江淼就觉得人生特别灰暗。 江淼并没有急着去找夏明美或者夏闻山谈判，因为他觉得那父女俩最近应该够焦头烂额了。夏闻山一定不会同意夏明美生下这个孩子，未婚怀孕传出去已经不大好听了，如果夏明美孩子的父亲真的是那个有妇之夫的话，那就不只是难听了。 而是丑闻，一个实实在在的丑闻。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任凭夏闻山本事再大，夏明美也不可能再在圈子里混下去了。 而夏明美只要不是蠢到地心，应该也不会打算把孩子留下来，所以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做流产手术。 江淼对于去看他们的笑话也没有兴趣，他们于他而言真的就和陌生人没有多大差别，他不会因为他们牵动任何情绪。 不过他决定还是不去找夏明美了，直接找到夏闻山就好了，毕竟前者是个孕妇，要是被刺激一下出了啥问题，那就是他的责任了，没必要惹这个麻烦。 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刚做出决定的时候，几日不见的苏茉莉竟然是第一个来看望他的。 “小舞……”茉莉看起来有些憔悴，身形也清瘦了许多，看来这几天过的不是很好。 江淼从床上坐起来，茉莉见状赶紧过来帮忙把枕头塞在“她”背后，江淼微笑起来：“看起来，你的脚踝没事了。” 茉莉一怔，随后面色有些黯然：“原来你还有在担心我。” “当然啦。”江淼觉得小姑娘的心思真是又可笑又可爱，“你没事就好了。” 苏茉莉却还是那副闷闷不乐的表情：“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这几天都没有打给我。” “你不也没有打给我吗？”江淼失笑，茉莉没应声，但脸看上去更委屈了。 江淼叹了口气，然后拉着她坐下：“听着茉莉，我不想让你觉得不自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茉莉的嘴唇动了一下，还是没说出什么，却忽然伸手抱住了“岳舞”的脖子，江淼愣住了，接着忽然感觉到她的脸贴着的地方变得湿漉漉的。 她哭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苏茉莉趴在他的肩上抽抽噎噎的，声音也被压得一顿一顿的，“可是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说……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江淼又叹了一声，然后扶着她的肩略略拉开距离，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至少有一件事情，我想确定一下……其他事你不想说就算了。” 茉莉擦了一把眼泪：“什么事？” “我们的网剧会红，这话你说过的对吧？” 茉莉的视线闪烁了一下，江淼立刻说道：“你答应过我的。” 茉莉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你很肯定吗？”他咄咄逼人地追问道，茉莉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看了“她”一眼，缓缓地开口：“……是。” “所以。”他的声音变得轻柔和缓，同时伸手握住了茉莉发凉的手指，直视着她的双眼，“你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是吗？” 这催眠一般的提问仿佛要让苏茉莉坠入一个陷阱，但在答案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茉莉猛然清醒过来，随后挣脱了“岳舞”的手，有些懊恼：“小舞你好狡猾！明明说过，其他不问的……” “对不起，一时情急。”江淼笑眯眯地道着歉，而茉莉看着“她”的样子，总觉得“她”似乎已经得出答案了。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岳舞”有点可怕。 “小舞，你……你变得好奇怪。”她忍不住直接说出了自己感受，而江淼的面色没有一丝变化。 因为他已经不在意这种事了，他甚至不再试着去扮演“岳舞”，也不再刻意约束自己的本性。 反正以后他就是“岳舞”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岳舞”就是什么样的，其他人如果不习惯的话，就学着接受吧。 这可能是绝望之下的麻木吧。 “人本来就是会变的。”他笑，“说起来，我觉得茉莉你也变了许多……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不是吗？” 苏茉莉不由自主地绞着手指，这是她内心不安的一个表现，江淼见状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一点，于是缓和了语气：“对不起，我只是最近……遇到了太多事情，现在整个人的状态不太对，请你原谅我。” 苏茉莉倒是知道“她”最近被黑的挺厉害的事情，自然也认为是因为这件事，又听到“岳舞”的道歉，便释然了：“也是……你拍电影也挺不容易的，都生病了，对了，没事吧？” “感冒而已，过两天就好了。”他微微一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看着茉莉问道，“对了茉莉，你不是一直想拍电影吗？而且还想跟汪明则一起……” 他的后半句直接让茉莉脸红了：“我哪有说过想跟……那谁一起，你别胡说啊！” “那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可以同时满足你两个心愿……你要不要？”江淼循循善诱。 茉莉自然是大惊：“咦？什么机会？” “就是现在在拍的这个戏的女二，你有兴趣吗？”他直接说开了。 茉莉简直惊呆了：“可、可……这部戏在拍吗？”演员都定了，还能换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告诉我你想不想要吧？” 看着“岳舞”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茉莉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却莫名信赖“她”，便点了点头：“当然想！” 江淼不忘给她打个预防针：“不过我只能保证到时候给你争取到一个试镜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我，那在你自己。毕竟我不是导演也不是投资人，不可能直接决定演员的人选。” 茉莉觉得他突然很严肃的样子，于是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又忍不住感慨：“小舞真的……很不一样了。” 江淼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与她聊起了别的。 不久之后，茉莉收到了助理发来的短信，有些抱歉地告辞：“有个通告要赶，我该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放心吧。”江淼冲她笑了笑。 苏茉莉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出了病房，没想到刚掩上门转身就看到了一个人立在自己面前。 “汪……先生？”在这里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茉莉自然是惊喜交加，“你怎么也……你也是来看‘小舞’的？” 汪明则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随后点了点头：“是。” “你跟‘小舞’关系真好啊……”茉莉感慨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来了很久吗？” 汪明则摇了摇头：“没有，刚到。” “这样啊，”茉莉安心了，“那你赶紧进去吧！”她心情变得很好，没想到今天意外碰到了汪明则，而且他的态度不似之前那般冷淡，甚至还和她说了好几句话。 汪明则默然点头，却并没有要推门进去的意思。 茉莉其实还想再跟他说话，但时间真的来不及，助理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她只好冲汪明则挥挥手：“我要走了汪先生……下次再见！” 她觉得说了再见就一定还能再见，而汪明则居然也回了一句：“再见。” 苏茉莉简直是心花怒放，她快乐地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汪明则望着她背影的眼神变得震惊且难以置信。 “她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情……难道她不属于这个时空？”他喃喃自语，“难道是那次的事故……因为我才……” 导师，我们的做法真的是正确的吗？我的出现，改变的似乎不只是两个人的命运…… 第83章 时间紧张 江淼看到汪明则的时候有那么一点意外，不过没给好脸色：“哟，我还以为你不敢来见我了？” 汪明则被他说的有点没脸，又见他披着一副女人皮囊娇弱地靠在那儿，心里说不出来的怪异，同时又夹杂着几分内疚，所以他诚实地点点头：“是有点不敢来了。” “无耻！”江淼也骂的毫不客气，“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没想到你汪明则也是这样的人。” 汪明则慢慢地走到病床边上站定，无奈地笑了笑：“很少看你这么失态，看来我真是罪过深重了。” 江淼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忽然就失去了骂人的兴致。 本来也是，他就不是喜欢骂人的类型。骂人多累啊？ “得，直接说吧，你来干嘛？”他有些疲惫地问道，汪明则递了杯水过来：“要喝吗？” 江淼看着他手里的水杯，忽然笑起来：“我说，你是真把我当女人了？突然这么体贴，还真是不习惯。” “不喝就算了。”汪明则把水杯放回去，“我说过了，要补偿你跟岳舞的。所以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提出来。” “什么事都可以？”江淼挑眉，汪明则看了他一眼：“我的能力范围内。” 江淼失笑：“这话说的，不懂的人还以为咱们在拍倚天屠龙记呢。” 汪明则也笑了，笑完之后又正色道：“我的承诺是认真的。” “你上一次的承诺可没兑现。”江淼冷嘲热讽的当然是之前汪明则答应会为他们争取的事情，汪明则轻咳一声：“我只说了我会尽力。” “算了，”江淼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先提了个现实的要求，“这一次夏明美演不了了，之后我要争取女主角的位置，你要帮我一把。” 汪明则回过身：“就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江淼拿了个苹果，在手里掂了两下，“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对了，你给我削个苹果先。” 汪明则只能无奈认命，苹果皮削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先前在门后听到的那些，便旁敲侧击地想问出点东西来：“那个苏茉莉……你和她很熟吗？” 谁知江淼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糊弄，他才刚开个头，他就狡猾一笑：“我猜一下，你刚不会是站外头听墙角了吧？” 汪明则有些许尴尬，一整圈的苹果皮也断了，江淼大笑起来：“行了，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好了，不用拐弯抹角的。” “是听到了。”汪明则也就索性摊开来说，“你说她知道未来的事情……是什么意思？” 江淼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我问了，她不肯说，你不都听到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汪明则不想再跟他绕来绕去，“你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是苏茉莉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觉得……” “你为什么会突然对她感兴趣？”江淼打断他的话，兴致勃勃地问道，“不是前阵子还对人家冷淡的要死吗？” 汪明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好手里的苹果削好了，他把苹果递出去，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要故意打岔好吗？” 江淼接过苹果意思意思地咬了一口：“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追着苏茉莉的事情问？这件事对你很重要？” “只是觉得她的反应很不寻常。”汪明则没有回答他的后一个问题，“你的语气也很严肃，不是在开玩笑，对吧？” 江淼把玩着手里的苹果，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也只是在试探她罢了，但她很警惕，始终没有给我答案。” “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汪明则定定地看着他，“所以，她到底做了或者说了什么，让你得出了那样的结论？” 江淼笑了笑：“她是说过一些很有预见性的话……甚至我觉得那就像是一种预言，事实上也在逐渐应验中。并且我认为她隐瞒了一些关于我本人的事情，但她怎么也不肯开口。说真的我还真挺好奇……怎么，难道这也跟你也有关？” 他的最后一个问句并不是调侃或者玩笑，而是很认真的在怀疑，汪明则这个人这么神秘，说不定茉莉身上的反常之处还真的跟他有关。 “我不知道。”汪明则闭了闭眼，江淼见他这副神态凝重的模样，不禁幸灾乐祸了一发：“啧啧，你可别玩脱了。” 汪明则露出一个苦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想，现在的事态比我想象的更严重，我好像……快要控制不住了。 究竟该怎么做？ 送走了汪明则之后，在病床上窝了大半天的江淼决定出门走走，当然不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去找人谈判的。 “你怎么也在这里？”夏闻山看到“岳舞”身上的病号服显然有些意外。 江淼笑道：“现在外头也不知道哪里冒出一批黑我的通稿，我被干扰的戏都没法拍了，只好效仿他人也到这医院里躲躲。” 这番讥讽意味严重的话让夏闻山气得不轻，但又无法否认，因为对方所言非虚，即使不是他的授意，可那些抹黑“岳舞”的通稿的确是他女儿找人发的。 见夏闻山哑口无言的样子，江淼笑了笑，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这也是他找到夏闻山的目的。 “夏老师，应该抓紧时间了吧？”他意有所指，“再拖下去的话，怕是来不及了。” 夏闻山闻言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笑意加深了一些：“您说呢？” 夏闻山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了“岳舞”的意思。 “她”是在说，如果夏明美要做流产手术的话，要抓紧时间，再拖下去的话，就瞒不住了。 这真真是戳到了夏闻山的痛处，江淼是他的大儿子，不过因为与前妻的一些恩怨，加上那孩子本身性格古怪，夏闻山对这个儿子感情一向很复杂。可夏明美不同，她是他看着长大的，也一直疼爱有加，但这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长大越叛逆，近年来更是桀骜难驯，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让夏闻山头痛不已。 江淼也在暗中打量着这许久未见的生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见面是五年多前吧，他比起那时候，好像老了不少。 因为他女儿吗？想到这里，他不觉莞尔，而他忍俊不禁的模样显然更加激怒了夏闻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硬邦邦地说道，夏明美怀孕这个事情他不愿落了别人口实。随即又冷笑道：“不过你特地跑来说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是想干什么？” 江淼微笑摇头：“这只是忠告而已。” 夏闻山冷哼一声，又听他笑道：“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忠告……夏老师是我等前辈，资历深厚，地位崇高——” 夏闻山听着皱起了眉，“岳舞”最后那两个词听起来很不对劲，配上“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更觉刺耳。 这丫头，是因为江淼吗？所以对我也处处带刺……夏闻山忍不住想。 “那您一定明白拍摄预算是有限的，所以如果耽误了剧组的进度……”江淼继续说道，“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吧？” 夏闻山心中一跳，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夏明美的流产手术是一定要做的，但这毫无疑问会耽误一些时间，主要夏明美还需要休养。他本来想着找个借口跟潘石松请一段时间的假，虽然是有点对不起老朋友，但他觉得这个面子潘石松还是会给的。 可不久前他给潘石松打电话，言语里试探了一下，那老潘竟然用“进度一直快不起来，发行方那边一直在催，请长假恐怕不太合适”这样的话来应付他。 夏闻山无言以对，这个理由很官方，而且他对自己女儿在片场的表现也略知一二，知道潘石松这公事公办的态度是因为对夏明美不满意。 说真的他也恼女儿不好好拍戏浪费他的一番苦心，但对比起来，还是她的健康重要一些。流产不是闹着玩的，不可能一下了手术台就上场拍戏。既然潘石松不愿意松口，所以其实夏闻山已经在考虑让夏明美辞演的事了。 可这会儿被“岳舞”一说，不禁令他火冒三丈，这时候他还看不出“岳舞”是冲着女主角这个位置来的，那他就白混了！ “所以我觉得夏小姐早点退出的话，还能让剧组少损失一点。”江淼继续火上浇油，“您跟潘导那份交情，还能多挽回一点。” “你倒是打了个好算盘。”怒极反笑，夏闻山的笑容十足冷蔑，“江淼怎么会找了你这么个势利小人……” 江淼自己听着没啥反应，夏闻山却自己哑火了，他反倒有些奇怪，谁知夏闻山满脸狐疑地打量着“岳舞”：“是不是江淼他让你……” 这话说的很有遐想空间，但多半不会是什么好话。 江淼觉得他想说的应该就是“是不是他让你干的？”，他很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到愤怒委屈或者是什么别的，只是有些惊叹自家老父亲的智商——还真基本让他猜对了。 不过他不是受江淼指使……因为他自己就是江淼。 于是他笑起来：“反正我的忠告已经说完了，该告辞了，祝您和夏小姐都身体健康。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走，然后听到夏闻山懊恼的声音：“就算明美演不了也未必就落得到你头上，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没那么好吃。” 江淼没有回头，只是恭声应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多把心思用在怎么照顾夏小姐，以及怎么封锁消息上好了。” “你……你在威胁我？”夏闻山的声音变得有些紧张，江淼仍是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笑道：“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对了，最后一个忠告，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趁早带她到国外休养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夏闻山看着“她”的背影，心情竟是说不出的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糟糕，江淼和汪明则有点萌，要不就这样别回去了_(:з」∠)_嘤嘤 第84章 巧相逢 到了晚上，岳舞才匆匆赶过来，江淼那时候正在看一本书，见到推门进来的岳舞忍不住笑道：“你这个‘男朋友’居然来的这么晚，太不尽职了啊。” 岳舞累的不行，也懒得理会他的调侃，一进门就把一杯水一饮而尽，之后抹抹嘴：“总算是活过来了。” “不关心我两句还把我的水喝光了，真好意思。”江淼合上书本，继续逗她，岳舞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而后冷哼一声：“看你还有挤兑我的力气，也没什么大事嘛。” “本来就没有。”江淼摊摊手，“这不，我还想继续装也装不下去了，现在烧退的差不多了，医生要我明天就出院，免得占用医院资源。” 岳舞在床沿坐下：“夏明美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啊？突然发这么多通稿黑你……我不记得我以前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干嘛这么对我。” 她这话里又是“你”又是“我”的，要是换了旁人肯定一头雾水，不过江淼听得懂她这车轱辘，于是微微一笑：“其实跟你本人没什么关系，主要是跟茉莉当年的那点恩怨，以及我。” “我去，都多少年了她跟茉莉那点子破事还记着啊，真够小心眼的……”岳舞正鄙视着，忽然一个激灵，接着反应过来，“啥？还有你？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淼低下头看着书的封面，云淡风轻的口吻：“按照生物学上的划分，她是我妹妹，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岳舞惊得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出话了。 “尼玛……你这家谱……够乱的哈……”好半晌，她才能开口吐槽，“横跨了半个娱乐圈吧？” 江淼莞尔：“其实我也是最近才认出来的……以前是知道有这么个妹妹，不过没见过就是了。” “哦……”岳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总觉得不知不觉又到了江淼同学不幸童年的展示时间了……当然，他本人好像没有觉得自己不幸。 可有些事情还是要了解，毕竟，她现在是“江淼”，于是她干咳一声：“那个，她不喜欢你？” 不然为什么要针对江淼？ “可能吧。”江淼漫不经心地摇头，“总归不会对我有什么亲情。” 他说着冲岳舞笑了一下：“不过这不怪她，我也是一样的。” 岳舞无言，他都耿直到这份儿上了，她能说什么呢？只能暗暗腹诽这家人都太奇怪了。 半晌她叹了口气：“至少，你不会想着害她吧？” “害不害的，说白了还是争名夺利。”江淼想到那个薯片的代言，自嘲地笑道，“这一点没什么可指责的，在这个圈子里，不想着名利才是不正常的。” 岳舞沉默了一下，随后鼓起勇气问道：“江淼，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毕竟，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是你妹妹她却是在父亲身边……”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直接没声儿了。说起来这好像还是头一回跟他聊这些事情。 江淼的面色没什么变化，声音也很平静：“其实我父亲对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情，他想过让我到他的家庭里去。不过我拒绝了就是。” 岳舞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让他忍俊不禁：“你肯定觉得我是在跟他赌气或者是中二叛逆什么的，其实不是，我只是觉得跟他相处起来不舒服而已，因为他并不是我欣赏的类型，即使他是我父亲我还是得这么说……说起来我更欣赏我母亲一点，至少她不会为了哄我说违心的话。” 岳舞依旧默然，他继续说：“我一直认为，子女跟父母之间也有缘深缘浅之说，简单的来说，就是合不合得来的问题。就算是有血缘关系也不代表能够融洽相处，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委屈自己迁就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来将就我。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我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不需要什么，因此才拒绝父亲的好意。所以，没有甘不甘心一说，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给出的回答莫名让岳舞心情很沉重，虽然她知道这完全没必要，因为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 江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她突然对这个问题有了兴趣。 或者再直白一点，是对这个人有了兴趣。 我……对他有兴趣？岳舞蓦然意识到这个事实，随后忽然慌张起来，她下意识地抗拒这件事。 不，还是不要有兴趣了，你其实多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有一个声音这样告诉她。 “我……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有时候也挺烦我父母的。”她的话茬接的很勉强，笑容也是，她又有些懊丧，这就好像强行要跟他找出共同话题一般。 真是尴尬。她心想。 江淼却笑了，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你不需要附和我，跟自己的父母感情好，这是一件好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岳舞却忽然甩开了他的手，这个举动不仅吓到了她自己，连带着江淼也有些意外。 “那个……”岳舞转过身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你饿吗？我正好想出去透透气，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带点东西回来。” 江淼虽然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何短时间起伏这么大，但看得出她是想找借口离开一会儿，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好啊，你给我带一点……糖果吧，正好口淡的要命。” “好。”岳舞应了一声就出门了，江淼看着她逃一般的背影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岳舞带上病房的门之后，背贴在墙壁上靠了一会儿，等到心情平复一些之后才慢慢地往前走。 我到底在干嘛？简直跟个傻逼一样啊……岳舞一边走一边吐槽自己，她很不喜欢自己现在这种状态。 他肯定觉得我很智障吧……啊啊啊我干嘛要在意他对我的看法啊！她简直要抓狂了。 神思恍惚地进了电梯，又出了电梯，结果刚到一楼就听到一阵喧哗。 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顺便看了一眼，顿时惊了一下，住院部的一楼大厅里多了几个拿着相机的，医院的保安正在拦着不让进。 岳舞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了，正在暗骂倒霉的时候却瞥见另外两个气急败坏的身影。 “明美！请问你怀孕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其中被保安拦着的一个人也看到了那父女俩，登时大呼小叫起来，方圆十米内都听得见。 夏闻山拉着女儿，身边还跟了一个女孩，大概是助理之类的，他回过头表情严肃地警告那些狗仔：“请不要乱说话，这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而夏明美则是一身灰色卫衣，还戴着口罩，不仔细看的话都认不出来。 我靠，刚刚那个狗仔的关键词是怀孕吧？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一旁看热闹的岳舞没想到自己出来溜达的这一趟还有这收获。 但很快又甩甩头，不能这样，好歹那也是江淼的父亲妹妹，自己这样幸灾乐祸似乎不太好。对了，还是走为上策吧，要是被发现了殃及池鱼简直冤枉！ 她这么想着便打算原路返还，结果在电梯口和夏氏父女碰了个正着，看起来他们原本是打算悄悄离开这家医院，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被记者堵了个正着。 乍然遇见“江淼”，显然出乎夏闻山的意料，而知道夏闻山跟江淼的关系之后，岳舞看到这位心情也挺复杂的。 两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没注意到一边的夏明美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助理的手，接着助理在看懂她的眼神之后，冲着记者的方向大喊了一嗓子：“快看啊！是江淼！” 卧槽？！岳舞还在懵逼的时候，那些反应敏锐的狗仔们已经麻利地拿着机器转移目标快速地录起像来。 一面录还一面大声问：“江淼会在这里？哦！是因为岳舞吗？听说她也在这家医院里？！” 关我毛事！关你毛事！岳舞气晕了简直，没想到夏明美这么下三滥，直接把“江淼”拖下这浑水里了。 她自然是没有回应的，等到电梯下来了，身手敏捷地闪了进去，夏闻山等三人也跟着挤了进来，岳舞就这样用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 夏闻山被“江淼”看的不太自在，刚刚夏明美助理喊的那一声他当然也听见了，也明白肯定是自家女儿的意思，此刻面对着“儿子”的冷眼也有些尴尬。 “看什么看？你觉得自己很无辜吗？”夏明美扯下口罩，冷笑道，“这些记者是怎么回事，你敢解释一下吗？” 岳舞心说这关我屁事，夏闻山也觉得女儿有些过了，便出声训斥：“明美！” “爸！”结果夏明美的声音比他还大，“你之前说过那个岳舞会保密的，结果呢？没多久狗仔就找上门了……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的话，他们怎么会来的这么及时？要是事情传出去，我……我还怎么……” 她盯着“江淼”，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岳舞跟他的关系您也不是不知道，我看，就是他在背后……” “在背后？”岳舞忍无可忍，冷笑着反驳道，“我不知道‘岳舞’做了什么，倒是听说有人为了抢代言在背后买了不少通稿泼了别人一身脏水……你为什么会晕倒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么平白无故地栽赃到别人身上。我还真担心，不懂的人……会以为岳舞让你怀的孕！” 这话准确无误地踩到了夏明美的痛脚，她几乎要跳起来，冲着她爹大喊大叫：“爸！你看‘他’！我就说吧，‘他’心里一直都恨着咱们呢……” “够了！”夏闻山面色铁青地让她闭嘴，正好电梯到了目标层，他们都走了出来，夏闻山挥挥手示意助理把夏明美带走，之后夏明美便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拉走了。 而夏闻山深吸一口气，瞥了面无表情的“江淼”一眼：“你跟我来。” 岳舞又冷笑了一下，跟了上去，她倒是想知道江淼这个爹有什么要说的。 第85章 迅速崛起的明日之星 他们走到一个僻静处，夏闻山下意识地想摸根烟，又想起了这里是医院，只好作罢。 他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江淼”：“真的是你？” 岳舞一开始还没完全领会夏闻山话里的意思，等反应过来，便是难以置信：他这是在怀疑江淼？ 而“他”未做声的反应被夏闻山解读成默认的表示，他且惊且怒：“我知道你对我有不满，我也确实亏欠了你的，但你可以冲着我来，你妹妹她……” “您就是这样看待你儿子的吗？”岳舞看着他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在你眼里，你儿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夏闻山看着“他”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有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他转过头去，才努力地压了下去：“你这种语气，真的跟她一模一样……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 岳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夏闻山指的可能是江淼的母亲，可这种理由，也真的太可笑了吧？ “你跟她的事情那是你们俩之间的事，为什么要转移到下一代身上？”岳舞满腔愤怒，她自然而然地站到了江淼这边，甚至忘记此刻自己才是“江淼”的事实，好在她用词的指代性比较模糊，没有让夏闻山听出什么不对来。 夏闻山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讪讪开口：“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明美她是你妹妹，她还小，这事情传出去的话，她就完了……” “她是我妹妹，那她有把……我当成是哥哥吗？”关键时刻，岳舞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及时改口，“方才她毫不犹豫地就把我出卖了……她有没有考虑过那对我有什么影响？” 面对这样的“父亲”和“妹妹”，她真是替江淼感到心寒，而除此之外，还有些难过。 嘴上一直说着不在乎，但那也是因为他所谓的亲人也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缘故吧。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听到他父亲这样怀疑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想到这里，岳舞忽然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肯定不会说出刚刚那些话。 一来二去，岳舞不想再跟夏闻山争执下去了，她不想用她自己的方式去处理江淼的私事，这样对他太不尊重了。 “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她无力地摆摆手，“木已成舟，你还是多考虑一下怎么善后了，不用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 夏闻山的双手有些发抖，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之后的毛病，他情绪一旦激动就容易这样，他紧紧地握住双手，声音有些嘶哑：“是为了那丫头吗？我知道，明美最近跟她有些资源上的冲突，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说服你妹妹不再跟她抢那些……” 岳舞都替江淼感到悲哀了。 难怪他会说，他父亲不是他欣赏的类型。 她无奈地笑起来：“我都……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了……就这样吧，您还是别说话了。” 她说着转过身，匆匆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对了，就‘岳舞’的资源，不用您去说服，那些我们也都要定了。” 在“江淼”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夏闻山终于控制不住，整个人颤抖起来，原本还算挺拔的身形一下子佝偻起来。 他说不清到底是江淼让他更失望，还是他自己让江淼更失望。 他终究是不相信这个儿子的。 岳舞在病房外踯躅了许久都不敢进去，她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跟江淼说那些话，假如要说的话，该怎么说。 她正冥思苦想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接着就看到披了一件外套的江淼走了出来。 差点撞个满怀，江淼忍不住笑，顺便拿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出去那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手机也没带，想打个电话都不行。得，先进来吧。” 岳舞跟着他进去，看着他慢腾腾地爬上床，忽然问道：“你在担心我啊？”但问完立马又后悔了，问这个干嘛啊真是！ 江淼当然不能明晰她那九转十八弯的心思，不过对于岳舞问这个问题也有点小惊讶，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如既往地微笑：“当然啦，我很担心你迷路找不回来了，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不该遇上的人。” 岳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是言灵啊你。 他见她面色不对，也不禁咋舌：“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 算了，直说了吧，我就没有说谎的天赋。于是她索性一骨脑儿全说了，除了夏闻山怀疑他的地方。 那一段，她还是不忍心直接告诉他。没见过这么混账的亲爹。 “真倒霉。”江淼一听完就摇头，“这分明是冲着夏明美来的，结果对方太狠，愣是把你也拖下水，唉，这下坏了，不知道要被写成啥了。” 岳舞听得一愣一愣，她先前净生气去了，差点忘了自个儿也被拍到的事情了。 “所、所以，会被写成啥啊？”江淼看起来好像还挺苦恼的样子，让岳舞也不由自主地担心了起来，江淼看着她古怪一笑：“你‘女朋友’在住院，你又正好出现在医院，你觉得按照媒体的德性，会怎么脑补？” 岳舞一拍大腿：“那还真是糟糕了，都不用媒体怎么脑补，听你这描述，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感了……” “所以说。”江淼叹气，“现在的媒体都是在迎合你们这些吃瓜路人。” 岳舞翻了个白眼：“如果我真是吃瓜路就好了……那我还担心个屁！” 江淼摇头失笑，岳舞看着他的笑容，自己却笑不出来了：“那个……” “嗯？” 被自己老爹妹妹这样对待，你会不会很难过？她本来是想问这个的，但接触到他的目光之后，她又问不出来了。 “没事。”她最后摇摇头，“我就是……还真的挺担心的。”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咱们这个纯粹捕风捉影……要担心的话，还是夏明美多担心一点吧。” 没多久，一则标题名为《旁观者剧组两女主双双入院都怀孕？》的新闻让整个网络炸锅，而“岳舞”这边的威力还要强一点，毕竟男友是“江淼”来着，于是还要这么几个劲爆的标题——《江淼现身XX医院疑看望怀孕女友》、《交往不到三月即有喜 下一步是闪婚？》等等。 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的消息炸的两边的经纪人都吓得不轻，赶紧打了电话过来求证。 宋泽越这边——“卧槽？！今天那消息怎么回事？真的假的？之前不是告诫过你要注意防护措施了吗？？？” 岳舞蹲在马桶盖上接这电话，怎么都觉得不堪入耳：“你说你，混了这么多年，连真新闻假新闻都分不清了？” 宋泽越听了这话心顿时落了回去，有心情挤兑“江淼”了，他笑骂道：“还不是因为你小子这边显得特别认真，我怕你真要跟那姑娘结婚。” 岳舞也忍不住反调戏一把：“咋的，你吃醋了？” “滚你丫的！”宋泽越怒斥一声，接着又冷哼道，“去个医院都能被拍到我也是服了你……那岳姑娘也真是，她是得了什么毛病非要住院？现在好了，传出这么个消息，还得我帮你擦屁股！” 岳舞“啧啧”了两声，心说这才是真基友啊，屁股什么的……咳咳，我才没想歪呢！ 于是赶紧狗腿地加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了啊，哎这事情挺不好办的，毕竟岳舞还是个年轻姑娘，有损名声……” “我说……”宋泽越忽然打断“他”，“夏明美那边是怎么回事？她那边是真是假？” 岳舞楞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真的。” “这可真是……好玩了哈！”宋泽越听起来似乎有些兴奋的样子，“你那老爹估计要气死。” 岳舞的嘴角也勉强弯了弯，但没接话。 宋泽越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便收敛了起来：“那什么，我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哪有这么巧……估计是有人放料。” “我们也这么觉得。”岳舞指的是她跟江淼，“但我想不明白，是有谁要整夏明美，而且还能得到这么绝密的第一手料。” 不过说真的，最符合这两个条件的还真是“岳舞”，怪不得夏闻山怀疑呢。岳舞自己都快要信了。 “不管是谁，但她现在一点情面都不看，陷你于不义，我这边也不会客气。”岳舞觉得宋泽越的语气跟平时大相径庭，顿时对他就有了那么几分敬畏。 “你打算怎么做？” 对方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总之她那档子事现在瞒不住了，我推波助澜一下，把大众的注意力转移到她那边去。” 岳舞听着他的计划，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如何接口，她在想，是不是该询问一下江淼本尊的意愿。 宋泽越没等到“他”的回应，便有些焦躁起来：“你不会还顾忌着什么血肉亲情吧？人家出卖你的时候，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的。” 其实岳舞也是这么想的，可江淼他…… 岳舞真的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么在意他的感受了。 于是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最后对宋泽越说：“你等等，我考虑一下。” 事情发生之后，江淼自然找了个大家伙儿都没怎么注意的当口儿出院了，这会儿在酒店里待着。岳舞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正好应付完胡敏的电话。 “我差点要再去医院做趟检查以证明我没有怀孕了。”江淼把手机仍在床上，啼笑皆非地摇摇头，“真是憋屈死了，真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真是报应。” 要是平时，她应该会跟着嘲笑他几句，毕竟机会难得，但这会儿岳舞却没有心情。 江淼见她一脸沉重的样子，便打趣道：“怎么了？是不是被宋泽越骂了？没关系！我刚也被胡敏说的不行，如果她真人站我对面，估计要被唾沫儿喷一脸……” “宋泽越说，夏明美太过分，他要报复回去。他问我的意思，我……答应了。”岳舞也说不准为什么自己临时决定要骗他一把，但就是想这样做，“对不起，没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张了。” 江淼怔忡了一下，看样子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毕竟，岳舞平日里总是没什么主见的。 而她此刻心里十分的忐忑，这不安的情绪也蔓延到了脸上，江淼看了看她，不觉莞尔：“挺好，你比之前成熟多了。” “你……”岳舞忽然有些难以成句，“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反对吗？” “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不妥，自保是最基本的能力，连这个本能都没有，那就是大笨蛋了。”他笑，“我的小舞儿，可不是大笨蛋，最多是个小笨蛋。” 她的心脏有些颤抖了，连带着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哪怕她是你的……” 江淼淡淡地笑：“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最多能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 岳舞背过身去：“我知道了……” 江淼静静地看着她，总觉得她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这样加倍让她成长起来，似乎有些残忍了。 可是，处在这个境地，如果不揠苗助长的话，结果也许会更残忍。 他有些怜惜她，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岳舞之后给了宋泽越一个言简意赅的回复，不日，网上的风向就从一惊一乍猜“岳舞”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转到了夏明美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于是夏明美先前跟某有妇之夫的绯闻又被提起来了，而且讨论度超高，某著名八卦论坛的楼都盖了好几栋，花钱□□反而更激起群众们的热情，盖了又盖。最后逼得绯闻对象的工作室不得不出来发声明，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广大的吃瓜路人都选择性失明了。 后续岳舞没怎么关注，据说夏明美狼狈地出了国，说是游学，归期未定，虽然死咬着不承认，但基本被打成小三了。 《旁观者》的女主角自然空了出来，有了三方助力，“岳舞”毫不意外地接手了这个说不清是香饽饽还是烫手山芋的角色。 主演的网剧还在热播中，剧情正好发展到了□□，粉丝和讨论度都在涨，现在又接了一个投资配置都称得上是大制作的女主角——虽然有人挖苦是捡漏吧，但也是实打实的女一号，“岳舞”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莫名其妙的从小透明变成了呈现上升期的女星。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人们不管是佩服还是嘲讽，都不得不感慨一句——这速度，还真是开了挂一般。 第86章 巧相逢 可能是因为“岳舞”之前跟潘石松先通了气儿，整个剧组对于换了女主角这事儿应对的及时而且迅速，投资方方面安抚的估计也挺到位，总之无声无息地度过了这个阶段，该调整的调整，该重拍的重拍 ，似乎大伙儿对于这个结果都心照不宣。 虽然进组不到半个月，要重拍的戏份也不算多，但听说男主角汪明则的经纪公司对此还是有所不满，但不知道汪明则做了什么，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而汪明则本人亦十分配合工作，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倒是让熟悉他的人有些意外。 这位大爷不是出了名的最讨厌被浪费时间吗？怎么这次这么听话……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着。 《旁观者》剧组表面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真正安之若素的只有“岳舞”。 换了个角色，“她”也依旧照常演戏，而且发挥的相当出色，跟先前夏明美的糟糕表现形成了鲜明反差，愣是压下了不少闲言碎语。 “你演的这么用心，是打算拿奖吗？”不知道是不是跟江淼互知底细了，汪明则的话比起以前要多了，甚至还会用那一本正经的姿态跟后者开玩笑。 当然，他自认为是玩笑，江淼是不是这样认为，那是另一回事。 比如他刚刚那句话，江淼听了之后歪着头观察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汪明则，你这态度是……在讨好我吗？”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就微妙起来，汪明则更觉尴尬，但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心理状态是存在这么一点意思。 但被这样直白地点破就一点意思都没了。 于是他没好气地否认：“想多了你。” “哎哎哎，回到你之前做小伏低的姿态，”江淼连忙拍了拍他的肩，“我发现被讨好的感觉也不坏。” 汪明则自然不会再来第二遍，不过他跟“岳舞”这谈笑风生的情形落到别人眼里又是另一番情景了，尤其是导演潘石松，更加觉得“岳舞”这女人真是深不可测，连汪明则都能为“她”所用。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这一次女主换血，汪明则也是出了力的。 这人脉……难道是江淼帮忙拉的？不过汪明则长得这么帅，那小子也不怕被撬了墙角。他在心里嘀咕。 “她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汪明则问的自然是岳舞，江淼手里翻着剧本，老神在在的：“她最近在宣传新片，飞了好几个城市忙着跑路演呢。” 这“新片”是江淼之前拍的一部电影，很快就要上映了，正是紧锣密鼓的宣传期，行程表安排的很满，岳舞也累的够呛。 汪明则其实想问问接下来他跟岳舞有什么打算，但又觉得这个话题肯定是以他被怼收场，于是就停在了半空中，不尴不尬地沉默着。 倒是江淼一目十行地看着剧本，顺带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你是怎么想到做演员这一行的？你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个职业，而且说真的，天赋也不是很高。” 最后半句话说的很欠揍，汪明则自动忽略了，他回忆起自己到达这时空的情景，但说的很含糊：“那时候我刚到这里，就有人上前搭话，问我要不要去试镜，我那时候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但恰好不知去处，就跟着一起去了。” 听起来，是个很平凡的开头。 可事实上，真正的关键词他一点都没透露。 比如，他在“来到”这里之前，“导师”进行了一系列的工作，只为他在这个时空能拥有一个“合法”的身份。那应该是这个巨大工程中最为艰难的环节之一。 这回答既简洁又常见，听起来似乎没毛病，但江淼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下，竟然想不出一点关于汪明则入行之前的事情。 他自己的身世在演艺圈里已经算是秘密了，可也没能瞒到滴水不漏的地步，还是有那么几个知道实情的人。至于汪明则这家伙…… 他忽然记起苏茉莉喝醉的那一次，好像就在喃喃自己怎么对汪明则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时候他没在意，但现在想起来，突然就觉得很有玄机。 再结合他对苏茉莉那态度的微妙转变，江淼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他可能会有姓氏名字，籍贯户口，甚至更多记载在各种证件档案的资料，但这些真的就能证明他的存在痕迹吗？ 这家伙存在过吗？ 这个结论让江淼的脊骨有些发凉，他压下这莫名袭来的寒意，又看了一眼汪明则，他站在太阳光下，有影子，会动，会呼吸，会说话，是人不是鬼。 那么……也许是凭空出现的？ 综合了前后的推论以及实际情况，他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选项。 但具体如何，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说真的，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苏茉莉最近也忙的像个陀螺，一面忙着固定的演出场，一面还要忙着毕业的事情，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粉丝内部可以说是炸锅了，无数粉丝都在网上留言甚至写信到公司里来，请求茉莉不要毕业。公司和茉莉自己自然是好声好气地安抚，但两方心里都明白，那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 而“岳舞”接手了夏明美的女主角之后，原本的女二号自然而然跟着空了出来，“她”也信守承诺，向潘石松推荐了苏茉莉，一番运作之后，为苏茉莉争取到了一个试镜的机会。 而现在，茉莉特地飞到B市，为这次的试镜做准备，真的可以说是分身乏术。 “岳舞”正在如火如荼地拍摄中，茉莉没好意思麻烦她，况且她这会儿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的微妙，最近《她，他，她》算是大爆，她自然也从中受益，但原本就有知名度在，比起零基础的“岳舞”，人气涨幅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她现在的心态比起之前已经要好了许多，看到自己的朋友一点点熬出头，也是为“岳舞”高兴的。可自己面临转型，下一个资源却是被自己夺走了机会的“岳舞”帮忙争取的……真实在让苏茉莉五味陈杂。 她觉得自己欠岳舞的越来越多了，愈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在紧张忐忑混杂着歉疚自责的焦躁情绪中，她等来了这次试镜，在潘石松喊停的时候，苏茉莉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冷汗涔涔，而刚刚过去的那几分钟的表演，她回想起来的时候竟是一片空白。 一定很糟糕……茉莉陡然有了很坏的预感，而电影导演组又是那种不置可否的态度，没有直接给出过或者不过的答案，只说要回去商量一下，让试镜的及个女演员先回去等结果。 茉莉非常沮丧，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过了，她走出试镜的房间之后在走廊里呆站了一会儿，没多久导演组的人也出来了，几个大老爷们凑在一起，动静不小，隔着好几米，苏茉莉都听得到他们中某个人说的无聊笑话。 她踌躇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潘石松面前，先是鞠了个躬，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潘导、各位副导演好，我……” “哟，这苏茉莉小姐吧？我有个上高中的侄子，特别喜欢你！”一个茉莉记不清名字的执行导演指着她笑道，“成天买你们的碟和海报啥的，不好好学习，他爸气坏了……对了，你们那组合叫啥来着？”他说话的时候，哄笑声一直没断。 苏茉莉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微笑着答道：“Cherry-Bomb。” “啊对，太拗口了真的。”那执行导演哈哈大笑，“我那侄子哟，迷你迷的不行，对了茉莉小姐，不如咱俩合个照，回去我发给那小子让他乐呵乐呵。” 茉莉还能说什么，只得满面笑容地应了下来，照过相之后潘石松终于发话了：“苏小姐有事？” “是这样的，我……我想问问刚刚我的表现……”总算进入了正题，茉莉忍着紧张，谨慎地打听道，“您和各位导演，觉得……怎么样？” 潘石松心中了然，苏茉莉是在问自己被选上没，不过这姑娘还真是不够聪明，这么直接的问法，这群老油条不逮着机会拿她开涮才怪。 不巧，他也是这群老油条之一。最近他离婚风波算是过去了，前妻躲在国外不敢回来，整个人容光焕发，心情都好了不少，也有了找乐子的心情。 于是他打起了太极拳：“你刚刚的表演还是可以的，但最后的结果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茉莉小姐也知道，试镜的不止你一个人啊，所以……还是要等啊。” “哎潘导，刚刚那个和茉莉小姐一起试镜的女演员，是不是还要请您吃饭来着？”有个人开始起哄，“你应了没？” 潘石松笑着摆摆手：“忙的要死，哪有那个美国时间？” 苏茉莉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很有些难堪，正想着要不要告辞的时候，那人又对她说：“这样吧，现在也是傍晚了，马上就是饭点儿了，我们这儿正好有个饭局，茉莉小姐一起来？” 苏茉莉一听就觉得不是好事，正要婉言拒绝，又听到一个副导演轻描淡写地说道：“小姑娘可别想歪了，哥儿几个可是为你考虑，那饭局主要就是给这片子的投资商接风洗尘，如果能跟他喝上几杯，让他对你有个好印象，说不定就直接拍板定下你了。” 潘石松也接口：“这话说的在理，我就是个名义上的总导演，真正牛逼说了算的还是投钱的人呐。” 苏茉莉哑口无言。 其实饭局这东西在演艺圈乃至整个中国社会都挺常见的，只是演艺圈环境复杂一点，这“饭局”二字沾染的意味也多了一些。 男星女星明码标价出席饭局这类报道屡见不鲜，指指点点的人也不少，苏茉莉从前也不怎么看得上这类行为，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步入这个行列。 自甘堕落还算不上，但茉莉确实有点看不起自己，可她真的不想再依靠别人了，尤其是“岳舞”。 她帮我争取了这次机会，我总得好好把握住吧？她看着琳琅满目的整桌食物，却提不起一点胃口。 但没关系，也没有谁是真的来这里吃东西的。 酒精的味道，尼古丁的味道，食物的味道，还有老套的荤段子，圈里的八卦秘闻，以及觥筹交错的碰杯声，这些味道和杂音混在一起，让人有种头脑发胀的不适感。 尤其在苏茉莉连续喝下好几杯白酒之后，更是昏昏欲睡。 但劝酒的声音还在继续，同桌的还有另一个试镜的女演员，她喝酒喝的比她还凶。 不能输……来都来了，不能输在喝酒上……茉莉这样想着，又硬着头皮干下了两杯红酒。 再然后，她的头昏的更厉害了。 “老潘啊，你不是说男女主演都会来吗？怎么一个都不见？”太阳穴痛的不行，苏茉莉隐隐听到那个投资商说话的声音，大脑不知道是不是缺氧了，有些蒙圈地想男主演是哪个，女主演又是哪个…… “‘岳舞’本来是要来的，后来说要陪‘江淼’出席哪个新片的开幕式，所以临时来不了了。”还有潘石松解释的声音，“至于男主演，明则应该已经在路上，他那个性格你知道的，肯来就是给你老林面子了。” “啧，这小子，如果不是看在他粉丝多，还有点票房号召力，我还真不是很想用他……” 人们对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茉莉满脑子都是岳舞和汪明则的名字。他们俩要来吗…… 那很好啊！她傻笑起来，岳舞是她最好的朋友，汪明则是她喜欢的人，能见到的话，就太好了…… “呕……”她的胃忽然剧烈抽搐了一下，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反应，那些她喝下去的酒开始在她的胃里作怪，翻江倒海之后便开始往上涌。 苏茉莉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连说一声都来不及就踉踉跄跄地往外跑，累的桌椅乱碰，嘈杂的声音让投资的大老板皱起眉：“这姑娘怎么回事儿？” “估计喝猛了要吐，刚刚方胖子一直灌她来着。” “这妞儿看着还挺眼熟，”制片人看着茉莉趔趄的背影来了兴趣，“是S市那个公司出来的？” “对啊，林老板喜欢？”先前灌酒的方胖子殷勤地应道。 “不是什么大美女，但看着还挺讨喜。”制片人把玩着高脚杯。 “嘿嘿，正好她想演咱们这个片的女二号，您看，这就是机会啊，有了饵，不怕鱼儿不上钩。您可要把握好啊！”方胖子嘿嘿直笑，一桌子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但潘石松看了往包厢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总觉得有点不妥，苏茉莉是“岳舞”跟他推荐的人，这样的话会不会得罪“她”……想到这里他陡然一惊，自己这是在……忌惮“岳舞”？ “得了得了，她要吐让她吐去，咱们喝咱们的。”潘石松朝制片人举起酒杯，“来，老林，咱兄弟俩喝一杯！” 制片人很给面子地跟他碰了一下，笑道：“是不是庆祝一下你顺利离婚啊？哈哈哈，祝你早日找到下一春！”他说着，眼睛却仍是瞟着门口的方向。 苏茉莉没能撑到卫生间，直接蹲在走廊的一个拐角处，扶着墙角吐的天昏地暗。 那声音和味道，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等到把胃里那堆东西吐的差不多了，头昏脑涨的不适感也消除了一些，她的脑子也清晰了起来，也明白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苏茉莉，你真他妈丢人。” 她爆完这句粗口，也不顾自己身上穿着是条浅色裙子，直接靠着墙在那摊呕吐物边上坐了下来。 她本来觉得到现在为止，这已经是自己人生最低谷了，没想到一个人的一句话让她如堕冰窖。 “苏茉莉？”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应该是幻听或者是自己在做梦，因为最近她老是梦见他，但眼角余光瞥见的人影让她知道这不是错觉，是现实。 这下好了，让暗恋的对象看到自己满身酒气，跟一摊呕吐物为邻，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有的，他待会儿还会知道你要在陪一堆老男人喝酒。 苏茉莉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忽然有点想笑，这个人，好像每次都是在她狼狈的时候出现。 汪明则一到这里就看到有个人坐在地上，走近了才发现是认识的。 他对于苏茉莉可能隐藏的秘密很感兴趣，可见到她这副醉酒失态的模样，再想提问也只能先忍着，他走过去，要拉起这个女孩：“怎么喝成这样？先起来……” 苏茉莉原本以为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轻蔑冰冷地瞧自己一眼，然后毫不停留地经过，却没想到他会伸手来拉自己。 “你假装看不见就好了。”出乎汪明则的意料，苏茉莉竟然躲开了他的手，她测过脸去，头发乱糟糟地散开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异常冷静的声音。 “你不用管我。” 汪明则有些无奈，又隐隐有些不耐，心说是因为喝醉了吗？跟平时一点也不一样。只是这莫名其妙的坚持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坐在一堆呕吐物边上很好玩吗？ “别闹了，快起来，你想让第三个人看到你这幅样子吗？”他皱着眉，直接扣着她的肩头想扶她起来，却遭到了她强烈的拒绝。 “我不是说了，不用管我吗？”苏茉莉冷笑道，“汪先生这是转性了？怎么变得喜欢管闲事了？” 汪明则也有些恼了：“转性的是你吧？你到底在做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苏茉莉忽然就爆发了，“不用你管你走啊！” “你……”汪明则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他看到她的满脸的泪水。 茉莉这才惊觉自己在他面前又失态了，赶紧低下头拼命地擦着脸。 苏茉莉你真没用啊…… “茉莉小姐？在吗？”制片人略带酒意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都担心你了……那个角色你别担心，我看你非常合适啊，等过了今晚就……” 不只是苏茉莉听得很明白，汪明则同样听得清清楚楚。 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垂下眼，又扫了一眼一身狼藉的苏茉莉，忽然叹了口气，接着再一次伸出手，这一次无论茉莉怎么挣扎，他还是把她硬拉起来了。 “茉莉小姐……咦，明则也在？”制片人摇摇晃晃地走到他们边上，乍然看到汪明则也在，有些意外，但很快又笑起来，“你可是迟到了，来来来跟我进去，待会儿一定要罚酒三杯！茉莉你也来……” 苏茉莉还没来得及回答，汪明则先出声了，他不卑不亢地看着制片人：“不好意思林老板，朋友喝多了，我带她先走一步，喝酒的话，下一次吧。” 他说着也不等林老板的回应，揪着姑娘转身就要离开。 “你干嘛呀？！”苏茉莉却用力地把自己的胳膊往回抽，她转过头对着制片人笑，“我还要跟林老板喝几杯呢……” “够了！”汪明则的声音甚至让林老板都愣怔了一下，他盯着苏茉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为了一个角色，不值得。” 苏茉莉觉得自己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其实她真的很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这幅样子。 可是…… “跟你无关……”她哽咽道，汪明则却笑了：“你今晚就会说这四个字了是不是？” 说着他无视从呆滞变得恼怒的制片人，直接拉着女孩子走了。 “妈的！这汪明则……真当自己多大牌！”林老板见自己看中的女孩子就这么被人英雄救美地带走了，自然是不爽之极。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家dns出问题了，只能上扣扣不能上网页，用手机搞半天还上传错章节，太崩溃了啊啊啊嘤嘤 第87章 告诉我真相 不过他一把年纪了，还至于干出追上去把人抢回来的事情，于是便悻悻地打算返回，结果还一不小心踩着苏茉莉之前留下的呕吐物了。 “真他妈倒霉！”他嫌恶地蹭了蹭鞋底，又摇摇晃晃地回包厢去了。 汪明则打电话让自己的助理把车开到这家酒店的另一个出口，之后他们便在花坛边上等着。 苏茉莉站不稳直晃，汪明则无可奈何却还是伸手扶住了她。 苏茉莉窘迫又难堪，隐隐还有点羞怯，正纠结的时候，却听到他冷冷的声音：“你真以为，陪他喝几杯酒就能得到一个角色？” 可能是喝多了，苏茉莉不知道自己是傻了还是疯了，总之就是想跟他对着干：“我乐意。” 汪明则没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结果茉莉反而觉得他这副气呼呼的模样比起平时生人勿进的高冷样要可爱一点。 于是她笑了起来，笑的很傻。 “真是喝大了，脑子都喝坏了。”瞅着她那副傻兮兮的样子，汪明则也气不下去了，他摇摇头，正好瞥见车开过来了，又扯了她一把，语气不太好地问道：“能不能走啊？” “不能！”苏茉莉粗声粗气地应道，又惹来他的怒目而视，然后她又傻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汪明则觉得自己才是犯傻的那个，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觉得眼不见为净，拦腰把人抱了起来，迅速而平稳地往汽车的方向走去。 苏茉莉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下巴，但她呆呆地看着他的下巴，觉得他的下巴也好看的要命。 还花痴个屁啊！她忿忿地想着，都这样了，还能指望跟他擦出激情四溅的火花吗？？？ ………… 汪明则居然抱了个女孩儿回来，他驾驶座上的助理显然惊呆了，他跟着汪明则挺长时间了，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有过工作以外的交集。一开始曾经以为自家艺人取向问题，对异性不感兴趣，时间久了才发现他对异性同性都没兴趣，是个无求无欲的无性恋。 可这会儿…… 眼看着汪明则略显粗鲁地把不省人事的姑娘塞进后车座里，这架势如果换个人，他保准以为这是在诱拐了。 “开车。”汪明则把苏茉莉弄上车之后，自己也上了车，助理打着方向盘，战战兢兢地问了句：“去哪儿啊？” 汪明则怔了一下，而后摇了摇苏茉莉试图让她说出自己的住处，遗憾的是这姑娘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张着嘴呼呼大睡，口水疑似随时会流出来。 汪明则嫌弃地把她弄到一边去，想了想，对开车的助理说道：“到我公寓去吧。” 我擦……？不去酒店直接往家里带啊？助理的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对于自己能亲眼见证一代禁欲男破戒的八卦感到亢奋，另一方面又担心这事情传出去人设崩坏影响形象怎么办？毕竟他是汪明则身边的人，他要是得不了好他也别想好。 要不要开口劝劝…… “注意看路，前面该拐弯了。”开车的人心不在焉的没怎么注意路况，汪明则不得不开口提醒他一声，助理从无谓的纠结中醒过来，心说汪明则的事情哪是他能干涉的，他难得带个女孩，破戒就破吧，要是憋坏了也不好……小心点别让狗仔拍到就是了。 如果汪明则知道自己有个这么替他着想的助理……大概会想要解雇他。 车开到他住的公寓楼下，汪明则把助理打发走，然后背着苏茉莉上楼。 进了门，又把人放在了沙发上，苏茉莉还是昏睡状态，靠在沙发垫上睡得不亦乐乎。可汪明则有点洁癖，看不得她酒后这副又脏又狼狈的模样，公寓里又没有第三个人，只好自己去浴室弄了条湿毛巾盖到她脸上，擦了几下看了一眼毛巾，发现上头五颜六色的，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她的妆全给擦了。 擦了就擦了吧，这样看起来还顺眼点。他随手把那条脏了的毛巾丢到一旁，又见她大剌剌地躺在沙发上，两条腿从裙子里露出来，他叹了口气，又找出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 末了，他搬了张椅子在沙发边上坐下，细细地端详着苏茉莉。 通常来说，一个男人这样专注地凝视着一个女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出旖旎的遐想，尤其还是在这样的夜里。 可事实上，汪明则的眼神不带有任何暧昧的成分，相反，这是一种纯粹的审视，带有相当程度的冷然，令人望而生畏。 他得承认，先前从未过多留意过这个女孩子，甚至容貌都只是个模糊的印象，一直到上次他在江淼病房外听到他们的对话。 从那些模糊残缺的信息里，他推出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结论。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苏茉莉于他而言就不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了。 “苏茉莉。”他轻声地念着她的名字，“你究竟有什么秘密？” 他话音刚落，沙发上的人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汪明则吓了一跳，但很快平静下来，他本来也打算借机问个清楚，她醒了更好。 “苏茉莉，你……”他正欲开口，她却嬉笑着望着他：“汪明则？怎么会是你啊？我这是在做梦吗？” 看来酒还没醒。汪明则有些无奈：“你喝醉了，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之前……之前什么事啊？”茉莉茫无头绪的样子，随后又看了看四周，“这是哪儿啊……我没来过啊……” 她这一脸茫然和看起来很像智障的眼神让汪明则相信她的酒还没醒，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答道：“这是我的公寓。” “我。”苏茉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接着又指着他的鼻子，“在你的公寓？” 汪明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是。” 她一拍自己的脑门，四仰八叉地躺下去：“那错不了，我肯定是在做梦了……啊能梦到跟你汪明则共处一室，也不错啊……嘿嘿，我要继续睡，争取梦到跟你结婚……” 汪明则一阵无语，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啊……不过看她这样子，根本一点都不清醒。 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混沌不清的状态更容易令人丧失警觉性，反而有利于他探听她内心的隐秘。 他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拍了两下，被打扰了睡眠的苏茉莉很不耐烦地睁开眼，但是看到汪明则之后眼神又满是困惑：“汪明则，你怎么还在？” “因为你在梦里。”他一反常态地微笑着，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你总是梦见我吗？” “最近是……”茉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汪明则听到这句话仍是面不改色，甚至含笑问道：“因为喜欢我吗？” 苏茉莉的脸慢慢变红，连耳根都红透了：“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的你……才不会这样同我说话吧……” “那你开心吗？”他依旧用那种温柔的眼神望着她，茉莉觉得自己要溺死在他的目光里了：“开心的要命。” 汪明则眨了一下眼：“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总是心事重重的呢？” “我……”苏茉莉有些迷茫，“你注意过我吗？”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还留意到你在面对‘岳舞’的时候，总是不自在……这是为什么？” 茉莉怔忡：“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我还以为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 “我一直在留意你。”汪明则深深地看着她，“你是很特别的存在。” “特别的……存在……”苏茉莉喃喃自语，“我是吗？” “告诉我，你对‘岳舞’隐瞒了什么？”他继续柔声追问，她则抬起眼看着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希望了解你的一切。”他缓缓地靠近她，直至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你会告诉我的，对吧？” 苏茉莉闭上眼睛，眼角略有些湿润：“你想知道什么？” 汪明则停顿了一下，低声开口：“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对吗？” 这句话之后，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接着他听到她的回答：“……是。” 很好，诱导的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你来自另一个时空，对吗？”他乘胜追击。 “……是。”她的声音已经有些麻木了。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他终于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苏茉莉又一次睁开眼，目光有些莫测：“……十年前。” 果然是这样。猜测终于得到了确认，汪明则很难形容现在的心境，他拉开了和苏茉莉的距离，复杂的视线投过去，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 汪明则顿时僵在原地，因为此刻苏茉莉的眼睛非常清明，一点醉意和困意都没有。 那么，刚刚难道是…… 汪明则定定地盯着她，而她也平静地与她对视。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你刚刚，是装出来的？” 苏茉莉头一回这样与他四目相对，而且并没有任何羞涩或者赧然，她自己也惊讶于自己的平静。 或许其实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他吧。她心想。 随后她笑了笑，给出了和之前那几个问题一般言简意赅的答案：“是。” 不得不说，汪明则确实挺震惊的，看来他对苏茉莉的认知完完全全是错的，而且错的离谱。 “你的演技很不错。”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并没有嘲讽或者别的什么意思，而是单纯地夸奖，因为他真的被她骗到了。 苏茉莉听了之后心情却有些复杂，但很快就被出离的愤怒和强烈的疑惑给压倒了，她冷冷地问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汪明则虽然对她的境遇感到愧疚，不过仍然没有透露自己秘密的打算，这是他的底线，他没有告□□淼，同样不会告诉苏茉莉。 “对不起，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他避开了她的视线，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很不负责任的话，他同样感到心情沉重，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轮到他不敢看自己了。苏茉莉觉得这情形好笑极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重生”是所谓的命运，可刚刚那场对话，很明显这个人了解内情，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始作俑者。 她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汪明则，你也不是普通人对吧？”苏茉莉忽然问道，汪明则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茉莉微微一笑：“我总觉得，能够判断出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你……也很有问题。” 汪明则仍是沉默。 “或者，你也和我一样？”苏茉莉继续说道，“你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依旧没有人回答她。 “好，就这个问题，你至少给我一个答案……我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是不是你害的？” 汪明则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她注意到他握紧了双手。 苏茉莉被他的缄默激怒了：“你说话啊！刚刚哄着我回答了这么多，自己却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吗？！要像个懦夫一样在我面前装哑巴吗？” 汪明则闭了闭眼，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是我害得你。对不起。” 他原以为苏茉莉会给他一个耳光或者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但她并没有，她不仅一点没失控，反而非常冷静地坐回了沙发。 她双手交握，作出了一副谈判的姿态，她看着他的眼睛：“汪明则，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今晚去那个饭局之前，我担心自己被那些个中年猥琐男欺负，所以特地把手机调到录音状态，原本只是预防一下，却没想到……总之，你我刚刚的对话我通通都录下来了，告诉我所有真相，否则我把这些东西公诸于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也绝对不会交出录音。所以，要么全都告诉我，要么就杀了我。” 说的时候，她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包，手机就在包里。 汪明则静静地看着这个深藏不露的女孩子，她掩饰的很好，他又一次被骗了。 而且，她的威胁，真的很有力。 只是，一个江淼，一个苏茉莉，这两个人先后都说出了“有本事就杀了我”这种相似的话倒是令汪明则感到哭笑不得，难道他看起来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吗？老觉得他一言不合就杀人。 杀人的成本可大了，而且这两个人严格的来说都是受害者，他并没有资格去抹杀他们的存在。就算是“导师”也没有这个权利。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起来，就像是跟江淼摊了牌一般，他在苏茉莉面前也下意识地放松了些许：“你想多了，我不杀人的。” 苏茉莉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汪明则这具笑言也并没能让她放松多少，她依旧警惕十足：“反正，刚刚我的话你也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汪明则点点头，“我听得很清楚。” “那你……想好了吗？”最勇敢的状态过了，现在苏茉莉开始觉得有点怕怕的，毕竟对方是个高过她大半个头的成年男子，而且她见识过他的身手，很不赖。如果动起手来的话……不用想了，她肯定不是对手。 所以……他会对自己动手吗？茉莉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个，虽然他嘴里说的是不会杀人，但万一是骗她的呢？ 汪明则也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瞧着她满眼的惊恐不安，知道她仍是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不觉好笑，先前拿话威胁他的时候，不是很有胆魄吗？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 “你不用紧张苏茉莉。”他摆了摆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就不信你没想过把我打晕抢走我的手机……”她嘀咕道，汪明则楞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这个方法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苏茉莉登时紧张起来：“果然是这样……还好啊，我已经把录音发了一份到我助理的邮箱去了，你抢了也没用！” 汪明则失笑：“你真的比我想象的聪明很多。” 这话怎么听着让人这么不爽呢？苏茉莉没好气地问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 “无脑是我看错了。”他莞尔，“至于前半个形容词……我并没有这么认为过。” 茉莉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变相说她胸不大呢。 “你……”苏茉莉又好气又好笑，她真没想到平时得了面瘫症一般的家伙也会开这种玩笑。 但她很快收敛心神，正色道：“别说这些废话了，痛快点，好还是不好？” 汪明则的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他还没说话，苏茉莉又补了一句：“你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我会公布出去的，真的会的。” 她话里的坚定汪明则听得出来，除了刮目相看之外，他只能苦笑了。 说真的，他来到这个时空十年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绷紧神经，就是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他艰难地扮演着“汪明则”这个角色，但其实江淼说得对，他在演戏上根本就没有天赋。 “任务”这两个字几乎成了他生命的意义，为了执行“导师”的任务，他在这个陌生的异时空度过了整整十年，而至今也不知道归期是何时。 这十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孤独而漫长的，纵使是机器人的一般的他，有时候也会觉得难以忍受。 他把自己的秘密深埋在心底，对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对每个人都不能说真话。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融入这里，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可现在，他好像不得不说了。 那就当是被逼无奈吧，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如是想。 “好，我告诉你。” 苏茉莉一直焦急地等着他的回答，而他真的颌首答应的那一刻，她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真的答应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你可以当成是一个科幻小说来听。”他回到了先前一贯面无表情的状态，“我想，会有很多术语你听不懂，我也不想花很多时间跟你去解释那些东西，事实上你不知道那些东西也不会影响你了解前因后果，所以有些地方我会说的简略些。” 听他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苏茉莉也肃穆地点了点头，总之，他肯说就好。 “我来自未来。”他的第一句话就惊到了茉莉，虽然早就猜到这个人的来历绝不平凡，但这么像科幻小说开场白的一句话，还是让她的心情无法言喻。 不过她也没出声干扰他，于是汪明则继续说道：“具体是什么时间你就没有必要了解了，总之，是比现在的文明要先进很多的时代。自然，我们的科技水平也要领先你们许多，这也是我这次执行任务的前提。” “任务？”这个关键词让苏茉莉忍不住惊讶了，汪明则点点头：“是的，任务。我来到这个时空是带着目的的，事实上，我应该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穿越’了时空的人。” 茉莉不禁咋舌：我还以为是我呢…… “‘穿越时空’又是怎么回事？” “人们对控制时间和空间的渴望一直没有停止过，在我的时代亦是如此。沿着无数前人的走过的路，在科技终于发展到高度发达的时代，终于有人研制出了真正意义上的‘时光机器’。”汪明则说到这里的时候，瞳孔里仿佛有光，“那是一个很伟大的人，是他完成了无数人的前仆后继的梦想。” 苏茉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做梦，不然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内容？ “所以，”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你是通过那个‘时光机器’穿越时空的？” 他颌首：“是的。而我是身负使命来到这里的，我的任务是成为这场时空旅行的第一个‘旅行者’……” “说白了就是个试验品吧？”她忍不住插话，“这很危险吧？那个什么机器刚刚开发出来，谁也没试过，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汪明则闻言看了她一眼，眼神颇为复杂，半晌，他苦笑道：“你说得对，但我依旧认为自己能成为这史无前例的第一人是一种荣光。不过‘时光机器’确实还存在许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在真正穿越时空之后才凸显出来。” 苏茉莉有些好奇：“这么说是出问题咯？出了什么问题？”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要解释起来很复杂，涉及到很专业的东西，你听不懂……总之，在我到达这个时空之后，那个机器出故障了，无法让我返回原本的时空。” 茉莉惊讶：“所以说，你回不去了？” 他又点了点头：“目前是这样。”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悄悄地瞟了他一眼，看起来还是很平静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心里怎么想……估计高兴不起来，毕竟他这也算是背井离乡了，而且背井离乡的很彻底。 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吗？亏她之前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受到上天眷顾所以重生了……结果完全不是那回事！她所谓的“重生”根本是人为干预的后果！ 如果他不幸，那她岂不是更无辜？！ 她又愤怒起来，声音变得冷冰冰的：“我不管你怎么样，我现在更想知道我是怎么回事，请你告诉我真相。” 汪明则对此亦十分过意不起，叹息道：“你听说过‘平行宇宙’和‘时空错乱’吗？” 苏茉莉一滞：“只在一些小说电影里听过……怎么，这和我有关系吗？” “这也是两个非常复杂的概念，在你们的时代，也有相关的科学家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不过思维和科技水平的双重限制，只能说是浅尝辄止。所以我也只能简单地给你解释一下。”他娓娓道来，“平行宇宙指在我们存在的这个宇宙之外还存在，或者也许就是从我们这个宇宙中分离出来，与原宇宙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宇宙。所谓的相似，是说这两个宇宙之间可能存在某种奇妙的联系，可能是在相同条件下诞生的，而另一个宇宙里也可能存在着相似的星球。” “你是说，”苏茉莉觉得难以置信，“那个宇宙里，可能也有一个地球？” 汪明则点头：“不止如此，那个地球也可能居住着人类，他们也创造出了相近的历史，甚至是……完全相同。”他说着笑起来：“说不定，在那个地球上，也有一个你。” 苏茉莉忽然觉得心惊肉跳。 如果这个世界之外，真的还存在另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还有另一个你，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这几乎是本能反应了。 汪明则察觉到她急速变化的情绪，抬手示意她平静一些：“但毕竟是不同的宇宙，发展演变的轨迹也不可能一模一样……我之前说的也只是假设而已。就好像那个星球上的你，跟身处在这里的你，谁敢保证你们此刻的想法是一模一样的？你们这个时代有学者的比喻的形象：平行宇宙可能处于同一空间体系，但时间体系不同，便如同在一条铁路线上疾驰的先后两列火车；它们亦有可能处于同一时间体系，但空间体系不同，则好似同时行驶在立交桥上下两层通道中的小汽车。” 苏茉莉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而后艰难开口：“总之，你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之外可能还有一个世界，而那个世界里，可能还有一个我？” “中心意思是这个。”汪明则耸耸肩，“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这只是铺垫而已，真正导致你这场‘意外’发生的是‘时空错乱。’” “啥？”她又听不懂了。 “刚刚说过了，这个世界存在很多时空，每个时空都按照一般的规律运行着，他们通常是平行的，一般不会有交叉，而这种时间的先后本身就是一种规律。但如果有意外发生的话，就有可能导致这种规律被打乱，这种时空交叉的后果就是时空错乱。举个简单的例子，有时候你想找一件衣服，但翻遍了整个衣柜甚至是整个房间，你都没有找到，但过了一会儿或隔了一段时间，这件衣服又会出现在它之前待的地方。发生这种情况不排除是记忆力变弱，但也不排除是时空错乱的缘故。”汪明则说这话的时候顿了一下，“再比如，你应该听过一些国外的报道，几十年前有航班在正常飞行中，忽然失踪，一直都是下落不明的状态。但在几十年后，一架老式飞机却出现在了地球上的某个角落，而上面的乘客们声称自己是1962年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穿越了几十年，这也是一种时空错乱。” “那我……”听到这里，茉莉也猜出了些什么，她几乎说不出话，“我也是……” “是，你也是由于时空错乱来到这个时空。”汪明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赧然：“引起时空错乱的原因很多，而你这次的事故，是因为我们这边的‘时光机器’发生严重的故障而引起的。所以，的确是我害了你，我很抱歉。” 他说着站起来冲她鞠了一个躬，苏茉莉呆呆地看着他，她彻底的卡壳了，一点声儿都发不出，连斥责他、怨恨他的力气都没有。 汪明则也没有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虚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刚刚说的平行宇宙，意思是不是……现在的我，其实是另一个宇宙的我，因为你引发的时空错乱，所以才来到这个宇宙？” 面对苏茉莉的询问，汪明则面色严肃地答道：“可以这么说。” “那……”她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原本这个时空的苏茉莉呢？她去哪儿了？” 汪明则缄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最大的可能是跟你交换了。” 所以，还有别的可能是不是？但这个问题她实在没有勇气再问，她怕得到一个可怕的答案。 可事实上，汪明则告诉她的这些东西，已经够可怕了。 苏茉莉感到眼前一阵黑，接着便人事不省，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苏茉莉觉得全身都难受，尤其是头，几乎要炸开了，她慢慢地撑起身体，揉着太阳穴睁开眼之后，眼前恍惚有个人影。 “头好痛……”昨晚毕竟喝了不少酒，她不住地揉着太阳穴，记忆还有些滞后，“我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头痛的话，要不要喝点热茶？” 茉莉下意识地摇摇头：“不要，我不爱喝茶……”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她转过头一看，一身家居服的汪明则正端着个马克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瞅着她。 “汪明则……”苏茉莉终于记起了昏倒之前的事情，继而面色一变，“你又想干嘛？” 汪明则默然，片刻之后才开口：“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喝茶罢了，不喝就算了。” 他说完转身出去，苏茉莉见状连忙叫住他：“等一下！之前的话还没说清楚呢……” 汪明则回过头上下扫了她一眼：“你问我的问题我都回答了，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其实茉莉这会儿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只觉得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模样，而后点点头：“也好，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不过你真的要以这个状态跟我谈话吗？” 苏茉莉不自觉地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这会儿不知道躺在哪张床上，而且身上穿的裙子挺脏的，还隐隐有点味道。 她顿时就尴尬起来，使劲地扒着被子，难为情地问道：“这、这是哪儿啊？”心里想着，昨晚明明躺的是沙发来着，怎么现在变成床了……不会是他的床吧？ 作者有话要说：　　肥章，大肥章开始了嗷嗷啊哦！！！ 第88章 停止试验 汪明则仿佛猜到了她的念头，扯了扯嘴角：“公寓里的客房。”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苏茉莉赧然，又飞快地下了床，自己这会儿脏兮兮的，还真是不好意思躺他家床上。 只是落地之后才发现裙子被睡得皱巴巴的，裙摆莫名往上卷了一大截，就这样光着两条腿衣衫不整地站在他面前，苏茉莉差点想挖个洞钻进去。 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裙子，汪明则在一旁淡定地看着，等她终于敢抬起头他才发话：“那就坐下来说吧，我时间不多，上午还有场戏。” 苏茉莉脑子乱哄哄的，听了他的话不由自主地就在床沿坐了下来，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之后才开口：“那现在这个状况到底算什么……我还是我吗？” 汪明则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她：“这是一个谁都没有预估到的意外情况，虽然‘时空错乱’这的确是‘时光机器’故障之后可能出现的‘后遗症’之一，但当初也只是假设而已，因此我没有想太多……直到上次我在医院听到你与……‘岳舞’的对话，才联想到的。” 苏茉莉愣住了，之后偏过头吐槽：“原来你站在外面偷听，你那时候还骗我说刚到……昨晚也是，说那些话来诱骗我……我发现你这个人骗起人来眼睛都不眨的啊！” 汪明则被她这么一说，也想起昨晚自己为了套话说的那些话，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沉默了一会儿，汪明则轻咳一声：“的确是我骗你在先，对不起。不过……你的将计就计也不差。” 茉莉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还有一个问题你没回答我呢！”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回答吗？”汪明则摊了摊手，“你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可是，你说过，也许还有一个苏茉莉……” “就算那个人真的存在，可她真的是你吗？”汪明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眼神莫名让苏茉莉心虚，“而你，也会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吗？” 她怔忡了一会儿，然后试着问自己这个问题，接着……第一时间得到了答案。 答案是否定的。 而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 “每个存在都是独立的，无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只是有意识的个体，比如人类，会格外地看重这个问题。”汪明则微微勾起唇角，“无数人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们得出了无数种答案——而哲学就是这么来的。也许其中一部分人会为对此感到困惑，严重的甚至会发疯、自杀……不过我不认为你是这种人。” 茉莉有些讪讪的：“我听不出你是在损我还是夸我。” “无谓褒贬，我只是想说明人之常情罢了。”汪明则耸耸肩，“哲学家之所以容易发疯是因为他们思考的范围较之一般人要深和广，但大多数人不愿发疯，所以会在得出符合自己心意的答案之后就停止思考，或者……干脆就不去思考。”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避免我发疯，所以让我别想太多？”她试探地问道，汪明则笑了笑：“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的理解。不过这种问题思考起来确实是没玩没了的，我看你也不像是哲学家的胚子，还是点到为止，过好你的生活吧。” 苏茉莉觉得对汪明则真是需要重新评估了，之前以为他是高傲冷艳型的，结果多接触一点就发现这家伙说起谎来都不用打草稿的，而且还会拐着弯骂人。 不过…… “你的语气也太轻松了吧？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倒是说的轻描淡写的。”她的怒气突如其来，“你就没有想过这对我的人生有什么影响吗？” 汪明则被怼的哑口无言，因为对方说的很在理，于是他再一次道歉：“我对我做过的事情感到很抱歉。” 这话落在苏茉莉耳朵里不知怎的就变了味，做过的事情……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但不管你多么的怨恨我，木已成舟，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他正色道，“我觉得对你来说最好的方式还是忘记这回事，按照轨迹走完你的人生。” “轨迹……我的轨迹都被你打乱了好吗……”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却不由得想起了她在所谓的“重生”之后一路走来的经历，尤其是……对岳舞做的那些事情。 我会有报应吧？她顿时就出了一头的冷汗。 汪明则一直在暗中观察她，见她忽然面色大变，便挑一挑眉：“说起来，我也有些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作答。” 苏茉莉胡乱地理了一下头发，低声问道：“什么事？” “你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他看着她的眼睛，“有没有做过什么？” 她的心猛地一跳：“什么……你是指什么？” “我在想，会让你以为自己是‘重生’，那么这个时空跟你原来生活的时空应该很相似，人和环境想必也是差不多的。”汪明则微笑起来，“既然如此，我很好奇，在你来到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新世界之后，有没有做出一些你原本不会做或者做不到的事情。” 苏茉莉顿时面色煞白。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好半会儿她才在汪明则玩味的眼神里开口，她故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早已暴露了她的心虚。 汪明则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却让苏茉莉心惊肉跳：“我知道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特殊，你做过的事情可能会影响第三个人甚至更多人的人生？” 如果不是此时坐着，茉莉觉得自己此时肯定站不稳，因为她的两条腿一直在哆嗦。 他的话完完全全戳在了她的要害。 “你是不是……”苏茉莉知道自己露怯了，可这时候她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反正都这样了，于是她也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又想从我这里套什么话？” 被看破了。汪明则又耸了耸肩：“是这样，但我只是想让你弄明白这么做的后果……” “想从我这里得到秘密的话，也要拿你的秘密来交换。”茉莉算是学聪明了，又拿出之前谈判的架势，“否则，免谈。” 汪明则被噎了一下，他气极反笑：“苏茉莉，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她并不领情，“要么一起说，要么都不说。” 看着他终于绷不住露出恼怒的神情，苏茉莉心里一阵痛快：哼！让你在我面前装！ 两个人僵持对峙的时候，汪明则的手机响了，他略显不耐烦地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便接了起来：“干嘛？” “大哥，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剧组都在等你啊？还记不记得今早有戏要拍啊？难道是睡过头了？”打来的是江淼，汪明则听到他的声音更加烦躁：“一会儿就出门。” “我靠，你还没出门啊！”江淼夸张地惊呼起来，“啧，大家伙儿都在说你最近怎么开始耍大牌了？又是请假又是迟到的……哎，我也要怀疑你是不是也换芯儿了？” 汪明则懒得跟他废话：“没事的话我要挂了。” “等一下！”江淼急急开口，“你知不知道苏茉莉那姑娘哪儿去了？她助理说她参加完试镜说是去了一个饭局，可一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这会儿经纪人急得团团转呢！” 汪明则闻言看了一眼苏茉莉，后者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的，然后他才出声：“我怎么会知道苏茉莉在哪儿……你不会打她电话吗？” 茉莉闻言吐吐舌，看来是小舞在找她。 “就是打不通啊！也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遇上什么事儿……”江淼□□叨着，汪明则忽然全身僵住，接着挂断了电话，目光灼灼地盯着苏茉莉。 “你的手机没电了？”他问。 茉莉一怔，随后强颜欢笑：“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的手机啊……” 汪明则突然伸出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沉声道：“你根本没有录音是不是？你一直在骗我！” 苏茉莉被迫仰着头觉得难受的要命，而他的力气很大她怎么都挣脱不了，她心头火起，用力地在他的虎口处咬了一口。 汪明则皱起眉，随后意识到自己过火了，便松开手，而他的虎口处一圈很明显的齿痕，还有口水。 他迅速抽了张纸把口水擦了，苏茉莉看他那一脸嫌弃的模样忽然委屈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汪明则冷冷地看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骗我，你胆子真是不小。” “那你还害得我莫名其妙地穿越时空呢！”茉莉也瞪他，“你让我骗骗怎么了？！” 不得不说，她又一次成功地让汪明则无话可说。 “这些事情，你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怎么样？” 他的警告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汪明则对着苏茉莉略带挑衅的眼神有些无可奈何：“我还是希望你放聪明一些，这些事情流出去，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好处。” 茉莉冷哼一声：“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而且说了也没人会信吧……” 汪明则冷笑：“当然没人信，因为你根本没证据。” 苏茉莉瞧了瞧他，忽然狡猾一笑：“你怎么就能确定啊？虽然我的手机现在是没电了，但不代表一直都没电啊……” “你……”汪明则差点被这姑娘气死，眼看他又要发怒，茉莉做了个鬼脸，向他伸出手：“放心我肯定不会出卖你的……先把手机借我，我给小舞回个电话。” 汪明则不乐意：“你用我的手机打给‘她’，不就让‘她’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吗？” “在一起”三个字让苏茉莉莫名有些脸热，但她很快甩甩头，然后对他说：“放心吧，‘她’不会说出去的。” 汪明则当然知道江淼不至于干出那种事，他担心的是……被他嘲笑。 “快点啦！”苏茉莉眼巴巴地看着他，“别这么小气嘛~” 算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笑就笑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无视他不太好看的脸色，苏茉莉高高兴兴地接过了手机，正要往回拨的时候，她却突然陡然呆住了。 “那个，汪明则……” “又怎么了？”他有些不耐烦。 苏茉莉用力地握着手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刚刚，是在跟‘岳舞’通电话吧？” “你不是都听到了……”话说到这里，汪明则自己也停住了。 他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苏茉莉垂下眼，手机屏幕标注着的“江淼”二字真是触目惊心。 “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她很意外她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很平淡，“为什么和你通话的人是‘岳舞’，你标注的却是江淼？” 汪明则的大脑在那一刻闪过无数个理由，他正在遴选哪一个最有说服力的时候，却听到苏茉莉说：“不要试图跟我说假话，你知道的，你的假话骗不了我。” 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思绪一下子平静下来，汪明则忽然觉得很累。 这就是他不喜欢说谎的原因，骗人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你一定要知道吗？”他试图做最后一次努力，“我还是那句话，或者是一个劝告，知道太多秘密并不好过的。” 就像我这样。 苏茉莉注视着他的双目，坚定地开口：“我一定要知道。” 汪明则再一次陷入缄默，苏茉莉亦是一声不吭，但她又一次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又有了一个超出她想象的猜测。 而这个猜测，或者说预感，让往日里那些不太注意或是刻意忽略的细节鲜明地浮在她的脑海里。 “答案，我要答案……”她坚定又无力地重复着，最后无助地转向汪明则，“请你给我答案。” 汪明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守着秘密太长时间的缘故，对于疯魔一般执意要了解真相的苏茉莉他竟然松动了。 是因为她不知真假的威胁吗？他闭了闭眼，告诉自己真正的答案：不，是因为我太累了。 如果有第二个人能分担这个秘密，也许他的压抑会少一点。 “好，我告诉你。”他微笑起来，“你可千万别后悔……不，你已经没机会后悔了。” 苏茉莉怔怔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汪明则把那场实验的始末都跟苏茉莉说了，后者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难以置信，但一想到自己都因为“时空错乱”来到“平行宇宙”了，那汪明则所说的“实验”又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呢？ 而她的承受能力显然超出了汪明则的预估，他挺意外地看着她：“你倒是挺平静的。” “不然呢？你希望我是怎么样的？”茉莉嘴上跟他抬杠，但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原来“岳舞”不是岳舞，而是江淼，那么……这些日子，她接触的那个人都是……江淼？而她居然一点没看出来。 其实并不是察觉不到“岳舞”的一些变化，但正常人哪会往这个方向想啊！ 只是……那个与她说笑、听了她不少私密话的……都是江淼啊！苏茉莉一想到这个简直羞的要昏过去了，她以前完全不认识江淼，也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那家伙居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和她聊天开玩笑还有各种……他也是个厉害角色啊！ 苏茉莉回想起这些日子跟“岳舞”相处的点点滴滴，愈发觉得自己是在进行羞耻play，而江淼那家伙就是在一边冷静地看戏！ 太可恶了！她又羞又气，不自觉地捂住脸，汪明则在一边看的莫名其妙的，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茉莉这才反应过来，使劲地揉了揉脸：“没、没什么……只是在想，既然江淼才是‘岳舞’的话，那小舞她不就是‘江淼’咯？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她说到这里，骤然顿住了。 她从听到汪明则告诉她的秘密的那一刻起，就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而方才，她终于记起来了。 “小舞变成了江淼……”她蓦地全身发冷，“那她不就要替他去死吗……？”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汪明则一时也有点理不清，他不由得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在我的上一世……不，应该说我原本的时空里，”茉莉有些语无伦次，声音也有些抖，“江淼他……他死了……很年轻就……” 这回轮到汪明则不可置信：“江淼他会死？怎么可能……” “我不会记错的！”苏茉莉的语气十分肯定，“他的死轰动了整个娱乐圈，乃至整个社会，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他30岁生日的那一天……那一天他死于火灾……” “死于火灾……”汪明则重复着这几个字，喉咙忽然有些干涩，“究竟是怎么回事？” 茉莉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事实上没有人知道真相，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在他30岁生日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居所起了一场大火，他被火烧死了。官方给出的说法是用电不慎引起的火灾，但也有说是他想自杀自己放的火……总之，真相一直是个谜。” 汪明则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江淼的年龄以及生日，接着震惊地发现他30岁的生日不到一年了。 那家伙……活不过30岁？ 汪明则觉得自己一直没喜欢过江淼那家伙，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挺讨厌他的，但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短命，因为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 可江淼他……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他深吸一口气，继而假装轻松地摇摇头，“但毕竟这是另一个时空，相同的事情未必会发生……” “万一呢？！”苏茉莉急急打断他的话，“你说的我都明白，但、但万一成真了，死的就是小舞了！我不能看着她去死啊！”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汪明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不知所措地低下头，脑子有些放空。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停下来！你们的实验必须停下来！”苏茉莉用力地抓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甚至令他觉得有些痛楚，但他仍是不敢抬头去看茉莉，他心虚得紧。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茉莉的脸庞，她拽着汪明则的手臂：“你们不可以这么残忍，这样的实验本来就是在犯罪！你要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死掉吗？！” 汪明则咬了咬牙，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请你冷静一点，这样不能解决什么。” “你让我怎么冷静啊？！”苏茉莉大吼起来，“要我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去死吗！！！我已经够对不起她了，怎么可以看着她没命……我求你……求求你……救她一命……” 她呜咽着，看起来要崩溃了，汪明则前所未有地动摇起来，真的、真的还要继续下去吗？ “我不可以……”他痛苦地摇着头，“不可以违背导师的命令……” “他的命令，比一个人的命还要重要吗？”茉莉仰起头，流着泪望着他，“汪明则，你不能这样……现在的局面都是你和那个混账‘导师’害的，你们把一切都打乱，还冷眼旁观……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啊？！把别人玩弄在手心是不是觉得很爽啊！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混蛋！混蛋！” 她越说越气，抓住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 汪明则没有避开，任由她动作，而那痛楚似乎深入到骨髓里，令他的头脑清醒起来。 其实早就得出了答案不是吗？我和“导师”所做的一切，全都是错的，大错特错。他心想。 他一直都知道，所谓的实验，只是“导师”的私心，而他只是在为虎作伥。 他无父无母，是“导师”一手带大、培养起来的，因而已经习惯了听从他的命令。 他先前跟苏茉莉说，每一个存在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反观自己的人生，他真的是独立的吗？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导师”的附庸，像个机器人一样完成他的要求。 可是到了现在，他真的不想继续下去了，因为他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 “对不起，请原谅我……”汪明则喃喃重复着这两句，令苏茉莉有些绝望，她以为他真的是铁石心肠。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忽然出声了：“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岳舞’……不，是江淼，让他跟剧组那边说一声，我今天没法过去了。” 苏茉莉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汪明则却神色肃穆地看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而茉莉呆了一会儿才领会了他的意思，她泪流满面，战战兢兢地捧起他留下的手机，手抖的拨不了号。 汪明则在他的卧室里，忍着疼痛，再一次启动了移植在皮下的通讯器。 片刻之后，“导师”威严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你又有什么事吗？我说过的吧，过多的联系可能会引起注意。” “我很抱歉，但这一次真的有事情想与您报告。”汪明则集中精力与身处未来的“导师”进行跨时空的交流，对方听他这么说，便来了点兴趣：“莫非是要提交新的数据？还是两个实验对象有了新的情况……” “都不是。” “那你……” “导师，请停止这场实验。” 交流停滞了几秒钟。 须臾，“导师”略带些怒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过了，这个问题没必要再提起！该停止的时候我自然会停止……” “我很抱歉，但是。”汪明则十分的疲惫，“这一次并不是请求。” “你说什么？” “请立即停止，否则的话，我会向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报告这场秘密实验。” “你……” “导师”显然难以置信，“你要背叛我？” 他阖上双目：“我不得不这么做……导师，这场实验是错误的，它一开始就不应该进行。” “住口！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对方怒不可遏，“你还想威胁我？你真是疯了！” “也许吧。”汪明则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而他知道“导师”的软肋在哪儿，“这不是威胁，只是提前预告。如果您不答应的话，我会向上头报告的。您知道的，这个通讯器是可以联系总负责人的。” “好……好！” “导师”气急了，“你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语闭，汪明则能感觉到信号已中断，而他整个人也不堪重负地倒在了床上，每一次进行这样的交流，都会令他的身体负荷过重，尤其是头，会持续痛很长时间。 他侧卧在床上很快昏睡过去，而另一个房间里的苏茉莉给“岳舞”，也就是江淼打了电话，后者果然对她使用的是汪明则的手机很感兴趣，正要打趣几句的时候，茉莉却严肃地打断了他：“江淼……我知道是你。”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茉莉也知道自己的肯定是震慑到了江淼，于是她努力缓和了语气：“是的，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说出你和小舞的秘密。” 江淼那边总算能回话了：“……是汪明则告诉你的？” “算是吧。不过你现在先不要问这些，具体的经过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苏茉莉快速地说道，“而且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江淼那边又没声儿了。 “好吧。”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又能开口说话了，“茉莉你说吧，你说要世界末日要来了我也挺得住。” 茉莉被他逗乐了：“别开玩笑啦江先生……是这样的，我刚刚……说服了汪明则，他答应我，要中断你们的实验。” 江淼再一次静止了，很长一段时间，茉莉只能听到手机里传来的急促的呼吸声。 好半晌，她才听到江淼略有些颤抖的声音：“好茉莉，你可别驴我呀……” 苏茉莉忍不住笑起来，但笑的同时眼泪也下来了：“真的没有……你不知道，我这会儿多想跟小舞说这些，可是我这边没她的号码……” “我可以告诉你……”江淼颤颤巍巍地说完这句话，忽然又没声儿了，茉莉正纳闷儿的时候，忽然听到那头传来一些嘈杂的喧哗声：“岳小姐忽然晕倒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接着便是一阵嘟嘟声，通话中断了。 苏茉莉拿着手机又发了半晌呆，蓦然意识到汪明则那边也安静了好久，便赶紧出了客房去找人，最后在一个房间看到了昏睡中的汪明则。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小小声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但他毫无反应，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随后蹲了下来，凝视着他的睡颜。 他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睡着了眉宇间仍是纠结，茉莉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摩着他的眉间，想要抚平他的眉头。 而汪明则因为她的碰触不安地动了一下，她便赶紧收回自己的手，顺便把杯子盖在他身上。 “江淼和小舞怎么样了呢……”苏茉莉想起刚刚江淼似乎是晕了过去，对于岳舞现在的境况也十分担心，可是汪明则就这样躺在这里，她也不好就这样离开。 算了，等他醒来再走吧。 江淼晕了过去，岳舞那边同样如此，那时候她正代替江淼在某座城市宣传他的新电影，在一所大学出席一个电影主创见面会之时，“江淼”毫无预兆地昏了过去，吓坏了随行的助理文晓清以及在场的其他人。 “江淼”被第一时间送到了附近的医院，经过急诊，仍是没能醒来，几个小时之后，江淼的经纪人宋泽越匆匆飞到这座城市，赶到医院的时候，人还是没醒。 宋泽越几乎要疯了，但无论经过几次检查，医院的专家们都没能检查出什么具体的病症，可“江淼”就是昏迷不醒，医生几乎尝试了所有能用的方法，都没法让“他”醒来。 “现在病人昏迷的原因不明，但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症状。”主治医生拧着眉，一脸沉重地对宋泽越说，“这种情况很罕见，我们医院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在病人身体尚可的情况下，我建议转到B市的大医院去。” 宋泽越十分紧张：“医生，阿淼他都昏迷三天了，一次都没醒来，不会……一直这样吧？” “现在不好说，但昏迷时间再长一点不排除是植物人的先兆……”医生摇头，“所以说我让你抓紧时间，赶紧去办出院手续吧！赶紧赶紧！” 宋泽越被那句“植物人的先兆”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叫上小黄和文晓清，在最短时间内搞定了飞回B市的机票和出院手续，马上护送人去机场。 而原本就在B市拍戏的“岳舞”同样诡异地晕倒在片场，在普通医院待了两天之后也被胡敏果断转到了B市最好的医院，但同样无济于事，人依旧昏迷着。 “江淼”和“岳舞”这对“情侣”几乎同时昏迷不醒并最后在同一间医院会合的消息几乎刷了一星期的屏，所有的媒体和好事者都在揣测这两人双双晕倒背后的原因，一时间各种五花八门的说法纷至沓来，其中传的最厉害的是两个人都被人下了“降头”诅咒，而究竟谁是幕后黑手以及动机就是广大八卦群众们最好奇的部分了。针对这些，他们几乎把所有跟江淼岳舞认识的尤其是有过节的人都拉出来扒了个遍，乱七八糟的帖子满天飞，使得各大论坛的流量大大增加。 两个人的经纪人一方面提心吊胆担心他们再也醒不过来，一方面还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处理网上那些流言蜚语，真是苦不堪言。 而电影投资商和广告商们，尤其是江淼的，也同样忧心忡忡，生怕明星本人就这么挂了，合约变废纸。 _______________ 苏茉莉和汪明则两个人最近的联系也很频繁，汪明则那天也是昏睡了大半天才醒过来，见到苏茉莉在一边守着的时候有些意外。 可能是彼此交换了秘密，两个人的距离比起之前显然要近了许多，而汪明则拉近跟苏茉莉的距离还有私心，在他看来，苏茉莉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在他的计划内，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他需要经常监督，免得再有意外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大章！！！_(:з」∠)_弹尽粮绝的我…… 第89章 劫后重生 茉莉去过几次医院之后，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给汪明则打电话：“都一个星期啦，他们俩还没醒呢？他们真的没事吗？” “我告诉过你，这是实验突然中断带来的后遗症。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我也说不准，但肯定不会一直这样的。”汪明则耐心地解释道，“所谓的‘交换’其实是‘意识’的对调，是通过某种手段刺激或者说欺骗他们的大脑，让他们产生错觉，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人。而这种错觉是由大脑直接下的命令，是从心理到生理的全面控制……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要说灵魂对调也不为过。” 茉莉惊呆了：“到底是什么手段这么神奇……” “这个就不方便跟你透露了。”汪明则干咳几声，“总之，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由科技辅助的高级催眠。” “说白了……就是洗脑吧！”苏茉莉恍然大悟的样子，汪明则勾了勾嘴角，没有反驳她，却忽然听她又来了一句：“汪明则，你不会也被洗脑过了吧？” 汪明则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应该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茉莉那边却嘿嘿笑起来：“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 他却仍是怔忡，最后苦笑起来：她说的还真有可能，也许真有其事呢。 让人崩溃的第八天，快要死过去的宋泽越忽然从胡敏那边得到消息说，岳舞睁开眼了。 宋泽越先是奔到自家艺人的病房里看了一眼，确认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奔去了隔了十几米的岳舞病房。 他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岳舞在胡敏和李安安的帮助下，艰难地从病床上支起身体。宋泽越没来得及敲门就进去了，岳舞见到他露出了笑容：“泽越，你怎么才来……” 这话不仅让宋泽越一愣，胡敏和李安安也呆住了，岳舞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跟宋泽越比较亲近似的。 其实不止他们，岳舞自己也是呆若木鸡，但惊的原因和他们不同，她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我没听错吧……刚刚那声音是个女的？是我自己的……声音？ 宋泽越见病床上的岳舞面色骤然大变，有点吃不消，心说难道这岳姑娘睡了一星期，脑子都睡傻了？江淼也会这样？ 病房里一阵难耐的沉默，最后是岳舞自己打破的：“今天……天气很好啊……今天星期几来着？” 胡敏虽然不明白岳舞何出此言，但还是回答了她：“今天星期五来着……” 没想到听了这话的岳舞竟是流下泪来，又让病房内气氛诡谲到极致。 “小舞啊，你、你这是怎么了？”最后李安安忍不住问道，岳舞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道：“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苍天呐！大地啊！您终于开眼了！我特么终于变回我自己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随后她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结果用力太猛痛的叫出声，又吓住了那三个人。 “我觉得……”宋泽越不由得靠近胡敏，“要是还是叫医生来再给她检查一下吧，我怕昏迷太久，有什么后遗症……” 胡敏深以为然：“也好，我去叫医生……安安，你打电话通知小舞的爸妈，告诉老人家闺女醒了！小舞你乖乖等着，晚一点你爸妈就来看你了，他们可担心你了！” 李安安领命而去，胡敏也出门叫医生去了，宋泽越想了想也告辞要走。 “哎，泽……宋先生，我昏迷了很久吗？”岳舞差点改不了口，但还是想趁机打听一下情况，似乎之前自己昏迷了很久，但是醒来之后就发现变回来。 那这样的话，江淼呢？ “别提了，你们都昏迷一个多星期了。”宋泽越一提起这个就摇头，“你还好，醒过来了，我们家江淼还躺着呢！” “什么？！他也……”岳舞这下躺不住了，直接掀被跳下床，结果因为太长时间没活动过，两条腿发软，宋泽越赶紧扶住她：“小心点啊，别好不容易醒过来又摔了。” 岳舞好一会儿才能站稳：“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他……” 宋泽越原本还想劝劝她，但见她满脸关切的样子便又把话吞了回去，只是走路的时候扶了她一把。 好在只有十几米的路程，虽然一路挪，还是很快就到了，宋泽越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岳舞有些趔趄，不得已靠在了门框上。 而他们的动静让原本侧卧着看窗外风景的人转过头来，岳舞在对上他的双眼的时候，心头猛地一跳。 是他，真的是他。 他们真的……变回自己了！ 难以言状的喜悦在她的胸腔里弥漫开来，而她却无法肆无忌惮地庆祝这突如其来的狂喜。 好在还有他明白。她看着他，眼睛里忽然渐渐蓄起了一层雾气。 朦胧间，她看到那个人冲着她莞尔一笑。 “你好，岳舞。” …………………… “我靠你终于醒了！！！”宋泽越见到会动的江淼简直要飞起了，他完全丢掉了平时沉稳的形象，几步跨过去，抓着后者的肩膀摇啊摇，“妈的我要疯了你知道吗？昏了一个星期我差点以为你要变植物人了！连网上说你被下降头我都要相信了啊啊啊啊！！！” 江淼被他晃的有点吃不消：“你再这么摇下去我可能真的要变植物人了……” 宋泽越这才放过他，但很快又紧张地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你真的没事吗？躺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对了小黄你来的正好，去叫通知主治医生！” 刚进门的小助理又被支走了，他絮絮叨叨地问了一大堆，江淼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他无奈地笑着，但心里却满是感慨。 上一回听到宋泽越对他的念叨，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这几个月过的，还真是恍如隔梦。江淼这么想着，然后给了宋泽越一个拥抱。 兀自喋喋不休的宋泽越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满头雾水，江淼松开之后，还用一种充满沧桑感的眼神看着他。 宋泽越无语了，这满满的久别重逢即视感又是几个意思。 他不知道，这却是江淼此刻心情的写照。 “劫后重生啊。”他颇为感慨地说出了这句话，宋泽越又是一怔，随后理解成是这次的“一场大病”给他的感悟，却不知他另有所指。 于是宋泽越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江淼的肩膀，他微笑地受着，心里在想，想歪了也好。 岳舞呆呆地看着江淼，像是头一回见到这个人一般，而事实上，这几个月她总是在镜子里看到这张脸，熟悉到可怕。 但仔细想想，其实他们俩确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碰面——也就是以各自的本来面目来直面对方。因为最开始在片场的那一撞，其实她还没见着他的正脸就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就不再是“自己”了。 所以，她此刻的心情真是挺奇妙的。 直到江淼本人走到她面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高兴傻了？” 岳舞这才如梦初醒：“其实我现在……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脑子有点晕晕乎乎的。” “我也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江淼慨叹道，“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醒过来没有。” 宋泽越愈发的摸不着头脑：“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呢？” 岳舞牵起嘴角：“所以说，到底哪个才是梦境……我总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随后她抬起眼，含笑凝视着他的脸：“不过，能看到这样的你，我很高兴。” 江淼抬起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肩上，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下一刻她就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他的怀里，她的身躯靠在他的胸前，而他的下巴贴着她一边的脸颊。 他好几天没有刮过脸了，下巴上有些胡茬，胡乱地蹭在她脸上，痒得要命。 “这样会更真实一点吗？” 岳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时间，既想哭，又想笑。 医生来了之后，见到突然转醒的病人也是啧啧称奇，虽然江淼和岳舞看起来安然无事，但还是建议他们做一次全身检查以防万一。 他们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在一旁吃撑了狗粮的宋泽越提醒了岳舞一声：“岳小姐，我记得刚刚胡女士说要通知你父母，说不定已经到了，你不回去看看？” 岳舞“啊”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她是真的挺激动的，好几个月没见过老爹老娘了，甚至一度以为这辈子都没法再做他们的女儿了。 江淼看着岳舞急匆匆的背影，唇角微微上翘，他的经纪人凑了过来：“哎，看到人家一家和乐，是不是很落寞啊？” 江淼转过头去瞥了他一眼，一脸“你仿佛是在逗我”的表情让宋泽越倍感无趣：“好吧，我知道你不care这种事，不过还是跟你报告一下吧……你父亲最近在国外陪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做小月子，他知道你的事情，打过两个电话给我，表示了关心，不过因为你妹妹身体也不行，所以暂时赶不回来。” 他说话的间隙悄悄观察了一下江淼的表情，发现他的眼里无波无澜，宋泽越耸耸肩，继续往下说：“只有你母亲那边，一如既往的没消息，不知道又在哪个国家潇洒……估计都不知道你出事了。” 江淼笑了笑：“又没有什么大事。” “你们这一家子……我真是看不懂。”宋泽越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一个略有些严肃的语气：“你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岳舞也……” 江淼自己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晕过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换回来了，他觉得这肯定跟汪明则所说的那场“实验”有关系，再结合晕倒之前苏茉莉的那个电话，他就更肯定自己的推测了。 不过在宋泽越面前，他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故作惊奇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啊，医生怎么说啊？” “没检查出原因。”宋泽越忧心忡忡的，“我就担心你会不会有什么病根……” 被他这么一说，江淼自己也有点担心了，现在是恢复原状了，但会不会那个什么实验再来一次，然后他又变成女人了？ 不行，还是得找到汪明则好好问问，他现在真是一肚子的问号。 岳舞和几月未见的父母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等哭够了收拾好情绪，也被张罗着进行了一次身体检查，之后两个人又在医院呆了一天，体检结果出来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终于被准许出院。 出院那天岳舞没来得及和江淼道别，因为两边的经纪人一合计，都认为一起离开医院目标太大了，而且岳舞还有父母在身边，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以免吓到老人家，所以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岳舞和她父母在胡敏以及李安安的护送下，静悄悄地离开医院的。 其实岳舞爹娘听说自家闺女的“对象”也在这医院里，曾有意要去探望一番，硬是被岳舞拦下来了，她跟江淼又不是真的恋爱关系，就这样让自己父母去见他，那算怎么回事啊？ 江淼出院的时候没能低调，各家闻风而来的媒体早就带着家伙儿守在医院门口了，就等着拍康复的江淼和岳舞一起出院。 但让他们略有些失望的是，苦苦守候之后，出现的只有江淼一个人。但总比啥都没拍到好，记者们这样安慰自己，然后一拥而上争相采访近期的焦点人物江淼。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宣扬，但江淼这边确实也没有刻意避开这些狗仔，用宋泽越的话来说就是：“如果不让他们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的模样，我怕明天就要传出你挂掉的新闻了。” 江淼深以为然，所以从医院大门到自己车的那二十多米的路全程被包围的水泄不通，一路艰难前行。 记者们自然问了很多问题，江淼一直面带笑意看起来态度很好，但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一直忙着为他开路，除了“请让一让”之外就没说过别的。 记者们很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其实江淼自己也挺无奈的，尤其是有些问题还真挺让他头痛。 不是最热门的“你到底为啥晕了一星期”或者“岳舞为啥没和你一起”，而是“你们俩怎么会同时昏迷，还一起晕了一星期，真的不是在炒作吗？”。 要是换个人，江淼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怀疑，毕竟现在这个圈子如此浮躁，炒作确实是一种吸引眼球聚集热度的捷径，何况他最近还有新片要上映，这下好了，连动机都有了。 他可以预见到之后汹涌而来的揣测和质疑，但他现在没心思去管这些事了，他就想找到汪明则，还有苏茉莉，让他们认认真真地告诉他一些事情，至于其他的，只能辛苦宋泽越了。 所以在宋泽越建议他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休养几天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就留在B市。” 宋泽越以为他是大病初愈不想动弹，心说这样也好，于是又多问了两句：“那还是住酒店？对了，新片的宣传也还是先不参加了？” “嗯，酒店。”他心不在焉地答道，“至于宣传，先帮我请两天假吧，等我……休息够了，再继续工作。” 他本来想说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但为了避免宋泽越刨根问底，临时改了口。 他的手伸到兜里摸着自己的手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联系汪明则了。 不知道是否巧合，他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汪明则”三个字颇为醒目。江淼眉梢轻扬，正好，免了我打过去。 岳舞和父母暂时住在胡敏在B市的房子里，她很过意不去，想带着父母去宾馆，不过被胡敏拦了下来。 “不用这么麻烦，反正这所公寓空着也是空着，你跟叔叔阿姨就先住着吧。”胡敏原本想让她回S市去休养，岳舞也是心有顾虑，借口自己还要拍戏坚持留在B市，经纪人和父母都很无奈，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答应她。 在父母忙前忙后炖汤做菜的时候，岳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捧着手机刷微博，却越刷越觉得没意思。 他在干嘛呢？看娱乐新闻是拍到他出院的画面……又回了那间酒店？她的大脑仿佛不受控制，总是会时不时想到那个人。 他之后打算做什么呀？哦对了，他有个新电影要上了，之前自己还宣传来着，现在换回去了，应该是他本尊继续吧？哎，我干嘛老想着他啊！ 岳舞甩甩头，试图把江淼从自己的脑海甩出去，不过这只是徒劳。 又回到了江淼的身份，他应该很高兴吧？没过三秒钟，她又故态复发，手托着下巴，而她完全没意识到此时自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抱我呢……啊，其实也不用想太多吧，他不也抱了宋泽越吗？如果小黄在场，估计连小黄也一起抱了。 我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她闷闷地想道。 就在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握着手机的双手一紧，不自觉地生出了几分期待。 不过她那点小期待很快就破灭了，因为电话是苏茉莉打过来的。 由于汪明则和苏茉莉的来电，几个小时之后，江淼和岳舞先后来到了汪明则的公寓。 江淼比岳舞早到一点点，是汪明则给他开的门，在他开口之前，汪明则就先出声了：“有什么事，等岳舞来了一起说。” 既然人都来了，江淼也不缺这点耐心，点点头就进门了，随后在汪明则的房子里看到苏茉莉，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很友好地冲她笑了笑：“有阵子没见了，茉莉。” 苏茉莉对着真正的江淼却无法直视，主要是这人曾经以“岳舞”的身份跟她相处过那么长时间，她跟他说过那么多私密话！还睡过同一张床！ 她甚至还把自己喜欢上汪明则的秘密也跟他分享过。 我的天！茉莉真觉得自己要难堪的昏过去了。 看着苏茉莉那闪烁的眼神和尴尬的表情，江淼自然推得出她此刻的想法，他笑眯眯地望着这姑娘，趁着汪明则背对他们的时候，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茉莉认出他的口型是在说“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顿时又是一阵赧然，同时又觉得自己是被捉弄了。 原来，江淼是这样的人啊。她终于敢抬头好好地看看他了。 她当然做不到之前对“岳舞”的那种亲近，不过对于这个人，她却有种莫名的好感。 虽说刚刚才被他小小捉弄了一把，可通过之前的相处，苏茉莉能感觉得出，他其实人还不错。 可是……苏茉莉看着他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的命运……不，按照汪明则的话来说，应该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江淼的命运。 眼前的江淼，而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里的江淼，他们会发生相同的事情吗？ 又来了。苏茉莉注视江淼的时候，江淼也在打量她。不意外的，她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充满悲悯的表情。 而这样的表情，他并不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过。 就是不知道茉莉是不是还准备继续守口如瓶了。江淼这么想着，冲着苏茉莉露出一个微笑，而后者不自在地偏过了头。 岳舞按照苏茉莉电话交代的地址摸索了好一阵儿才正确地来到一所公寓外，按了门铃，不久之后，门开了，而开门的人是……汪明则。 卧槽？！岳舞震惊无比，明明是茉莉约她来的，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的人却是…… 见她呆若木鸡的模样，汪明则便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这是我的公寓。” 谁知这却让岳舞更加惊诧，不过在汪明则示意她先进来别在门口傻站着之后，她便乖乖地先进来了。 这真的是汪明则的家啊？我居然在汪明则的公寓里诶……在她受宠若惊地四处打量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哟，舞儿也到了。怎么样，看见某人有没有很惊喜？” 她定睛一看，正是江淼坐在沙发上，笑着朝她招手。 怎么会是……你？岳舞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在看到江淼的那一刻是有那么一点惊喜，但还是疑惑占上风，因为茉莉在电话里只让她尽快赶来，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不是……为什么你会在汪明则的公寓里？难道你们俩是真的……岳舞的脑洞满天飞的时候，却又听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要死的声音：“小舞，你终于到了！” 她艰难地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满眼欣喜的苏茉莉，她真的有点弄不清状况了。 汪明则的公寓，江淼和苏茉莉都在？哦，还要加上她。 所以他们四个为啥会凑在一起？斗地主吗？ 苏茉莉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岳舞，脸埋在她肩上，低声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岳舞见到茉莉也很高兴，不过她没听明白她那两个“太好了”是什么意思，正满脸懵逼的时候，汪明则走了过来，扫了她一眼之后指着江淼坐着的那个沙发：“先坐下来吧。” 苏茉莉这才松开她，而后擦了一下眼角，笑道：“是啊，先坐下来吧小舞。” 岳舞便在江淼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旋即汪明则和苏茉莉也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时间四双眼睛相对，岳舞觉得气氛更加诡异了，尤其是看着一脸严肃的汪明则，她实在是很不自在。 “这是……什么情况啊？”她忍不住小小声地问江淼，后者微笑着与汪明则对视：“这应该要问问他们俩了。” 他们俩？江淼的用词让岳舞更加一头雾水，汪明则身上有点秘密她是知道的，不过这跟茉莉有什么关系？然后，他俩又有啥关系？ 她倒不是吃醋，虽然花痴多年，但她对汪明则完全是一种偶像式的倾慕，如果茉莉跟他真有点什么，她惊讶归惊讶，倒不会有别的想法。 只是她非常好奇，如果这两个人真的有啥的话，是怎么开始的啊？？？ 在她快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疯了的时候，汪明则终于开口了：“把你们叫到这里，是因为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 “用解释比较好吧？”江淼接下话茬，“是该好好解释一下，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 岳舞看看汪明则，又看看他，依旧一脸茫然。 江淼笑了笑：“你听他们说，听完就明白了。” 汪明则深吸一口气，说出了第一句话：“我接下来所说的，你们可以选择信或不信，但有一个必须遵守的前提——保密。无论你们相信与否，绝对不要说出去。” 这话一出，岳舞下意识地坐正了一些，她完全是不明觉厉的状态，而旁边的江淼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目光却凝重起来。 “我不属于这个时空。”汪明则的自述才开个头，就让岳舞惊得张大了嘴，她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江淼按住了手：“先听他说。” 她硬是把自己所有的惊疑咽回去了。 汪明则用最简洁的语句把自己的背景和穿越时空的目的，以及那场不道德的实验模糊又清晰地阐述了一遍。 说模糊是因为他把一些绝对不能透露的信息隐去了，清晰则是他将整件事情讲述的很明白，江淼和岳舞都听懂了。 岳舞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死死地盯着汪明则，脑子只剩一个念头——他真的不是在编故事驴我？ 可她与江淼交换意识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容不得她不信。 江淼看起来要平静得多，毕竟他对事情了解的信息要比岳舞早一点也多一点，但也只是一点，即使有些许猜测对上号了，但真正听到全部真相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一片惊涛骇浪。 看不出来啊……汪明则这小子……来头这么大啊！这是江淼最大的感慨。 汪明则说完了，拿起杯子喝水，余光却落到身边的苏茉莉身上。他刚刚说话的时候，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江淼的注意力大半都在汪明则身上，见他在看苏茉莉，他也瞧了过去，心里想着，这姑娘估计也是个隐藏BOSS级别的。 汪明则的水喝完了，放下水杯，冲着茉莉说道：“该你了。” 江淼勾起嘴角等着听苏茉莉怎么说，而刚刚才从汪明则带来的震撼里缓过神的岳舞又陷入了另一个冲击之中。 什么？难道茉莉也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面对着岳舞难以置信的目光，苏茉莉愈发觉得难以开口，她该怎么说才好。 先前汪明则追问过她“重生”之后都做过些什么，她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其实他未必知道她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只是她心虚而已。 而现在，她要把那些事情都说出来吗？就当着岳舞的面。 在恐慌不安到极致的时候，她反而呈现出一种接近麻木的状态，她怔怔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岳舞：“我也不是属于这里的人……我是从另一个平行时空来到这里的。” 随着她的叙述，空气几乎都要凝固起来。 苏茉莉说完之后闭了闭眼，她还是懦弱的不行，最后还是没敢跟岳舞说出所有真相。 江淼也掩饰不住自己诧异的表情，他预感这姑娘的来头也不一般，但也没想到如此科幻。 而岳舞就更不用说了，听到后半段，她觉得自己的面部神经已经瘫痪了，声带也报废了，做不出任何表情，发不出任何声音。 茉莉……居然是从平行宇宙来的？那个平行宇宙是什么样的？而且听她的意思，那里也有一个我？ 疯了疯了，都疯了！岳舞忽然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要不就是她在做梦。 “冷静点。”坐在她旁边的江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焦躁，他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无聊到专门编个这样的故事来涮我们。而且，如果不相信他们所说的，我们这些事情，就很难解释了。” 岳舞抬起头，很是无助地望着他：“我就是觉得……自己好像个白痴啊……”莫名其妙就被人遥控操作了，还啥都不懂。 江淼先是一怔，随后圈住她的肩，轻轻拍了两下：“没事，这不还有我陪着你吗？” 岳舞心下一阵温暖，正感动的时候，又听到他轻咳两声：“不过，我之前也有些事情瞒着你……” 她顿时又心惊肉跳起来，一脸惊恐地盯着他，心说他不会是要自曝其实他是个外星人吧？？？ “其实，我之前跟汪明则就有过这方面的交流，不过他那时候不肯把所有真相都告诉我……但我还是得知一些信息，并且我自己也有些揣测。”好在接下来江淼并不是要自曝他是从外星来的，让岳舞稍稍松了口气。 她正要追问是什么揣测，话刚要出口的时候，忽然反应了过来，不就是关于汪明则身份之类的推测嘛，这还用问？于是咬了一下舌尖，及时止损。 “我当时的那些揣测拿到现在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我那时候觉得我们应该回不来了，所以就没告诉你。我不希望你感到失望。”江淼有些抱歉地说道，同时又瞪了一眼汪明则，“不过，这很大一部分责任都要归功于某人……” 他话还没说完，岳舞就开口了：“你肯定是觉得我承受不了……所以才骗我吧？” 她的语气透着些苦涩，让江淼更加过意不起，他叹了口气：“对不起。” 汪明则也神情肃穆地来了一句“对不起”，而苏茉莉更是满心愧疚：“小舞，我对不起你……” 茉莉说话的时候，岳舞忍不住笑了：“他俩道歉也就算了，茉莉你干嘛也说啊？” 苏茉莉隐瞒她的只有她是“重生者”的部分，但岳舞完全理解，就像她和江淼交换了意识之后，她也是小心翼翼地瞒着所有人。因为她们都清楚，这种超自然事件说出来，别人只会把你当神经病。 她当然不知道苏茉莉连提都不敢提的部分，如果她知道了……苏茉莉一想到就要瑟瑟发抖，她一定会唾弃她的。 屋子里被一种诡异的安静所笼罩，半晌，情绪沉淀下来的岳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打破了这沉默：“算了，反正我也骗过你，算是扯平了。” 她这话是看着江淼说的，后者却难得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她骗过了， 岳舞指的是上次夏明美事件里她对他临时说的谎，不过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她莫名觉得暗爽，原本的愧疚也不见了，也不打算跟他说明了。 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血战9000！_(:з」∠)_但总觉着后面几天撑不住了…… 第90章 你喜欢他 江淼倒也没再追问，而是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应该没有别的了吧？” “能说的都说了。”汪明则摊手，而苏茉莉面色苍白地垂着眼，没有接话。 江淼饱含深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随后笑着问汪明则：“说起来，我挺好奇的，你还能不能回去啊？” 他这个问题瞬间吸引了岳舞和苏茉莉的注意，她俩也不约而同地望着汪明则，被问的人一脸不爽：“这跟你无关。” 看来是不打算说了。两个妹子登时无比失望，尤其是茉莉，她对汪明则能不能回去这个问题异常关心。 至于为什么……她现在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江淼倒是没什么失望不失望的，这本来就是句调侃，也不指望他真的能回答自己，而他真正想问的是…… “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在汪明则猝不及防的时候问出这个问题，他眼神犀利地盯着他，“你那时候很坚决地拒绝了我……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汪明则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倒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的人，随后面无表情地与江淼对视：“这个原因，很重要吗？你的心愿不就是回到原来的人生吗？现在已经实现了。” 他的话听起来是有一定的道理，而汪明则明着说了他不会多说，江淼也不打算再追着他问了。 但其实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他注意到汪明则在说那句话之前看了一眼苏茉莉，他几乎直接就判断出，苏茉莉是让汪明则改变主意的关键人物。 苏茉莉啊……江淼对于这个姑娘的评估又上了一个台阶，之前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这么重要的角色。 他毫不掩饰他的审视，茉莉尽管低着头却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她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似乎被江淼看透了。 “好吧，那这个问题也跳过去。”片刻之后江淼又一次开口，“但接下来这个，你必须回答我。” 汪明则抿着嘴唇，神情严肃地看着他。 “事情，应该就这样结束了吧？”江淼这个提问让岳舞亦十分敏感，她也分外紧张地问了一句：“是啊……不会哪一天我跟他又……” “不会了。”汪明则的语气斩钉截铁，“绝对不会。” 江淼挑了挑眉：“好吧，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是想给你和你背后的操控者一个忠告，就算不祸害我们了，也别再把主意打到别人头上了……你也知道，这很不道德，那就别再做了。” 汪明则沉默不语，“导师”将来还会怎么做，并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之后似乎没有什么话题可说了，江淼问了岳舞一句：“你有没有想问的？” 岳舞摇摇头，她面色不太好看，也很难说清楚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主要是这一个小时里接收了太多爆炸性的信息，她一时半会人还难以消化。 苏茉莉同样脸色很差，她看着岳舞欲言又止，岳舞自己没注意到，却是江淼留意到了，他笑着问道：“茉莉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茉莉略显慌张地避开了他的视线，随后苦笑着否认：“没有。” “这样。”江淼也是点到为止，他侧过脸问岳舞：“我打算回去了，你呢？” 他都要走了，岳舞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要是往常，她倒是很乐意跟汪明则聊聊天什么的，但是现在真没那心情。 “我也走！” 江淼笑了笑：“那一起吧。”说着他冲汪明则略略颌首：“那就先告辞了。” 汪明则也点一点头，没有说话。 江淼拉着岳舞往门边去，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回过头望着苏茉莉：“茉莉不打算送我们一程吗？” 苏茉莉愣住：她又不是这里的主人，怎么也轮不到她来送吧？ 不过她也明白，这是江淼有话想跟她说。 她没法拒绝，尤其是当着岳舞的面。 于是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好的。”汪明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岳舞不明白江淼为什么非要茉莉送：“你干嘛要叫她……” “嘘。”江淼示意她安静，岳舞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冲着茉莉不好意思地笑笑，茉莉却笑不出来。 这样的岳舞，真的让她的罪恶感越来越强。 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掉的。她心想。 “真是不好意思啊，之前一直在骗你。”三个人下楼的时候，江淼出声了，他的话说的很客气，让茉莉苦笑回道：“哪里。如果是我的话，也会这么做的。” “虽然当了二十多年演员，但在自己的生活里扮演另一个人和拿着剧本演戏一点都不一样。”江淼感慨道，“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演戏就等于是对别人说谎，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岳舞笑着接了一句：“对啊，尤其还要随时担心自己穿帮。对了，茉莉，你都不知道我假装这家伙有多累，他身边尽是一些聪明人，我好几次都觉得自己要露陷了……” 苏茉莉笑了笑，刚想接她话茬的时候，又听到江淼意味深长的声音：“所以说，心里藏着什么事，还谁都不能说，这种感觉真的很折磨人。” 说完他摸了摸岳舞的头：“还好在岳舞面前我还能放松一些，不然早就得抑郁症了，你说是不是？” 他最后一个问句也不知是问的谁，茉莉的面色苍白如纸，岳舞却红着脸拨开他的手：“你好烦。” 江淼故意拿话刺苏茉莉，后者虽然没有直接坦白，但他看得出，这心理战术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 他们到楼下的时候，岳舞抢在江淼之前开口了：“到这儿就行了，茉莉你回去吧。” 苏茉莉笑得无奈：“回哪儿去啊，那又不是我的公寓。” “诶？我还以为你和汪明则……”岳舞八卦起来，苏茉莉摇头：“想多了你，我跟他也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才会联系到一起……” 她说着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倒是挺好奇，你跟江先生……是不是真的？” 江淼但笑不语，岳舞却反应激烈，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啊！我跟他那就是权宜之计……掩护罢了。并不是真的……有什么。” “我就说嘛，你们开始的也太突然了。”苏茉莉在知道他俩交换的事情之后就有了这个猜测，现在得到证实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倒不是嫉妒岳舞借着江淼上位之类的事情，只是单纯庆幸小舞没有跟江淼有太深的牵扯。 这样就好，跟他保持距离吧，千万不要有什么别的牵扯。 岳舞笑了笑，没再说话，心中却莫名有些发闷。 “那你们……”茉莉看着他们，岳舞立刻看了看江淼：“我打车回去……你呢？” “别打车了，我送你回去。”他说着指着一处绿化带，“我的车停在那儿，你先过去。” 岳舞原本还想拒绝，结果他直接把车钥匙塞到她手里：“你先上车，我马上过来。” 岳舞被他推着走了几步，结果一回头，发现他又回到苏茉莉身前，又和她说了几句话。 不过她隔着一段距离，没听见他们说的什么。 “我想了想，还是要跟茉莉你说声谢谢。”江淼微笑凝视着眼前的人，苏茉莉倒是比起之前要平静许多，她也弯了弯嘴角：“谢什么？” “我想，汪明则突然大发慈悲改变主意不会没有原因。”江淼耸耸肩，“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我总觉得和你有关。” 苏茉莉逃避似的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江淼见状叹气：“你不可能一直这样回避下去的。我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你好好考虑。” 他说完便离开了，剩下苏茉莉一人面色惨白地呆立在那儿。 岳舞见茉莉情况不对，想返回去却被江淼拉住了。 他拉着她一路往前走：“别过去了，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茉莉她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江淼说，“不过我想，等到合适的时候，她会说出来的吧。” 岳舞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无奈这家伙就是不肯明着跟他说，她便有些负气，甩开了他的手：“拉拉扯扯的干嘛？要是被人拍到了……” 江淼惊讶：“我们之前拉拉扯扯的还少了？而且你忘了，咱俩可是公开过的‘情侣’啊，牵个手算什么？” 岳舞忽然语塞，其实茉莉先前揶揄她那会儿，她就在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之前是迫不得已，那现在呢？迫不得已的情况已经消失了，她跟江淼，接下来算是什么关系？ 继续假扮情侣？可是，已经没有必要了不是吗？ 而且，总是这样的话，会影响到彼此的生活吧？如果这家伙看上谁了，但身边还有自己这么个“正牌女友”，岂不是分分钟变劈腿渣男？ 虽然他这人很讨厌，自己也不能这么坑他吧？岳舞想道，还有我自己，要是我哪天喜欢上一个人，但是还有个“男朋友”，不也烦人的很？ 想到这里，她先是发笑，之后却是迅速地失落起来，而且是毫无来由的。 我们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吧？她鼓起所有勇气，正要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淼却停了下来：“到了。车钥匙给我。” 岳舞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勇气一瞬之间又散光了，她把钥匙还给江淼，低低地开口：“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江淼很奇怪地看着她：“怎么突然跟我这么客气？我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吗？乖，到副驾驶座去。” 这个人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上车之后，他问她：“你住在哪儿啊？” 他问话的时候两手搭在方向盘上，十指修长白净，岳舞盯着有些呆了，心说自己之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么好看的手。 “我发现你今天真的很奇怪啊。”江淼见她半天不回话，无奈地笑了，“真的这么不想让我送你？” 岳舞被说的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没有……” 接着迅速地说了现在的住址，江淼摇摇头，然后发动了汽车。 上路之后，他一直没再说过什么话，而是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岳舞偷偷瞄着他的侧脸，心底又是欢喜，又是惘然。 能够回到正轨，本来是值得欢喜的事情，但最初的喜悦过去后，一阵道不清眼部名的怅然若失却逐渐包围了她。 到底是为什么呢？她不愿也不敢深想。 就这样吧，不管是因为什么，就这样打住吧。她告诉自己。 “我总觉得你有心事。”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的时候，江淼忽然出声，惹得她一阵惊惶：“啊？” 他侧过脸上上下下瞧了几眼，在她最忐忑的时候忽然开口了：“你是不是在担心以后？” 岳舞意外地看着他，自己的小心思并没有被看透，还好。只是这以后的路……也确实值得她迷茫。 “我知道，你一回去又要面对一个新角色，肯定有压力。说起来，这情形，好像跟咱们刚刚交换的时候差不多，是不是？”江淼不觉莞尔，“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舞儿也是今非昔比，所以不用太担心。” 岳舞也跟着笑起来：“不用太担心……那还是要担心一下的咯？” “身为演员，总是保持一定的谦逊之心。”他开玩笑道，随后红灯变成绿灯，他踩下油门，语气也认真许多，“若是拍戏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岳舞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欢喜多一点，还是苦涩多一定，她缓缓低下头去，很想问一个问题。 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该问的。 可脑子里还有一个声音在怂恿她。 “一直……都会吗？”有时候她真的无法左右自己，尤其是在这个人面前。 “当然。”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到底想要什么？岳舞忍不住问自己，而她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却忽然沉寂了。 她不愿去寻找答案，或者说，答案就在她面前，只隔着一层纱，而她却不愿揭下那层纱。 这样也挺好的。她自欺欺人地想道。 “是这儿吗？”江淼看着前方的建筑物，开始减速，副驾驶座上的岳舞正埋头看手机，听到他的问话便抬起头瞄了一眼之后又迅速低下头去：“嗯，进了小区大门，再左转就行了。” 半个小时前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这会儿却玩手机玩的不亦乐乎，看来问题不大。江淼暗笑。 等把车停好之后，他又提醒道：“到了。” 岳舞却一动不动，眼睛仍盯着手机屏幕，嘴里说着：“等等啊，马上！” 江淼见她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动着，看起来是在打字，便笑着问了一句：“在跟人发信息吗？” “不是啊，我忙着掐架呢。”她手上的动作愈发快了，“你先别跟我说话，影响我思路！” 这，还嫌弃起他来了？江淼顿觉好笑，同时也有些好奇，便凑过去看：“我看看，是谁惹到你了……” 凑近了才发现，这丫头是在微博上跟人掐呢，她用的是个小号，名字非常普通，就叫“用户5889359527”，正和某条微博下和一个ID名为“唯爱素手把芙蓉”的人吵的不可开交。 他瞄了两眼，大概梳理了一下前因后果，事情是这样的：先是某娱乐大号发了一条关于他和岳舞最近离奇住院的新闻，鉴于两方都只给出了“原因不明的昏迷”这样含糊的说法，让写这篇稿子的人含沙射影地质疑江岳二人是在炒作。微博发出后吸引了大量评论，其中上了热门的一条评论就来自这位“唯爱素手把芙蓉”：“真没想到江影帝也开始炒作了……说真的，我最近他变low了，也不知道是谁带的【摊手】。” 之后岳舞刷微博正好看到这条，本来已经不爽了，结果点开评论之后差点气晕了，当时就申请了个小号，不客气地回了“唯爱素手把芙蓉”一句：“我看谁都没你low~” “唯爱素手把芙蓉”也不是个吃素的，没多久就回了一句更不好听的：“哟，这号刚申请的吧？不会是江影帝请的水军吧？还是别有用心的某家粉批皮来的？” 呵呵！岳舞冷笑两声，撸起袖子就跟那人战起来了。 江淼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哭笑不得：“多大人啦，还在网上跟人掐架……你挺有空的哈。” “切！”岳舞不以为然，“你懂什么，这种人满嘴喷脏，不骂不行！” 说完她又低头“迎战”去了，江淼伸着脖子瞄到她刚打的几行字：“啧啧，你嘲别的我也就认了，不过说奖项人江淼还真是吊炸天，20岁就拿第一个影帝了不好意思~有本事亮亮你蒸煮的实绩，咱们两边比比？” 江淼看了之后不禁失笑：“哟，这战火是集中在我身上了？嗯……看这名字，倒像是某个熟人的粉啊。” “应该是，不然为啥对你这么大敌意？先说你白莲花人品不好，又笑你长相路人，被我一一反驳之后，又拿奖项票房之类的说事，气得我……”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微笑打断她的滔滔不绝，“有人在帮我说话？” 岳舞顿时就哑声了，江淼继续笑道：“嚯，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受宠若惊？对对，真是受宠若惊啊！对了，能不能让我看看你夸我长相和人品那段？” “……滚边儿去！”岳舞终于能说上话了，“谁夸你了？” “那你让我看一下。” 岳舞扭过头去：“不给！你刚还嘲笑我幼稚呢！” “哎呀，知道你在帮我掐架，我就不会笑了。”江淼笑眯眯地赔罪，“快向我展示一下岳舞小姐向喷子开炮的风采！” 岳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顿时也没有了跟黑子大战三百回合的兴致了，草草点了“评论”之后就退出了微博不打算再回复了。 江淼含笑瞧了她半天，看的她浑身不自在：“看什么呀你？” “我在想，”他莞尔道，“是不是有人被我圈粉了？我记得……之前好像是路人黑来着？” 岳舞顿感大窘，自己刚刚的行为好像真的上演了一出“黑转粉”，却还是嘴硬：“不要多想……我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而已！我依然是你路人黑！” “好好好，算我自作多情了。”他笑着摇头，然后又问，“你还回不回去啊？” “要啊！完蛋了，要被老妈骂死了……”岳舞出来的很匆忙，只跟父母说了声去见朋友，也没说啥时候回，爸妈估计还等着她吃饭呢。 她手忙脚乱地解安全带，可越心急越解不开，结扣松了半天就是没松开，江淼见状，叹了一声“笨”，接着探过半个身子来帮忙。 “又不是死结，有这么难解么？看，把这里往下压就行了……”他正手把手地指导着，却发现岳舞偏着头似乎在刻意避开他，他不禁疑惑：“怎么？我身上有味道？” 卧槽……本就心猿意马的岳舞这会儿要猛吸一口气才能把心脏压回原位：“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他笑，“还以为我身上有什么味道熏到你了呢……我很受伤来着。” 她垂下头，低声道：“没有的事。” 她的反应让江淼怔了一下，随即又笑道：“好了，解开了。” 岳舞理了一下鬓发，勉强冲他微笑了一下：“好，谢谢你。嗯……我下车了，再见。” 说着她便打开车门，谁知他也跟着下了车，她惊讶地望着他，江淼微微一笑：“我下来活动一下，你快回家去吧。” 岳舞愣愣地点点头：“哦，那我走了啊……” 他含笑点头，她便慢吞吞地往前走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回过头去，果然发现他是在目送着自己，见她回头，他又冲她挥了挥手。 岳舞在原地站了两秒，蓦然脑子一热，又转过身走了回去，江淼看她又回来了，面上有些意外的神色。 “怎么了？”他问，岳舞深吸一口气，期期艾艾地开口：“那个，我爸妈做好了饭，你要不要……一起上去吃点？” 江淼笑了：“不方便吧？” 岳舞说不清自己是更失望还是更后悔，她讪讪地回道：“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不是，我怕你父母不方便。”江淼加了一句，“我的话，这会儿倒是肚子挺饿了，有个地方蹭饭真是太好了。” 心中一阵窃喜，岳舞禁不住牵起嘴角：“不会啊……我爹娘他们很好客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厚着脸皮蹭饭去了。”他说着就和她一起往前走了。 “说起来，我这样两手空空地过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吃个便饭而已，不用讲究那么多。”岳舞也笑了，“而且那也不是我们家房子，是胡姐让我爸妈借助的。” “原来如此。” “对了，那啥，我妈有时候嘴比较碎……她要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你当没听到就好了。”她还真是挺忐忑的，自己父母上回在医院就闹着要见见自己这个“对象”，好说歹说给拦住了，结果自己这会儿又主动带上门了……岳舞的耳根都在烧，心说自己到底在想啥啊？这么带回去，要是让人以为自己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岂不是…… “哦，我知道，你是说可能会被调查户口本吗？”他半开玩笑道，“电视里都这么演。” 岳舞略有些尴尬：“我会让我妈注意的……” “不至于吧，”他失笑，“我看你压力好像很大的样子……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啦。”岳舞不得不干笑道，“快点啦，要不饭菜该凉了！” 饭菜被她父母热在锅里当然没有凉，不过闺女把“男朋友”带回来却是令岳家二老又惊又喜，岳舞她爹还矜持一点，在江淼自我介绍时故意板着脸，有那么点“老丈人”的架势。可岳舞娘就是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状态，赶紧拉着江淼入座，还给他夹了许多菜。岳舞爹见状，架子也摆不下去了，加入了和“准女婿”聊天的行列。 果然变成这样了……被父母冷落在一旁的岳舞却十分头痛，她就怕上演这种情节，自己父母太过热情，她怕江淼吃不消。 不过仔细看看某人，他一面微笑接着她爸妈的话，一面也没耽误吃饭，还时不时拍一下岳舞她娘的马屁，夸她做的菜好吃，夸的老太太满脸笑容。 见状，她稍稍安心一些，但也没放松警惕，一边扒拉着饭粒，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其实对话内容挺无聊的，她爸妈绕来绕去也就是在变着法儿打听江淼的一些情况，好在二老也不是没分寸的人，太过**的东西没有问，而江淼也一直是笑容可掬地回应着。 吃完饭之后，又坐下来陪老爷子泡茶，顺便听他吹一些无伤大雅的牛，还是岳舞看不下去，把人拉了起来，跟她家老爹老娘解释人家还有事情要忙才让江淼脱身。 “其实，我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陪你父亲喝完那壶茶还是可以的。”岳舞送他下楼的时候，他这么说，岳舞有些无语：“你不知道，其他人都是喝了酒话多，我爹是一喝茶就变话唠！现在不把你救出来，我怕你要在我们家过夜了。” 江淼耸耸肩：“也不是不行啊……不过我看胡敏这套公寓不太大，怕是我只能睡沙发了。” 岳舞好气又好笑：“我说着玩玩儿的，你还当真了啊？” 江淼含笑不语，岳舞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刚刚我爸妈跟你说的一些话，也是……玩笑，你听听就好了。” “你是指，你父亲要我好好对你的那句？”临出门前，老爷子拍着江淼的肩，意味深长地说了几句话，大意就是我女儿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你小子一定要珍惜云云。 见他直接点破了，岳舞登时感到面上一阵发烧：“你就不用再重复一遍了吧……”很尴尬啊喂！ “其实他多虑了，我肯定会照顾好你的。”出了楼梯间，江淼抬头望了一眼看不见星星的夜空，忽然就出声了。 岳舞的心跳漏了一拍。 “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在演艺圈打拼，真的很不容易。”还没等她流露出任何情绪，他又感慨道，“不是我自夸，你遇上我，算是蛮幸运的。” 岳舞努力地忽略掉那些负面感受，然后笑了出来：“看来我要提前说声谢谢你。” “不用谢，能看到你一步步成长，我也觉得与有荣焉。”他先是摇头，继而微笑，“而且，总有一天，你会遇到真正让你觉得有幸能遇见的人。” 我会吗？她垂下眼睑，眼角微微有些发酸。 不久，她听到他与她道别的声音，再然后，她站在楼下，目送着汽车掉头离开。 可能不会了，因为……已经遇到了。 她终于得出了答案，与此同时，脑海里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尖锐又刺耳。 “不要自欺欺人了，承认吧，你喜欢他。” 岳舞捂着耳朵，缓缓地蹲了下来。 第91章 没可能的 另一边，苏茉莉也在向汪明则告辞：“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是不早了。”汪明则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你慢走。” 苏茉莉被他的耿直噎的不行，好一会儿才悻悻开口：“你这人，都不会开口留个饭吗？客气一下也好啊……” 汪明则惊讶脸：“你饿了？” “……”苏茉莉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须臾，才闷闷地摇摇头，“你当我没说吧。” 说完她转身要走，又听到那人的声音：“你想吃饭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里没什么可吃的。” 这算是答应了？苏茉莉惊喜地转回来，脆生生地嚷着：“没事，你家有啥我吃啥。” 汪明则的眉毛挑了挑，似乎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姑娘变脸变的那么快，不过还是侧过身往冰箱走去。 等到他把在冰箱里储存的食物摆在她面前之后，茉莉就笑不出来了。 “这是……”她尖尖的十指拎起包装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压缩饼干？” 汪明则点了下头，又给拿了一瓶矿泉水：“干吃你可能会咽不下去。” 苏茉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还真是贴心啊……” “不用谢。”他干干地说了一句，但抱起手臂的模样怎么看都是要看好戏的架势。 苏茉莉一手拎着压缩饼干，一手抓着瓶装水，觉得这人脑子可能进了点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不是……我记得汪先生你的片酬在你这个年龄段的男星里算名列前茅的……是最近破产了还是怎么着，不然为啥吃的跟苦行僧似的？”她节食最厉害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苛待过自己好吗？！ 汪明则还是那个姿势，只是人往椅背上一靠，透出点傲慢不羁的味道：“个人喜好，不可以吗？” 这什么鬼喜好……她一面腹诽，一面却被他那股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蔑眼神给激到了，直接拆开了外包装，咬了一口那又干又硬砖头一样的饼干，一边嚼还一边不服输地瞪回去，却不小心被饼干渣子噎的直翻白眼。 眼看她上气不接下气，分分钟要断气的模样，汪明则大发慈悲开了瓶水给她灌了进去，等到她缓过气之后摇摇头：“算了，到楼下去吧，附近有间快餐店，你在那儿将就一下吧。” 还在狂灌水的苏茉莉闻言放下矿泉水瓶，抹了抹嘴：“我不认识路……你带我去？” 汪明则斜睨了她一眼，面上却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苏茉莉低下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翘。 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汪明则还是“陪”苏茉莉一起去了那家西洋快餐店，只是进了店之后他几乎是第一时间被认出来并引来一阵围观，苏茉莉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有点任性”的小要求有多么不妥。 “还是走吧……其实我不饿来着。”她站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汪明则却径直在一张空桌前坐了下来，声音淡淡的：“来都来了，坐下来吧。” 茉莉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在众多窃窃私语中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如果她跟汪明则一起吃饭的事情被传出去，她无法想象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而事实上，在这样信息技术发达的时代，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非常非常大。 不过汪明则本人倒是泰然自若的样子，周围狂热的视线和嘈杂的声音都像是不存在一般，他递过菜单：“想吃什么自己点。” 苏茉莉接过菜单却根本无心点餐，她看到有好几个人拿起手机对着他们拍，她不自觉地侧过头避开拍摄角度：“对不起，我不该……” 汪明则扫了她一眼：“不是来吃饭的吗，哪来那么多话？食不言寝不语，没听过？” 他这一眼莫名让苏茉莉镇定下来，她甚至还笑了一下，虽说笑的有点牵强：“这不是还没开始吃吗？” 汪明则勾了勾嘴角，又惹得好几个年轻女孩一片惊呼，同时好几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苏茉莉身上，让她深感自己变成了筛子，于是赶紧翻开菜单，草草点了几样食物。 “我不喜欢这些，你自己吃吧。”等到菜上桌了之后，这位大爷一样都没看上，自个儿要了杯水，象征性地喝了几口。 说的好像我喜欢似的……苏茉莉撇了撇嘴，其实她对于这些高热量的快餐也是拒绝的好吗？！还不是因为能和他一起吃饭来着…… 结果这会儿他这样坐在对面看着她吃，她真的是一点胃口都不剩了，一块披萨嚼了几口基本味同嚼蜡。 “喂……”茉莉小小声地抗议，“你别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好不好……我吃不下去了……” 汪明则闻言，面无表情地侧过头，不再正对着她，不曾想，差点让一个坐在他左侧餐桌边上的姑娘尖叫出声。 苏茉莉看到那姑娘两眼放光险些要昏厥的模样，不由得庆幸起这家开在小区内的点人流量不大，而且汪明则自带冷冽气场，目前还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他。 苏茉莉又捻了几根薯条送到嘴里，声音含糊地问道：“我点了很多啊，你真的不吃点？反正也是你请客嘛……” 汪明则仿佛是记着刚刚她的话，目光一直落在别处：“不用。” “虽然味道一般吧，但总比你的压缩饼干好点吧？”茉莉忍不住吐槽，汪明则这回倒是瞅了她一眼，她得寸进尺：“说起来，你为啥喜欢吃那个啊？那东西不是一般行军或者在野外的时候才吃吗？”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感到周围的气压骤然变低，苏茉莉立马乖觉地闭上了嘴，松鼠一般不间断地吃着东西。 片刻之后，她听到他平淡的声音：“那种食物，有点像以前吃过的。” 茉莉用了一点时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的“以前的”这三个字指代的是什么。 应该是来到这边之前的世界吧？也就是，他的家。 他一定很想回去吧？ 想到这里，她也莫名地心堵起来，食欲是一点不剩了，用餐巾纸擦了擦手之后，她低声道：“我吃好了，走吧。” 汪明则瞥了一眼还剩下的大半食物，也没说什么，直接去收银台付了钱。 茉莉却被他那一眼弄的有点不安，想了想，她让服务员把剩下的东西打包起来带走了。 他们在许多人的目送中走出了店门，苏茉莉想给自己挽回一点形象：“那个，我不是那种浪费的人……今天是真没胃口，所以点多了……” 汪明则恍若未闻，步伐一致很快，也没有回她的话，这让紧跟着他的苏茉莉十分尴尬。 直到他停下，她才发现这里是车库外头， “你去哪儿？”车库的门打开之后，他问了一句，苏茉莉有些受宠若惊：“你要送我啊？” “饭都请了，顺便再送一程好了。”他指了指那辆深蓝色的奥迪，“上车吧。” 汪明则开车的时候很专注，一双眼睛专心致志地望着前方，盛满了路边的灯光，几缕黑发落在光洁的额头上，鼻梁高挺，嘴唇轻抿，看起来很清秀。 这幅情景落在苏茉莉的眼里是分外迷人的，她看这张侧脸看的太过投入，以至于完全忘记了掩饰。 “如果累了的话，可以闭上眼休息。”他毫无预兆地开口了，“到了地方我会叫你。” 茉莉还没反应过来：“我不累啊……” 汪明则手里的方向盘大幅度地转了一下，车子拐了一个弯，他依旧直直地望着前方：“那也别再看我了，我怕你眼珠子掉出来。” 这家伙……苏茉莉给他说的面红耳赤的，心里琢磨着他到底是在嘲讽她，还是在说冷笑话。 就在她悻然挪开视线的时候，忽然又听到他的声音：“对了，你的试镜还没出结果吗？” “还没有。”提到这个茉莉有些沮丧，“我觉得我是得不到那个角色了。” 汪明则这下侧过脸快速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问：“你很想要吗？” “当然想啊。”苏茉莉耸耸肩，于公于私，她都很想得到那个角色，不过这话她不好跟汪明则说了。 “我知道了。”他点了点头，身边的女孩子却因为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而摸不着头脑，正要问他你知道什么了的时候，又听到他问：“你最近有什么计划？” 我去……今晚这人很不正常啊？先是实力嫌弃各种冷淡，现在竟然开始关心她了？ 就在茉莉满脸懵逼的时候，他又盯了她一眼，于是她不得不回道：“最近接了个广告，还有个封面，这次来B市主要也是为了拍这个封，当然顺便等一下试镜结果，虽说希望渺茫吧……” 她说着悄悄地看了汪明则一眼，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她吐吐舌头，继续报告她最近的工作计划：“然后还有一个真人秀在洽谈，我经纪人是建议我接下来，不过我想着如果能得到《旁观者》的角色的话，档期就冲突了，所以跟真人秀那边说考虑几天。现在看来电影是没希望了，哎，回去拍真人秀吧……那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 “看从哪个角度。”他居然接了这个话题，“如果是一般人的角度，也没什么，毕竟比你混的差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从你能‘预知’未来的角度来看的话，是有点。” 汪明则这话直接戳到了苏茉莉的软肋，顿时让她觉得胸口像是被人捶了一拳，她闷闷地回道：“谁让我资质有限呢，没有一张盛世美颜。” 汪明则讥讽地弯起嘴角：“你觉得靠一张脸就能混出头来？” 茉莉明智地没有接话，毕竟这话茬接啥都是错，结果她的沉默并没有换来消停：“而且，你的脸还比较一般。” 你妹！苏茉莉无声地爆了粗口，主要是，如果换成别人，比如江淼那样的，你可以看成他是故意开你玩笑，但汪明则这样的，他说出口的一般就是实话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她郁闷的差点要跳车了。 “能不能开点窗啊？车里有点闷。”她有气无力地问道，汪明则答得简洁利落：“可以。” 于是茉莉摇下三分之一的车窗，夜风立时就灌进来了，她的一头长发狂乱起舞，她一面忙着整理自己的头发，一面又赶紧把车窗往上升了一点。等到风终于消停下来，她转过头去看某人，却发觉同样是被风吹，怎么同人不同命呢？ 汪明则的头发就被吹得很文艺，配上路灯昏黄的光线，随便定格就如同一张电影剧照。 好吧，你说我脸一般我认了。苏茉莉决定原谅他，同时又有些心灰意冷，还是不要肖想什么电影咖了，能拍个偶像剧和真人秀也不错。 可能是都各自有心事，后半段的路程一路无言，把人送到目的地之后，汪明则在她打开车门的瞬间出声：“你想要的角色，我会帮你拿到的。” 苏茉莉怔忡了好一会儿，而后失笑：“这是……补偿？” 汪明则神色自然地点头，苏茉莉一时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果然，还是不要肖想太多吧……她自嘲地笑笑：“什么要求都可以？” 他仍是点头：“只要我做得到。” “那……”她恶作剧地眨眨眼，“你服侍我几个晚上，这应该不会做不到吧？” 汪明则重重地瞪了她一眼，之后别过脸去没理她。 茉莉则是哈哈大笑着下了车，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餐盒：“谢谢汪先生请我吃饭！” 汪明则看着姑娘远去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茉莉对他的好感他察觉得出来，只是，他们是真正意义上两个世界的人。 没有可能的。 —————— 汪明则居然出了绯闻？！还是被抓拍到照片有实锤的那种！ 这个消息惊到了所有人，包括一向不怎么八卦的江淼都热血沸腾了，他甚至第一时间就去打汪明则的电话，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打的人太多，竟然占线。 江淼并不气馁，又在微信上连发十条语音，什么“哎呀，老汪你一把年纪终于谈了一次恋爱不容易啊恭喜恭喜！”“不过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对茉莉下手不太好吧？”“哎算了，吃都吃了，不过你一直瞒着我就不对了啊！”，Blabla。 轰炸到最后，汪明则终于回了电话：“你可真无聊。” 江淼笑够之后才正经地发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只是请了一次客而已。”汪明则的回答足以让江淼猜到具体过程了，于是他笑：“啧，咱俩认识十年了，也没看你请我吃过一顿饭啊。” 这句对方没回他，江淼也不介意，又追问了一句：“你这么突然爆个绯闻出来，经纪公司那边什么态度啊？” “不知道，我一个电话都没接。”汪明则似乎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江淼调侃道：“不愧是新晋影帝，够大牌的哈。” 汪明则没理这茬，却反过来问了他一个问题：“我想让一个人进剧组，可是跟制片人关系一般，要怎么做才好？” 江淼是谁啊，分分钟就get到重点了：“你是要帮苏茉莉？” 汪明则“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江淼咋舌：“我现在真要怀疑你俩的关系了。” “少来。”汪明则冷哼一声，“有办法的话就告诉我。” 江淼也只是在开他玩笑，汪明则估计不会对苏茉莉有意思的，他很明白，现在帮那姑娘，也只是尽力弥补他无意间造成的不可逆转的损害。 就是不知道苏姑娘明不明白了。 这么想着，他还是考虑起了汪明则的那个问题：“是《旁观者》的制片人？你跟他有什么嫌隙吗？” “谈不上，只是最近有件事情……算是我得罪他了吧。”汪明则的用词十分勉强，说白了就是上次他把醉酒的苏茉莉从那个饭局上带走的事情让某电影公司的林老板觉得很没面子，之后偶然见到他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女二号选角的事情他拖了中间人去询问结果，也是说茉莉可能会被刷掉。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得罪法儿嘛？你不把情况说清楚我不好判断啊。”江淼这厮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非要追根问底，汪明则无奈，只好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江淼果然嗤笑：“好一出英雄救美啊，那个林总太没眼见力了！” “行了。”他不耐烦地打断他，“快说！” 江淼慢条斯理地开口：“其实也不是很麻烦，那位林总心里就是憋着一口气，如果换个人他估计早把你给炒了，只是你小子还有点人气，指望你抗票房呢，所以只好忍了。只要你愿意拉下脸请他吃顿饭，好声好气地道个歉，估计这事儿就过了。” 汪明则那边沉默了，江淼也不着急，这件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根本就不是事儿，只是汪明则这人生性高傲还倔强，要他跟人低声下气地道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等了半晌儿，以为那货撂电话了，正要出声催问一句的时候，却听到他的声音：“我知道了。没事我挂了。” 江淼不得不说是有点意外的，倒是没想到他能为了给苏茉莉争取角色做到这地步。 “唔，还有一句话。” 汪明则不剩多少耐心了：“说。” “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变了？”江淼笑道，“以前，你肯定不会这样来跟我请教的。” 这话说完，汪明则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 好像有点没面子…… 但……问都问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他干咳两声：“哼，请教？你也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说完就挂了，惹得江淼在另一边拿着手机笑个不停。 岳舞跟江淼不同，向来热衷圈内各种花边新闻，只是在各大网站的头版头条见到自家好友的名字还是挺不习惯的，她和茉莉在的和光公司一直有禁止旗下艺人恋爱的不成文规定，她跟江淼是高调“公开”的，不过因为她在公司里几乎是透明人，而且现在的后续资源也基本不依靠和光，所以也没人管她。可苏茉莉不一样，她是公司强推的组合的核心，谈恋爱的话可不是小事。 其实公司的态度还是其次，茉莉那些宅男粉的反应会比较可怕吧？岳舞想到这个还真有点担心了，也给茉莉打了个电话过去，只是茉莉那边直接是关机状态，估计是被人打烦了。 岳舞有些失望，打算收起手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江淼，她习惯性地想跟他分享一下这个八卦，只是找出他号码的时候又犹豫了：自己这样，会不会很像是故意找借口给他打电话啊？哎，还是算了，跟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她这么想着，却不由得无精打采起来，她叹了口气，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桌上，结果尾指的指甲不小心划过屏幕，说巧不巧地触发了通话键。 “卧槽！”她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要按掉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接起来了。 岳舞彻底傻眼了。 “喂？”他的声音从电话里透出来，温和优雅，说不出的动听，说来奇怪，岳舞从前用他的声线说话的时候，也没觉得多好听啊，怎么现在就…… “啊那个，是我。”她摇摇头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匆忙地回了一句，那边笑了：“我听得出是你，怎么，有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岳舞异常心虚：“我不是故意打给你的……” 江淼失笑：“这么说是打错了？” “呃……”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有点结巴，“差、差不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今天的6000字！！我果然勤奋的不像我自己了嘤嘤。 第92章 波澜再起 “哈哈。”他大笑起来，“还以为你要来跟我哭诉呢。” “诶？我为什么要哭诉？”她不解，他的声音里满是戏谑：“毕竟你男神疑似有了绯闻对象，你岂不是要心碎一地？” 岳舞先是吃惊：“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随后又赶紧澄清：“我有什么好心碎的呀，我对他又不是那种……总之，我男神真有了女朋友我会祝福他的！再说了，茉莉挺不错的啊……不过他俩是真的吗？” “连你都怀疑了，你说是真是假？”江淼反问，岳舞撇撇嘴：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舒服呢？ “刚刚先给茉莉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结果她关机了。”岳舞说起了方才的事，“我有点担心她呢。” “放心吧，这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她不是一直谋求着转型吗？跟那个公司的合约也快满了。” 岳舞一怔：“好像是哦，她快从CB团毕业了……我倒是把这回事给忘了，嘿嘿。” 江淼缄默片刻，忽然出声：“你很信任她吗？” 她又愣住了：“是啊……怎么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认识了很久，而且她一直对我很好啊。”岳舞说着有些奇怪，“你干嘛问这些？” “我只是觉得，她对你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江淼斟酌着用词，“我也不是说茉莉是个坏人，只是……人都会有私心，很难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的。” 这话让岳舞感觉有些微妙，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直觉她有些事情瞒着你，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问过，她不肯说。”江淼这话说的很含糊，他确定苏茉莉肯定还有秘密，但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跟岳舞有关的，而另一部分，也许是与自己有关的。 这算是他的私心好了，想从岳舞这里入手，试着套出茉莉的真话。 “你不会是要挑拨我们吧？”岳舞觉得有点不对劲，只是也没法想到太深层次去，这是她的第一感觉，却已经令江淼有些许的汗颜：“那不至于……只是我挺想知道她的秘密。你也知道，她是从‘平行时空’来的，她说过，她原先所处的世界和现在这个很相似，你有没有想过，她也许知道一些什么……关于未来的。” 岳舞吓了一跳：“啥？什么未来？我还真没想到过……” 江淼苦笑，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岳舞解释自己的隐忧，其实确实没什么根据，只是从苏茉莉的某些言行举止里推出来的……确实很难说服别人。 “罢了。”他叹了口气，决定放弃这个打算，“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当我没说吧。” 岳舞心情复杂，不知道是不是她头脑太过简单，之前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可现在被江淼这么一说，她还真是生出几分好奇。 在茉莉原本的世界，也是有个“岳舞”的，而那个“她”与现在的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同啊？ 改天还真是可以问下茉莉。她心想。 …… 汪明则依照江淼所说的，通过经纪人跟制片人联系上了，表达了自己想请他吃一顿饭以弥补上次的“错误”，务必请他赏脸的大意。想来汪明则主动开口求和让林总非常受用，经纪人回来报告说很痛快地就应下来了。 汪明则不置可否的样子，经纪人见状，又苦口婆心地劝告，说既然是打算赔个不是，态度诚恳些，实在不行，当做是做戏也好。 汪明则被说的烦了，加上自己答应过苏茉莉的话，便点头称好了，喜的经纪人立马去订了个雅间，心下甚慰——这小子终于懂得人设归人设，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的道理了！连他跟那个女爱豆的绯闻都不那么恼火了。 之后汪明则在某天拍完戏之后，去了预定后的饭店，等候了一番之后，制片人终于姗姗来迟，两边虚假地客套一番之后，汪明则像是背台词一样说了一些赔不是的话，还连喝三杯酒，终于换来了林总的笑脸。 饭局结束后经纪人开车送身上沾染了些酒气的汪明则回去，一面开车一面唠叨：“我问你跟那个苏小姐是不是真的，你说不是，但又这么尽心尽力地给人铺路，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在骗我了。” 汪明则头昏的厉害，话都懒得说，经纪人惊疑不定：“不会是让我说中了吧？！说真的，我们的澄清声明已经发出去了，你可别做什么打公司脸的事情啊！尤其你非要把她弄进这个组，万一真的进了还要一起拍戏……啧啧，我真怕你的粉丝跑光！” 汪明则哪会在意粉丝跑不跑光，不过听到苏茉莉可能进组的事情他倒是打起精神回了一句：“刚刚那胖子怎么说的，我头有点晕，没听清楚。” “你可别当着人的面这么叫……”经纪人无奈地摇摇头，之后又说，“他说，角色近日会定下来，他会考虑苏小姐。” “又是这种套话。”汪明则冷笑一声，而后靠在车坐上，双目紧闭，经纪人担心他睡着了，便没再说话打扰他，但仍是腹诽：那个什么苏茉莉到底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就跟他家大爷有了这层关系？？？ 过了一天，岳舞终于等到苏茉莉的回电，只是电话里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小舞，我遇到了一点事。” “我知道，之前我也是这样。”岳舞自然而然以为茉莉是在为这两天满天飞的绯闻烦恼，于是拿自己之前的“经验”来开解她，“我那时候被江淼那家伙坑，一点准备都没有就上了头条，收了无数人生攻击，还好我心大，没把这些放眼里……其实没关系的，你别去看那些评论就好了，现在新闻那么多，你那个过几天就被刷下去了……” “我不是说这个。”苏茉莉苦笑着打断岳舞，她还真不是在为绯闻的事情烦恼，至少最让她头痛的另有其事。 岳舞疑惑了：“那是怎么了？” 茉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遇到的难题说了：“就是，我最近不是在争取你现在在拍的这个电影的女二号吗？之前去试过镜，刚刚片方给我打电话，说很大的可能性属意我，不过……” “不过什么？” “要我跟那位拍板的制片人好好道个谢。”苏茉莉想起上次那个饭局的经历，总有些不详的预感，“让我最好请他吃顿饭什么的……” 岳舞震惊：“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啊？” 茉莉叹了口气，她也知道不对劲啊，可是……到手的机会，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它跑掉吗？ 到底该怎么做？她又是纠结又是迷茫。 岳舞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这样，你先别回复，我帮你问一下。” 转头她就去问江淼，把茉莉的难题描述了一遍之后，知道一部分内情的江淼立刻就皱起了眉：看来汪明则没有真正搞定那位制片人啊……又或者那家伙是故意的，对汪明则虚以委蛇，却打定主意非要从苏茉莉身上找回场子。 不管是哪一种，都够讨厌的。他摇摇头，心说这件事还是得跟汪明则那家伙说一声。 “让茉莉别答应。”他先给了岳舞一个肯定的回答，他还是了解汪明则的，他肯定不会让茉莉去陪老男人喝酒的。 至于其他的，他要跟他合计之后再做决定。 “阴险小人！”汪明则辗转了一圈，没想到最后是从江淼这里听到最后的结果，他觉得自己被老奸巨猾的林总给耍了，懊恼不已。 “哎，也算是我误导你了。”江淼也叹气，“不过我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记仇……你说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至于吗？” 汪明则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才又发声：“我答应过她，就一定要做到。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江淼无语：“你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一直来问我？”没等汪明则说什么，他又主动投降了：“罢了罢了，茉莉也不容易，我帮一把就是……其实林总那种人，说白了还是钱最重要，如果不是你能给他的电影赚钱，他估计连忍都不想忍你，直接把你这个男主角给换了。所以，你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让茉莉进组，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了。” “无法拒绝的条件……”汪明则重复着这句话，忽然问江淼，“我记得你下一部戏应该是明年一月开拍？” 江淼浑身一激灵，有了很坏的预感：“你想干嘛？我跑完这阵宣传就打算出国度假的……” “承你所言。”汪明则微笑，“我要给制片人开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我靠！江淼很有爆粗的欲.望，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 《旁观者》剧组自开拍之始便颇为不顺，先后经历了第一任女主角与导演疑似闹不和——原女二号疑似推倒女一号致其入院——剧组和女二方澄清传闻——原女一号怀孕消息走漏——原女一号因故辞演——女二号上位——第二任女主角再次上演昏倒入院的戏码这般跌宕起伏的剧情，果真是现实比电影精彩得多。 这样一番曲折下来，电影进度自然是慢之又慢，耽误的时间和金钱令制作方扼腕，还引得不少人在暗中取笑：还在拍摄中就这么多是非，不知等到上映又是何等光景。 毫无疑问，这是直接将这番波折打成了片方刻意炒作，这令导演潘石松非常无奈+委屈，他辛辛苦苦筹备了几年的作品是为了突破自己瓶颈，最好和处女座一般来个一鸣惊人的效果，但这还未上映先被嘲的结果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而这个剧组的主演一个比一个事多也是出乎他意料的，汪明则就算了，投资方指定的男主角，而夏明美、岳舞这两位女主角都多少是带着关系进组的，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潘石松后悔莫及，心说以后再深的交情在他这儿都没用了，这等惹是生非的体质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就在剧组进度几乎回到原点的时候，投资方那边忽然把部分主创紧急召到一起开了个临时的剧本研讨会，搞的兼任本片导演和编剧的潘石松一头雾水，都开拍了还搞啥剧本研讨会啊？甚至路上有了不详的预感——不会是出品方觉得这个剧组太磨叽，钱花了不少进度却只有百分之五，一怒之下打算撤回投资吧？ 等到他战战兢兢地坐下只会才发现自己多虑了，出品方没打算撤回投资，不过剧本要动是真的。这一开始让潘石松很愤怒，毕竟他才是现在这个剧本的创作者，而制片方如今擅自决定改剧本完全不考虑他的感受。 而且更让潘石松难以忍受的是，改剧本就算了，还特意开个剧本研讨会，说白了不就是又想塞人进来吗？ 深受其害的潘石松如今对“关系户”真是深恶痛绝，他忍了又忍最终觉得还是忍无可忍，正要霍然起身大吼一声“爱TM谁谁老子不干了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开了，接着走进来一个差点让他下巴掉下来的人。 “嗨，潘导，好久不见了。”江淼笑吟吟地跟目瞪口呆的潘石松打招呼，他身后跟着汪明则，后者的眼光也扫了他一眼，而后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潘石松的嘴倒是合上了，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什么？我在做梦吗？这俩冤家怎么会走在一起？潘石松呆呆地看着两个人先后落座，然后意识一点点地回来。 这是《旁观者》的主创会议，江淼怎么会在这儿？总不会是闲逛的时候逛错地方了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江淼也是主创之一。 恢复思维的潘石松得出了这个结论，拍屁股走人的念头是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他的目光热切地望到斜对面江淼那边：“确实许久不见了啊，不过江淼啊，你怎么会……” “因为我也要加盟这部电影了。”他微笑回道，“潘导不会不欢迎我吧？” 潘石松赶紧摇摇手：“我怎么可能不欢迎？不过，这很突然啊……” 江淼瞟了一眼旁边座上的人，露出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哦，因为有人苦苦哀求我加入，就差跪地痛哭了，所以我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潘石松本想问问谁有这么大面子，不过顺着江淼意有所指的目光看过去……坐在他身边的不就是汪明则吗？ 汪明则苦苦哀求江淼……？潘石松不太能想象出那幅画面来。 而汪明则对于江淼满嘴跑火车则采取了左耳进右耳出的策略，这次算是他请他帮忙吧，让他占占口头上的便宜也没什么。 一向心高气傲的汪明则居然也没有开口否认，这真是让潘导演彻底的……凌乱了。 但很快他又考虑起导演该考虑的事情，江淼临时加入这个剧组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客串？或者特别出演？潘石松觉得这两个可能性最大。 按理来说，江淼这样的咖位是不可能给汪明则做配的，但考虑到岳舞是他的女友，那么他愿意花点时间出镜为女友做嫁衣也是常情。而且客串和特出本来就不算番位，也谈不上逊了汪明则一筹。 这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可如果是这样，这个剧本研讨会就没法儿解释了。 制片方摆明了要为江淼大幅度修改剧本，否则也没必要专门把他们弄一起开个会了。 难道是……第三种可能性油然而生，但潘石松摇摇头觉得不可能，他俩都不是十年前初出茅庐的时候了，那时候都是无名小辈，没那么多讲究。但现在毕竟不可同日而语，娱乐圈最是捧高踩低的地方，有谁甘为人下？ 潘石松再一次坐立不安起来，不知道江淼的加入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到齐之后研讨会总算开始，而潘石松也终于得到了答案——不是客串，不是特出，临时加入的江淼也是男主角，和汪明则一样。 这个答案该怎么说呢，意料之中，却是情理之外。 潘石松不是没猜到，而是不敢相信，这年头番位之争的风气大为盛行，大男主戏、大女主戏比比皆是，除非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否则江淼、汪明则这样的哪个愿意给人当绿叶？ 听出品方的说法，这一回是平分秋色，可说是双男主，番位相同，但粉丝之间必定还是要争个高下的。不止是粉丝之间，到时候电影海报上也要分个前后左右的。还是那句话，毕竟不是十年前了。 但这些其实不是潘石松管辖番位内的事儿了，番位排序那是宣发的责任范围，他只要把剧本修好、把戏导好就OK了。 只是这临时改剧本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更何况是大改，潘石松听着制片人滔滔不绝，此刻便已经开始头痛了。 不过既然定了江淼也是男主角，那么至少有了修改方向了。 在制片人诚挚欢迎江淼加盟，又展望了一番票房口碑双爆的情景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几个主创坐在一起讨论了五六个小时，饭都没顾得上吃，终于拿出了几个剧本修改方案。 “哪个方案都可以，我都没有意见。”汪明则率先发话，“定下来之后知会我一声就是了。” 潘石松听得咋舌，他怎么也没想到汪明则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可联系前头江淼那开玩笑一般的话语，原本他以为是戏谑，现在看来也不一定啊。 汪明则已经表态，于是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另一位主角身上，江淼则是耸耸肩：“我回去跟团队商量一下吧，会尽快给大家回复的。” 这个要求自然不算过分，制片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这样一来，会议终于结束了。汪明则一起身就走到制片人身边，面色平淡地说了几句话，而后者却是满面笑容，连连点头，甚至还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而后又热情地冲江淼招招手。 潘石松原本还想找两位当事人问问其中内情，见两个人都跑到制片人身边去了，也只好作罢。 等人都散去，江淼与汪明则在电影公司的楼层内并肩而行，江淼首先开了口，似笑非笑道：“说真的，我还真是好多年没跟人‘双男主’了，有点不习惯啊。” 汪明则双手插在裤袋里：“我也一样。” “所以说，番位打算办？”江淼莞尔道，“混了这么多年，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咱们两家团队迟早也是要就这个问题沟通的……不如我们俩先定好？” 汪明则耸耸肩：“我知道了……你在前面就是了。” “噗！”江淼听闻此言却忍俊不禁，身旁的人怒目而视，他忍着笑摆摆手，“一不小心想歪了。” 汪明则深吸一口气，硬是忍了下来，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厮想歪什么了。 “你也不用这表情，我好歹也是应你之邀来救场的，让我排前面也是应该的。”笑过之后，江淼正色道，“说起来，你之前可是说要补偿我的，结果这会儿什么补偿都没有，先坑了我一把……” 汪明则打断他：“你已经恢复原位了，而且又压了我一头……也称不上多吃亏吧。” “我当然吃亏了。”江淼挑挑眉，“跟你平番也就算了，假期没有了，片酬还很水……我牺牲这么多就为了给你泡妞？啧啧，不得不说，我江某人真是太够义气了。” “你别乱说。”汪明则皱起眉，“我跟她没什么，只是为了言而有信罢了。” 江淼嗤笑一声，谁信啊？ “所以，制片人那边松口了？”他会意地问道，汪明则点点头：“同意了，不日就会宣布。” 江淼摇头：“我觉得啊，这其中的曲折你还真是要跟茉莉提一下，要让她知道你为她费了多少苦心……不对啊，辛苦的可是我啊！” “无聊。”汪明则冷哼一声，忽然又问了一声，“那你要告诉岳舞吗？今天这个会议她并不知情。” “晚点吧。”江淼淡淡笑道，“我还挺期待那孩子惊喜的表情。” 汪明则难得吐槽他一回：“难说啊，说不定是惊吓呢。” 他眉梢轻扬：“为什么？” 汪明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与她已经不再是错位关系了，要这样一直捆绑下去吗？” 江淼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他和岳舞的“恋情”。 第93章 恋爱相思 江淼耸耸肩：“这样的捆绑目前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吧？她在上升期，多点话题和热度总是不坏的。” 汪明则也是一声嗤笑：“别耽误人家就行了。” 江淼笑笑：“真到了要解绑的时候，就让她主动跟我‘分手’吧，传出去也好听些。” “你倒是挺为她考虑的。” 江淼笑问：“难道我对你不好？” “滚！” _________ 岳舞知道《旁观者》的制片方临时有了新的调整，据说是要空降新的演员，剧本也要作出较大改动，但具体内情她就不得而知了，因为片方目前还没有要公布新演员的意思。 现在内内外外都在猜测空降演员是谁，以及那个人要在影片占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值得为此推迟拍摄并且修改剧本，各家媒体对此也挺关注的，三天两头的出通稿忽悠粉丝，而各家粉更是像遛狗一般被遛来遛去，不免对《旁观者》的制片方颇有怨言。 岳舞对这些倒不是那么关心，也懒得去猜谁要空降，总归她女主角的位置不会动摇，而且虽然拍摄计划暂时停摆，但她并没有闲下来。先前那个让夏明美团队虎视眈眈的薯片代言，在夏明美身缠□□躲到国外之后，终于落到她头上了。 虽然不是什么高逼格的代言，但好歹是个十分大众的牌子，到时候一进超市就可以在薯片外包装上看到她，也算是刷脸了。 除了拍广告之外，还有一些访谈、综艺以及杂志拍摄，期间也有两个真人秀节目邀请过她做常驻嘉宾，不过岳舞和经纪人商量之后还是拒绝了，她知道现在的真人秀是很好的圈粉以及刷好感度和热度的渠道，但现阶段她更希望做好演员这一职，本来天赋就一般了，不希望还轧戏、请假降低导演对她的评价。 这些都发生在之前那部并不让她看好的网剧《她，他，她》爆红之后，所以这些通告大多是和苏茉莉一起上的，因此这段时间她倒有一大半是跟茉莉一起度过的。加上她俩都跟影坛当红的两位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不久前跟万年高冷禁欲人设汪明则传绯闻的苏茉莉，这阵子搜索量直线飙升，整日飘在微博热搜前五，把那些花钱买热搜的人羡慕的不行。 能跟茉莉一起工作，这本来是让岳舞高兴的事情，但事实却是反过来，她有些忧愁，她总觉得苏茉莉对她的态度有点奇怪，她说不上具体是怎么回事，表面上看，她还是对她很好，处处照顾着她，但岳舞就是觉得她们之间疏离了一些。 每次她想开口问的时候，茉莉仿佛心有所感，总是会把话题岔开，岳舞很是无奈，可也更加察觉到她的刻意。 到底发生什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岳舞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可光靠她一个人是无法得出结论的，茉莉那边偏偏总是躲着她。 岳舞郁闷无比。 她当然不会知道，苏茉莉的内心亦是煎熬无比，面对着岳舞，她时时刻刻都被罪恶感包围着，偏偏又没有足够的勇气跟她坦白一切。毕竟她当年夺走的是岳舞一跃而红的机会，害的她蹉跎了整整五年，换做是苏茉莉自己，也一定不会原谅这样的人的。 因而她几乎无法正视岳舞，如同往常一般说笑已经用尽了全身气力，并且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下意识地逃避对方。 我真是太糟糕了。她心想。 岳舞这些天都是闷闷不乐的，可能是苏茉莉的若即若离太让她心累了，这段时间她倒是没怎么去想江淼。 这也算是个好兆头了。她正苦笑着安慰自己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岳舞看着来电显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随后才接起电话，用尽量平静的声音问道：“江淼？什么事啊？” 他也恢复了工作，一直在为新片跑路演，也是忙得见不到人影，却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她打电话了。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了？”那家伙一开口还是那风格，岳舞无可奈何却也习以为常了，她叹了口气：“有事说事。” “好吧。”他进入了正题，“你现在在S市吧？” “在啊……怎么了？”岳舞心说他还真有事儿找她啊，便端正了态度，“我有什么能帮上你吗？” 江淼失笑：“你这郑重其事的语气，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哈哈！咱俩谁跟谁啊啊，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岳舞故意放声大笑，“再说了，一直都是你在帮我，我……能帮上你也很高兴啊。” 他无奈地笑了：“你这话说的，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岳舞一惊：“怎、怎么了？”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吧？”他也叹了口气，“你最近变得有点奇怪。” 她紧张的就像是江淼本人站在她一面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心虚地否认：“我哪有……” “算了，这个问题晚点再说。”“啊？什么意思？”她心下一跳，骤然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果然，他告诉她：“我现在在S市的机场，刚下飞机呢。” “你怎么会……”岳舞问到一半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最近一直在给新片做宣传，想必S市也在他的行程里。 “那，要不要我去接你啊？”她轻声问道，他笑着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里人太多，很不方便，而且你也挺忙的，还是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我……”岳舞想说自己现在也没有很忙，但话到嘴边，不知什么缘故，又吞回去了。 “那你……路上小心。” “好。” 彼时岳舞应邀为某杂志拍摄内页，正在做头发，倒是不耽误接江淼的电话，只是刚挂机，发型师就凑过来笑嘻嘻地问道：“这语气……是不是江大帅哥啊？” 岳舞莫名一阵害羞，嘴上否认的很没底气：“没有啦……一个普通朋友，别乱猜啦。” “啧啧。”发型师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几眼，接着便忙自己的去了，岳舞却仍是无法完全平复心情，有点慌乱，但更多的还是喜悦。 能见到他，真是太好了。这个声音出现在她的脑子里，而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这几天其实一直都在想念他。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发型吹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的电话又来了：“我在去酒店的路上，你还在忙吗？” “在给一个杂志拍照。”她答道，“你住哪儿？我工作结束之后就过来。” 他把酒店和房间号报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其实也不是非要见面说，你要是没空就算了。” “我晚上没安排！”脱口而出之后岳舞自己都楞了一下，立时便后悔了，干嘛这么积极啊，人家都说了也不是非要见面的…… 好吧，我就是想见你。她又是心酸又是委屈对自己承认了。 江淼的声音却满是笑意：“那好，我等你。” 通话结束之后，她的情绪明显又上了一层楼，造型小组的几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几眼，而后不约而同地捂住了鼻子：“仿佛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岳舞先是一怔，随后却是苦笑：哪来的恋爱啊……最多是单相思而已。 拍照对于平面模特出身的岳舞本来就是小菜一碟，只是过去没机会接触到这个档次的杂志，造型妆容以及拍摄手法也不可同日而语，好在镜头感这种常年养成的工作素养不会变，虽然换了好几套衣服以及妆容，但听摄影师的赞扬之声不绝于口，岳舞觉得自己还是抗住了的。 拍摄结束之后，岳舞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七点过半了，便急匆匆地往外赶，助理李安安问她去哪儿吃饭，她摇摇头：“你自己去吧，我有点事，要先走。” “呃……那小舞你要去哪儿啊？”李安安在岳舞的事业有起色之后对她上心了很多，尤其在先前江淼披马甲的那段时间被□□的可以说是个相当尽职尽责的助理了，“我送你过去吧。” 岳舞语塞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好意思直接跟李安安说自己是去见江淼的，明明……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见她这情状，李安安心里也有点底了，她试探地问道：“是去见江哥哥？他也在S市？” 岳舞不便再否认，便点了点头：“嗯……他下午刚到。我跟他有点事情要谈。” 李安安暗笑：你跟他做什么不用跟我这个小助理报告啊。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于是她了然道：“那我送小舞过去吧。” “不用啦，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早点回去吧。”岳舞摇头，她最近忙李安安也跟着忙，今天好不容易能早点下班，还是不耽误她的时间了。 李安安自然不放心：“没关系的，我把你送过去之后就回去，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岳舞没反应过来：“啊？” 李安安笑道：“反正你今晚就住江哥哥那边了吧？” 岳舞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胡说八道，我可没有这个打算……”“哎呀，以前不都是这样吗？小舞怎么突然害羞起来了？”李安安捂嘴偷笑，然后拉着她往外走。 把岳舞送到目的地之后，李安安挥手告别，之后真的开着车离开了，岳舞站在酒店大堂里颇为踌躇，她先去被李安安那么一说，竟然有点不敢上去了。 啊，为什么偏偏是晚上啊？这时间太尴尬了吧？？？之前怎么没想到？！ 就在岳舞抓狂的时候，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你傻站在这儿干嘛？” 她全身一僵，接着江淼出现在她面前：“是忘了我的房间号吗？” 岳舞想不出别的借口，便点点头：“嗯，忘了。” “那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傻站在这儿有什么用？”江淼笑着摇摇头，顺手牵起她，“你是不是工作一结束就赶过来了？还没吃吧，走，哥哥带你吃饭去。” 岳舞的手腕被他握着，已经什么都不会说了，就这么呆愣愣地跟着他走了。 直到在餐厅里坐下来，他问她想吃点什么的时候，她的反应才后知后觉地回来了：“啊？” 江淼惊讶地瞧着她，她只与他对视一眼就觉得仿佛被电击了一般，迅速别开脸：“我都可以。” 就在她心脏狂跳的时候，一只手忽然落在她的额头上，这下好了，心脏跳的更厉害了，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岳舞深吸一口气，然后拍开他的手：“干嘛呀你？” “我探探你是不是发烧了。”江淼不住摇头，“感情我刚刚说了那么一堆话，都跟空气说了。” 岳舞难为情起来：“刚刚有点走神来着……你说啥了？” 江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好奇地打听：“这么魔怔，在想谁呢？” 这话一处，岳舞顿时如坐针毡，但最初的那阵紧张过去之后，她莫名又有点失望。 他看不出啊…… 可我不是不希望他看出来吗？岳舞觉得自己矛盾的像个神经病。 “只是在想工作而已。”她闷闷地给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答案，却糊弄不住江淼：“我看不像，有什么工作能让你这么惦记？” 岳舞脸上烧得慌：“你管我呢……我就惦记，不行吗？！” “行，行，不想说就算了。”他又拿起菜单，语气无波无澜，“不过，你要是真想找人谈恋爱了，可得提前告诉我。” 她惊讶万分：“为什么？” 江淼也同样诧异地回望：“要解绑啊……难道你想背负脚踏两条船这种名声吗？” 岳舞这才反应过来，她又鄙视了一下自己最近急剧下降的智商，同时怏怏道：“哦，我知道了。” “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你先相看一下对方的人品如何，免得你遇上渣男。”他半开玩笑道，“我的眼光可是很犀利的。” 她强颜笑了笑：“那还真是要多谢你了。” 江淼很敏锐，察觉到了她似乎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便乖觉地收了起来，又绕回了今晚吃什么的老话题。 岳舞这会儿气闷的要命，哪里还有胃口，懒懒地来了一句“随便”把江淼噎得不行：这随便二字也太随便了吧？ 不过看着岳舞随时要黑下来的脸，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就随便给她点了一份这餐厅的招牌套餐。 他还另外要了一瓶红酒，岳舞有些意外：“你要喝酒？” “这里的牛排很不错，加上一点红酒是绝配，我算是附庸风雅吧。”他莞尔笑道，“你也可以来一点。” 岳舞十分迟钝地发觉这是一间西餐厅，布置的很是雅致，光线偏暗，映得桌上摆放的玫瑰色调柔美。 他们的位置算是比较角落的，放眼望去，来用餐的人几乎都是成双成对，这种有情调的地方，是挺适合约会的。 烹制好的牛排上桌之后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岳舞原本低落的食欲也被勾了起来，而对面的人却是先端起了红酒，冲她举起杯：“先来一点开胃酒吧。” 岳舞浅浅一笑，手里的高脚杯与他的轻碰了一下，接着仰头饮了一口，之后拿起刀叉，开始大快朵颐。 她吃的半饱的时候，发现江淼已经停下用餐，专注地看着她手边的杯子，岳舞有些纳闷，仔细一看，窘迫地发现杯沿上清晰地映着半个唇印。 她慌慌张张地扯了餐巾要擦掉的时候，却听他笑道：“为什么要擦掉，这颜色挺好看的。” 岳舞拿着餐巾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她抬眼望他，他也在凝目望着自己。 “很适合你。” 配合这样的灯光和氛围，他的话语也染上了些暧昧的味道。 洁白的餐巾被揉成一团，她垂下眼睑，唇角却弯起，她甚至用心地回想了一下这只口红的色号。 但很快她回过神来，决心打散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氛围，于是突兀地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外说有事……是什么事？” 江淼的应对一直都很自然，他拿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那些浓郁的酒液也跟着晃动，他凝视着深玫瑰色的液体，而后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晚的新片首映礼，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对于这件事，岳舞并不太意外，不久前，在他们还没换回来的时候，她替江淼跑宣传，他也曾以“女友”的身份出席过。 她其实没有理由拒绝，于公于私都是，只是…… 真的要这样继续下去吗？ 她想起方才他说的“解绑”两个字，心想，总有一天他们是要解开的，可那一天究竟是什么时候？早一点好还是晚一点好？ 或者，倒不如问问自己，你希望早一点还是晚一点？ 霎时间她忽然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但她知道那只是错觉，那是因为她太难过了，一想到要同他分开她就难过的要命。 如果真的“解绑”了，就再也没有理由这样和面对面坐着，吃饭聊天了吧？ 不至于一点交集都没有，但以后再见面就同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其他人都没有区别了，只是点点头，问声好，连朋友都不是。 因为他说过他不需要朋友。 她仿佛已经预见了将来的情景，痛苦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痛苦？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会让我觉得痛苦了？ 岳舞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知道自己很失态，但是无法控制。 江淼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对，他连忙过来扶起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岳舞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我只是酒喝多了，有点头昏……” 江淼要了一杯清水给她，她喝下之后，觉得好了一些。 “真的没事吗？”他担忧地看着她，这让岳舞心里一暖，她摇摇头：“真的只是酒量不行。” 江淼又细细地审视了她一番，确定她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便扶着她站起：“到楼上的房间休息一下吧。” 她直觉不妥，正要拒绝的时候，却见他眉梢微扬，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别说话了，跟着我上去就是了。” 她只好闭嘴。 江淼一向喜欢定酒店里规格最高的那种套房，面积总是很宽敞，装修布置也很高档，不过这种房间总是少了点特色，看起来都差不多。 岳舞靠在床头，江淼给她端来一杯热水之后，也在床沿坐下：“之前怎么没发现，你酒量这么差？” 她两手捧着杯子有些心虚，其实她不算酒量顶差的那种，而且刚刚红酒也只喝了小半杯，这会儿也完全没有喝多了的症状。 “呵呵，那个我……”岳舞掩饰地喝了一口水之后，又生硬地岔开了话题，“我明晚有空来着，可以陪你一起去……不过其实我去不去都无所谓吧？” 她如此明显地避开话题，江淼也只是微微一笑：“傻啊你，既然有增加曝光率的机会为什么不要？别的女星都想着法儿蹭红毯。你穿的漂亮点，连我的风头都能抢去。” 他说的很有道理，她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点头应了：“好了，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就是了。” 至于解不解绑，以后再说吧，她现在真的不想再去想这些事情了。 “啧，你说的倒好像是我强迫你去似的。”他失笑，“委屈的你。” “好啦！是我死皮赖脸要蹭江影帝你的红毯行了吧？”她做了个鬼脸，“求江影帝一定要带我上头条！” 江淼不觉莞尔：“你这样，总算是正常了一些。” “滚！你才不正常呢！”她傲娇地扭过头去，随后又问，“现在几点了？” “快十点了，怎么？” “啊！”她身手敏捷地跳下床，“我该回去了！” 江淼按住她：“这么晚了，你要回哪儿去？” 岳舞一怔：“我……当然是回我住的地方啊……” “你一个人回去？”“嗯……” “这么晚，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江淼正色道，“但我现在吃饱喝足不想动了，所以也不能送你回去，你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 “不行！”岳舞猛地提高声调，他有些意外：“为什么？” 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了，就像李安安说的那样，她跟江淼同一屋过夜多了去了，之前也都是一张床上睡过来的，那时候她也没啥感觉。 可那时候……情况不一样啊！ 那个时候，她是“男人”，他是“女人”，生理性别颠倒不说，连心理性别都是模糊的，自然不会顾忌那么多。 但是现在……一切已经恢复原状了。 第94章 不方便吧？ 岳舞倒不是担心这人会对自己做什么，先不说他对自己没那个意思，再者，就算他真有什么意思……他也不是那种会强迫对方的类型。 再说了……我不担心他会非礼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非礼他……岳舞撇了撇嘴。 可他刚也说了，他不想动了，自己还这样闹着要回去，是不是显得很矫情啊？岳舞要纠结死了。 “好了，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江淼自然猜不到她那么一大串的心理活动，但人之常情，现在他们恢复了原本的性别，这姑娘看似大大咧咧，嘴上开车也挺溜，但实际上就是个挺害羞的小丫头。 而且他们终究不是真的恋人，还是需要一点避忌的。 他耸耸肩：“你睡床，我睡沙发去，你总安心了吧？” 他这么一说，岳舞顿时分外过意不去，可这确实是最好方案了。 如果睡一张床的话，她真的挺担心自己控制不住的…… “或者，”他笑着提议，“我睡床，你睡沙发？” 岳舞坚决反对：“你好意思吗你？！” 接着她飞快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以显示绝不退让的决心。 可过了没多久，因为被窝里空气太闷了，她没忍住，又自己探出头来，结果看到那人趴在床边笑嘻嘻地看她的笑话。 “卧槽，你想吓死谁啊？！”她佯怒道，“走开走开！” “这可是我的床，我靠一下都不行？”他说着又往里挤了挤，岳舞本就理亏，也就让了三分地儿出来，见他离的愈发近了，便又开始心慌了。 “时间也不早了，还不睡啊？”她轻声问道，他摇摇头，叹了一声：“这么多年没规律的拍戏，这个时间点，还真睡不着。” 岳舞咬了咬下唇：“睡不着……那就聊聊呗。” “好啊，你想聊什么？”他问，她一开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很快想起最近郁闷的事情：“那个，我觉得可能被你说中了……” “嗯？” “茉莉可能真的有事情瞒着我。”她忧心忡忡道，“我每次想问她都避着我，这就让我……更怀疑了。” 这是江淼意料之内的：“我早知道她会这样。” “那怎么……”岳舞原本想问他那该怎么办，临了又觉得茉莉不想说就算了，她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她们的关系。 于是她又摇摇头：“算了，就这样吧。” 江淼却是挑挑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真觉得你们这样两头装傻有用？关系只会越来越疏远吧？” 他的话让岳舞无言以对，事实确实如此，她跟茉莉的关系莫名陷入了一个僵局之中。 “我就是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题，”她心情变得很低落，“她一向都好强，遇到困难也不会跟别人说。” 江淼瞥了她一眼：“没关系，我有预感，她快憋不下去了。” 岳舞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说了是我的直觉，你要问我理由，我也说不上。”他笑，“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之前相处过让我对她有一定了解吧。” 岳舞啼笑皆非：“这也太牵强了。” 他不置可否，接着起身按着自己到太阳穴：“看来我酒量退步了，这会儿倒是有点不胜酒力了……不说了，睡吧。” “哦……”岳舞缩在被窝了，眨了眨眼，“晚安。” 他垂下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又是一阵脸热：“不是要睡了吗？赶紧去啊，记得弄床被子啊，入秋了，夜里还是挺凉的……” 她话还没说完，他却忽然俯下身，整个身影笼罩着她，岳舞有些心悸：“你……” “怎么？担心我酒后乱性？”他轻笑，与此同时，他微凉的手轻轻搭在她额头上，辨别着她的温度。 太暧昧了。她心想，这样不对。 好在他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手：“放心吧，我还没喝到那程度呢。” 见她睁大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江淼心想许是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了，便温言道：“好了，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没生病……晚安吧。” 说完他抱了一床毛毯，顺手灭了灯，而岳舞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怎么都睡不着。 _______________ 岳舞站在一面齐身高的穿衣镜前欣赏着自己身上的裙子，大朵红黑相间的印花搭配轻薄的雪纺面料，飘逸而不失庄重，走起路来很轻盈。V领的设计又增加了一点性感的女人味，再配上一条简洁而不失质感的铂金项链，弥补了颈间的单调。耳上坠的是与项链同一系列的坠子，简单却大气。 面料的底色衬的她肤色甚是白皙，胡敏对着她打量再三，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个首饰盒，随后岳舞的手腕上多了一个金色的镯子，掐丝攒花精巧细致，即使是厚重的黄金质地也并不显笨拙，反而让整个人显得雍容贵气。 岳舞看着左腕上的镯子有些惊讶：“之前赞助品牌提供的样品里没有这个手镯啊？” 胡敏微微一笑：“这是我的私人藏品。早上看到你选了这条裙子就觉得这个镯子特别衬你。现在一看，果真是这样，你皮肤白，压得住。” 岳舞大惊失色：“这……胡姐你的珍藏品，我怎么好……” 胡敏挥手打断她推却的话：“反正我平时也没机会戴，让你戴着走红毯，也不算埋没她的光彩。” 见她这么说了，岳舞也不好再坚持，只是心下感激，一时反而难开口，她低头细细瞧着镯子上精美的錾花，好半天才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您。” 胡敏摇摇头：“是你自己争气。”顿了一下之后又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和江先生会合吧。” 岳舞点一点头，又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雍容华贵的仿佛不是自己。 这裙子自然也是借来的，她不愿再麻烦江淼，这一次是通过昨天合作的时尚杂志的编辑为中介，辗转跟法国著名品牌ES搭上了线，除了编辑这个助力之外，品牌方还算看好正值上升期且没有实质□□的岳舞，便借出了这条裙子。如果今晚反响好的话，也许之后还能长线合作。这也是胡敏分外看重今晚这次机会的原因之一。 说真的这是第一次她“亲身上阵”穿上这样精致华美的晚礼服，先前那几回身着华服的“岳舞”其实是江淼。 想到江淼被迫穿着这样的衣服上红毯，岳舞没忍住笑出声来，到底不是亲身体会，很难想象他的窘状。 她没来由的一声笑引来了胡敏狐疑的目光，她又催促一声：“别傻笑了，快走吧！” 江淼今晚也是一身黑色正装，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是很搭的，估计晚一点各家媒体少不了要出“江淼岳舞情侣装现身新片首映礼红毯”这样的稿子。 “外头好像下雨了。”坐在礼宾车里，封闭的车窗面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了水渍，不多时，一道道雨丝斜斜地刮在玻璃上，江淼望着一串串水珠蜿蜒而下，微微一笑，“这还真是不巧。” 岳舞也伸头往外看了看：“那些候场的影迷会被淋湿吧？” “主办方应该会发放雨披的。”江淼说着转过头看她，“说起来，我觉得你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 岳舞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便笑道：“难道泽越哥不会给我们提供雨伞吗？那我就不下去了。” 江淼摇摇头：“不是说这个……” 他话音未落，车窗被敲了两下，抬眼望去，宋泽越撑着伞站在车外，手里还拿着一把黑色长柄伞，很显然是给他们准备的。 岳舞吐吐舌头：“还好有伞~该下去了吧？” 江淼的眼光从她光洁的肩头略过，然后点点头：“下车去吧。” 车门一开，岳舞终于明白过来江淼让她担心自己是什么意思了，这外边又刮风又下雨的，和车内的温度反差很大，她身上又单薄，肩颈、手臂大处肌肤都□□着，凉风夹杂着雨水冷冰冰地打到身上，她立时就打了个寒噤。 一场秋雨一场寒，古人诚不欺我。岳舞感慨。 先下车的江淼接过宋泽越手里的伞，很绅士地为她撑起伞，见她瑟缩的样子便叹了口气：“我就说吧。” 岳舞哭丧着脸：“我这下是真的不想去了。” 江淼笑了笑，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撑着伞：“走吧，别让影迷久等了。” 他的手上带了力道，岳舞整个人几乎是半靠在他身上的，她先是一阵恍惚，随后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才反应过来他是想要为自己驱散一点寒意。 踏上红毯，两旁不出意外地响起了庞大的欢呼声，呼喊着江淼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各家摄影师的闪光灯，几乎照亮了夜空。 江淼微笑着向影迷致意，他的手仍搭在她的肩上，就这样揽着她，撑着伞，徐徐前行。 雨势又大了一些，喧杂的声音和陌生的面孔都模糊在雨幕里，仿佛这个世界只余下他们二人。 他指尖的触感温暖又清晰，周身的气息的近在咫尺，这样的亲密无间，岳舞有点欣喜又有点害羞。 她觉得身体有些发热，连脸上、胳膊上偶尔溅到雨水也不觉得凉了，倒是他，视线明明没有落在她身上，手里的伞却一直往她这边倾斜。 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伞面上，那频率混乱的好似她的心跳声。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她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煜煜光亮。 只可惜，红色的地毯终究是有尽头的，他们站定之后，江淼优雅地收起长伞，熟稔地跟这部电影的其他主创打着招呼。 岳舞也礼貌地跟其他人寒暄一番，但终究不若江淼这般与该剧组的人熟络，听着江淼与旁人有来有往的说笑，她站在一侧，莫名地有些失落。 可能是因为自己格格不入，也可能是红毯过后的意犹未尽，总之低落的情绪来的就是这么突然而汹涌。 暗恋一个人的心情，本来就如同过山车一般翻腾不定。 可能是她异乎寻常的安静，江淼也觉得反常，他的余光扫过岳舞，却立刻被这个女孩子眼睛里的忧郁给惊到了。 这是……怎么了？他中断了与另一位演员的交谈，回到她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 “一开始冷，可能是时间久了适应了，现在感觉好多了。”岳舞抬起头，笑意盈盈，瞳孔明亮，丝毫看不出一点惆怅的痕迹。 江淼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很快又否定了。 这个姑娘，似乎真的有心事了。只是她不想说，江淼便也不好问，只是隐隐约约有了一点不甚明了的直觉。 但他不愿意朝着这个方向去想。那样的话，就复杂起来了。 与媒体的周旋进行了大半个小时，所有的主创都接受了一轮采访，其中江淼自然被问的最多，何况他今晚带了女伴来，于情于理都少不了一些辛辣的提问，诸如“之前当初的片花里有跟女主角的吻戏，请问是借位？” 同样被一堆话筒包围着的女主角俏脸一红，只是微笑不语，身为男主角的江淼只好接过这个话题，但他狡猾的很：“是不是借位，看了电影自然就知道了。” “哈哈！向您二位这般敬业的演员，想来是不会借位了。”提问的人显然并不满意江淼这个似是而非回答，于是不意外的，矛头转到低调地站在一旁的岳舞，“如果是真亲，岳小姐会不会不高兴啊？” 岳舞只想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结果事不遂人愿，那些如狼似虎的记者哪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而这也是她赚出镜率要付出的代价吧。 于是她为难地笑笑，如他们所愿，用目光向“男朋友”求助，江淼从容开口：“大家都是专业演员，但你问的这个问题就不太专业了。” 他间接地给出了答案，又不动声色地嘲讽了一把提问的记者，除了提问者本人，其他人都会心一笑。 今天的首映礼是货真价实的，并不是主演来晃一圈亮个相就走人，身后就是剧院，马上就有一场小规模的点映。 因为规模不大的缘故，观影的人数收到限制，普通观众须持票才能进场，而没拿到票的人虽然气馁，但因为两位主演都还在的缘故，并不急着离开，仍是盘桓在外场，希望放映结束之后能和偶像来个近距离接触。 江淼带着岳舞随众主创先进了剧院，一到室内他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见岳舞怔怔盯着他看，不觉莞尔：“反正待会儿电影开始就会暗下来了，没人看得到。” 岳舞明白他的意思，先前在外头那么多人拍着，她自然要光彩照人地展示自己，哪怕被冻成冰棍也在所不惜。她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他当然也深谙其中道理。而到了室内，终于没有媒体拍照了，他才解衣为她御寒。 他的心思总是那么细腻。 观影的人陆续进来，自然又是连续不断的喧哗，也一直有人找江淼东拉西扯，直至灯光暗下，幕布上跃出影像，宣告着点映正式开始。 观众们窸窸窣窣的残留音被极好的音效压了下去，江淼被安排在第一排，岳舞坐在他右手边，这其实不是个看电影的好位置，不过如果坐到观众里去，估计就不大方便了。 他虽是主演，但也是头一回看到剪辑出的成品，后期剪辑藏着很多玄机，所以江淼自己也很好奇正片究竟如何。 低音号角与背景中的男性和声正式拉开了这部片子的序幕，岳舞侧过脸看了看江淼，他的眼睛里被大银幕上灰蓝色的天空所盛满，眼角里却藏着一点光亮。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电影画面上，一排候鸟掠过天际，接着镜头缓缓地下移到车水马龙的城市街头，一辆旧式汽车从长街的另一头缓缓开来，车头上插着的青天白日旗随风而动。 黑色汽车停在一座宏伟的建筑前，大门前的卫兵立刻上前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军礼。先入镜的是一只铮亮的军靴，镜头自下而上，一身挺括的蓝灰色军装的青年男子完整地在镜头里显现，他抬手还礼，抬眼望了一眼建筑物上刻着的标志，眼角的锋芒一闪即逝。 视角再次上移，逐渐将被雾气笼罩的整座城市收纳在镜头里，最后化为肃杀悲凉的两个大字——孤城。 领衔主演，江淼。 大屏幕上的人明明有着一张熟悉的脸，但岳舞一时真的很难把影片里阴鸷残忍的军官与身边的人联系起来，只能感叹演技这东西是真的看得见的。 片子的最后一幕是男主角为了不让机密泄露，亲手举枪打死女主角。鲜血从女人额头的弹孔涔涔而出，男主角却连多看她的尸体一眼都不行，他被属下拥簇着上马，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前进的时候，一曲雄壮而不失悲怆的交响乐响起，与片中士兵得意的喧笑声形成了鲜明对比，军官骑在马背上，望着青空的双目空泛而茫然，但亦是一闪而过。 最后一个镜头是被风吹折的旗子，继而便是短暂的黑幕，再然后是影片的演职员表。 《孤城》的剧情非常紧凑而且紧张，观众看得可以说相当投入，岳舞也是一样，等到满屏的字幕浮现，她才反应过来，这部电影已经结束了。 剧院里的光线也复亮起，她听到江淼的声音：“怎么样？” 她侧过脸，真心实意地称赞：“非常精彩。” “多谢了。”他微微一笑，先站了起来，然后朝她伸出一只手，岳舞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 雨还在下，风比之前更大了，岳舞有点受不住，还好肩上还披着一件他的外套，他们二人仍是共撑一把伞，只是地面积了一层水，岳舞为了不弄脏借来的裙子，不得不提着裙子，脚下又是极细的高跟，一时间走的有些艰难。 江淼见她这副狼狈相，不由感慨道：“还好我现在不是女人了。” 岳舞转头望了望四周，宋泽越和胡敏他们可能是想给他们留空间，都刻意落后了一段，她估摸着江淼这句话应该传不到后头去，这才横了他一眼：“幸灾乐祸也要分时候好吗？” 江淼不以为意：“听到了也没什么，最多以为我在开玩笑……而且我也没有幸灾乐祸，是真情实感。” 岳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那比幸灾乐祸还恶劣！” 江淼失笑，两人回到车上之后，岳舞发觉自己的裙裾还是有点湿了，心下懊恼，江淼见她面色不虞，便问道：“累不累？” 岳舞不想让他看出自己情绪不振，便赶紧摇头否认：“不累。” 他靠在椅背上，脸上似笑非笑，显然是不相信她所说的，岳舞忽然有些不忿，干嘛每次都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却没想过几乎都是她掩饰不到家的缘故。 他的外套给了她，身上就只剩一件白衬衫了，此时活动结束，就更加任性了，袖子卷到手肘，慵懒而随性。 “我倒是挺累的。”他伸了一个懒腰，忽而又正经危坐，面上的表情亦是正经起来，“来吧，我给你按摩一下。” “啊？”岳舞不明就里，“车里就这么大，不方便吧？” “方便得很。”他说完这句话，忽然伸手按住她的小腿，岳舞吃了一惊，紧接着自己的右腿被他放到了他的膝盖上，顺手脱掉高跟凉鞋，右脚被握住。 她这才意识过来，他是要给她的脚按摩。 他的手很温暖，手上的力度也正好，按的还挺舒服。 “唉，我之前也穿过这玩意儿，简直不是人穿的，很佩服你们女人还能甘之如饴。”他这话让岳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也随之莞尔：“你的脚很凉，冻得慌吧？” “还好啦，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呢。”她轻声回道，等到寒冬料峭那阵子，女星们出席活动的时候还是得这么穿。 江淼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点点。 “感觉怎么样？”他问了一句，岳舞正要脱口而出：“挺舒……” 结果说了俩字就住口了，这话说出来，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啊。 接着她忽然意识到，他这么揉捏着自己的脚，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你还真是武装到脚趾头了。”他忽地一声轻笑，岳舞顿时面红过耳，他说的是她脚趾头上涂的甲油，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被他这么一取笑，就莫名难为情起来。 被扣着的脚踝，握着细白赤足的手，还有鲜红色的甲油，气氛不知不觉旖旎起来。 岳舞慌乱起来，像是被烫了一般，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就、就这样吧，我好多了……谢谢你。” 江淼抬头看她，她却张煌地扭过头去，目光不敢与他相接，江淼似乎也有所感，他垂下眼睑，捡起先前脱掉的鞋子，又套回了她脚上。 之后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再说话，有那么几秒钟安静的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直到各自团队的人上车才打破那静寂。 ………… S市是江淼此次新片宣传的最后一站，再过两天便是正式院线上映的时间了，路演行程便暂告一个段落。 “嗯……你之后有什么计划？”临告别的时候岳舞觉得自己总该说点什么好，因为这人不知怎么回事，一路上都没说话，还得她忐忑了许久。 江淼原本看着车窗外，听到她的问话便回过头来：“继续拍戏。” “诶？”岳舞诧异，先前错位的时候，她从宋泽越那里得知过江淼下个阶段的安排，她印象里，他下部片子应该是明年春天才开机的。 江淼似乎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我又接了一部新戏。” 岳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座听到他们闲谈的宋泽越转过头来：“岳舞你还没得到消息？” 岳舞十分茫然：“什么消息？” 宋泽越张口欲言，却瞥见江淼冲他眨了眨眼，颇有深意的样子，宋泽越还算了解他，见状便临时改了口：“算了，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岳舞听后仍是一脸懵逼，见两个人都没有告诉她的意思，撇撇嘴，也没多问。 宋泽越却没急着回过头去，而是凶霸霸地瞪着某人，这家伙最近越来越自作主张，居然没问过他一句就擅自接了已经开机又暂停的《旁观者》，而且还是跟汪明则平番！ 如果不是那么多人在，他真想问一句江淼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顺便感慨一声，江淼是不是真的转性了，为了个岳舞居然甘愿牺牲这么多！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江淼这般任性妄为是为了岳舞，那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总不会是为了汪明则吧？ 如果江淼知道宋心中所想，大概会竖起大拇指：老哥，你还真是猜对了。 把手头事情忙的差不多的岳舞便准备动身回B市，片方来的消息是不日将恢复拍摄，说是剧本已经修改出一本了。岳舞自然不敢怠慢，准备回B市接剧本然后找个清净地好好研究。 回B市的前一天，她忽然接到苏茉莉的电话，好友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小舞，我刚刚得到通知，说《旁观者》的那个角色我拿到了……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 岳舞也是惊喜交加：“太好了！！！恭喜你丫茉莉！” “我真的好意外，我上回拒绝了那个制片人，我以为我肯定得不到了……”苏茉莉欣喜之外还有一点疑惑，“难道是我走好运了？” 岳舞笑道：“肯定是因为我们茉莉试镜的时候发挥的好呗~” 苏茉莉却苦笑起来：“我发挥的什么样我心里很清楚……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帮了我……” “咦，”岳舞好奇心被带起来了，“是哪位贵人呀？” 苏茉莉却踯躅起来：“嗯……我也是随口猜猜的……等有机会我问问吧。” 岳舞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但电话里也说不清，她便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邀请道：“既然咱们要一起拍戏了，不如一起去B市吧……你还在S市吧？” “嗯，在的。”苏茉莉的语调有一点微妙的变化，但是岳舞没注意到，她兴高采烈：“我定了明早的机票，你呢？” “我……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定呢。”茉莉温声道，“要不你先过去吧。” 岳舞撒起娇来：“一个人很无聊的，这样吧，你定了之后跟我说一声，我改签就是了。” 苏茉莉顿了一下，笑着应了：“也好。” 岳舞放下手机之后，面上的笑容却淡了许多，她非要和茉莉坐一班飞机并非心血来潮，只是有些事想问问她。 江淼说得对，有些事情如果一直积压着，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还是摊开来说吧，她不希望她们两个人老是存着一层隔阂。 第二天晚上，她们依约定在机场碰头，两个人都是轻装简行，各带了一名助理，一见面不免感叹二人心有灵犀，不过毕竟不是去度假而是去拍戏，自然是简单些好。 两个人在候机室里叽叽咕咕聊了许多，一如从前那般，直到登机通知响起来，岳舞拉着苏茉莉的手：“走吧。” 飞机坐的多了，丝毫没有新鲜感，岳舞一坐下就戴上眼罩打算睡觉，这却令苏茉莉很是意外，她以为小舞这么坚持和自己一起出行……是有话想跟自己说。 不过见她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茉莉便保持了沉默。 但心头仍是被不安笼罩着。 航程过半，岳舞的头不知什么时候歪倒在邻座的茉莉肩上，后者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忍不住莞尔。 “茉莉。”就在苏茉莉以为岳舞熟睡的时候，却蓦然听到她细微的声音，“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苏茉莉登时全身僵硬。 第95章 不许挂我电话！ 沉默大概持续了一分钟，这其间岳舞并没有催，仿佛是真的睡着了一般，而苏茉莉浑身冰凉，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吧？不要再逃避下去了吧？苏茉莉咬着牙，内心煎熬无比。 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会疯掉。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子里，苏茉莉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她摇了摇头，自己种下的苦果总是要自己咽的，她有什么资格害怕被唾弃。 她的唇边忽然绽放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微微有些起伏：“小舞想问什么就问吧。” 岳舞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复，而且她听得出茉莉的声音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她有预感茉莉这一次不会再回避，可也忍不住想她到底是隐瞒了自己什么。 一时间，她竟然没有勇气问出口。 也许是她的犹疑不决，苏茉莉愈发的紧张，她的呼吸声急促起来，甚至岳舞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罢了。她无声地叹道，随后头离开她的肩膀，摆正了身体。 “茉莉你……”她深吸一口气，“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来了。刹那间苏茉莉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但既然都到这一步了，退无可退，说了吧，都说了吧，一了百了。 “是。”她勉力微笑着，声音却颤抖的不行，“我是有事情……瞒着你。” 随后她便把自己昔年对她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连最细微的地方都没有漏掉。苏茉莉自己也很是惊讶，原来这些细枝末节自己一直记得很清楚。 全程，她都不敢去看岳舞的脸，而后者也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一直到苏茉莉把所有事情叙述完，她仍是一言不发。 “我说完了……”苏茉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完全被恐惧所侵袭，是的恐惧，羞耻和内疚都比不上她害怕自己被岳舞抛弃的恐惧，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而她完全没意识到。 她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去看邻座的岳舞，却发现对方早已经满脸是泪。 “你在骗我吧……”岳舞一面抬起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一面摇头，“我不相信……” 苏茉莉原本已经泣不成声，听到岳舞这话她一下子就崩溃了：“你没听错啊，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说着说着甚至笑了起来，“我苏茉莉就是这样的人，阴暗、卑鄙、下作，一直嫉妒着你，像是活在黑暗里的爬虫……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岳舞的眼泪汹涌而下，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无法发出声音，这更让苏茉莉恐慌之至，她抓住她的手：“你骂我啊！打我啊！怎么样都可以！是我欠了你的！” “你怎么……”良久之后岳舞才哽咽出声，“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句质问之后，自始至终没有再跟苏茉莉说过一句话。 直到飞机落地，空姐走了过来，岳舞草草地擦了一把眼泪，然后解开安全带，拿着外套向出口去。 她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苏茉莉呆坐在原位，真正尝到了心如死灰的滋味。 原先生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她，也曾经因为事业无望而灰心过，但和背叛朋友后绝望灰心的痛苦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苏茉莉，你终于自食苦果了。 她掩面痛哭，惊到了周边的人，有人认出这是Cherry-Bombs的苏茉莉，登时窃窃私语将她包围，还有人拿起手机对着她拍。 而这些，苏茉莉都已经不在意了。 岳舞一心只想离苏茉莉远一点，随着人流下了飞机之后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她此刻心神恍惚，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迷失了方向感。站在人潮中，看着人来人往，觉得每一张脸都那么陌生，每一个人都需要提防。 也许苏茉莉给她最大的伤害就是摧毁了她对他人的信任，岳舞一想到茉莉对自己说的那些事，几乎要瑟瑟发抖，她把她视为最要好的朋友，是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她却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更让她心寒的是，这些年她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与自己做朋友。 原来，她从前对自己的好，全部都是假的！她只是因为内疚，只是想要赎罪，她只是为了她自己！ 岳舞痛苦地摇摇头，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小舞！”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的第一个念头是逃跑，她害怕一转身就看到苏茉莉的脸。 她现在真的不想看到她。 “小舞！”李安安气喘吁吁地抓住她的肩膀，“不是说好了落地之后就给我打电话嘛？我在外头等了你好久，电话也不解，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站在这儿啊？” 李安安和她不是同一个机舱，原本是约定要给她打电话的，但是岳舞濒临崩溃，早就望到脑后了。 她看见自己的助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安安是你……太好了，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她说着抓着李安安的手快步走了起来，助理完全呆住了：“你看起来很不对劲……发生了什么呀小舞？茉莉姐呢……” “别提她！”岳舞蓦地提高声调截断了李安安的话，也吓了她一跳：“我……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眼见着岳舞的脸色真的很不对，李安安也没敢再开口，可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怎么了。 但岳舞始终没有给她答案。 电影《旁观者》的官方微博在11月1日万圣节那天晚上八点整忽然发布一则微博，掀起了千层波浪。 其实微博非常简单，就一句话，一张图。 【电影旁观者V：欢迎你！@江淼】 配图则是一张定妆照，照片里的江淼一反平日里的优雅温和，眉眼间尽是张扬，加上定妆照本身的色调灰暗，更显得唇边那抹笑意邪气逼人。 从传出《旁观者》要调整主演阵容的消息开始，中生代和新生代里被媒体遛过的不少，但江淼还真没人想到过，主要是他的咖位要比另一位男主角汪明则高了半截，这俩又是针尖对麦芒，就算是最忠实的CP粉也只敢在同人文里YY他们再合作一次了。 但现在电影官微亲自发的消息，总假不了了吧？ 而官微在回复评论区里回复粉丝的三言两语里，更透露两个男演员其实饰演的是同一个人，这部片子的男主角被改成了一名双重人格患者，两重人格各自代表着光明与黑暗的一面，至于谁负责哪一面，从定妆照里也可窥出一二。 各家媒体迅速转载这条微博，半小时内转发就要破万，评论里更是各家争鸣，粉、黑、路人，混战成一片。 可无论如何，江淼与汪明则时隔十年再合作的新闻还是挺轰动的，媒体在添油加醋地科普着这两位存在或不存在的“恩怨情仇”，两家纯粉则忙着撕逼，从定妆照撕到咖位，从咖位又转移到番位，在官微的评论区里战成一团。 而CP粉才不管这些，他们忙不迭地转发：“等了十年终于发糖！我不管！我要立刻用《十年》这首歌剪个MAD出来放B站！！！”一群簇拥者也兴奋地助威：“大大加油！坐等吃粮！” 网络上炸开了锅，以至于《旁观者》官微十分钟后又发布了一条宣布苏茉莉担任女二号的新微博反而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倒不是无人关注，毕竟苏茉莉也是有不少粉丝的，只是比起两大影帝再合作这样可预见的霸榜头条比起来，就有些不足道了。 江淼本人的微博在一个小时之后转发了电影官微，并附上一句：“新戏请多支持。[鼓掌.jpg]”之后又是一轮疯狂转发。 令人意外的是，苏茉莉那条却迟迟没有认领，令粉丝疑窦顿生。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很关注番位问题，不只是粉丝，还有业内人士的眼睛也在盯着看——这是个很微妙的细节，关系到演员的圈内地位、经济公司的势力、角色戏份多寡，都在这看似不起眼的顺序里了。因此，这海报上最终的先后顺序，通常是各方暗地里协商之后的结果。 可能是遛了太久的缘故，电影官微今日意外的爽快，没过多久，又把完整的主演阵容发了一份，配上四人各自的定妆照。 不懂的人自然以为官微在炒冷饭，但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江淼，汪明则，岳舞，苏茉莉。 番位一目了然。 江淼家的粉丝立时狂欢起来，本来不爽自家蒸煮和对家一部戏合作，但此时见自家空降还硬生生压了对家一头，自然是得意非凡。 汪明则家的粉丝处境则完全相反，颇感窝囊。 宋泽越刷到这条微博的时候，眉毛抬了一抬：“汪明则居然这么简单地把一番让了出来？我还做好了跟他团队死磕的准备。” 江淼也在看手机，闻言耸耸肩：“因为他有自知之明。” “哄谁呢你？”宋泽越啐了一句，之后又问，“现在外头都说你是为了小女友才接的戏……你有什么说法？” “我说不是你信吗？”江淼微笑，宋泽越挑挑眉：“不怎么信。” “那就算是好了。”他的回答很敷衍，宋泽越不满：“靠，你逗我呢？” 江淼托着下巴：“如果说，我是为了汪明则，你信是不信？” 宋泽越浑身一颤：“靠，你别吓我！” 江淼放声大笑。 ———————————— 苏茉莉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太平，各种传闻层出不穷。 先前和汪明则那不明不白的绯闻也就算了，后来又爆出在飞机上崩溃大哭疑失恋，没两日又官宣要与汪明则共同出演新片。这下广大吃瓜群众是真的看不懂了，他俩这样，是在一起呢还是没在一起呢？是分了呢还是和了呢？ 不过这些苏茉莉本人一点都不关心，她甚至好几天都没有更新微博，对此经纪公司宣称茉莉在专心准备新戏所以不想受外界干扰，但只有她的经纪人胡敏知道，苏茉莉现在成天把自己关在宾馆的房间里，连她的电话都不接。 这丫头，疯了吗？胡敏兀自心焦，明明之前一直渴望着这个角色，现在好不容易拿到手，戏眼看着要开拍了，现在却自暴自弃起来！ 她跟苏茉莉的助理打听情况，对方却一无所知，只说茉莉姐最近性情大变，谁也不理，而且消瘦了许多。 胡敏急的团团转，甚至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飞到B市要跟茉莉面谈，见了面之后，她问了许多问题，那丫头却仍是一言不发，以至于胡敏都有些崩溃了：“你是不是真谈恋爱了？好吧，真谈了也没关系，有些话咱们一直没拿到明面上说……但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你快毕业了，公司也管不了你多久了，你要是真的谈了就谈了吧，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用不着这样……” 谁知一直缄默着的苏茉莉忽然出了声：“胡姐，我想退出娱乐圈。” 胡敏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好半天才重新开口：“你……茉莉，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实话！” 她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苏茉莉却只是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不想再在这个圈子里待下去了。”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胡敏是真的被她气到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说退就退？你知不知道你还有多少合约通告，还有这部戏，费了多少力气争取到你难道说不演了？你觉得片方会答应？你这么出尔反尔不止葬送你自己的前途，连公司都要被你连累！以后谁还敢跟我们的艺人合作？！”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不稳，而她说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剑插到了苏茉莉心脏里，她再次摇头：“我知道了……那就等到这些事情了结之后吧。” 胡敏见她满眼的灰败，似乎是真的受了不得了的打击，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也带不了你多久了，你把现在我手头的合同履行完毕之后想怎么样我也管不着了。只是当年是我选的你，看着你训练，带着你出道、一步步红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多努力的孩子……” “别说这个了，胡姐。”苏茉莉打断她，她捂着脸，“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让这些事情发生……如果没有这些，我至少……自己还看得起自己。” 胡敏满头雾水：“到底怎么了……” 苏茉莉摇摇头，勉强打起精神：“放心吧，至少这部戏，我会坚持演完的……我不想再辜负别人了。” 她既已做下保证，胡敏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只是她对苏茉莉终究还是不同，眼见她暴瘦的体型、惨白的脸色还有青黑的眼圈，她还是放心不下：“你不想跟我说也就算了，我去让岳舞劝劝你吧……” “不要！”苏茉莉陡然尖叫起来，“不要不要！” 茉莉突如其来的失控吓了胡敏一大跳，她也不敢再说任何话刺激她，只好安抚道：“你说不要那就不要……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匆匆带上门离开了，苏茉莉瘫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起来。 明天便要重新开机，汪明则正在自己的公寓翻阅着新修改的剧本，剧情改动还是挺大的，尤其是原先他扮演的那个警察，被修改成一名隐藏的双重人格，这两重人格分别由他与江淼扮演。按照剧本的设定，他扮演的是主人格，而江淼扮演的则是隐藏的第二重人格，两个人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同时出现，甚至姓名性格背景都截然不同，直到最后一刻才揭晓了他们实际上是一个人这个秘密。所以CP粉想期待他们俩同框估计不太可能。 汪明则看着大修之后的剧本倒也觉得比先前要有趣一些，而且全程和江淼对手戏基本没有，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新剧本的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他看了一下时间，接着皱起眉，都深夜11点多了，谁打的电话？ 但手机响个不停，吵的他无法继续，按掉几次对方锲而不舍地又打过来，被激怒的汪明则干脆接了这个电话：“哪位？” “汪明则啊！你终于接电话了！我打了好几个你都不接……你这人一点都不可爱！！！”一个满是醉意的女人声音含糊不清地传过来，汪明则的眉头拧起：“苏茉莉？” “你知道是我还不接，真讨厌！！！”对方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喝多了，汪明则心生厌烦：“你打给我做什么？” 苏茉莉吃吃笑道：“我不知道该谁打，所以就给你打咯。” “无聊。”汪明则冷哼一声正要挂电话的时候却听到那头尖叫起来：“汪明则！不许挂我电话！” 汪明则这次连“无聊”两个字都不打算给了，直接按掉，结果没过几秒，那丫头又打过来了。 这样来回了好几轮，汪明则不胜其扰，正打算关机一了百了的时候，在面对她打过来的第十个电话的时候却迟疑了一下，随后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通话键，有些无奈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出来陪我喝酒啊？”苏茉莉笑嘻嘻地邀请道。 汪明则恼怒非常：“想都别想！” “你别挂我电话！”茉莉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命令你，不准挂！你忘了，你说只要我有要求，你都会为我做到……喝个酒而已，你做不到吗？” 汪明则哑然，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他赶到苏茉莉在的酒吧，因为是深夜，酒吧里光线又暗，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人认出来，他在喧嚣吵闹的酒吧里找了一阵子，才找到醉倒在吧台的苏茉莉。 他走过去的时候，苏茉莉趴在吧台一角呼呼大睡，酒杯被碰倒，龙舌兰酒流的到处都是，她的脸近乎是浸在酒渍里，但她毫无知觉。 汪明则见她这副样子，简直想甩手而去，忍了又忍，还是抓着她的肩膀把她翻了起来。 吧台内侧的酒保见有人扶起这姑娘，便凑过来：“你是……” 汪明则本来不想理他，但见对方一脸怀疑，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她是我认识的人。” “哦哦——”酒保看起来也不像是全信的样子，不过可能是这一位长得帅，他觉得对方不至于干出这种事，便笑道，“还好您来得早啊，要是再晚点儿，我真担心这姑娘被人‘捡尸’了。” 汪明则大概能猜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他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心说就算要喝酒去哪里不好，非要到这种地方。 之后他面色不虞地带着苏茉莉离开了，剩下那酒保还在想这帅哥儿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苏茉莉估计是醉的狠了，汪明则把她往车里塞的时候谈不上优雅，可她也没醒，汪明则很是不爽地回到驾驶座，发动了汽车，总觉得这场面好像似曾相识。 而且他更加不爽地发现，还是跟上回一样，不知道她住哪儿，只得先把她带回自己住处。 回到自己的公寓之后，他把人丢在沙发上，那丫头还是这次倒是睁开眼睛了，只是一张嘴就是发酒疯，嚷嚷着要继续喝，还非要他陪着她一起，吵的汪明则耳朵疼，他也没跟她过多纠缠，直接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后劈头盖脸地往她身上浇。 苏茉莉被冰水这么一淋，几乎跳了起来，汪明则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她发疯，直到她安静下来才冷冷开口：“清醒了没？” 苏茉莉理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讪讪点头：“清醒了。” 汪明则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吧？我希望你尽快离开。” “我……好吧，我这就走。”苏茉莉神情委顿，再加上头发、衣服都在滴水，看起来实在是狼狈，她说着真的往玄关走去。 难道真的让她一个人深夜行走？ 汪明则压下一口气，还是发话了：“算了，还是上次那间客房，你自己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他说完转身要回自己的卧房，却听到那丫头哭了起来，他不耐烦地回过身：“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茉莉泪流满面：“我跟小舞说了……她现在很讨厌我，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汪明则来了一点兴趣：“你跟她说了什么？” 苏茉莉原先对于这些事情讳莫如深，但自从被岳舞厌弃之后，她觉得就算是全世界都知道也无所谓。 汪明则问了，她便照实说了。 汪明则听完倒没什么感觉，他原先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只是苏茉莉不光彩的往事。 他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听了也就听了：“我会为你保密。” 苏茉莉抬起头定定望着他，忽然凄然一笑：“你这人，都不会安慰人的吗？” “你说这些，是想要激起我的同情吗？”汪明则讽刺道，“真要说的话，我比较同情岳舞。” 苏茉莉强颜笑了笑：“我有什么好同情的……我本来就是坏人。” “坏人不至于，小人倒是真的。” 饶是苏茉莉心灰意冷，但汪明则这连番补刀她也有点受不了：“你……好吧！我就是小人！我承认！” 汪明则瞥了她一眼，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和你差不多吧，也有过一些小人行径。” 茉莉先是诧异，随即好奇地打听道：“什么事啊？” “就是你知道的那些事情。”汪明则淡淡说道，“道德层面上来说，我很对不起你们三个人。” 苏茉莉摇摇头：“你跟我不一样，你至少不是为自己的私利……” 汪明则似乎觉得好笑：“有区别吗？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可推脱的。” 茉莉苦笑：“你说得对。”停顿了一下，期期艾艾地开口：“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汪明则刚刚才亲口说了对不起他们三人，此刻也不好拒绝，便摊摊手：“你可以问，但我保证我一定会回答。” 茉莉抿嘴一笑，而后问出了她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回去？” 甫一出口，汪明则便勃然变色。 “这……”他说话的时候背过身，“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茉莉其实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但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我就是想问问……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不想待在这个世界了。” 汪明则怒极反笑：“你脑子有病吧？痴人说梦！” 苏茉莉坐回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被你说中了……我就是在痴人说梦……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做梦去了。” 她说着蜷起身体缩在沙发上，汪明则冷声道：“换身衣服，回房间去。” 他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专断了，茉莉撇撇嘴，只好从沙发上下来。 在她经过他身侧的时候，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第96章 到底怎么了？ 今天是《旁观者》剧组停工一段时间后重启拍摄计划的第一天，江淼凌晨匆匆赶到B市，只在酒店里休息了两三个小时就在天刚亮的时候出现在拍摄地了，不过倒是不急着化妆换装，因为还有一轮烧香拜佛的仪式，一部分场工正在忙着设香案。 想来是经历了主演阵容+剧本大换血的一波三折，整个剧组上下都是心有戚戚焉，都希望能通过这传统的开机仪式来驱散这段时间的霉气，祈求新的拍摄阶段能顺顺利利，于是香案也设置的格外隆重。 江淼看着两个汉子抬着一整头的乳猪不禁哑然失笑，他转头问身边的助理文晓清：“其他人怎么没见到？” 他指的自然是其他主演，文晓清心领神会：“岳小姐好像已经到了，可能在保姆车里休息，汪先生和苏小姐应该还没到。” 江淼点点头：“这样，那我去跟岳姑娘打个招呼吧？她车在哪儿来着？” 文晓清的脸色又些许变化，但下一秒即恢复正常，她指着某个方向：“车应该都停在那片区域。” “好。”江淼挥挥手，“你找个地方歇着吧，不用跟我过去了。” 文晓清垂着双手站在那儿，目送他走远。 岳舞趴在车窗边上，这样一动不动瞧着远处的建筑群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李安安在一旁坐立不安却又不敢打扰她，只能干着急。 岳舞最近精神萎靡，整个人的状态差到了极点，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李安安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回都没问出个结果，只是隐隐猜到跟苏茉莉有点干系。不过她想不通，这俩人十几岁就认识了，一直都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怎么就突然闹崩了？ 可岳舞不说她瞎猜也猜不出真相，跟胡敏那边汇报之后，对方“咦”了一声，又叹气道：“茉莉那边也是不肯说，我原想让小舞劝她来着，没想到……” 得，胡姐也是束手无策。 李安安干瞪眼的时候，忽然听到车窗被人从外边轻轻敲了两下，她侧过头，瞧见江淼隔着窗冲她微笑，立时便喜形于色，忙不迭地去开门，顺便通知自家艺人：“小舞，江哥哥过来看你了！” 岳舞却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是一动不动，江淼有些讶异，心说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 他寻思了一番，想想能惹到她的应该就是自己接下这部戏却没有提前告知她的事了。 看来还真被汪明则那家伙说中了，没有惊喜，只剩惊吓啊。 “哦这个，我要解释一下，”江淼陪着笑脸，给自己找的理由半真半假，“本来我是想告诉你我接的新戏就是这部的，可是你知道的，片方要卖悬而未决的噱头所以要求我们都保密，了解内情的的人不超过一只手……我也不好提前泄露你说是不是？” 他扯了一堆，岳舞终于转过头，却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搞的江淼哭笑不得：得，没忽悠到！感情这丫头根本没在听啊？ 她显然是心情不太好，勉强冲他笑了一笑：“你来了。” 江淼正在打量车内装饰，眼光扫到她这里的时候被她憔悴的面色惊了一下：“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才醒过来：“我还没化妆呢……安安，把化妆包给我下。” 李安安递过化妆包之后，很有眼色地下车给他们留出了空间，江淼看着她拿着化妆刷在脸上扫来扫去，忽然笑了：“还是女孩子心灵手巧。” 化妆镜里映出了他的半张脸，乍看过去，像是脸贴着脸，岳舞脸一红，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 “说起来，你之前是怎么化的妆？”可能因为他的到来，她稍稍从阴霾的心境里解放了一点，“应该不是你自己动手的吧？” 江淼一脸不忍回首的表情：“别提了，这些瓶瓶罐罐的顺序一直没摸清，是安安帮的忙。” 岳舞笑：“我说呢，还好你没顶张大花脸出镜，不然我岳舞还怎么混啊？” 江淼弯了弯嘴角：“现在已经混的不错了，我那时候，可没有保姆车待命呢。” “嗐！是公司租的。”岳舞不好意思起来，“胡姐说现在是主角了，拍戏的时间也长了，有辆车方便一些……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 江淼没有接这个话茬，反而指指她的脸：“妆化好了？气色好多了。” “还差一点点。”岳舞说话的时候，小拇指挑起一点橘粉色的眼影细细地晕染在眼角，“化了个淡妆，反正一会儿烧完香还要洗掉重画，就不多费时间了。” 他一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瞧着她：“比刚才好看多了。” 岳舞垂下眼睑，缓缓地合起眼影盒子，再抬眼的时候，看到镜子里自己眼尾处淡淡地布了一层粉色，原本暗淡的瞳孔仿佛也被点亮，如点漆一般，煞是好看。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个人一齐回到片场，刚走近就听到一阵喧哗，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扛着□□短炮的记者。本来今天剧组重新开机，有记者到场不奇怪，只是这阵仗好像大了一点吧？ 难道是片方特意请来的？江淼正琢磨着呢，有眼尖的瞥到他二人，大呼一声：“江淼和岳舞也到了！” 哗啦一声，差不多一半的记者转移到了他们这边，一下子就把两个人围住了，江淼哭笑不得的同时，也终于看明白了另外一边的光景，原来是汪明则和苏茉莉。 等一下……他俩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被这么围着拍？江淼眉毛一挑，拉着岳舞的手硬是冲出了重围，结果这么一个动作反而引起了更加狂热的拍摄。 他心里是很想过去看看汪明则的热闹，但现实不允许，毕竟这要是传出去也不太好听来着，只好忍着。一直到开机仪式马上开始，四个人聚到一块，他才不怀好意地靠近汪明则：“刚听那些记者说，姑娘是从你家里出来的？别告诉我是为了新片炒作哈……” 他一句调侃还没结束，却被汪明则打断，他指了指江淼身边的岳舞：“别顾着消遣我了，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江淼立即地转过头去，只见岳舞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目光竟然有些冰冷。 这……江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岳舞，心下一惊，直觉如果自己去问的话什么都问不出来，刚想跟汪明则打听一下，去瞥见了站在最末端的苏茉莉。 她一直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她周身消沉的低气压实在太明显了。 这姑娘也很不对劲啊……江淼几乎是立刻就瞧出了端倪，想来是俩女孩闹别扭了，只是她俩多大矛盾啊，能僵成这样？ 难不成是为了汪明则？江淼脑洞大开，拿眼睛去瞅汪明则，却被后者瞪回来，江淼耸耸肩，现在这么多摄像机盯着，有些话不好说，只能先压下去了。 烧完香拜完佛，香案撤掉，导演一点时间都没浪费，立马就让人封闭了拍摄场地，说第一场戏马上开始，演员们赶紧做好准备。于是各就各位，布景的布景，化妆的化妆，江淼竟然找不到和岳舞说话的机会。 因为男主特别的设定，江淼和汪明则基本不需要同场共演，为了省时间，于是导演把剧组人员分成了AB两组，江淼在A组，汪明则在B组，按照目前剧本走向，女二号苏茉莉大多待在B组与汪明则对戏，江淼则在A组与一群老戏骨飙戏，岳舞扮演的女主角自成一条主线，两组来回跑，但不凑巧的是，今天上午没有她的戏，于是这姑娘早早地离场了，江淼估计她应该是回她的保姆车上去了。 很明显，是在避开某人。 化妆的过程中，江淼一直在琢磨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岳舞和苏茉莉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八成是岳舞从苏茉莉那里问出了什么，而且是让她很受打击的事情，否则不至于这样，她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回想起先前岳舞那闷闷不乐的模样，江淼心情有些复杂，说起来，岳舞之所以会去问苏茉莉，还是他有意引导的结果，现在见到她这副模样，江淼不由得反思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也许，她自己并不愿意得知这样的真相吧。江淼自认为对岳舞还算了解，她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强的好奇心，是得过且过的类型，和苏茉莉闹成这样，一定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能是我太自私了。他当初会对岳舞做出这样的引导，还是带了自己的私心在里面，他想从苏茉莉嘴里挖出关于自己的那部分秘密。 算了。江淼在心中叹了一声，正式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不想因为他状况变得更糟糕了。 拍完了三条，上午也过的差不多了，导演松口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解决午饭，江淼想了想，还是去找了岳舞。 他先打了个电话给她，那边没有接，他只好往原先停车的地方一面走一面又转而给李安安打电话：“知道岳姑娘人在哪儿吗？” 李安安当然不敢怠慢，即刻报出了岳舞的位置，果然是回保姆车了，只是她忧心忡忡地加了一句：“小舞好像心情不好。” 江淼叹口气，收了线，五分钟之后就到了她的车外，李安安正好从车上下来，对他露出了一张苦瓜脸。 车门还开着，他轻手轻脚地上了车，却发现里头光线暗得很，想来是把所有窗帘都给拉下来了，江淼无语，心说难道是在睡觉吗？ “丫头。”他出声轻唤，车里还是一片寂静，他花了一点时间适应车厢里的暗，总算在一张椅子上看到蜷缩起来的一团。 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到底怎么了？” 她仍是没有回话，江淼无奈，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开解她的话，忽然见她站了起来，他心下一喜，刚要开口的时候却被抱住了。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意外的很，但并没有推开她，而是在她的背上轻抚两下。 “我可以……”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有些哽咽，“相信你吗？” 岳舞那个不知道算不算问题的问题竟然让江淼不知道该怎么回，片刻之后，他苦笑一声：“我这会儿，倒是真想知道苏茉莉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怀里的人全身一僵，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了，迅速地与他拉开距离，她背过身去之后才低声问道：“你知道了？” “猜的。”他诚实地作答，岳舞也是一声苦笑：“你真聪明。” 江淼叹了口气：“不是我聪明，而是你们俩都掩饰的太不到家了。” 岳舞无言以对，江淼拉着她坐下，又问：“介不介意我把窗帘拉开？” 想到先前那些记者，岳舞摇了摇头：“万一被拍到，我又要被人说故意抱着你大腿炒作了。” 江淼也是无可奈何：“那开盏灯总行了吧？” 这回岳舞总算点头，光线明亮起来，姑娘的眼角有些肿，脸也有些红。 “所以，”他斟酌着用词，“茉莉说了什么让你这么伤心？当然，你不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岳舞这一回沉默了很长时间，江淼也没有催她，半晌之后，她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 她还是不愿在别人面前提起苏茉莉的不好。 江淼不意外，也谈不上失望，他之前已经不打算继续从苏茉莉那里得到什么秘密了，便也看开了。 他点点头：“那好，你不想说就不说。”他顿了一下：“我只是担心你想不开，你现在的样子很让人担忧。” 岳舞苦笑一声：“是吗？我……可能还需点时间。” “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找茉莉谈谈？”江淼建议道，“这样一直下去，不难受吗？” 岳舞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你……是不是想说些让我原谅她之类的话？” 江淼失笑，他觉得自己可冤得很哪：“这话从何说起？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让你原谅她？” 岳舞赧然：“那什么，剧本一般都是这么写的不是……” “能开玩笑了，挺好。”江淼拍拍她的肩，“总之，你最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个角色来之不易，不要演砸了。” 岳舞心中一凛，他的警告来的很及时，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把戏演砸。如果这样的话，对不起的不仅是身边的工作人员，还有他。这个角色是他辛辛苦苦弄到手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见他含笑颌首，她又轻声道了一声谢：“谢谢你。” 江淼站起来：“不用谢，我该回去了，下午的戏你好好准备一下……还有茉莉的事情，你也考虑一下到底该怎么处理。” 他离开之后，岳舞满眼迷茫之色，茉莉那边……究竟该怎么做呢？扪心自问，真的要一直这么下去吗？ 苏茉莉跟汪明则那边也并不平静，她学人家以酒浇愁，结果愁没能解，反而出了一个大丑，昨晚喝多了发失心疯给汪明则打了几十个骚扰电话的事情她多少有点印象，至于自己在他面前说了多少颠三倒四的话，这个可就……真没印象了。 不过对方绝口不提这事儿，她也就当没发生过了，只是又在他家里蹭了一夜，而且今早一出门就被狗仔队一路追着到片场，真是……很难洗啊。 他俩这绯闻基本等于坐实了，一起拍戏，那好说，临时的同事而已；一起吃饭，也可以解释为朋友间的聚会；那一起过夜呢？ 如果跑去跟网上的广大八卦群众说，其实我俩啥也没干，就盖着棉被纯聊天……啊不，我们连棉被也没盖同一床，我们是分房睡的——请问有人信吗？ 苏茉莉看着自己微博下的一片哀嚎声和痛骂声，心里觉得冤得慌，要是她真把汪明则给睡了，那被骂一骂还不算什么。 当然这话不能在汪明则说，除非她想被他拉入黑名单。 “那个，现在怎么办啊？”苏茉莉拍完两场戏，脸上的妆还在，为了避免到时候重新上妆，她连午饭都免了，就随便喝了一份白米粥。 她问的自然是被拍到从他家里出来的事情，汪明则明白但不想为这种事花精力：“随便吧，交给经纪公司就是了。” 苏茉莉不知怎的隐隐有点失望，这人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好歹她也是他出道十年除江淼外的唯一绯闻对象，他竟然这么轻描淡写，不怕人设全崩？ 汪明则一目十行地看着剧本，但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与其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担心一下眼前的人和事。” 他的指向性很明显了，苏茉莉一提到这个就萎了：“她不想见我，我也没脸见她。” 汪明则头也不抬：“不想见或者不敢见又有什么意义，反正过不了几场戏你们就要对上了，难不成到时候连戏都不拍了？” 茉莉瞅了他半晌，忽然开口：“汪先生，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了。” 这话让汪明则有些恼怒，他终于抬起头，不悦地看着她：“你可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会影响拍摄进度和质量。” 苏茉莉偷笑：“我没误会啊。” 汪明则冷着脸，没再搭理她。而茉莉笑完之后，又立刻陷入到一种低迷的状态中。 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他暗中摇了摇头。 《旁观者》的女主角性格很复杂，平时低调、安静、不起眼，却有着残忍、毫不留情的一面。这种典型的性格反差似乎和修改剧本之后的男主角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实则并不完全相同，男主角的分裂是因为身藏二重人格而不自知，女主角却只是善于伪装。 这样的角色是演出经历浅薄的岳舞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当然也是个巨大的挑战，但岳舞却反而没那么紧张，因为再怎么难，也不可能比演一个男人要难吧？要知道，她可是以女人的心理状态出演了半部电影男主角的。 她花了一点时间才进入状态，好在潘石松对她还算有耐心，废了几条眉头也没皱一下，只让她慢慢来，好在她找到感觉之后在监视器前看着也是像模像样的了，没有潘石松印象里“岳舞”最初的惊艳，但也在及格线之上。 潘石松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只觉得可能是这姑娘更适合女二号“莎莎”那种类型吧，只是人往高处走，适合什么不一定就要演什么，一个是女主角，一个要次一档，放在面前任选一个，正常人都知道选哪一个。 岳舞的表现不能算多优秀，但比起她的前任还是要强得多，经历过夏明美之后，潘石松觉得自己的要求可能也跟着降低了。 “这条过了！”导演终于点了头，岳舞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也跟着落了地，她被江淼说了之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就生怕自己因为私事耽误了戏。 潘石松见小姑娘紧张过头口干舌燥的样子，大手一挥：“休息十分钟！” 岳舞喝着李安安递过来的水，顺便把小马扎旁边停放的一辆道具车当成了镜子，趴在车门上对车前镜照了又照，觉得自己这个造型真是糟心，把一个挺标致的姑娘给整老了十岁。 她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撇嘴的时候，忽然看到镜面里多了一个人，没照到脸，但看这戏服…… 岳舞慌慌张张地回过身，穿着一身警察制服的汪明则站在她面前，尽管上了妆之后黑、糙了不少，可还是挡不住她的少女心。 毕竟喜欢了好几年的偶像啊！ 第97章 哟哟哟哟哟！！~~ “男神”两个字在舌尖上来回打转，差点要喊出口，岳舞硬生生地吞回去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汪……先生，有事吗？” 汪明则点点头，语气还算和悦：“下午的戏结束之后，希望你能留一点时间给我。” 岳舞很是意外：“您……”“我有话想跟你说。”汪明则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和苏茉莉有关。” 岳舞面色骤变：“她也……” 汪明则知道她想问什么，便摇头道：“不，就我跟你。” 本来能跟男神共处是一件很戳少女心的事情，但岳舞这会儿心神不宁的，什么情怀都没有了。 她最后点头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不过心里装着事，她一下午都老神在在的，状态急转直下，又废了好几条，这下潘石松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好了，他皱着眉：“先前你明明演的还可以，现在又一塌糊涂，让你休息十分钟你就休息成这样？看来下次还是别休息了。” 岳舞无言以对，只得低头认错，好不容易挨到收工的时刻，她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果然看见汪明则在外面等她。 他会和我说什么呢？岳舞七上八下地走过去，汪明则也没有多余的话，指了不远处的某辆车：“我跟经纪人借的车，目标就不明显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吧。” 这阵子和苏茉莉闹出来的绯闻已经够了，他不想再加个岳舞了，毕竟岳舞在大众眼里还有个江淼女友的标签，他可不想被卷到什么三角恋之类的风波里。 岳舞自然更没有二话，两个人上了车，一路无话。 汪明则把车开到了片场附近的一个公园里，那公园不大，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致，平时最大的用处就是留给老头老太们晨练以及晚饭后牵着狗遛弯。 不过这时候正是晚饭的点儿，也是人最少的时候，汪明则把车停在一丛绿化带后，很是隐秘。 “我能开一点车窗吗？”汪明则还没开口，可岳舞已经觉得压抑的不行了，驾驶座上的人瞥了她一眼，点头：“你随意。” 原本封闭的车窗往下摇了一点，吹进来的风已经带上了凉意，岳舞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心一横牙一咬，先开口了：“您想跟我说什么？” 汪明则沉吟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本来我答应过苏茉莉为她保密，不过你也是当事人之一，保密的问题自然不存在。” 她一听汪明则这么说就知道他是知道真相的，看来是茉莉告诉他的，不过他俩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地步，连这样的事情都能跟他说了…… 靠！我怎么还有心思八卦啊？！岳舞暗骂自己一声，可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期待汪明则能给出些隐情，让她找到原谅茉莉的理由。对于茉莉给她的伤害，她不可能说忘就忘，但也不想一直跟这段不愉快的过去纠缠下去。 汪明则的余光瞥见岳舞面上表情变换，心里也摸不准她在想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将那日苏茉莉疯了一样逼他，或者说求他换回江岳二人的事情简略地叙述了一番。 当然他刻意隐去了苏茉莉其实是为了救她一命，而江淼实际上会死于非命的那一段。不管会不会实现，未来的事情，现在的人还是不要知晓的好。 岳舞在汪明则述说的过程中始终低着头，长发垂下来几乎掩住了她的侧脸，汪明则看不到她的神情，也懒得去猜，只说：“我说完了。关于我刚刚所说的，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给谁洗白，只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而且，你们俩这样，真的会影响到拍摄进度的。” 这一番理由说的义正言辞，却也是漏洞百出，只是当下的岳舞没有这个心思去找而已。 岳舞隔了很长时间才重新发出声音：“我知道了。汪先生，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事？”“帮我给……她打一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我现在……有些不方便。” 这简单的一句话，岳舞却说的磕磕巴巴，还说自己下奶打电话不方便简直跟无稽之谈差不多，不过汪明则知道她这会儿心情不平静，也没问太多，只点点头：“好，我问问她。” 他很快拨通苏茉莉的电话，言语间也不曾透露岳舞的事，问到她所在之后便挂了电话，接着发动汽车：“我送你过去。” 岳舞怔怔的，听到汪明则这么说挣扎着推辞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你也很忙的……” “她住的酒店离这里就十公里开外，不远。”汪明则这么说着，踩下油门，车子调了个头，她本就失魂落魄，汪明则肯帮忙那是再好不过，方才也就是客气客气。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汪明则先前告诉她的那话里。 汪明则说来不过寥寥几句，但是岳舞却几乎能想象到那时茉莉苦苦哀求汪明则的情形，她一定哭了，茉莉情绪一上头就容易掉眼泪，这点她们俩很像。 所以，我和江淼能够恢复原本的人生，还是由于她的缘故。 她对于苏茉莉……该怎么说呢，她的内心是有一个变化的阶段，刚从她嘴里得知真相的时候自然是震惊，之后怨恨，毕竟茉莉将她原本出头的机会夺走，她没法做到不恨。再然后是迷惘和痛苦，她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再维持与她的友谊，可一想到要与她分道扬镳，又感到痛苦非常。 在她最矛盾的时候，汪明则的一席话却成了她的稻草。 她骗过我，也帮过我，恩恩怨怨，一笔抵消了罢。 苏茉莉打开房门的时候，还在纳闷汪明则怎么会主动来找她，万万没想到岳舞会一起出现，她顿时僵立在门口，说不清现在是惊慌多一点，还是欣喜多一点。 岳舞原本有一肚子话想对她说，但乍然相见，她竟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汪明则见她俩都是呆若木鸡的状态，只好催促道：“你们先进屋吧，这样站在走廊上，要是被人看到了，也不知道会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个姑娘进去之后，汪明则带上门，想了想还是没有急着离开，心想着如果她们一言不合打起来的话，他还能拉架。 如果江淼在场的话，大概会嘲笑他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是不是赶着去做居委会大妈，而汪明则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多事。 他在门外大概守了一刻钟，还算幸运，这其间除了宾馆保洁员没看到别人。他也没有刻意去听房间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不过里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就有点惊到他了，他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俩女孩在抱头痛哭，觉得自己没必要继续待下去了，便转身走人。 只是一边走一边跟苏茉莉发了一条信息：江淼的事情，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他相信苏茉莉会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事。 对于两个姑娘忽然重归于好的事情，江淼一直很好奇，但无论他怎么拐弯抹角地打听，岳舞和苏茉莉很有默契的都对那天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江淼也只能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了。 不过岳舞的心里盈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一扫而尽，他是看得出来的，苏茉莉那边更不用说，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得到岳舞的原谅，于是分外感激汪明则的自作主张。不过后者只装作从来不知此事，她便也没再提，只是那天他发给她的那条信息，却令茉莉十分纠结。 岳舞固然是她珍视的朋友，可江淼人也不错，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吗？ 虽然汪明则说过，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未必会在这个世界应验，但还是无法完全说服苏茉莉，她才是两个世界的经历着，这两个时空的相似度有多高，她才有最真切的体会。 汪明则表面上警告她，但茉莉总觉得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定，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未来太过飘忽，即使是她这个“穿越者”也无法作出预测，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时间一晃将近两个月过去，可能是之前的供奉的乳猪起了作用，这两个月倒是顺风顺水的，拍摄进度虽紧张却有序。 岳舞这两个月的时间基本都贡献给剧组了，江淼他们，包括苏茉莉都各自有另外的行程安排，时不时就要请个假，导演虽然理解，不过显然对于岳舞这样全心投入勤勤恳恳拍戏的演员更加赞誉有加：“年轻演员能沉得下心来拍戏，这很难得，眼光放长远一点，将来地位也会更稳固一些。” 岳舞不至于把导演鼓励年轻人的话太当真，也不好意思说四个人里她最不红，所以之前根本就没啥通告，后来有了点人气，又匆匆进了组，没来得及接。 虽然一起拍了挺长时间的戏，但其实岳舞跟江淼见面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AB两组的拍摄地都在不停变化，她辗转于两组，就算有时候在A组，也未必能与他有对手戏。 这种事情怎么说好呢？岳舞觉得这样也不是坏事吧，她跟江淼肯定不会一直这么下去，现在少一点纠葛，也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点一点远离他，到了彻底解绑的那一天，自己也会好受一点。岳舞这样安慰自己，努力去忽略心底的那点惆怅。 可是过不了几分钟，又开始想他。 理智叫嚣着要快点离开他，最好与他划清界限，可是感情却是失控的暗河，汹涌澎湃地流过她的心底，面上却是风平浪静，一点痕迹都不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过好像现在再去思索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岳舞长叹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专心，不然就不会浪费时间去纠结这些无奈又无谓的事情了。 她把剧本盖在自己脸上，发泄似的乱叫了几声，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把一个场务从休息室外招进来了。 岳舞赶紧坐直，她觉得有点丢脸，正要给自己找个借口的时候，场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舞姐，潘导让我通知您，收拾一下，马上转移到A组去，江哥那边忽然有点事，晚上要去赶飞机，所以导演想抓紧时间把之前排好的几场戏拍了。” 岳舞一听连忙应了下来，让助理李安安一起进来帮忙收东西，心里却在琢磨着江淼忽然有什么事，按理来说他的日程都是经过宋泽越安排的……不过可能哪个赞助商或者广告商突然有活动要他去站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A组的片场设在怀柔区影视基地的摄影棚区内，剧组自己搭了一个室内的景，有一些家具，一面落地穿衣镜，还有一张床。 看到这布景，岳舞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不会是要拍…… 剧本大刀阔斧的修改之后，剧情也有一定的变化，岳舞扮演的女主角与江淼扮演的男主角的隐藏人格有暗中联系，甚至是暧昧关系，但并不为汪明则所扮演的正常人格所知晓。 既然有暧昧关系，剧本里自然也安排了一些暧昧的对手戏。 结果她怕什么来什么，原本正在指挥道具小组的潘石松看到她便提示道：“小岳来了？待会儿我们从第33场开始，你先熟悉一下剧本。” 剧本她有空就翻，早就熟了，第33场戏就是剧本里为数不多的激情戏中最激情的一场。按照剧本的要求，这一场是她跟江淼来完成。 但就是这样才要命啊！岳舞很想抓头发，也不知道编剧是不是故意的，到时候这场戏剪点片花出去，又可以大打情侣牌了。 “咦，他人呢？”岳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四周看了看却没发现另一个主演的身影，她忍不住问一个场记，那场记挠了挠头：“刚刚还看见呢，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喝水去了吧。” 岳舞说不清自己是如释重负还是大失所望，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翻开第33场的剧本，开始记诵自己的台词。 台词根本不复杂，她看了几遍就差不多记下来了，真正考验人的是剧本上对白之外的东西，编剧明明只写几行字，留白很大，遐想空间也很大，莫名的令人心跳。 道具摆好了，灯光也打好了，导演觉得场景布置的差不多了，因而开口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岳舞左顾右盼，还是没见到那个人，没想到站在她对面的潘石松却是眼睛一亮：“江淼也到了，那差不多开始吧？” 岳舞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转身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点头，江淼这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双手插在裤袋里，不疾不徐地问道：“想问一下潘导，这场g戏具体怎么拍？” “主要是借位，拍点细节画面，到时候后期再加上配音。”潘石松不假思索地解释道，一般来说都是这样处理，江淼点点头，并没有异议，岳舞更是松了一口气。 但潘石松接下来的话又让她的心提起来了：“不过吻.戏是来真的，不然全都是隐喻性太强的镜头，太清汤寡水了，咱们也要为商业性考虑考虑。” 这半正经的玩笑话，江淼很给面子地笑了笑，接着转过头看着岳舞：“没问题吧？”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可是教过你怎么演吻.戏的”，岳舞想到那次的经历，愈发地抬不起头。 其实她本来咬咬牙要点头的，结果她那一迟疑让江淼察觉出来了，他沉吟了一下，跟导演建议道：“这孩子没什么演戏经验，正式开拍之前，我跟她试演一次吧？” 潘石松觉得并无不妥，爽快应了，岳舞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立场，只是故作镇定地啐了一句：“谁是孩子啊？” 江淼莞尔，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上一回我教你的，还没忘光吧？” 果然提起这码事儿了……岳舞的耳根都红透了。 光明正大地亲他么？ 这对于陷在苦恋中的岳舞本来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情，可是在身边围了一群摄影、灯光、收音，不远处还有导演在监视器里盯着看的时候，诱惑力基本化为负数了。 岳舞倚在门框上，有些局促地望着高了大半个头的江淼，后者叹了口气：“表情不对，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吧？你表情太呆了，要妩媚、诱.惑一点，知道什么是诱.惑吗？” 岳舞气闷，不就是诱.惑吗？她怎么就不会了？当下就抛了几个媚眼，结果江淼没绷住笑了出来：“你的诱惑就是翻白眼啊？” 她又被他笑的又羞又窘，一方面觉得没面子，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在他眼里估计是半分诱.惑力也无了。 “是这样的，这场戏不只是拿来吸引眼球的，”笑完之后他又严肃起来，代替了导演的指责苦口婆心地跟她说戏，“同时也体现了一定的角色性格。你这个角色大多数时候都是低调文静的，这是整部戏里第一次让观众看到角色的另外一面，让他们惊觉，原来老实安分的女老师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分，这样巨大的反差才能形成冲击力。” 善于伪装的蛇蝎美人和张扬狡诈的隐藏人格，这两个人一碰到理应旗鼓相当火花四溅，而非一方心生退意，让另一方的气势完全压过自己。 “现在抓紧时间试一下。”江淼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我知道你不自在，待会儿争取一次过。” 说完这话后他退到道具门外，岳舞收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去开门。 这时候戏便已经开始了，女人刚刚把门拉开一点点，就被人从外面整扇撞开，接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立刻就把她按在了墙上。 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呼，而后笑着去摸他的头发：“我等了你好久啊。” 这句话一语双关，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凑过去亲吻她的脖.颈，她难耐地仰起头，他的嘴.唇顺着她颈部的曲线往下滑。 这一系列的动作江淼是用半借位的方式进行的，实际上他的嘴唇只是轻轻擦过她的肌。肤，她能感觉到他的嘴唇有点干，滑过她颈部的时候，有痒痒的触感。 她突然感到有点缺氧。 当他的牙齿咬着她的nei衣肩带往下扯的时候，江淼感觉到岳舞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的手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顺了顺她的背，低声道：“别紧张，做戏而已。” 他的安慰应该是起了一点作用，岳舞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尽力摒去脑子的杂念，迫使自己专心地投入到这场试演中。 按照剧本接着往下演，男人把女人一把抱起，她的腿紧紧地缠在他的腰间，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接.吻。 这个镜头的情。色意味很浓，要演的又自然又性。感还不能低。俗，真的一点都不容易，最重要的是，抱着个人一面亲还要一面注意走位，对于江淼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看来女演员减肥还是有必要的。”在抱起岳舞的时候，他笑着说道，岳舞的双手抓着他的肩，只能低着看他，更加不自在了：“那我重不重啊？” “还行吧，不用特意减肥了。”他微微一笑，随即面色一整，“开始了。” 她低下头，寻找着他的嘴唇，在即将碰到他嘴唇那一刻的时候，她鬼使神差一般，头微微偏了一下，最后吻落在他的唇角。 不知道是怕耽误时间还是怎么样，他没有纠正她这个错误，就任由她这么一直把亲吻停留在他的唇角。等到把人放到床上之后，这场试演算是到此为止了，潘石松的声音□□来：“你们磨合的怎么样？” “还成。”江淼冲导演微笑了一下，岳舞则躺在床上，微微有些气喘。 这幅场景倒挺容易引人想歪的。江淼的余光扫过她，忽然又凑到她耳边嘱咐道：“待会儿就是来真的了，刚刚的错误别再犯了，代入角色，演出感觉来。” 她似乎有些迷茫：“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低沉轻柔：“假装，你很想要我。” 第98章 太过入戏 这话旖旎又露骨，好在听得见的只有她一人，江淼说完这话之后，把脸红过耳的女孩子从床上拉起，一本正经地拍了拍肩：“这是前辈的演戏的秘诀，好好学着别忘了。” 旁人看在眼里，只觉得是一对小情侣在打情骂俏，哪里能想得到当事人之一的岳舞的心头又喜又悲，又甜又苦。 开始第一条之前，潘石松略有点猥琐地揶揄了一句：“我刚看你们俩不是很放得开啊，也在一起好几个月了，亲个嘴而已，不至于吧？” 岳舞低着头大伙儿都以为是在害羞，江淼则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笑笑：“开始吧。” 正式拍摄的时候，岳舞发挥的出乎意料的好，大概是记住了江淼所谓的要诀，两个人亲上的时候，她一点也没表现出试戏时的胆怯羞涩，唇。舌交缠，亲吻节奏极快，以至于可以说是凶狠了，岳舞甚至脱离剧本自己加了戏，用牙齿咬住他的下嘴唇，咬的他一声闷哼。等到两个人滚到床。上，全场静悄悄的，男人女人的喘。息声清晰可闻，录音师一点不落地全录到了设备里去，省得后期另外补了。 “这条过！”潘石松加重的尾音听得出他的满意，暂告一段落之后的两位主演都有些脱力气。喘，而且身上均是衣衫不整，如果周边围着的这一圈人，还真有那么一点暧昧旖旎的事后感。 由此说明，拍激。情戏也很耗体力的。 之后补妆，化妆师发现江淼的嘴唇被咬出了个口子，不由得咋舌：“岳小姐太入戏了，三水哥的嘴巴真的破了。” 同在补妆的岳舞一惊，同时又十分的难为情：“对不起啊，我……我看看有没有事？” 她说着凑近了看，江淼的食指按在伤口上，随后看了一眼，不由失笑：“下嘴还真狠，都被你咬出血了。” 他说着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岳舞的脸莫名烧得慌，这个动作……也太色气了吧？ “嘿嘿，旁人懂什么。”有个平日里跟江淼还有点交情的副导演跑来凑趣，“那可能是人家两口子的情趣啊，哈哈哈！” 不少人也跟着大笑起来，笑声之猥琐不堪入耳，江淼的声音有些冷淡：“都散了吧，下场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眼尖的人自然看得出江淼并没有开玩笑的兴致，于是乖觉地停了下来，该干嘛干嘛去了，江淼这才对有些尴尬的岳舞无奈一笑：“有些人就是这样，别放在心上。” 岳舞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他的嘴唇：“嘴唇……真的不好意思，我那时候脑子昏了……” “没关系，你能突破自己就是一种进步。”他并不介意的样子，“刚刚潘导没有打断你的自我发挥，说明他是认可的。” 岳舞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是带了一点报复的私心在里头才没忍住咬了他一口，不是什么自我发挥，而是自我放飞。 毕竟，这样的机会真的不多，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报复莫名其妙的。 戏拍到差不多七点的时候，江淼的助理去跟潘石松说了几句话，潘石松估摸着今天下午预定的任务也完成了个七七八八，就卖了江淼一个面子，挥挥手说今天A组到此为止，大家收工。 “托你的福，我今天也能早点回去休息了。”江淼离开的时候顺便带了岳舞她们一程，今天临时转移的阵地，她和李安安赶的很匆忙，是坐剧组车过来的。 江淼莞尔道：“今天发挥的挺好的，导演满意了所以大家也就跟着轻松了。” 岳舞听他夸自己，便自谦了一下：“也没有多好吧，及格线以上。” 她原以为江淼会再跟她开几句玩笑，却没想到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的确还有进步的空间，有自知之明很好，以及，没有因为别人的一点赞赏就迷失自己，这点也不错。” 岳舞没想到话题走向变得有点严肃，她清了一下喉咙：“那，能不能请前辈再指教我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秘诀暂时就先不用了……” 江淼失笑：“罢了，那就说点正经的。你这次演的角色一看就是电影奖项评委喜欢的那一类，演好了，捞个提名甚至拿个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当然，演绎的难度也不小，你应该有亲身体会吧？” 岳舞自然是深有感触，又听到他说：“这样，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这个角色，争取吃透她，了解的越多，你饰演起来也越容易。” 岳舞眨眨眼，不太明白他所说的“琢磨”是个怎么样的琢磨法，剧本已经快被她翻烂了，关于这个角色的每一句台词，每一处心理活动，她都滚瓜烂熟。 他看穿了她的疑惑，及时为她解惑：“不能只局限于剧本，剧本记录的不是她一个人的故事，所以关于她的篇幅有限，这需要你在剧本之外，也就是编剧留白的部分去挖掘属于这个角色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她认真聆听没敢打断他，于是他继续说道：“结合剧本给出的部分，还可以衍生出很多，比如，这个角色的亲人、家庭、出身、上学的经历、工作的经历，她的人际关系、兴趣爱好、衣着风格甚至是对食物的喜好……总之，你要尽量地去了解这个角色，把她当做一个真正的人那样，你才能演出一个立体的形象。” 听到这里的时候，她对这个人甚至有了一种敬畏的心理，没有一个人的成功是偶然，即使是从小就被盛赞为“天才演员”的江淼。 “你想到什么就记下来，实在想不出或者不确定就跟编剧班子沟通一下，有些地方他们也未必有预先设想，但他们怎么说也是角色创造者，比起你总是会更有想法一点……干嘛这样看着我？”他说着发现岳舞的眼神有些异样，便笑了起来，“听明白了吧？” 岳舞耸耸肩：“我只是想起之前拍《燕歌行》时候你那个本子了。” 他也跟着耸耸肩：“其实你要是记得住的话，也可以不写……我那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改不了。” “看来我也要养成这个习惯了。”她嫣然一笑，却突兀地转了个话题，“你要出国？” 江淼笑了笑：“是。临时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她原以为他是要出去给杂志拍大片或者有什么商业活动，但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私事？ 既然是私事，她就不好意思多问了，江淼沉吟了一下却主动对她说了：“我母亲在美国惹了一场官司，情况有点复杂，所以我过去看看。” 岳舞“啊”了一声：“那你母亲没……怎么样吧？” “没有，经济纠纷。”他轻描淡写，岳舞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问道：“我送你去机场吧？” 江淼摇摇头：“不用，现在这个点人流量大，你也累了一天，还是早点回去吃饭休息吧。” 岳舞也不好坚持，只能点点头：“那好，祝你一路顺风。” 他含笑点点头，伸手摸摸她的头：“你要加油，至少要争取拿个提名，对你的后续资源很有好处。” 岳舞的眼角忽然有点发酸，她垂下眼，在心里说道：别再对我那么温柔了，我怕我会越来越舍不得离开你。 ……………… 最近苏茉莉和汪明则的绯闻发酵的越来越厉害，双方的宅男粉和女友粉在各大平台撕成一片，场面腥风血雨，严重影响粉群间的和谐，以至于两边的经纪公司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了，私下里加紧追问当事人事情真相如何，汪明则不耐烦地丢了句“没什么关系”，苏茉莉则半是惆怅半是无奈地叹气：“真的没什么关系。” “既然这样，那你发条微博澄清一下吧，文案我找人写，之后发给你。”胡敏这些日子忙得要命，苏茉莉是快要离团的成员，要是换成别的经纪人可能就是不闻不问的状态了，但苏茉莉还没找好下家，她也不忍心就这么放任不管。 苏茉莉的语气有些许微妙：“为什么要我来澄清，他那边呢？” 胡敏冷笑起来：“汪明则的公司向我们施压，所以不得不发，他们急于撇清干系，又不想第一个开口免得成为众矢之的的对象，所以就只好我们这边先来呗。” 苏茉莉默然，她知道胡敏在气愤之余更多的是无奈，汪明则的经纪公司是业内大鳄，不是和光这样的小虾米能比拟的，这次人家要当白莲花，于是自家公司只好当坏人了。 她很有些内疚，自己明明都要离开了，结果临走前还坑了和光一把。 “对不起啊胡姐……”她羞惭地开口道歉，胡敏却摆摆手直接截断她还没说出来的一堆自我反省：“说真的，这事公司也谈不上受到什么实质影响，反而是你自己才是被攻击的最厉害的，现在他的粉在骂你，也有些媒体营销号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说你倒贴，抱大腿想上位……你自己怎么想？” 苏茉莉在偶像圈里人气不低不假，但行内看不起偶像的多了去了，她所在的女团平时被嘲讽的就不少，黑粉黑称一堆。这次接的电影，就被曾经展望过这块“大饼”的某小花旦家在各论坛车轱辘一般来回黑了个遍。 这本也是人之常情，蛋糕就这么大，你分走了一块，别人自然就少了一块。但在娱乐圈里，“没有金刚钻莫揽瓷器活”从来不是一句金科玉律，演艺圈的资源大多是靠抢的，说得好听一点，能抢别人的蛋糕也是一种实力。 当然苏茉莉自己和她身后的公司其实都不具备这种实力，自己这回能得到别人渴望的“大饼”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相助，她不清楚那人到底做了什么，但江淼突然进组参演，投资商喜笑颜开她却是看在眼里的，也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他的手笔。 虽然汪明则是说过要补偿自己之类的话，但她最近心境大变，已经没有了那份享受他人为自己做嫁衣的泰然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欠了他的。 她想到这儿，面上浮起了苦笑：“还能怎么想，发呗，说清楚了也好，最近我也被骂的够惨了。” 胡敏摇头：“你以为说清楚了就好吗？我看还要变本加厉，你没看网友都在说，汪明则十年清誉就这样被你毁掉了吗？” 苏茉莉竟然有些受宠若惊，自己好似摇身一变成了缠着法海的青蛇了，可惜啊，她没有那等妖孽的姿色，否则她也挺想看看汪法海失去定力的模样。 “而且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胡敏见她脸色不定，叹了口气，“我问你一句话，你能回就回，若是觉得刺耳不想答就当做没听见罢……如果你跟他不是真的，那你到底存了利用他的心思没有？” 苏茉莉一怔，接着便是啼笑皆非，不过经纪人对她的怀疑也并非没有道理，她的确是有自己小心思的类型。 她微微笑着：“胡姐，您觉得他是那么蠢的人么？还是他爱我如痴如狂，甘愿被我玩弄在掌心？” 胡敏摇摇头，决心不再管她这摊子破事，临行前不忘再嘱咐一遍：“你暂时先不要动，等我把稿子发给你再发。” 苏茉莉乖乖应了，她却仍是不放心离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还剩不到一个月，你要抓紧时间。” 苏茉莉心下感激，胡敏是在提醒她赶快找好下家，没有经纪公司在这个圈里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她都快要走了，胡敏还能这样好心提点，她真的很感动。 她真心实意地开口：“多谢你胡姐。” 胡敏点点头：“我知道你以后是打算走演员的路子了，既然决定下来了，公司的影视资源就很重要了，你选择多留点心吧。”说完又自嘲了一下：“咱们的缘分就快到头了，还有岳舞，和光这样的小庙也不知道还能留她多久。” 她笑着摇摇头，然后跟苏茉莉告辞了，后者却仍是怔在原地，她知道胡敏的意思，岳舞直接就是照着小花旦的路子走的，和光公司是专门培养偶像的，影视资源一直是短板，如果想更长远依稀，岳舞换公司也是迟早的事情。 “唉！”苏茉莉摇了摇头，岳舞的事情她想帮也帮不上，再说了，她自己的下家都还没找好呢，整个人都像泡在咸菜缸子一般，烦闷焦虑。 之后苏茉莉照着胡敏给的文案发了微博之后直接把手机一丢，排练演出去了，她可是从剧组请了假回来参加公演的，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至于评论里怎么吵，她现在看开了许多，爱怎么闹怎么闹吧，反正我已经跟你们男神划清界限了，爱信不信！ 后续还是助理告诉她的，说是她的微博发出去之后，汪明则的经济公司也出了一则声明，声称汪明则先生跟苏茉莉小姐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有些空。穴来风的事情是狗仔胡编乱造的，大家伙儿千万不要相信。 汪明则的粉丝们纷纷转发明志：我老公是清清白白的，都是狗仔和某low团成员刻意抹黑和倒贴！结果一转身，又说人身攻击的不是粉，都是我家黑干的。 苏茉莉简直叹为观止，人家狗仔哪里乱编了，哪一次爆料是没有照片视频这样的实锤的？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啊这！这公司和粉丝都白莲花到极致了。 不过她觉得，汪明则本人应该没有掺和这些事情的，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而且……当是私心好了，她直觉他不会这样对她。 果然，在她结束演出赶回片场之后，汪明则见到她的时候，罕见的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苏茉莉心里暗笑，大概是想跟她解释一下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吧？ 于是在一个没人注意的空当儿，她主动找上他：“哎，也不用觉得太不好意思，反正我也就被骂了几万条而已……噢好像已经破十万了。不过也没什么，这么多人骂我，说明姐姐我红的很，还要多谢你了！” 汪明则被她这几句戏谑十足的话弄的好气又好笑，那点歉意自然也用不着说出口了，他在受到恶作剧的懊恼之余也明白对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心里不得不说是有一点波动的，这位小姐似乎成熟豁达了不少。 傍晚的时候他们还在拍戏，负责A组的副导演用商量的语气征求了一下两位主演的意见：“这场戏拍完再吃饭？晚上不吃盒饭我请客！” 人家都这么说了，哪里还好意思说不，苏茉莉虽然饥肠辘辘，也只能笑容满面地应了，何况汪明则都没有反对。 得到意想之中的回复之后，副导演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们要抓紧时间，各就各位，明则去补妆，茉莉你找好走位！” 苏茉莉依照副导演的吩咐，在摄影机和灯光之间的区域寻找着最合适的机位，她在演戏这方面真的是新手，甚至还不如岳舞，走位一直是她头痛的地方。 等她找好位置，汪明则补完妆也回到拍摄现场，直接问副导演：“可以开始了吗？” 副导演环视了一圈，稍微纠正了一下苏茉莉的站位，觉得每个部分大抵准备的差不多了，手便指了一下场记：“准备打板。” 这就是开始的信号了，这个景是外景，按时段租借的一间中档餐馆，里面除了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有一部分是扮演其他食客的群演，场地里人有点多。 汪明则直接退到了餐馆之外，暂时消失在了镜头里，摄影师先给了整间餐馆一个全景，与此同时，另一个机位负责给苏茉莉扮演的角色“莎莎”特写。 莎莎已经在这间小餐馆里坐了好一会儿，她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漫不经心划拉着，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门口，但始终没有看到她等的人，眼睛里的不耐烦越积越多。 旁边几桌食客的喧哗，服务员的不讲究，以及那个人的失约，都令莎莎愈发焦躁，有两个小孩嬉闹尖叫着跑过，其中有一个在她身上蹭了一下，莎莎惊得站了起来，接着恼火地发现自己象牙色的裙摆上多了一个油乎乎的手印。 她的忍耐到了极致，即将要发作的时候，她的男友叶正晖正好匆匆赶到，见到女友满脸怒容的模样，便惊讶问道：“为什么站着？因为我迟到了吗？” 莎莎这才发现自己等了半天的男友已经到了，瞬间忘了方才的所有不愉快，转怒为喜：“是啊！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又加班了？” 叶正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今天所里事情有点多，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莎莎佯怒道：“当然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快半个小时了，这里又脏又吵，我们就不能去其他地方吗？” 不过她说完就后悔了，她的男友叶正晖只是个家境普通的小警察，平时也忙，连这样中档的餐馆来的都不经常来。 而叶正晖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而是自顾自地翻着菜单，莎莎吐吐舌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神采奕奕地问道：“我这条裙子是新买的，你觉得好不好看？” 她说着在他对面站了起来，拉着裙摆想让他看的更清楚，结果余光又瞥到先前被小孩蹭上的手印，兴奋劲儿登时烟消云散：“算了还是别看了，这裙子都脏了！现在有些人怎么回事儿啊？小孩子放着不管到处跑，还有没有教养了？” 叶正晖的视线从菜单上缓缓移到女友姣好的面容上，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先坐下来吧，你这样会影响其他人吃饭的。” 莎莎原本也只是随口抱怨几句，只想得到他的几句安慰，谁知他的态度如此冷淡，令她愈发气苦：“你干嘛又摆出这种脸色？！不想来就别来，我也不是非要你陪的！” “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吵架的。”叶正晖摇头，“别闹了。” “我闹？”莎莎脸色更加难看，“我知道你忙得厉害，所以迁就你选在你派出所附近，你还让我等了那么久……我根本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地方！” 叶正晖沉默了一下，而后叹了一口气：“那就换个地方吧。” 他说着伸手去拿外套，莎莎看着他的动作，不明白为什么场面又变成了自己在无理取闹。 演到这里的时候，剧本上的安排是，汪明则拿了外套之后顺手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拉着委屈的莎莎走出去，这一节便结束了。 这段戏不长，但苏茉莉有几处的表情和情绪表现的不到位，便中断重来了好几次，最后一趟甚至是直接卡词儿了，导演无奈地让苏茉莉又看了一回剧本，时间便耽搁下来。 苏茉莉回来的时候，汪明则抱着手臂冷哼一声：“最好全部背下来，免得又要重来。” 苏茉莉被他说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嘟嚷了一句：“难道你从来不忘词啊？” 这话她说的很小声，不敢让其他人听见，不过坐在她对面的汪明则还是听得挺清楚的，他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重新来重新来！”副导演一声令下，这一幕便从先前中止的地方继续下去。 “那就换个地方吧。”汪明则说完这句台词，顺手把外套搭在臂弯处，随即伸手去拿水杯。 因为汪明则先前已经喝过两次水了，所以现在这个杯子里的水是刚刚停下来的时候道具组的人新倒的，苏茉莉的余光跟着他的动作，竟然发现那玻璃上突然多出了一道裂痕。 “等一下！”在汪明则的手即将碰到杯子的时候，苏茉莉蓦地尖叫起来，这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剧本里可不是这样写的。 可苏茉莉没有闲暇去解释，她忙着拨开汪明则的手，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嘭的一声，热水和玻璃碴子乱飞。 玻璃杯炸了。 玻璃杯究竟是因何而碎，现在没空去追究了，汪明则觉得自己的手腕处隐隐作痛，但无暇顾及，因为苏茉莉的情况要严重的多，她穿的是一件无袖连衣裙，胳膊、手背上都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割出了好几个口子，最严重的是她手背上有一条细血管被划开了，血流的很厉害，看着很是骇人。 她受伤的那只手，还下意识地覆在汪明则的一只手上。 第99章 美丽的误会 汪明则看着争先恐后涌出的鲜血，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焦躁的气息：“快找人来包扎！” 同时小心翼翼地捧她受伤的手，把落在她身上的一些碎片捡起来丢掉。 苏茉莉面色惨白，不知道是惊吓还是失血的缘故，眼神也有些飘忽，一直到疼痛把她拉回现实，她“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汪明则见她痛苦的模样，喉结上下动了两下，原本是想问她有无大碍，脱口而出的却是责问：“你逞什么英雄？” “还有力气骂我……”苏茉莉血色褪的很干净的嘴唇弯了弯，“看来你没受伤嘛，幸运的很……” 汪明则见她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显然疼的厉害，他咬了咬牙，语气冷厉：“别说话，省点力气！” 苏茉莉却听得出他严厉的话语里藏着对自己的关切，不由低头偷笑,这个傲娇的家伙啊…… 剧组的人慌了手脚，无论玻璃杯是怎么裂的，总归道具组脱不了责任，往大说了，也就是整个剧组都要负责。 幸而剧组里有常驻的医生，便赶紧让场务请过来了，这个戏没有什么剧烈的动作场面，所以只备了一个医生。好在苏茉莉的伤口看着吓人，但也只是皮肉伤，经过冲洗止血消毒，贴上几层纱布也就差不多了。 “因为划破了血管所以血流的有点多，但伤口不深，应该没什么大事，记着这几天不要碰到水就行了。”医生一边给她处理伤口一边嘱咐，消毒的时候是最痛的，原本还算注意形象的苏茉莉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偏偏还有人在一旁冷言冷语：“蠢的要死。” 我还不是为了救你啊？苏茉莉忍不住瞪他，他却避开她的目光，嘴唇紧紧抿着，看得出心情很糟糕。 她忽然又笑了，接着故意苦着一张脸：“好痛啊……”接着就感觉他的视线又回到了她身上。 一直到她的伤口收拾完了，才听到他一句柔软的话：“以后别这样了，你是女孩子，受伤不好。” 原来他知道的。 苏茉莉冲着他微微一笑，汪明则却刚好转过身去与人说话，正好错开，她叹了一口气，却是柔肠百转。 主演之一因为剧组的疏忽受了伤，这戏自然没法往下拍了，苏茉莉拒绝了副导演去医院看看的建议，径直回宾馆去了。 但回去也不能直接休息，她先时在微博上答应了粉丝们今晚要在最近很火的某平台来一场视频直播互动，粉丝们翘首以待一天了，总不好让他们失望。 直播间开了之后，在线观看人数一直在往上飙，茉莉把手机放好，接着直播页面的评论区也快被刷爆了。 “诶……我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在啊？你们看得到我吧？”茉莉熟门熟路地来了个开场白，直播是最近很流行的一种互动方式，她也不是第一次玩直播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手背又开始痛了，茉莉却还是保持着笑容，一边挥手，一边从满屏疯狂飘过的弹幕里筛选出合适的，跟在线的用户互动。 “我吃了没？——还没啊，刚从片场回来呢。” 这句话说完，弹幕里立刻多出了好些关键词和汪明则相关的弹幕，大多都不太友好，茉莉直接当没看到，自顾自地回答粉丝的提问。 “好想看你素颜的样子啊——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去卸妆的，可是急着给你们直播，所以耽误啦。”她半开玩笑地说道，没有说出自己现在根本卸不了妆的事实。 “能不能跳个舞，想看女神跳舞……”茉莉念着这个问题，有些为难，“地方不够大呀，跳起来不爽！这样吧，我给你们唱首歌行不行？绝对无后期~” 说着她就哼起了自己的一首歌，弹幕刷的更厉害了，还有不少土豪粉丝送礼物给打赏，闹得最欢腾的时候，忽然听到门铃响，茉莉暂停了一下，对跟直播的粉丝笑道：“估计是我的助理给我带晚饭回来了，你们等等哈。” 她说着提高了音调，对着门外喊了一嗓子：“给你留着门呢，直接进来吧！” 随后又对着手机跃跃欲试：“我们来直播吃饭吧！” 汪明则一进到她的房间，就看到苏茉莉一个人对着手机傻笑，便皱起了眉：“你应该好好休息，不应该再玩手机了。” 苏茉莉乍然听到这个声音简直是全身一震，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只见汪明则递给她一个保温盒：“正好，把汤喝了，这汤很清淡，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苏茉莉愣怔怔地盯着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汪明则有些困惑地问道：“怎么，你没胃口吗？” “不是……”茉莉终于把长大的嘴合上了，她几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再瞥一眼手机屏幕，果然弹幕厚的已经完全看不到页面了。 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些人在刷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啊？我在直播啊……”她简直要昏过去了。 那家伙难得一副天真又可爱的模样：“不是你让我进来的吗？” 苏茉莉欲哭无泪：“我以为是我助理……你赶紧出去吧！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汪明则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洗不清？对了，你的手怎么样？还好吧？” 哥哥，你的关心就不能不要来的那么及时吗？？？ 她简直要吐血，干脆站起来把人往外推：“先别说话了，你赶紧出去吧，我在直播呢！” “什么直播？这里有娱记吗？”汪明则还是一派天真可人，苏茉莉真的要哭了：“直播就是……算了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总之……之前的澄清白发啦！岂止白发，简直越描越黑……这会儿你的粉丝估计炸锅了！” 汪明则从头到尾没听懂她絮絮叨叨一堆说了什么，他被推出门口之后，还盯着她的手看：“你的手真的没事了？” 苏茉莉一愣，好气好笑之外，还挺感动的。 “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又是焦灼又是甜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了。 一场好好的直播，最后发展成这样，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苏茉莉前脚发了澄清声明，后脚在自己房间里直播时汪明则就入镜了，两个人的对话谈不上多暧昧，但也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她送走汪明则之后回房间也不去看那些疯狂的弹幕，随口找了个很烂的理由说自己有点事没法继续直播便匆匆下线了。 然后抱着手机发愁，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汪明则的粉丝炸成一串爆竹被她说对了，但炸的绝对不止是他的粉丝，她自己的粉、他们俩的经纪公司，还有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以及争先恐后出新闻的媒体，简直整个网络都炸锅了。 网友A：“我擦擦擦擦！果然是欲盖弥彰，我早知道这两人有问题！” 网友B：“之前还信誓旦旦说没关系，现在都住一个房间了，呵呵！” 网友C：“肯定又是这女的炒作，假惺惺地发个声明，转身又开始抱大腿炒作了，啧啧不要脸~” 网友D：“呵呵，上面一看就是男方粉吧？就是是炒作也是你男神配合的啊，双标婊，要骂一起骂，别特么只逼逼女方！” 网友E：“都给我让开！让我抱着我女神哭一会儿呜呜呜！汪明则我要黑你一辈子！” 网友的评论看的她哭笑不得，但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认定他俩这绯闻已经板上钉钉了。 不出意外的，她又收到胡敏打过来的质问电话：“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前两天还跟我说什么关系都没有，现在又整这一出？” 苏茉莉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分辩好，因为这事儿还真是……很难解释。 果然她把事情的过程陈述了一遍：“其实是我在直播的时候，他突然跑进来才引起的误会，并不是那么回事……” 但她还没说完胡敏就打断她：“那我问你，他怎么会突然跑到你房间？” 苏茉莉张口结舌，过了一会儿才无力地说明：“因为我拍戏的时候受了一点伤，他过意不去，所以才……” “你受伤了？你怎么受的伤？严不严重？为什么汪明则要过意不去？” 连续四个问题连珠炮一般炸的茉莉晕头转向，尤其是最后一个，她再三思考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因为我帮他挡了一下才伤到手的”，那胡敏肯定又要追问：“你为什么要帮他挡？” 因为我喜欢他呀。 靠！绕来绕去绕到最后反而坐实了！不行，要打住，不能继续往下说了！ “总之，就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啦！”苏茉莉说完这句话之后，虚弱地挂了电话。 现在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可问题是真的没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她心想，不知不觉又有些怅惘，汪明则的态度，她猜得出大概，也知道自己跟他隔了一层难以逾越的鸿沟，他应该是想要跟自己保持距离，可事与愿违，他们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牵扯的越来越深了。 仔细想想，她是因为汪明则才来到这个世界，那个时候起，她与他的命运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联系在一起。 纠葛从那一天起就开始了。 要甩，怎么甩得开呢？ ………………………… 汪明则在苏茉莉的直播中冒然入镜，已经传遍了整个网络，甚至连远在大洋彼岸的江淼也特意打了电话过来打听情况。 但汪明则怎么听都觉得这家伙是来幸灾乐祸的，语气分外欠揍：“你这当着十数万人的面公开的勇气我也是十分佩服啊，娱乐圈里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了，真汉子，我服！” “滚！”汪明则言简意赅地回了一个字，那边爆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真的服了你，人家妹子在那儿搞直播，你突然闯进去，还问是不是有狗仔，你有毒啊哈哈哈哈……” 汪明则被科普一番之后总算明白了“直播”是个什么意思，自然也明白了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带来了怎样的误会。 重点是这个误会还很难解开，不是有句话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的经纪公司可以把风影工作室拍到他跟苏茉莉在一起的视频照片全买回来，在线直播可真是无能为力了。 让十几万人一夜失忆？神仙都做不到。 他的经纪公司一直秉持着阴谋论认为是苏茉莉这个心机女故意设的套，无奈汪明则已经踏入了陷阱，力挽狂澜也来不及了，只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应付了。 汪明则也很是无语，他其实不想跟苏茉莉有太多瓜葛，但不知道为什么，瓜葛越来越多。 “哎哟，我看你要不就承认了算了，茉莉之前已经发过一次声明了吧，那回就被骂的挺惨，这一次就不要再让人重蹈覆辙了吧？”江淼建议道。 他虽然揶揄的成分很重，可也不无道理，之前公司瞒着他私下给苏茉莉的公司施压，要她发那条微博澄清，他就觉得这事情做的有点不地道。再加上这一次的事情，又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没道理再让苏茉莉一个人担着了。 不过，承认吗？汪明则忽然有些茫然，承认什么？他对苏茉莉并没有那样的……感觉。更何况，他并不想和这个世界的人有过多的牵扯，尤其是感情方面的。 他迟早是要回去的。 他不愿再想这个问题，于是把话题牵引到江淼身上：“听说你去美国了？” “转移话题好快啊。”江淼何等精明，分分钟看穿他的计策，但还是笑着应道，“嗯，去处理一点私事。” 汪明则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干巴巴地回道：“什么时候回来？” “噗！你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是想我了？好吧，我明天的航班，很快就能见到我了~”江淼恶意地调戏了汪明则一把，他一向能克他，于是后者立刻就把电话给挂了。 不过江淼倒也没在美国耽搁多少时间，加上来回的时间统共五天，因为他不在，A组的人都到B组帮忙去了，于是汪明则他们所在的B组进度比平时快了两倍左右。 岳舞当然也知道了苏茉莉和汪明则那啼笑皆非的直播“事故”，趁着在B组拍戏的时候还打趣过茉莉：“不要说网友了，我都要当真了好吗？老实交代，你和他到底……” 苏茉莉抬起一只手要打她，结果不小心忘了自己的右手伤还没好透，没打着岳舞，自己却疼的龇牙咧嘴。 岳舞握住她那只手：“好啦好啦，我不开玩笑就是了，注意你的手。” 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正在和导演说着什么的汪明则，然后做了个鬼脸：“要是弄疼了，我怕我男神来找我麻烦……哈哈哈你别挠我，我怕痒啊哈哈哈！” 两个人闹够之后，苏茉莉看了一眼岳舞，忽然开口：“你别笑我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岳舞没反应过来，依旧笑嘻嘻地问道：“我怎么了？” 苏茉莉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眼：“你和江淼啊。” 岳舞立刻不说话了，可有觉得这样好像很心虚的模样，绞尽脑汁想了几句听起来轻描淡写的话：“嗐，我跟他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挂个名而已，合适的时候自然就分开了……” “你舍得？”苏茉莉似笑非笑，瞧见岳舞骤变的脸色，她叹了一声：“小舞，别人也就算了，你骗不了我的。” 岳舞忽然有些气馁，她撇撇嘴：“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不承认就是了。 苏茉莉却并不是想报方才被她玩笑的仇，而是认真地想跟她谈谈这个问题——本来岳舞的感情生活她没资格干涉，可对方是江淼的话，就不一样了。 她思忖了好一会儿该怎么开口，这其间岳舞也没有出声，片刻之后，茉莉打破这沉默：“小舞，你是不是没有对他表白过？” 岳舞一怔：表白？的确没有，她根本就不想让江淼知道她的心思。 苏茉莉猜到了她的答案，她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不愿或者说不敢对他表白？” 因为我是个胆小鬼啊！岳舞在心里答道，她很了解自己，从前自己对他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的时候，能放得很开，什么话都敢说，可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反而束手束脚起来……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没这个勇气去告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苏茉莉不愧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人，非常了解她，她又叹了一口气，“胆怯羞涩固然是一方面，可另一方面，难道不是因为你潜意识里知道他不会爱上你吗？” 这话一出，岳舞整个人几乎都僵住了，苏茉莉有些不忍，却并不后悔，她还是想让岳舞离江淼远一点，所以即使这些话很残忍，但她仍是要说。 岳舞的一张脸是煞白的，她勉强笑了笑：“好吧，果然是瞒不过茉莉，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本来还想继续强颜欢笑的，可是接下来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茉莉的话像是一把匕首，□□了她的心脏，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空气都变稀薄了，以至于呼吸都变得困难。 偏偏她说的确实是自己心中所想。 为什么那么排斥让他了解自己的这份情愫呢？明明他现在单身，也不是没有可能接受她的。尤其是，他从来不会对自己说不，如果她主动表明心意，他说不定就…… 可是……接受了就等于爱上了吗？岳舞摇摇头，她有预感，并不是这样的，至少对于他来说，不是这样的。 因为这样，因为害怕只有我一个人单方面付出感情，所以才不想让他知道吗？ 因为这样，所以从一开始知道自己喜欢上他的时候，就很痛苦，她不是害怕被他拒绝，而是害怕他带着怜悯接受自己。 这样的接受，还不如直接的拒绝。 之后苏茉莉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岳舞却摇摇头：“抱歉茉莉，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苏茉莉只好作罢，只是忧心忡忡地目送着她重返拍摄现场的身影，她看得到她眼睛里溢出的痛苦，心想着，当是我自私好了，长痛不如短痛，现在难过点，总比等到那一天……等到他爱上别人的时候好得多。 江淼回到B市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这座城市已经下起了雪，虽然还很小，不过他恍然意识到，已经是初冬了。 他从美国的西海岸回来，那边气候温暖，几乎还是夏天的节奏，他穿越了一个太平洋，还没能适应B市的寒冷。 其实说白了就是身上的衣服太单薄了，他只穿了件带连衣帽的深灰色卫衣，一下飞机就被风雪吹成狗，原本想尽量低调地走出机场，结果还是被路人认了出来，又被围观了一路，直到上了宋泽越派来接他的车，才算是好一点。 车里开了暖气，比起车外要温暖许多，不过温差骤然拉开，也不太好受，江淼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堵，正难受的时候，经纪人的电话过来了：“喂，下飞机了吧？” “嗯，刚下。”江淼说着发了几句牢骚，“我说你怎么都不提醒一下我B市都下雪了，我感冒了谁给你们挣工资？” 宋泽越嘿嘿笑起来：“不好意思，真忘记了……不过，谁让你这一趟去美国，连个助理都不带的？让小黄跟着你也不至于这么凄惨啊。” 他淡淡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吧好吧，知道你不想泄露你母亲身份……嘛，这么大人让风吹一吹也没什么，你没听过一句老话，春捂秋冻……” “少废话！”江淼笑骂，“你人呢？你怎么不过来接我？” 宋泽越笑的得意：“我跟一圈人涮羊肉呢，没空理你。” 江淼这么淡定的人都被他激到了，“我在风雪里冻成狗，你在馆子里吃火锅，这样合适吗？？？” “哈哈哈！”宋泽越的笑声十分可恶，“其实你也可以一起来的，只不过我这会儿在T市……你要一起过来吗？” “滚！”江淼学着汪明则气急了常用的这个口头禅，然后挂了电话，心里又盘算着请的假今天过完才算数，可不能浪费了，剩下小半天，该干什么去呢？ 先前宋泽越故意其他说去吃了火锅，倒真的勾的他有点馋，主要是这天气，吃顿火锅太应景了。 不过火锅这东西，一个人吃就太没意思了，总得找人来陪。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试探性地给岳舞打了个电话，其实他不太抱希望，因为这个点儿，她很有可能还在拍戏。 结果他还真是幸运，等了半分钟，那边真的接起了他的电话，只是声音里带着惺忪睡意：“喂……” “睡着呢？”他乐了，“看来没在拍戏啊。” “下午没有我的戏来着……”岳舞继续迷糊了一会儿，可下一秒就清醒多了，“江淼？你回来了？” 他笑道：“刚到呢，怎么样，你睡够了没？” “睡没睡够都被你吵醒了……”那头的姑娘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嘀咕了一句又问，“对了，你找我有事？” “还真有。”他立马发出了邀请，“既然醒都醒了，不如换身衣服出来一起吃火锅去吧？” 岳舞懵逼：“啊？” “怎么，你不喜欢火锅？”江淼反问，岳舞有些无奈：“不是啊，我最喜欢的就是火锅……只是，太突然了吧？” 他失笑：“怎么突然了？难道吃顿火锅还要跟你预约？” “可是……” “正好今天咱俩都有空，天气又冷，那就顺便来一顿呗。就这样决定了，你还住在那间酒店吧？我现在过来接你！” 他都这样说了，岳舞也只能应下来了。 她换了身能出门的衣服，也懒得化妆，扎了一下头发就下楼去了，一到酒店门口就看接到江淼的电话：“往右边看，黑色的SUV，对……看到我了吧？过来吧！” 岳舞过来的时候，他下车亲自给她开车门，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惊讶他穿的单薄：“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啊？” “LA那边和B市气温相差太大，我忘了看天气预报。”他耸耸肩，“没想到回来就冷成这样了。” 岳舞犹豫了：“要不你还是去加件衣服吧？” 第100章 这个姿势 “那多麻烦，待会儿吃了火锅就热起来了。”他微微一笑，然后吩咐司机开车，之后又问：“你喜欢哪一种火锅？” “麻辣的呀。”岳舞不假思索地回道，江淼了然：“也是，我差点忘了，你是C市人，那里遍地的麻辣火锅。” 岳舞笑的奸诈：“嘿嘿，你是不是不能吃辣啊？” 江淼心中有点发虚，但人家姑娘是他叫出来的，自然要让她尽兴，于是打了个哈哈：“还好，还好，不过我不太清楚B市哪家麻辣火锅最好，不然你上网搜搜？” 岳舞略吃了一惊：“真吃啊？” “当然，你搜呗。” 岳舞听他这么说，以为他真的能吃辣，也没想太多，上网搜了一下，最后选定了一家。 江淼把火锅店名字之后便报给司机，又问了一句：“是味道最好的吗？” “我也不清楚，评价还行吧。”她笑了笑，“主要是路程比较近，毕竟堵车高峰马上就要来了。” 这考虑很有必要，江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而岳舞选的那家果然不远，一刻钟的路程就到了。 这样的时节，火锅店的生意总是火爆的，还好今天不是周末，他们来的也还算早，到店的时候还能找得出空位。 “还有包间吗？” “楼上还有仅剩的一个雅间，二位需要吗？” 江淼询问服务员的时候，对方没有立即认出他来，因为他把帽子戴上了，额发又垂了下来，乍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和平时的形象不大一样。 之所以被认出来，还是由于旁边站着的岳舞，虽然是素颜出门，但再怎么样还是比路人强得多，身材又是高挑苗条，服务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开始觉得眼熟了，第三眼的时候，就把人认出来了。 “您、您二位是……”服务员大概是江淼的粉丝，认出来的时候很是激动，江淼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笑着说：“我们就要楼上的雅间，麻烦带路吧。” 服务员一边带路，一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自己看过多少部他的影视作品，以及他们这间店多么的牛逼，他们俩是第XXX个来店用餐的名人…… 江淼和岳舞都是含笑倾听，没有插话，到了雅间之后，服务员奉上菜单，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那我先点菜咯！”岳舞挺久没吃过家乡的火锅了，一踏进这间店，空气中的麻辣辛香就令她倍感亲切，早就已经食指大开了。 江淼见她一口气勾了将近十种食材，不由咋舌：“竟然点这么多，你吃得完么？” 岳舞头都没抬：“你不会没钱付账吧？我出来的急，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带。” “啧。”江淼摇摇头，“还好我已经做好了要请客的准备了。” “那我可就肆无忌惮了~”岳舞又兴高采烈地勾了几样，他失笑：“不是，我看你平时一直嚷着减肥……今天不减了？” “大姨妈期间，怎么吃都不会胖，当然要抓紧机会……”岳舞说到一半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不小心就溜出来了，说给他听还真是有点难为情。 江淼莞尔：“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可是替你来过大姨妈的人。” 岳舞想到交换的那段经历，也是笑了出来。 汤底比菜先上，原本江淼是属意鸳鸯锅的，结果被岳舞挖苦：“鸳什么鸯，在我们C城只有红汤才叫火锅！” 江淼原本想抗议可这里是B市，结果被岳舞瞪回去了，只好屈服在淫威之下，来了一锅正宗的红汤。 火锅底加热的过程中，江淼瞥了一眼那汤水上慢慢铺着的一层红辣椒和花椒，不想再看第二眼，他是B市人，真的不怎么会吃辣。 岳舞却兴致勃勃地欣赏着他极为罕见的慌张，还不时拿话激他：“如果你不能吃辣的话，就应该早点说啊，现在汤底都上了，换也来不及了……” 江淼皮笑肉不笑：“不要小看人。” 等菜上齐，汤底也开了，岳舞烫好一片牛肉在油碟里沾了一下，很贴心地直接送到了江淼嘴边：“来来来，我算好了时间，这肉肯定嫩，为了感谢江先生请客，第一块肉先敬你！” 江淼看得出她不怀好意，却还是张口接了，嚼了两块迅速咽下肚，接着微微笑：“味道不错。” 岳舞纳闷了：难道还真是小瞧了他？ 不曾想下一秒就发现他一口气喝空了大半杯茶，不由得哈哈大笑：“我看你能逞强到什么时候！” 结果江淼没能撑过第四筷，因为他的茶水被喝光了，他只得放下筷子：“我休息一会儿，你继续。” 岳舞咬着一块千层肚笑的花枝乱颤：“你干嘛非要在吃火锅这件事上逞英雄啊……我真是想不通！” 他没说话，只是撑着下巴，抬着一双深褐色的瞳仁看她。 这人的长相是那种不温不火的英俊，五官脸型都清秀标志，挑不出毛病的那种，但都中规中矩，少了点特色。他那双眼角略微下垂的眼睛，平时总觉有些懒散，不似汪明则凤眼斜飞，张扬冷傲。但他凝神望着什么的时候，瞳孔里映着两点光，像是从他心里透出来的。 岳舞被他看的低下了头，不知道是不是汤底太辣，脸颊耳廓都开始发烫。 也没什么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一起吃顿饭而已，朋友之间正常的交往。 她一个人吃总是不尽兴，加上他想吃不能吃的可怜样儿，最后让服务员上了一小盆开水，他的食物一律在开水里再涮过一回才入口。 但很快她又不甘寂寞，想着法儿捉弄他，丢了几根碧绿鲜嫩的香菜到锅里，接着马上捞起来，扔到他碗里去：“吃火锅怎么少得了香菜？” 江淼面色微变：“我不吃香菜。” “试试嘛~” “不行，我一闻到味道就反胃。” “你竟然这样侮辱香菜，简直不能忍！”看似为香菜打抱不平，其实却在暗地里偷笑，江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趁她不注意把香菜夹到了一边。 没过多久，一小碟白花花的猪脑花递到他面前：“这个来一份？很好吃的，不过记得要烫熟。” 这回他的脸色都要变绿了：“这个真不行。” 岳舞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说的好像刚刚那香菜你吃下去了一样？” 他叹气：“既然知道我不行，就别作弄我了。” 这话让她抓住了漏洞，她嘿嘿嘿地笑：“原来你不行啊~~~” 他瞟了她一眼，眼光意味不明，她伸了伸舌头，不再继续这个略有点污的话题，而是把脑花儿丢进锅里烫了一会儿，接着在他复杂难言的目光中，挑衅地吃下了猪脑花儿。 江淼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竖起拇指点了个赞：“真正的勇士，佩服，佩服！” “麻辣也不行，香菜也不行，脑花也不行，”她数落道，“你到底还行不行了？” 他把一片生菜叶子送进嘴里：“啃菜叶子还行。” 岳舞拍手大笑：“你属驴的吧？来，叫两声听听！” 江淼摇摇头：“我看你是属猪的。” 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多小时，冬天天黑的早，他们出来的时候，天基本黑透了，吃的很尽兴甚至还有点撑的岳舞拍拍自己的肚子：“下次有时间换我陪你吃清淡口味儿。” 她这话带了点私心，有些忐忑他会怎么回答，江淼笑了笑：“好，就这么说定了。” 虽然强调了一百遍不能这样，但还是挡不住窃喜。 把岳舞送回她下榻的酒店，她却不想就这样回去，下车前临机一动：“对了，我按照你上次交给我的那个方法，也写了一个本子，不如你上去帮我看看？” “其实你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差不多了。”岳舞正失望的时候，他却峰回路转，“不过你那个角色我之前也饰演过一段时间，也算有点研究，帮你参考一下也成。” 她心里雀跃欢呼，面上却一点也不能显，只是耸耸肩：“那就请你上去坐一下吧。” 刷开房门之后，岳舞忙着给他倒水，江淼有些好笑：“不用这么客气吧，真把我当客人了？” “前辈好心前来指导我，我当然要殷勤一点啦。”她递过一杯温水，江淼含笑接了，然后放在了玻璃茶几上，直接进入正题：“把你写的东西给我看看吧。” 岳舞把笔记本找出来翻给他看，他扫了一眼就开嘲讽了：“啧，字有点丑。” “……你好烦！”岳舞难为情，“你看内容就行了谁让你注意字了！” 他一目十行扫着，还不忘调侃：“字如其人，没听过啊？你字写成这样，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整过容了。” 岳舞大怒：“我去，你说谁整容？！你舞姐我可是天生丽质好吗？！” 她说着扑过去想夺回本子，他笑着闪躲：“哎呀，你千万要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把本子藏在身后，故意气她：“你刚刚吃过香菜，又吃了猪脑，当然要离我远一点。” “好啊你这家伙……”岳舞直接扑到他身上，把他压在了身下，头低下去，嘴里嚷着，“我就离你这么近了，你怎么样？” 等她说完这句话，忽然惊觉，自己和他的距离，真的很近了。 应该是太近了，她甚至能看清他被辣的泛红还没缓过来的嘴唇，清秀的鼻梁，还有他眼睛里的光。 原来那光点里是倒映的自己。 岳舞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却挡不住他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面上。他们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他一动不动地瞧着她，岳舞觉得不能这样下去，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比如从他身上下来，结束这个暧昧的过分是动作。 只可惜，她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 江淼的目光仍是平静无波，对视半晌之后，他忽然笑了起来：“这个姿势，是要接吻吗？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你亲下来……” 岳舞又羞又囧，可嘴上还是逞强：“谁要亲你了，自作多情……” 她说着从他身上下来，他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她不由得惊呼出声，他却笑得促狭：“本来我在想，如果你再主动我就要主动了，结果你撩了一半就跑了。” 岳舞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谁撩你了……” “那究竟亲是不亲？” “亲你个大头！” 她说着要甩开他的手，忽然发现他的手烫的很不正常，她猛然意识到不好：“你的手怎么……你是不是发烧了？” 江淼很有些茫然的样子：“是吗？我发烧了吗？难怪，头这么晕……” 他越说声音越小，岳舞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果真烫的不正常。 “你没事吧？醒醒啊！”她以为他昏过去，惊慌起来，江淼却睁开眼：“没晕，不过今晚估计是真不行了……” 她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在接自己先前的污梗，面色绯红，心说什么时候了，还有空开火车…… “那怎么办？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他靠在沙发垫上又阖上了双目，“麻烦你帮我买点退烧药回来……顺便，我可能要在你这儿借宿一晚了。” 她匆匆下楼去附近的诊所买了药回来，他吃了药之后不久就开始犯困，岳舞让他到床上躺着，没过几分钟，她就听到了他不太规则的呼吸声，估计鼻子堵的厉害。 她叹了口气，心脏涩涩的有点疼，却又柔软极了，她低下头，轻轻的在他干燥发白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 江淼醒来的时候发现岳舞的头靠在自己枕边，发尾凉凉地拂在脸颊上，他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拍拍她的头：“怎么这样趴着？到床上睡吧。” 岳舞揉着眼睛醒过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说着又伸手去探江淼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 江淼为了让她放心便点点头：“我觉得舒服多了，你这样睡小心也感冒了啊，那样我罪过就大了！这样吧，我睡够了，现在把床让给你……” 他说着要下床，岳舞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不睡了，上午还要拍戏呢……哎呀！现在几点了，不会迟到了吧？！” 她一激灵，完全清醒过来了，慌慌张张地到处找手机看时间，江淼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刚过六点，你那场戏几点开始？” 岳舞松了半口气：“抓紧时间的话还来得及……对了，打电话让你助理来接你吧，千万不要忘记让人给你带件厚点的衣服，我是没空送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江淼有些汗颜：“昨晚没睡好啊？其实你可以一起上来睡的啊，又不是没睡过……” 岳舞瞪了他一眼，昨晚他高烧不退，她绞了好几次湿毛巾给他冷敷，他因为口渴迷迷瞪瞪醒了几回说要喝水，她还得去倒水喂他喝，哪里有空合眼。 不过这些她没打算告诉他，又扫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她的声音不由软了几分：“我叫个客房服务给你送一份热粥吧，你待会儿吃了等人来接，我得先去洗漱了！” 她先倒了杯热水给他，又拿起电话预备打到酒店前台，江淼见她忙前忙后的，很是过意不去：“别这么麻烦了，我喝点热水就行了，现在也没什么胃口。” 他这么说了，岳舞也就放下电话：“也好，晚点你可以跟你助理一起去吃。” 江淼笑了笑，然后掀开被子下床：“吃什么呀，你没时间的话，我也没空吃了。” 岳舞“咦”了一声，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之后才慢悠悠地答道：“我早上也有戏要拍啊，之前请了好几天假，今天再不去估计要被踢出剧组了。” 岳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有啥好担心的？就算导演想踢你，投资商也舍不得啊。”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敬业一点，毕竟宋泽越给我定的目标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江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上了年纪之后，说不定还能捞个什么终身成就奖。” 岳舞心说这不就是你老爹的人生轨迹，也拿不准这家伙是不是在嘲讽他亲爹，没敢接话。 他嘚瑟完之后又往卫生间去：“我上个厕所待会儿一起出门吧。” 岳舞刚张嘴想说你最好还是去看看医生，见卫生间的门已经带上，只好作罢。 人出来之后，她反而不急着走了，倒是江淼疑惑地扫了她一眼：“不是赶时间吗？” “算了，你待会儿让你助理直接上来吧，穿了外套再出去。”她叹气，“我刚看了下天气预报，今天比昨天还要低两度，要是你的感冒恶化了，我可担不起这责任。” 江淼走到她一边然后碍着她坐下，岳舞不自然地往旁边挪了挪，他挑挑眉：“刚还关心我来着，这会儿又避起嫌了？” 她甩了个白眼给他：“谁关心你了？我怕被你传染！”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却想的是昨晚偷亲某人的情形，一面暗爽一面自我反省：不应该啊不应该，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江淼看着她的脸却是一阵嗤笑：“现在的表情很有层次啊，希望你演戏的时候也能这么有层次感。” 岳舞不想再跟这人打嘴仗，便拿着手机假装刷微博，一直等到门铃被按响。 江淼站起来要去开门：“应该是文晓清，来的还挺快。” 岳舞却把他按回去：“得了，您是病人您最大，我开门去。” 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姑娘果然是江淼助理文晓清，岳舞还是“江淼”的时候，跟她接触的时间也挺多，对这个细心体贴的女孩子很有好感。她冲她笑了笑：“早啊晓清，快进来吧。” 文晓清对于岳舞表现出的友好却有些受宠若惊，她赶忙回道：“岳小姐早上好。” “江淼在里面。”岳舞看了一眼背着双肩包的文晓清，手上还提了两个袋子，应该都是给江淼带的东西。 文晓清一走进房间就打了个喷嚏，大概是室内外的温差太大了，江淼走过来，伸手拂去她头发上的一片雪花：“你也要多穿点啊，不然咱俩可要一起感冒了。” 原本在江淼和岳舞面前失态文晓清就挺不好意思的了，江淼这个动作更是令她面红过耳，她低下头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快穿上吧哥。” 江淼穿上那件藏青色的毛呢大衣之后，冲岳舞扬扬下巴：“这下可以走了吧？” 岳舞看了他一眼，结果笑出声来：“走个毛线啊，你看看你扣子扣成什么样了？” 江淼低下头一看，好端端的单排扣不知从哪个扣子开始就错了位，被他系的歪七扭八，严重破坏这件某奢侈品牌的经典款式，他“渍”了一声：“真是昏头了。” 文晓清早就注意到他系错的扣子，正要上前为他重扣的时候，岳舞却先走到他面前，一面重扣一面数落道：“笨得要死，要是这幅尊荣出门了，被风影的狗仔一拍，我们江影帝又要上头条了。” “放心，他们会把你一起拍进去，然后头条就叫‘江淼不修边幅，岳舞太不上心’。” “去你的！”岳舞嗔了他一眼，作势要抽回自己的手，“剩下的扣子您老自个儿来吧。” “别别别。”他捉住她的手腕，笑道，“好事做到底呀。” 文晓清早已退回原来的位置，安静地垂着眼，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笑闹声。 岳舞帮他整理好衣服，又看了下时间，六点过半了，这会儿真的急了：“真得走了，说不定外头还堵车呢……” 江淼深以为然，两个人都要出门的时候，文晓清忽然出声了，她声音有点犹豫：“那个，我还带了早点，要不，先吃点？” 江淼刚想说不用了，岳舞却看着他：“算了，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之前就想让你，不过那时候你空腹呢，正好现在塞点东西到胃里，之后吃药正好。” 文晓清用力地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女人都是这个态度，江淼有点无奈：“再耽误下去的话，真的要赶上堵车了。” 岳舞不由分说，从文晓清手里接过另一个袋子，发现是两份打包的皮蛋瘦肉粥，还是温热的，又瞅了一眼文晓清，发现这姑娘的脸冻得通红，显然出来的很赶。 这粥主要肯定是给她自家艺人带的，不过这姑娘懂得礼节，给她也来了一份。 文晓清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知道岳小姐喜欢哪种口味的，所以就随便选了一种。” 岳舞感激道：“没事，我什么都能吃，谢谢你啊晓清！”她说着把粥递给江淼一份：“不是很烫了，快吃吧。” 江淼听话地把粥给喝了，岳舞却问文晓清：“你吃了没？要不还是你吃吧？” 文晓清摆摆手：“我吃过了。” 岳舞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样，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三口两口把粥给解决了。 这时候又有人进来了，江淼一看便笑了：“安安，你是不是睡过头了？” 李安安的头发还凌乱着，满脸的困意，还没开口先打了个大哈欠，岳舞见状叹了口气：“所以说我真羡慕你啊。” 这话自然是玩笑的口吻，李安安被说的十分难为情，又见岳舞已经吃过早餐了，文晓清就站在一边，怎么也猜出来了，她挠挠头：“天太冷不小心睡过头了，对不起啊小舞，我明天的闹钟会提早一个小时的……” “行了，我就开个玩笑。”岳舞拍拍她的胳膊，又对文晓清说道，“对了晓清，昨天我帮他买的药就放在床头柜上，你一起带上吧，半个小时后记得让他吃。” “好！”文晓清说着就走过去把药收了起来。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很是阴霾，再加上乌压压的云层，大有黑云压城的末日感，雪一直在落，像是纷纷洒洒的盐粒，周边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层白霜。 今天的几场戏把四位主演都汇集了，AB组在同一个地方，岳舞正好跟江淼同路了，上车之后岳舞就开始犯困，加上车多路又滑，车速偏慢，她不由自主地就东倒西歪了。 江淼见状，心说昨晚果真没睡好，便拍了拍她的肩：“至少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岳舞困得要死也懒得多想了，直接歪在了他肩上，但很快又觉得肩膀不够舒服，反正车厢空间挺大，干脆直接趴在他腿上了。 江淼哭笑不得，手却轻轻按在她脑后，生怕突然来个刹车她掉下去了。 六七点的B市已经有忙碌的气息了，他们在路上用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长一点，岳舞像是定好了闹钟一般，趴了半个小时准时醒过来，只是人还有点混沌：“到了啊，怎么还不下车呢？” 江淼把她拉起来：“还没能，路上有点堵。” 岳舞从李安安那里要了两张湿纸巾，擦过眼角之后总算清明了一些：“哎，又堵！我有预感咱们今天要迟到了……”她哀叹一声：“我在潘导面前竖立起的良好形象就这么崩塌了！” “这不是还有我垫底吗？”江淼安慰道，岳舞撇了撇嘴：“是啊，到时候就把所有责任往你身上推！” 江淼笑起来：“你这么说的话，可是很容易让人想歪的。” 岳舞有点脸红，啐道：“去你的，不要脸！” “好了，说点正经的。”江淼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这部戏再过两星期就要杀青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问的自然是工作安排，岳舞毫无保留地告诉他：“收到了几个片约，古偶还有类似《她，他，她》那种风格的喜剧，我还在考虑中。” 古装偶像剧是当下流行的一大类，但就是因为太流行了，所以市场的资本一窝蜂都流向了这个类型，太过趋之若鹜的后果就是供大于求，剧的质量参差不齐，而精品永远是少数，古偶虽火，但大体来说，算不上什么好资源。 江淼可以理解为什么岳舞现在还只能收到这种质量的片约，虽然她看起来势头还不错，可毕竟参演的两部大制作都还没上映，甚至现在这部还在拍摄中，再怎么样都至少明年才能上，精明的投资商们还在观望中，他们还不确定岳舞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资质大红，不会就这样轻易递出橄榄枝。 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是，岳舞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经纪公司，和光的影视资源平平，这方面人脉也不够，无力为岳舞争取到更多更好的资源。一个人如果能在娱乐圈里一炮而红那已经是极幸运的事情，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后续资源支撑，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而且岳舞远称不上是一炮而红，她在路人中最大的标签仍是江淼女友这个身份，除了一部网剧，没有别的代表作。 所以，她真的很需要加血。 江淼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考虑一下换经纪公司的事情吧，和光带不了你多远。” 岳舞抬起头，肩颈部很明显地紧绷了一下，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茫然，但更深处又藏着几点清明。 她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而江淼只是点破了一层窗户纸，把她不愿正面面对的事实摆在了面前。 第101章 心猿意马 她没有回应江淼的那个建议，尽管她的脑子里一直在考虑着相关事项，江淼也没有进一步追问，因为他知道她正在苦苦思索中。 艺人换经纪公司绝对是一件关乎演艺生涯的大事，岳舞当年跟和光签的是长约，算一算到现在，还有一年才到期，提前解约的话要考虑的因素很多。 对方肯不肯提前放人、不松口怎么办、松口的话违约金怎么算……以及最重要的问题，离开了和光之后该何去何从？ 哎哟，这些麻烦事儿！还是等这部戏杀青之后再说吧！ 她甩甩头决定暂时先不去想这些令人头疼不已的事情，眼光一转，扫到车窗外的景象，发现已经距离目的地不远了，偏偏赶上堵车队伍的最后一截，车队磨磨蹭蹭地往前爬，像是一排黑沉沉的乌龟横亘在路面。 车窗的外层也布满了细细的冰霜，里层却是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岳舞看着有趣，伸出指尖在水雾上乱画，几笔就勾出了一幅丑丑的简笔画，她瞅着自己的得意之作，笑出声来，手肘撞了一下邻座的肩膀：“你看，我给你画的肖像。” 江淼凝神看了两眼，发觉是一张憨丑的毛驴脸，自然明白她这是在拿昨晚吃火锅时的玩笑话在打趣他，不觉莞尔：“不如把你自己也画上去。” 他说着探过身捉着她的食指继续画，岳舞机械地任他操作着，身体和神思都有些僵硬。 不是说好了要跟他保持距离的吗？怎么又……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陷的越来越深，却又甘之如饴。 江淼也利索地画了个猪脸出来，胳膊顺势了戳绕过她的肩膀直接戳脸：“这个是不是更像？” 岳舞肩膀一扭，摆脱了这个半搂的姿势，她揉了揉鼻头：“不要靠那么近啦。” 江淼先是一怔，随后想起自己还在感冒，自嘲地笑笑：“怕我传染给你啊？” 岳舞也没解释，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悄悄抬眼看他，发现他面色如常地看着手机，她的一根弦说不清是松还是紧，只是心里头有点空落落的，余光又瞥见刚画的一驴一猪，抬手想把两张脸擦了，临了却又舍不得。 岳舞啊，你是不是真驴啊！她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骂着自己。 ……………… 另外一边，苏茉莉的戏份本来就不如其他三位主演多，按照正常进度，再拍个三天就能把剩下的戏份全部拍完，她这女二也快杀青了。 辛苦的拍摄马上要告一段落了，苏茉莉本该高兴，可这会儿却是怅然若失，这根源呢，自然还是出在某人身上。 拍完戏马上就是毕业演出，连下家都还没找好，哪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赚钱都没空还谈什么恋爱？！苏茉莉赌咒发誓一般，情绪上头还恶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本意是想靠自虐的方式让自己更清醒些，却不曾想，痛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身边的助理注意到面色骤变的苏茉莉，吓了一跳：“茉莉姐，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茉莉苦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总不能跟人说自己一不小心把自己掐哭了吧？ 化完妆候场的时候，发现旁边基本没人，正好今天的戏服又是条及膝的裙子，苏茉莉便撩起裙角看了一眼大腿，好家伙，对自己下手够狠的，竟然直接青了一大块。 苏茉莉仗着没人就肆无忌惮了，干脆把裙角折起来，手里揉着大腿嘴里哼哼唧唧的，连有人进来的动静都没听见。 汪明则冷眼瞧着苏茉莉那难以言状的行为，还是出声问了一句：“你这是在做什么？”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茉莉惊醒过来，听到这耳熟的声音更是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她第一个动作是把裙子翻下来盖住腿，然后才装模作样地理理头发抬起脸强忍羞耻冲他笑了一笑：“早上好。” 汪明则不置可否，脸上还是不忍直视的表情，苏茉莉便叹了口气：“我不小心弄伤自己了……揉一下。”之后又小小声地补了一句：“我以为没人来着。” 汪明则闻言瞟了一眼她的腿：“怎么伤的？” 苏茉莉当然不好意思告诉他真相，于是嬉皮笑脸地糊弄过去：“你现在怎么这么关心我，我有点不习惯了诶。” 果不其然，汪明则甩了个冷脸给她，没接这个话。 苏茉莉翻了几页剧本，却根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烦躁起来，剧本摊在膝盖上，她做了个很不尊重编剧的行为——把剧本扉页当折纸玩了。 汪明则手里翻着自己的剧本，嘴上却问：“你在烦恼什么？” 苏茉莉侧过脸看他，他的目光却落在纸上，她狡黠地笑笑，继续调戏他：“你还敢说你不关心我？” 汪明则这一回抬起眼瞧了她，居然点了点头：“我是挺关注你的。” 苏茉莉目瞪口呆，她只是开个玩笑不曾想他却承认了——虽然用词稍微有点不一样，但也差的不是很多啊！ 她说不清现在是惊讶多一点还是窃喜多一点，他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你来历特殊，于我而言，是个计划外的不稳定的因素，目前我觉得自己还有必要就近观察你。” 苏茉莉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随时准备进实验室。 她一下子感觉索然无味起来，同时又觉得自己可笑之极，还真以为能跟他来段罗曼蒂克的故事么？ 汪明则把她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大概猜得出她从惊喜到萧瑟是因为什么，但看破不说破，他重复了之前的话：“你有烦恼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苏茉莉忽地又笑了起来：“不懂的人，听了这话，还以为你要包养我呢。” 汪明则忍无可忍：“苏茉莉，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要是传出去，坏的是你自己的名声。” 苏茉莉被他先前的那句话气到，刻意跟他抬杠：“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汪明则强忍怒气：“我承认我有私心，但并非要对你不利，你在这个圈子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他说完就出去了，剩下心事重重的苏茉莉一个人就更无聊了，她撇撇嘴，也跟着站起来，慢吞吞地挪出去。 我到底在生什么闷气呀？苏茉莉忽然有些后悔了，刚刚汪明则那样显然被她气的不轻，可他之前说那么过分的话，她生点气不应该吗？ 她郁郁寡欢地跟在他身后，汪明则似乎听出了她脚步声里的闷闷不乐，身形一顿，语气放缓几分：“如果你不喜欢刚刚我的说法的话，那就当成是我报答你之前的人情吧。” 苏茉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前阵子玻璃杯突然炸开的事情，她低声啐道：“这是什么自欺欺人的说法啊……再说了，你那次不是还嫌我多事吗？” 汪明则回过头，嘴角微微弯起：“所以你这次可以嫌弃回来。” 他说完继续走他的路，苏茉莉却是呆立原地：这人……是在跟她开玩笑？他学会开玩笑了？虽然……一点都不好笑。 几场戏拍下来，时间过得飞快，AB两组把各自需要的镜头补完，两组人合而为一，开始拍摄江淼与汪明则两位男主角在同一场景出现的镜头。 所谓的同一场景倒不是两个人在一个镜头里出现，而是先后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所以粉丝们盼望的二人同框暂时还不能实现。 今晚是两位男主角的主场，两位女主角，基本就是串场打酱油的戏份，但也不可能因为戏份少就提前回去休息，好在江淼汪明则两位隔了十年的合作，她们俩也很乐意在一旁围观，两人凑在一起乐呵呵地交头接耳。 傍晚的一场戏是街边的外景，本来应该白天就拍好，但由于之前A组耽误了一点时间，只能拖延到现在拍。这会儿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灯光组在调整设备，意图人工制造出白昼的光线。 汪明则一边补妆一边候场，他的戏服单调的很，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身半新不旧的警服，此刻也不例外。 等到灯光调试完毕，摄影机就位，导演还要先指导一下十几位群众演员的走位，群演那边搞定之后，才算是正式开拍。 这是一场过场戏，就是汪明则扮演的片警叶正晖和同事外出执行公务经过某条街的情景，没有什么情节可言，但却是一个重要的伏笔。 叶正晖与同事开着警车路过这条街时，发现街上一阵喧哗，原来是个开奔驰的胖子违规倒车，撞到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下车讨个理论，奔驰司机不但没有道歉赔偿，反而甩了对方两个耳光。 叶正晖本来要下车管管这桩事，却被开车的同事劝住，说那是交警的职责，他们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正事，叶正晖只好作罢。 虽然就一个简单的场景，却用了三台摄影机，远景近景结合，还有大特写，不过不是给汪明则的，而是今晚的一个重要道具——一辆货真价实的奔驰GLC。 这辆豪华的道具车是把汪明则和江淼集合到一起的重要原因，在配合汪明则拍完这场戏之后，下一场戏的主角江淼登场后，等待它的就是被砸烂的命运了。 一场戏砸烂一辆豪车，看似很大手笔，可其实这车只是看着光鲜亮丽，内里据说是存在严重瑕疵，剧组当然没有大方到这地步，是找汽车品牌方赞助的一辆报废车。 汪明则和配角开着警车离开远景镜头之后，这场戏就算结束，而导演喊了咔之后一刻未歇，又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同场景的下一场戏。 这一回是实打实的夜戏，灯光调回正常状态，裹着一身黑色长风衣、头上套着连衣帽的江淼出现在镜头前，他低着头，双手揣在外衣的口袋里，匆匆地走在街上。 深夜的长街，几乎没有行人了，路灯也十分昏暗，但他还是在某酒楼前的停车区域内找出了那辆奔驰GLC。 他变换了一下方位，狡猾地避过了酒店门口的一处监控摄像头，只留下一个模糊不明的背影。而后他戴着手套的手里多了一根棒球棒，下一秒，他就开始极其暴力地砸车。 几声巨响之后，玻璃碎屑乱飞，车头车身凹陷了好几处，好端端的汽车一眨眼就惨不忍睹。在这里的动静把附近的人引过来之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年轻人已经丢棒球棒，先一步离开了。 这场戏和汪明则先前的那场也是无缝对接的，白天的时候，正义的警察路见不平却无力干涉，心里自然堆积了对自己以及那个豪车司机的不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与他本身性格完全相反的第二重人格，也就是江淼扮演的邪恶一面就出来了，用最原始暴力的方式发泄了自己的不满。后续的剧情也挺有趣，叶正晖所在的派出所接到车主的报案，叶正晖研究了半天酒店提供的监控录像，却认不出录像里的背影是谁。而看过这录像的另一个警察却咂了咂嘴，说这背影怎么觉得有些眼熟，但谁也没往叶正晖身上联想，这桩恶意毁坏财产的案子似乎成了一桩悬案。 江淼的这场戏其实也不复杂，重点的几个镜头就是砸车，要砸的疯狂、暴力又张扬，而且必须一次性完成，因为人家可就只赞助了一辆车。 潘石松之前还挺担心，不过江淼就是江淼，没让他失望，这场烧钱的砸车戏一次性过了。 之后就要转到下一个场景去了，下一场戏是叶正晖回到自己的住处，女友莎莎开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的脸上多了一道血口子，惊讶地问他怎么受了伤，叶正晖却茫然地摇摇头，怎么也想不起脸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了。 第三场戏开始之前，汪明则换好了今晚的第二套戏服，其实就是江淼身上的同款，只是去掉外套和帽子。 汪明则和江淼难得同款一回，喜的资深腐女岳舞把两人凑到一块嚷嚷着要拍一张双影帝的“情侣装”合照，差点让汪明则甩脸子离开，江淼却是笑呵呵的挺配合，还帮岳舞揪住了汪明则不准他离开，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起入了镜。 拍完之后江淼还特地让岳舞传了一份给他，说要发到微博上，又惹得汪明则丢了几个眼刀过来，但还是阻止不了江淼在得到导演允许后把合照发到自己微博上，还配上一句话：我觉得我穿的比他好看[偷笑][偷笑][偷笑] 底下的评论自然是爆了，没多久就要破万了，江淼难得发一条微博，还是和汪明则的同框片场照，纯粉、路人、CP粉都要疯了。 “哈哈！大家一致认为我比较帅，看吧，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江淼跟汪明则嘚瑟评论里赞美他的话，汪明则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并不想和他说话。 还是岳舞看不过眼，拆江淼的台：“得了吧，这是你的微博，留言的大多是你的粉丝，当然夸你的多，换汪明则发的话，哪轮得到你啊！”我男神就是美颜盛世！哼！ 江淼仿佛听见了岳舞的画外音，又拉着她要拍照：“那咱俩拍一张，你来发，看底下夸谁的多？” 岳舞直接闪人，顺便做了个鬼脸：“呸！我才不跟你合照，肯定被你的粉黑出翔！” “啧啧，身为女主角，一点都不懂的为电影宣传造势。” 江淼一阵痛心疾首的摇头之后又把目光对准苏茉莉：“来，茉莉，咱俩拍一张。” 苏茉莉一阵头大：心说今晚这位哥哥是彻底放飞自己了吗？不过，她也不是很想跟个男人比美啊…… 夜戏一口气拍到了深夜十一点，导演总算喊了收工，整个剧组上百号人才能喘口气，演员们还好，卸个妆，换身衣服就能走了，像摄影师、灯光师、道具组的人还得收拾器材设备。 这部戏的主要演员难得凑的这么齐，于是有人建议说现在也不是很晚，天又冷，不如一起去吃个夜宵联络联络感情。这话就算是汪明则也不好推脱，于是其他人也就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附近的一家彻夜营业的羊肉馆去。 坐下来等菜上桌的时候，岳舞忽然听到邻座的江淼咳了几声，她猛地想起来这人还带着病呢，也不知道好利索没，于是凑近他身边低声询问：“你感冒好点了没？”当着这么多人她不好意思去摸他额头，只得悄悄地放在他手背上，觉得他体温又高的不正常。 “我觉着挺好……咳咳咳！”他还要逞强，结果话没说完就自打脸了，岳舞急了：“早上还退烧来着，现在怎么又烧起来了？你是不是没按时吃药啊？”还多了个咳嗽的症状，真是要命！ 江淼嘀咕道：“吃了啊，晓清压着我吃的。” 估计是拍夜戏用了不少力气，又吹了风的缘故，他的病情反而加重了。 “得了，我陪你到医院去一趟吧。”岳舞叹了口气，之后跟剧组的其他人道了个歉，把缘由说了个大概之后就提前告辞了，惹得两桌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苏茉莉送他们俩出来，有些担忧地看着江淼：“我说今晚江先生怎么这么不正常，原来是发烧了……严不严重啊，要不我一起去吧？” 江淼忽略了茉莉的前半句话，笑道：“不用，最多就是挂个水的事情，有舞儿跟我助理陪着呢，茉莉安心地回去吃夜宵吧。” 岳舞也点点头：“回去吧。” 苏茉莉看着岳舞的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长的东西，但也不好当着江淼的面说什么，又说了几句便进去了。 岳舞知道茉莉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可……他毕竟生病了，也不能放着不管啊。 李安安没跟来，岳舞做好了在医院陪江淼一晚上的准备，就让她先回酒店了，开车的是文晓清，好在十几公里外就有个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发现即使是这个点医院的人也不少，但医院里的人大多心情不振来去匆匆，他们俩又穿的一身黑，竟然没被人认出来。 文晓清去排队挂号，岳舞带着他在一个僻静点的走廊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江淼的咳嗽症状越来越严重，一路上几乎没停过，他又怕打扰到别人，一直捂着嘴。 岳舞听着他从指缝间漏出来的咳嗽声，有些心疼，起身要去买瓶水回来，却被他拉住，他一面咳嗽一面摇头，话说的断断续续：“不用了……现在天很暗……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外面人很多，又是医院附近，哪会不安全？” 他却仍是拉着她的衣角：“你陪我坐一会儿……我就好了。” 岳舞的心脏震荡得厉害，一下一下，耳膜里全是心跳的回音，她却一点不愿表现出来，她坐回去，抿嘴一笑：“真是让茉莉说对了，你今晚跟个小孩子一样。” 江淼的喉咙正难受发痒，一开口就是烦人的咳嗽声，于是他没说话，只是冲她微笑了一下。 之后问了诊，医生说是上呼吸道感染，其他都还好，主要是发烧有点麻烦，给了两个退烧方案，打针或者输液，前者保守些，要多打几针才见效，后者见效快，相应的，副作用也大一些。 江淼想都没想就选了输液，岳舞还想劝他，却被他笑着挡回来：“明天还要拍戏呢，没有一时间一天三趟往医院跑。” 岳舞自己也是演员，自然没什么话可说，只得暗暗叹了一声，演员也不容易啊！ 医院病房紧张，加上医生说过江淼挂个两瓶水就差不多了，用不着专门开一间病房，于是他们便在原先的走廊椅子上将就着。 江淼自己并不在意，输液嘛，也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倒是岳舞和文晓清挺心疼他。 文晓清和护士去药房取药，岳舞陪着江淼，见他恹恹欲睡的模样，就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算是还了今天早上那一遭了。”她半开玩笑地说道，今早去片场的路上，她躺在他腿上睡了一路，这会儿自己也充当了他的人形枕头。 “又累的你今晚睡不好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歉意，“真是对不起。” 我乐意呀！她的心里像是住了一只喜鹊，扑棱着翅膀上蹿下跳，弄她整颗心都不安生，偏偏越到这时候越是口不对心：“哼，你知道就好！以后多注意，别再这样给人添麻烦了。” 江淼轻轻地笑了两声，但旋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连带着他插了针管的右手都跟着一起颤动。 岳舞小心翼翼地按住他的右手腕，又感到靠在她身上的人微微有些哆嗦，她心下一惊：“是不是很冷啊？我把外套给你吧？” “只是输液的反应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咳咳。”他轻咳的同时还要安抚她，“衣服别脱，脱了你就要跟我一起挂水了。” 话虽这么说，他身体的冷战并没有停止，岳舞的心尖涩涩的发痛，这反应没法自欺欺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这么在意他了，在意的连痛苦都愿意同他分担。 不多时，文晓清拿着一袋子杂七杂八的药回来了，还从哪里接了一纸杯的热水回来，腾腾的冒着热气。 岳舞扶着他就着文晓清手里的杯子喝了好几口水，喉咙里总算舒服了一些，咳嗽也有所减缓。 拍了一天戏，加上生病，江淼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就这么在岳舞肩上靠了两个多小时，两个姑娘也很默契地没出声，安安静静地陪了他两个多小时。 等到值班护士过来把他手腕上的针管拔掉，说可以回去之后，江淼几乎都站不起来了，岳舞和文晓清一人一边半架着他往外走。 “现在快三点，其实也没有很晚。”上了车之后，岳舞把手机找出来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回酒店，还可以睡一阵子……不，我看你还是跟剧组请半天假吧？” 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江淼总算不发抖了，他婉拒了这个建议：“不行，我前头刚请了五天假呢，不好意思再请了……” 开车的文晓清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开口了：“哥，宋哥那边也说让你……” “别说，我这样全是宋泽越害的。”江淼冷哼一声，岳舞和文晓清好奇起来，前者直接问出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江淼开始胡扯：“他昨天跑去跟人涮羊肉，不去机场接我，害的我被冷风吹，不怪他怪谁？” 岳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甩锅也要按照基本法啊！泽越同志又不是背锅侠！” 江淼成功地把话题岔开，笑笑过后，又靠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了。 今晚岳舞直接跟江淼回了他的酒店，她也把不好意思让文晓清再送她回去，得，再跟他凑合一晚上呗，反正在旁人眼里，他俩睡一个房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江淼不准她继续趴床边，坚持让她上床睡：“我都变成一条咸鱼了，你大可放心。” 他自我调侃，岳舞暗暗撇嘴：谁担心你了，我是……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 但他如此坚持，她也不好再反对，她看得出他已经很困了，也不废话，脱了外衣躺下睡了。 “我可能会有点吵……”他说话的时候还有点咳，“你别介意……” 岳舞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别管我了，你睡你自己的吧。” 他那边应该是睡着了，只是睡得不□□稳，喉咙里总是会发出一点声音，岳舞这边留了盏小台灯，担心他临时有什么状况，到时候能及时应付。但不知道时不时因为这个原因，原本困得要死的她，这会儿忽然睡不着了。 这虽然是酒店的房间，但他在这里住了好一阵子，枕头和被子上全是他的味道，岳舞被一堆属于他的气息包围着，怎么还能睡得着？ 最重要的是，他人就在她身边。 她刻意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温度，尤其他烧还未退，那种热度就更灼人了。 真要命啊……她顾忌着他生病需要休息，也不敢肆意地翻来覆去，一时之间却也真的很难闭眼，脑子里心猿意马，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我躺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是什么感觉呢？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不过这家伙……我这种类型的，大概对他真的没什么吸引力吧？虽然有时候也开一下尺度略大的玩笑，可那一直都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以前开惯了的……只是最近有人单方面地在意起来而已。 岳舞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偏过脸去看躺在另一侧的江淼，光线有点昏暗，但还是能看到他一点模糊的轮廓，似乎紧闭着眼睛的样子，应该是睡熟了。 见状，她壮着胆子，被窝里的手一点点挪过去，不多时，就碰到他的手背，他的皮肤散发着异样的热度，岳舞像是被烫了一下，瑟缩了一下但并没有缩回来，而是悄悄地覆了上去，试探着他的反应。 他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看来真的睡着了。喜悦在悸动的心底潜滋暗长，她慢慢地握住他整只手，他手心里的温度沿着血管，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脏。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她聆听着心底最真实的声音，不由得叹了口气，人是贪得无厌的动物，得到了一点什么，就立马得寸进尺了。 第102章 X痕外露 何况，这其实不算是她得到的，应该是偷来的。 她心跳的厉害，悄无声息地抽回了握着他的那只手，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打算安心睡觉。事实上，她在酝酿着更大的冒险。 她支起身，长发从脸颊便垂了下来，她的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小灯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穿着修身毛衣的上半身的线条被勾勒的很美，她理了一下凌乱的鬓发，忽然想找一面镜子，想看看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她垂下眼去看江淼，他微微蹙着眉，眉宇间挤出了一条细纹，一张脸憔悴又苍白，可还是很好看。 他的呼吸声里带了一点杂音，岳舞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心里说着，你快点好起来吧，虽然我很乐意照顾你，我更不想看到你难受的模样。 她从来没有这样专注而长久地看着他，他的整张脸清晰而完整地映在她的脑子里，他的睫毛很长，唇角是微微翘起的，天生带了点笑意，这让他看起来温和又亲切。还有，他的左脸颊边上，靠近耳朵的地方有颗不太明显的小痣，她以前从未注意过，她的指尖落在了那颗小痣上，轻轻地摩挲着，过了一会儿，又悄悄地转移到了他的耳背上，柔柔地抚摸着他的耳廓。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是真的，他的一切，哪怕是根头发丝，在她的眼里都是如此惹人喜爱。 她是这么、这么的喜欢他。 这样细细地凝视了半晌，她不受控制地俯下头去，缓缓地接近他的嘴唇。 她的吻如同前一晚那样无声无息地落在他的唇上，唯一的区别只有他的嘴唇更烫了些，而这个吻持续的时间更长了点。 只是岳舞怎么也没想到，在她睁开眼准备结束这个隐秘而怯弱的吻之时，她却发现，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 她全身僵硬，像是行窃的人被人当场抓住，她仓皇地离开他，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而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保守着的一个最深的秘密，被她最不想透露的对象知道了，还是以这种狼狈又尴尬的方式，她简直想挖个洞藏起来，甚至无法直视他的双眼。 就在岳舞忐忑不安地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她忽然听到江淼虚弱而疲惫的声音：“水……” 她怔了一下，大着胆子瞄了他一眼，发觉他的双目又阖上了，眉间的细纹路也还刻在那里，仿佛刚刚的情形是她的错觉。 但不管怎么样，他闭上的眼睛还是让她的羞耻感稍稍缓解，听着他又含含糊糊地要了一次水，岳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下床给他倒了一杯水。 喂他喝水的时候，他的眼睛半睁，目光涣散无神，并不像是清醒的模样，这让岳舞生出了一点侥幸：也许，刚刚他只是因为口渴才醒过来的，并不是真的苏醒过来。 也许，他什么都不记得。 之后岳舞把那盏灯熄了，她侧过身去背对着那个人，无论他知道或者不知道，她现在都没法再面对他。 又是难熬的一夜，江淼没有再醒过来，而岳舞闭着眼睛却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直到精疲力竭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醒过来，她就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昨晚睡的比前天晚上还要差。 翻了一个身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生怕自己打扰到他，但很快发现旁边的被窝是空的，她的心揪起来，他已经起来了？ “早。”她听到他的声音，果不其然，他从浴室里出来，头发是湿的，身上还带着水汽。 岳舞想起半夜发生的事情，耳根一下子烧起来，她有点不敢正视他，她不确定，他是否记得……那件事。 她异样的沉默似乎让他有些意外：“怎么不说话？噫，你黑眼圈好重，难道我的床这么难睡？” 他这揶揄的口吻让岳舞有点了点勇气抬起头，她迅速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什么异常的表情。 难道他真的没印象了？ 她心下一阵雀跃，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也终于敢开口说话了：“嗯，可能我有点认床……对了，你赶紧把头发擦干，衣服也穿起来，这样小心又恶化了！” 江淼拿着干毛巾在头发上敷衍地蹭了两下，接着去衣柜里找衣服，岳舞看的着急，干脆跳下床：“你这样怎么行……算了，毛巾给我！” 江淼叹了口气：“别说我了，你还光着脚呢，先把鞋袜穿了吧……我把头发擦干就是了。” 岳舞这才感觉到脚底冰凉，见他总算认真地擦头发了，便弯腰穿起了袜子。 他真的不记得了吧？她还是有点七上八下，偷偷地打量他，他很专注地擦头发，擦完之后又去衣柜里找出了一些衣物，看起来一切如常。 岳舞的呼吸都有点发颤了，直到他微笑着邀请她一起去吃早餐，她才逐渐把不自然的反应压了下去。 “烧退了吗？”穿好大衣之后，她与他一起离开房间，他闻言用手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肯定退了，毕竟扎了一针呢……我今天一起来就觉得舒服很多。” 岳舞本想亲自摸一摸，但心理阴影太大，这会儿完全没有勇气，只好作罢，只能点点头：“那就好……别忘记吃药啊。” 他们走进电梯，江淼含笑望她一眼：“你好像真把我当小孩了。” 岳舞看着电梯间里金属壁上模糊不清的自己，不安的心情一点点回落，仔细看的话，她的表情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意味，然后吐了吐舌：“真不巧，我最不喜欢小孩子了。” 他笑笑，没有说话，她却长长地松了口气，吊在半空中的心脏终于回到原处。 还好，还好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而她没有注意到，江淼在垂下眼睑的一瞬间，眼睛里流露出的复杂意味。 惊讶？有一点，但不是很多，因为之前隐隐有了那么一点察觉，但并确定，担心是自己太过自恋的错觉。 与其说吃惊，不如说是意料之内但情理之外吧。 江淼和岳舞一样，都不认为自己是对方的菜，不过岳舞是因为暗恋生出的不确定和性格里的胆怯的一面，但江淼，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值得她喜欢。 所以，该怎么做呢？ 岳舞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他的确很有好感，可是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的好感只能持续几个月。 他害怕，在她的身上，自己也会重蹈覆辙。到时候，她会厌恶自己的吧？ 江淼发现自己并不希望让岳舞讨厌自己。 江淼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个心理有缺陷的人，所以很有自知之明。 岳舞想要的东西，他应该是没有的。 所以，还是不要让她伤心了吧。他无声地闭了闭眼，在作出决定之后，心情并没有变得轻松一些。 ———————————— 苏茉莉今天要拍一场死亡戏，按照惯例导演先在微信给她转了个红包，她倒没觉得演死人有多大忌讳，喜滋滋地去找了同组演员：“潘导给我发红包了，我请你们吃饭吧！” 这是苏茉莉在《旁观者》剧组的倒数的戏份，拍完这场便要随与汪明则所在的B组转场到另一个城市取景，拍完她剩下的几场戏。 今天有一场很有分量的戏，就是“莎莎”被“叶正晖”亲手杀死的情节，当然痛下杀手的是江淼所扮演的第二重人格，而在莎莎断气的一刻，真正的叶正晖醒过来，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卡在女友的脖子上，剧情发展到这边，终于让两个形象重叠在一起，揭开了这个关键的秘密。 所以今天江淼也在B组，而岳舞留在A组拍戏。 听了苏茉莉这话，他笑起来，顺便指了指另一边的汪明则：“你请他就成了，万众所向呢，毕竟上次的直播事件后你俩就没有给后续了，吃瓜群众等着下文呢。” 苏茉莉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汪明则横了他一眼，他和苏茉莉的绯闻一波三折，两方的经纪公司都出来否认过，却三番两次被自己打脸，现在越传越厉害，苏茉莉这几天完全不敢上微博。 本来苏茉莉在汪明则面前刻意忽略这件事，现在被江淼揶揄了一番，顿时心情就微妙起来。 既然如此，她干脆也破罐破摔，沿用江淼那种戏谑的语气，故意问道：“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啊？” 汪明则眼皮都没抬：“不去。” 苏茉莉做了个鬼脸，他的答案本就在她意料之中，要是他答应了那才叫奇怪呢。 一旁吃瓜看戏的江淼见状摇头：“榆木疙瘩，不解风情。” 他本来只是习惯性地嘲讽汪明则，不曾想后者却似笑非笑瞧着他：“你有资格说这话？” 江淼闻言一惊，随后难得地心虚起来，也来不及去琢磨汪明则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不自在地抖了抖手里的剧本：“哎呀，这里怎么有个地方没写明白，我得去跟导演讨论讨论。” 说完脚下抹油离开了，苏茉莉见他这落荒而逃的狼狈情绪，颇感新鲜：“他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着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汪明则也是难得在与某人的嘴炮中完胜一回，心情大好，甚至对着苏茉莉笑了笑：“我怎么会知道？” 笑的那么灿烂，结果一张嘴就这么糊弄人，苏茉莉也是被他弄得没脾气了。 戏的第一幕就是江淼扮演的叶正晖第二重人格在莎莎发现一些端倪后对她起了杀心，莎莎在察觉到危险后本能地想逃跑却失败，最后被活活掐死。 “等到江淼卡住你喉咙的时候，你要表现出一个人被掐死的过程。人在被杀死的时候肯定会有反抗、挣扎，面部表情会扭曲，呼吸不了的时候会翻白眼，你不要怕丑，要把这些都表现出来。”潘石松耐心地跟苏茉莉说戏，“你要知道，莎莎这个人物，她是非常爱叶正晖的，这种感情带着很大一部分的崇拜之情，因为叶正晖是警察，是她心里的英雄。而这个英雄现在在她面前崩塌，变成看一个恶魔，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你一定要抓住莎莎她又绝望又崩溃的感觉，但同时这个角色还是很痴情的，就算是最爱的人要杀死她，她还是无法摆脱对他的眷恋，到时候会有眼部特写，你的眼神，这些东西全部都要有。” 潘石松说完这一长串之后歇了口气儿，又拍了拍她的肩：“你好好琢磨一下，尽量代入到角色里去，表演嘛，本来就是释放天性的艺术，最好能做到身临其境，这样观众才能从大屏幕上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苏茉莉亚历山大，她出道起定位就是偶像，从来没有受过系统的表演训练，平时演演偶像剧还能应付，参演这种剧情类的大投资电影却是有些勉强了，举步维艰还称不上，但茉莉有时的确会有吃力之感。 比如这个时候。 她满脑子琢磨着一个人被掐的快没气儿是什么样的，不过光凭脑补还是不够具象化，为了找到潘石松所说的“身临其境”的状态，她悄悄躲到厕所隔间里，然后狠下心掐上自个儿的脖子。 她下了狠劲儿，直到把自己掐的缺氧快昏迷过去了才松开，她靠在墙上张大嘴吸气，喉咙里又痛又痒，身不由己地一通狂咳，动静不小，惹得外面有人慌张拍门，可能是担心里头的人突发什么急病之类的。 苏茉莉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勉强说了声“我没事”才把人打发走，之后照镜子的时候竟然发现脖子上被自己掐出了红印，看着甚是吓人。 “我怎么老是对自己这么狠……”苏茉莉自嘲地苦笑，不过想想好歹也体会了一把被掐半死的经历，待会儿该怎么表演心里也有了点底，不那么虚的慌了。 只是剧组里的化妆师在给她化妆的时候被她脖子上的痕迹吓到了：“这是咋了？” 茉莉摸着脖子笑的有点尴尬：“我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帮我盖住就行了。”同时希望人家不要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癖好。 她万万没想到，这些红印子又给她惹出了不大不小的风波。 不过那是后话了，拍戏的时候，作为对手戏演员的江淼上手“掐”茉莉脖子之后，把上面的遮瑕蹭下来不少，他也看见了那瘆人的痕迹，不过他倒是没想歪，而是对茉莉有些刮目相看：“茉莉也很努力呢，不过下次注意别弄伤自己了。” 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自虐式“实验”，苏茉莉有点难为情，同时又是感激的，这个人，真的挺好的。 她的“自虐”还是有用的，整场戏下来，导演对于她被掐住时表现出的生理反应很满意，只是眼神还不够，废了数条外加导演手把手的教导，终于在第九遍的时候过了。 之后的她在这边的戏份就是一动不动装尸体了，剩下的基本是汪明则和江淼两个人飙戏。 但是演尸体也不是轻松的活儿，几场戏下来，她躺的全身酸痛，等到导演喊停的时候，差点站不起来。 收工之后她便去卸妆，卸到一半的时候化妆间的门却被敲开了，来人是汪明则，这让苏茉莉有点慌，她掩着脸含含糊糊地嚷着：“你干嘛突然进来？不知道在女孩子卸妆的时候闯进来很没礼貌吗？” 汪明则目光如炬，盯着她颈间问道：“你脖子怎么了？” 苏茉莉有点纳闷：“你怎么知道的……”是江淼告诉他的？难道是在他面前表扬我了么？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浮想联翩的时候，他却一句话打碎了她的脑洞：“看来你还不知道，现在网上又有谣言了。” 苏茉莉十脸懵逼：“又传什么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他都特地跑来问了，肯定是跟脖子上的红印有关了。 “呃……”她不由自主地捂着脖子，“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她说着伸手跟助理要手机：“快把手机给我，我看看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助理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苏茉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茉莉姐，其实我傍晚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过您那时候还在拍戏，我不敢打扰，所以就没来得及说……” 苏茉莉皱着眉接过手机一看，是某著名娱乐营销号的微信公众号，今天推送了一篇文章，内容是一则匿名爆料。 “会长老公么么哒~第一次爆料好紧张啊！小老婆的职业就不透露了，总会平时接触明星的机会不少。话说最近那个苏茉莉不是挺火的吗？和某大帅哥绯闻传的飞起，三天两头上热搜，也被拍到了好几次，不过两边都出来否认过。小老婆我本来也是半信半疑，因为他俩最近一直在同个剧组拍戏，据说相处还挺正常的，就是普通同事的感觉。结果！就今天上午，我亲眼看到苏茉莉脖子上有印子，超可疑的像是X痕！（小老婆们自己联想吧！）据说化妆到时候还让化妆师帮忙盖住，没人敢多问，不过想想她绯闻对象就在同个组，晚上住的也是一间酒店，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哦~~~真是看不出来大帅哥这么粗暴呢嘻嘻~最后配上一张小老婆偷拍的苏小姐脖子照！” 苏茉莉放大那张照片，是侧面的角度拍的，不是很清晰但还是看得出颈上的痕迹，而且就算因为有点糊所以显得更暧昧。 “我去！”苏茉莉看完差点把手机摔了，“谁啊这是？！太缺德了！” 助理心惊胆战地关注着自己手机的命运：“大概是剧组的人吧……” 这距离这角度肯定是剧组里的人没跑了啊，可是整个剧组上百号人，谁知道是哪一个啊？苏茉莉气闷的要命，每天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不计其数，她总不可能一个个去问，问了也没人会承认的。 “所以，”汪明则开口了，“你的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茉莉极度郁闷之下反而笑了出来：“你这又是在关心我啊？” “只是被问得太多所以需要个理由而已。”他侧过脸去，“请不要误会。” “噗！”苏茉莉没绷住笑出声来，但很快又紧张起来了，“很多人问吗？难道这个爆料已经……” 她的助理接过话茬：“对啊，早就传到微博上啦，好多娱乐公众号都转载了，刚刚胡姐也给我打了个电话……” 见助理欲言又止的模样，苏茉莉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助理吞吞吐吐的，偷偷瞥了一眼汪明则，“你们承认算了……” 苏茉莉十分尴尬，也下意识地去看汪明则的反应，后者还是没什么表情，仿佛没听到助理的那句话：“那你这边给什么说法？” “我……”苏茉莉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掐自己的事儿，便找了个还听得过去的理由，“就说是为了拍戏画的特效妆吧，大家都误会了。” 他点点头，然后告辞：“我知道了。你可以继续卸妆。” 说完就出去了，苏茉莉长长地呼了口气，心说自己怎么老是遭遇这种乌龙，却听到自己助理也犹犹豫豫地问道：“茉莉姐，你和汪先生是不是真的啊？” 苏茉莉瞪了她一眼，作势要敲她的头：“你天天跟着我你说我跟他是不是真的？” 助理吐吐舌头，继续帮她卸妆，苏茉莉却叹气：我倒希望是真的呢。 第103章 你明明就很关心我 次日，A组南下取景，汪明则和大部队一起行动，苏茉莉因为有个活动不得不先回S市，要晚一天才能过去。 不过这并不妨事，虽然外景组早就来过这里，但整个剧组搬到这里，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第一天基本是拍不了戏的。这次去的是Y省某著名旅游城市，不过剧组选择的外景不是当地最热门的景点，反而去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度假村，地方还挺偏，剧组载着人和道具、设备的好几辆车在盘山公路转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大概是地处偏僻的缘故，这里开发的程度有限，连山间的公路都修的不太平整，一路颠簸过来的。但也因为这样，这里的景致还保持着原生态的模样，有山有水，可以称得上风景如画了。 住宿直接在度假村里解决了，不过这么多人的住宿吃饭的费用加起来也着实不菲，让剧组里的财务肉痛不已，好在拍摄的戏份不是很长，按照正常进度，三天之内应该能搞定。而苏茉莉在这里拍完之后，就可以直接杀青了。 来到这里的头一天，大部分人都挺忙的，但演员们除外，剧组的杂活一般不会让演员来干，尤其是汪明则这级别的，也没人敢使唤。 于是他在剧务给安排的房间里睡了几个小时之后，从晕车的后遗症里缓和了过来，不想再在屋子里闷下去，便穿上外套出门透气去了。 这个度假村刚建好没多久，又不是旅游旺季，游客不多整个景区冷冷清清的，可供娱乐消遣的地方也很有限，但汪明则本来就对那些没兴趣，人少反而让他觉得舒心些。 他在外面走了一圈，发现这里的风景真的很不错，空气也好，转了几圈之后，他有些手痒了，便找了个认识的摄影师借了台相机，拍起照来。 只是天公不作美，傍晚夕阳刚落，雨点就密密匝匝地落下来，连个缓冲都没有，就是一场倾盆大雨，汪明则被淋了正着，又惦记着别人的机器，便匆匆赶回宾馆了。 帅哥被雨淋湿了也是赏心悦目，于是女服务员很热情地为他解释：“这里的海拔算比较高了，山上的天气多变，前一刻出太阳，下一刻就下雨，晚上温度会比现在低很多，您一定要注意保暖。” 汪明则看着窗外，大雨让所有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层纱，他想到剧组的进度，便问道：“这雨要下多久？” 这姑娘白净水灵，一看就是在西南地区湿润气候里养起来的，普通话不太标准但声音很糯：“我也不晓得，但这么大的雨，应该不会很久吧。” 汪明则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但那姑娘显然失算了，一夜过去，汪明则在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大雨还在继续，他站在窗前往外看，心想今天大概出不了外景了。 果然，没多久剧务就来通知了，说现在雨太大，苏茉莉也还没到，上午的拍摄先取消。 还没到么？汪明则皱了皱眉，竟然迟到，真是不像话。 苏茉莉凌晨快一点的时候给他发了短信，说自己在机场候机了，明天就能见面了云云。他扫了一眼，没回。 拍不了戏，外面的雨又大，汪明则只能呆在屋子里看剧本，他是个习惯独处的人，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一直到有人敲门喊他去吃早餐，他才放下本子走出房间。 早餐是当地的特色风味美食，酸酸辣辣的口味，汪明则不是很吃得来，随便吃了几口擦擦嘴就打算回房间，但是经过一张桌子边上时，他听见几个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在七嘴八舌地闲聊。 “潘导还在打电话啊？” “对啊，他们的手机到现在还没打通，老潘急死了！” “我去，他们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吧，出去接个人而已，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山体滑坡了？” “咱们进来时候的那路你们都看到了吧？两边都是山，暴雨下的，一晚上都没停，出点事也不奇怪。唉！听说有好几辆车都被滚下来的山土埋住了，一眨眼的事情，逃都没法逃！” “我操！真那么吓人啊，我跟开车那小子关系还挺好，不会就这么交代在那儿了吧？” “他一个开车的算什么？他接的那个人才让老潘头痛，要是苏茉莉也死了那剧组得赔多少钱……” “你说什么？！”那个人的话没能说话，他被一个人揪住了了衣领，语气也很不客气，“苏茉莉她怎么了？” 那人被这么抓着本来很不爽，不过看清问话的人是汪明则之后就立刻萎了：“汪哥是你啊……” 汪明则冷着脸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苏茉莉怎么了？” “我、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早上剧组派了车去机场接茉莉姐，但是后来他们全都联系不上了，听说是在路上遇到了山体滑坡……” 汪明则这一惊非同小可，甚至一瞬间眼前都有些晕眩，他的理智告诉他反应过度了，可他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了。 他深吸一口气，匆匆地寻找着潘石松的身影，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确实的回复，同时拿出手机，开始拨打苏茉莉的号码。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机械冰冷的女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让他的心也跟着凉了起来。 为什么……打不通…… 汪明则极为罕见的恐慌起来，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这种情绪了，哪怕是在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之时也不曾这样害怕过。 是的，害怕，他此刻的确是在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苏茉莉。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怕这种事？她并不是他的什么人，甚至这整个世界，都是与他割裂的，这个世界生活的人，与他更是绝缘体，不应该有牵扯的。 可是…… 他摇了摇头，把这些纠结成一团的东西从脑子里赶出去，他现在最后悔的是，为什么昨晚没有回她的信息。 也许那是最后一次…… 不会的！他狠狠地甩头，把这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全都甩出去。 他越来越焦躁的时候，终于在餐厅的尽头看到了正在打电话的潘石松，他冲过去，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苏茉莉呢？有消息吗？” 潘石松有些错愕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被他的表情惊到了，他捂着手机的下端，冲汪明则摇摇头：“没联系上……” 这个汪明则是知道的，因为他已经打了许多次她的电话，可一次都没打通。 但知道结果并不意味着他能平静接受，他咬了咬牙，然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遇到了……” 潘石松一脸凝重地点点头：“苏茉莉今天凌晨六点多下了飞机，之后给剧组打了电话，我就派了个人开车去机场接她。后来开车那个人在十几分钟前突然打了电话回来，说遇到山体滑坡，车子被山石埋住了，他受伤了……可没说几句话电话就断了，之后再怎么打都打不通……刚才我想出去看看，又被告知封路了现在不准出去……唉！” 汪明则面色骤变：“苏茉莉她也……” 潘石松愁眉苦脸地摇头：“也联系不上。” 怎么会这样……汪明则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拨出去的信号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这间餐厅四面的墙体都是玻璃所制，四面通透光亮，原意是让食客们一面用餐一面欣赏四周的风景，但汪明则现在哪有这心情，他看着外头茫茫雨幕，心底生出了一阵惊悸。 苏茉莉她真的会死吗？ 没有人给他答案，于是惊悸逐渐变成了绝望。 大雨还在下，雨声很强势地灌进他的耳朵里，他被这声音弄的心浮气躁，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阵汽车鸣笛声破开了这风吹雨打的声音，接着刺眼的远光灯亮晃晃地照进他的双目，强迫汪明则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看到一辆大巴车自远而近开过来，车身上的“旅游”两个大字在暴雨中若隐若现，看来是一辆旅游大巴。 汪明则呆滞地望着大巴车停稳，车门打开，车上的乘客一个接着一个下来。 这些人可真幸运，他们平安地到达了目的地，可有的人，还留在路上，生死未卜。 最让他恨的是，他竟然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茉莉……他在心底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却始终传不到耳朵里，仿佛全世界都被雨声所淹没。 茉莉，茉莉，茉莉……茉莉？！ 他蓦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大巴车的方向，身影在雨里变得很模糊，但是…… 潘石松惊讶地看着汪明则疯了一样冲出了餐厅，心说这小子不会昏了头要出去找人吧？都跟他说了出去的路已经被封了呀！ ……………… 苏茉莉坐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所以也是下车最晚的一拨人，她等前面的中年大婶下去之后看着这大雨有些怵，对着旁边的助理发起了牢骚：“怎么就忘记看天气预报了……这雨也太大了，咱俩连把伞都没有可咋办？” 助理也是唉声叹气：“只能用跑的了，不过你看前面就有挡雨的地方。”她说着指了指三十米开外的餐厅：“咱们一口气跑过去，也不是很远。” “但是雨这么大，衣服肯定也要湿的，我这件外衣很贵的。”苏茉莉又叹了一声，之后神情一整，“得了，先下去吧，我看司机大叔要赶人了。” 两个姑娘一下车就被淋的七荤八素，苏茉莉大声喊道：“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跑！” “好！”助理应完之后忽然又“咦”了一声，“有个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了诶……啊！好像是……” “汪明则！”苏茉莉叫出了来人的名字，她诧异极了，他怎么会…… 不过还是很惊喜，她用包挡在头上：“你难道是来迎接我的吗？不过怎么连伞都不带一把，真是缺心眼……啊！” 苏茉莉浑身僵硬地伏在他胸前，一动也不敢动，而汪明则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她，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箍在他怀里，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你……”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颤，惊疑地问道，“你怎么了？” 汪明则的下巴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顶上，心脏跳动得和雨声一般狂暴，但心绪莫名的宁静下来。 你没事，太好了。 苏茉莉从来没想过汪明则会主动拥抱自己，她恍惚了一下，自己是在做梦吗？但冰冷的雨水冲刷在她的头脸上，告诉她这绝对是现实。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惊喜来的快速而汹涌，就如同这滂沱大雨一般，将她彻底地包围了。 应该不是错觉吧？她总觉得，汪明则对她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不由自主地仰起头，雨水打在她的眼睛里，她的视野变得很模糊，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也是在看着自己的。 是这样的吧？你对我……也有感觉的吧？ 他们隔着层层雨幕凝望着彼此，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那个……”有个弱弱的声音打破了这旖旎的四目相对，“哥，姐，咱们能不能先到有屋顶的地方，然后你们再继续……” 气氛急转直下，苏茉莉又是害羞又是狼狈，迅速地低下了头，而汪明则从失控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松开苏茉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苏茉莉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有些不解地抬眼望他，却发现汪明则的目光有些严厉。 又……又怎么了？我哪里得罪他了吗？怎么一会儿变一张脸啊……她心里泛起了嘀咕，却瞥见他的嘴唇动了动。 “先进去！”他提高音调，丢下这硬邦邦的三个字之后率先转身返回，苏茉莉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脸颊、脖子被急速落下的雨点打的生疼。 虽然有点不爽他一瞬间又回到了原来的语气作风，但苏茉莉也无可奈何，她拉着自己的助理，两个被淋成落汤鸡的女孩子在雨中狂奔起来。 她们跟在汪明则身后，进了那个由玻璃幕墙搭造而成的餐厅，没想到，一露面就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潘石松奔到苏茉莉面前，喜出望外地打量着她：“小苏你没事啊？！” 这话说的……苏茉莉蒙圈儿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便讪讪地笑起来：“还好啊，就是淋了点雨，没什么事啊……” “不是！”潘石松激动的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我不是派人去接你了吗？你没坐那车？” “哦，我还要感谢一下导演的好意呢，特地派车来接我。”苏茉莉捋了一把贴在脸上的湿发，顺便抹了抹额头的水，“不过因为这丫头，”她说着指了一下一边干笑着的助理，“她晕车很严重，我怕她受不了那盘山公路弯弯绕绕的，所以就没坐剧组的车，正好附近有直达这个景点的大巴，我们就坐大巴了，好歹空间大一点，坐起来舒服一点……” 潘石松还没听她说完就拍着大腿嚷起来：“小苏啊，你真是要好好谢谢你这个助理！你们俩真是太幸运了！” “啊？”苏茉莉和小助理都是十脸懵逼，潘石松正想解释下来龙去脉，却被一个人拦下了。 汪明则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茉莉：“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苏茉莉一怔，但还是照实说了：“来之前飞机晚点了，我候机的时候把手机玩没电了……怎么，你打电话给我了吗？”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意识到气氛好像不对劲了，她的眼光惊讶地转了一圈之后，最后回到汪明则脸上，结果发现后者的眼神似乎打算把她给吃了。 她惊慌起来，战战兢兢地又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吗？” 汪明则的额角冒起了一根青筋，他现在很有骂人的**，可看着湿漉漉全身上下都在滴水的苏茉莉，发作之前又把话咽回去了，他叹了口气：“先去换身衣服吧。” 苏茉莉的外衣全湿了，现在被冻的瑟瑟发抖：“好……我的房间在哪儿？” 潘石松闻言四处找：“管住宿那小子呢？让他过来！” 有人回了一句：“刚刚吃完就不见人影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 “妈的！”潘石松骂了一声，接着掏出电话，“茉莉你等等，我给那小子打个电话……” “你跟我来吧。”汪明则冷冷淡淡的声音打断了潘石松，苏茉莉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去哪儿？” “我房间。”他说完不顾众人投来的惊诧目光，直接转身离开了，苏茉莉楞了一下，也和助理一起跟着他一起走了。 进了汪明则的房间之后，他刷开房门后又走了出去：“你们换衣服吧。” 他也是淋的一身水，这会儿却把房间让出来，苏茉莉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我等一下。”汪明则说着带上了房门，两个姑娘都很自觉地快速换好了衣服，苏茉莉赶紧去开了门喊汪明则进来。 汪明则找了几件衣服出来，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打算，有些疑惑：“你还不走？” “我……”苏茉莉心说还有一堆话想问你呢，哪能就这么走了，便嬉皮笑脸起来，“我要留在这里看你换衣服呢。” 汪明则懊恼地瞪她，但心里对她却是十分无奈的，他隐约能猜出苏茉莉是借故留下，大概是有话想问他。 两个人僵持的时候，苏茉莉的助理见气氛不对，很有眼色地找了个借口溜了：“那什么，我去给你们俩弄点驱寒的姜汤回来吧。”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苏茉莉急急忙忙地加了一句：“别忘了你自己啊！” 之后又看看扑克脸的某人，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摆摆手：“我转过身，不看你总行了吧？”但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点古怪，怎么听着像是古装剧里浪荡公子哥儿调戏良家妇女吗？ 汪明则懒得理会她这个恶劣的小玩笑，抱着衣服直接进了浴室。 苏茉莉对着关上的浴室门撇了撇嘴：“说了不会看的呀，难道你真怕我偷看啊？我要看你脱衣服的话，去找你以前的电影就好了……” “闭嘴！”浴室里的人忍无可忍，又一次得逞，苏茉莉露出了得意的笑。 汪明则出来的时候发现那姑娘把他的杯子裹在身上，乍一看像是一个大汤圆，他抱着手臂倚在浴室门框上：“你这又是什么把戏？” 苏茉莉艰难地转了个身，全身都包在蓬松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无辜的脸：“我冷啊！以为西南地区应该比B市温暖，所以没带厚衣服过来……” 汪明则扫了一眼她换下来的那些湿衣服，却无意间瞥见夹在一堆衣物里的粉色文胸，他赶紧移开视线，轻咳一声，严肃地说道：“衣服不要随便乱丢。” “我都还不知道我房间在哪儿，先在你这儿放一会儿呗。”她一边说着，一边仗着自己裹成了个圆球在他的床上滚来滚去，汪明则好气又好笑：“不能稍微有点客人的自觉吗？” 苏茉莉闻言看了他一眼，忽然就正经危坐：“那好吧，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为什么之前大家看到我的反应都那么奇怪？” 于是汪明则把进山的那条公路发生了山体滑坡的事故的事情略略地跟苏茉莉说了一遍，苏茉莉听后亦是面色骤变：“难怪潘导说我幸运了，要是我坐了剧组的车，要是大巴再慢一点的话……” 汪明则看着她脸色苍白，显然是后怕不已，他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摇头：“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不用再去想。” 苏茉莉长长地呼气，然后有些担心地问道：“那，接我的那位小哥呢？他现在有消息吗？” 茉莉很是不安，如果那个人真的遭遇了不测，毕竟也是为了接她才会遇上这种事……那样的话，就是她的罪过了。 汪明则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之前从潘导那里听到说他受伤了，具体情况……现在还不知道。” 苏茉莉叹了一声：“真希望他没事。”之后又自嘲一笑：“难怪我到的时候你们都跟见了鬼似的，原来以为我也……” “他们是担心你出事，”汪明则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那样的话，剧组会有大麻烦。” 苏茉莉看着他，忽然问了一句：“那你呢？” “什么？” “你担心我吗？” 她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不是好好的吗？” “你骗人！”苏茉莉霍然起身，被子从她身上落下来，汪明则见她身上只穿一件单衣，细白的脖颈和纤细的锁骨都露在外面，他皱起眉：“你还是把杯子裹上吧。” 苏茉莉干脆跳下床，光着脚走到他面前：“你休想转移话题！” 汪明则看着她的裸足，无奈地问道：“什么话题？” “你明明……”她咬了一下嘴唇，还是说出口，“明明很担心我……” 汪明则摇头失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纠结这种问题，你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现在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庆幸劫后余生，而不是抓着别人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还是你觉得，让其他人为你虚惊一场，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苏茉莉冷笑起来：“你装什么装呀？现在一副理智冷静装模作样的姿态，那你之前干嘛抱我？你说啊？！” 汪明则就知道她要提这个，偏偏这的确是他的软肋，他从来不擅长撒谎，所以反应慢了一点：“拥抱只是一种礼节……” “真没想到，原来我们汪大少爷还是个这么讲礼貌的人啊？”苏茉莉气乐了，“汪明则，你连敷衍都不会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借口找的有多烂啊？” 汪明则侧过身，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总之，请你不要误会。” 他说着要从她身边走开，却被她从后面抱住，他呼吸一滞，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下去，不能跟这个女孩有太多牵扯。 于是他把手放在她交握的双手上，想让她圈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松开。 苏茉莉的脸贴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上，感受着他身体散出的热度，她的眼泪慢慢地渗进了他的衣服里。 “你明明就是关心我的，你冲过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一点都不冷静，以至于……一点都不像你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承认你对我有感觉，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吗？还是因为我太糟糕了，让你觉得那是一件难以启齿的的事情？” 汪明则僵在了原地，他的双手缓缓垂落，他低低地开口：“不，不是那样的。” 第104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是什么样？”苏茉莉趴在他的背上，哽咽着问道，“请你告诉我。” 汪明则沉默片刻，还是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过来正对着她，正欲开口却又看到她□□的双脚，还有身上单薄的衣服，他无奈地叹气：“你这样会生病的。” 苏茉莉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关切，眼角还湿润着嘴角却弯了起来：“你就是关心我！还不承认……” 汪明则对此不予置评，他指了指自己的床：“你先上去用被子裹着，待会儿让你助理送件厚衣服过来。” “好吧，你又来这一套！”她佯怒，他这次是真的不解：“什么这一套？” 苏茉莉挑挑眉：“转移话题啊！” 汪明则无语了一下：“真的没有，你先上去，我们再说。” 苏茉莉咬了下嘴唇，试探性地冲他撒娇：“那你抱我上去？” 汪明则怔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习惯性地抿着嘴唇，没有做声。 他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驳斥她，苏茉莉立时就得寸进尺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快点啊，我的脚要冻僵了！” 汪明则被这姑娘气的没了脾气，又听她嚷嚷着脚冷，明知道可信度有限，却也还是随了她的意，拦腰横抱起来，往床边走去。 在他弯腰把人放下的一刻，姑娘环在他后颈上的胳膊忽然使了点力道，按着他的头往下压，他猝不及防，嘴唇被另一个柔软的东西封住。 因为身份的限制，苏茉莉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甚至公司为了考虑宅男粉丝的感受，也从来不让她接亲热戏，她还是第一次去吻一个男人。 汪明则感觉到对方温软的唇堵在自己的嘴上，却僵硬、机械且不知所措，青涩的要命，一看就是半点接.吻经验也无。 他想到这里，不知道怎的有点想笑，而他的意图被紧贴着他的苏茉莉察觉出来了，她有些害羞又有些恼怒，她离开他的嘴唇，郁闷地问道：“和我亲嘴，很好笑吗？” “你的技术太差了。”他一本正经地吐槽，苏茉莉简直要气炸了：“你……你居然说这话……你是跟多少人亲过啊？！” “很多。”他还是那副表情，“男的女的都有。” “你你你……”苏茉莉明知道他这十年的演艺圈不是白混的，作品也不少，吻戏当然也多，但还是成功地被气到了，“你是故意气我的吧！” 汪明则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可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和这个女孩调.情，可这并不是本意，他立即收敛了笑意，同时想仰起身，却被苏茉莉的手箍着后颈，她不准他动。 汪明则的面色凝重起来：“茉莉，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他还未说完，剩下的话却被人用嘴唇堵了回去。 苏茉莉的嘴唇迅速地贴了一下他的，又迅速地离开，却已经打乱了他的节奏，汪明则看着满脸得意的苏茉莉，万般无奈。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想一口气把话说完：“我总有一天……” 这一回更过分，他才开口说了几个字，嘴上又挨了一下，他哭笑不得，干脆把手伸到颈后，想要解决她双手的潜质，免得这个罪魁祸首不让他把话说完。 苏茉莉见状，干脆主动松开了手，但并没有让他喘息一下，她捧着他的脸，又开始亲吻他。 这次的吻又快又急，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方才的话语打击过深，才一转眼的时间，她接吻的技术进步的飞快。 以至于他的呼吸都被她弄乱了。 这个吻结束之后，他微微有些气喘，他总算知道防患于未然，先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双手，不让她继续捣乱。 “我总有一天。”他说话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沙哑，听着却分外的撩人，“是要离开这个时空的，所以我是不能跟你在一起的。” 苏茉莉其实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她不想听，所以故意不让他把话说明白，但现在，已经避无可避了，这个问题，他们都要面对的。 她挣开了他的手，却没有继续作乱，而是慢慢地抚上他的脸：“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明白……你不属于这里，你总是要回去的。” 汪明则不知道该怎么接，只是点了点头。 苏茉莉却忽然笑了起来：“我刚刚幻想了一下，你有没有可能为了我，留在这里，不走了……” 汪明则面色微变，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她按住了嘴唇，她依旧微笑着：“所以说只是幻想而已，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也不能再做这种自私的事了。她在心里说道。 汪明则默然无语，片刻之后才出声：“既然你都明白，那……” “就算是这样，”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汪明则惊讶地看着她：“我不明白。” 苏茉莉又笑了：“很难理解吗？谈个恋爱嘛，我又没说要跟你结婚，也不会跟你生小孩，所以你不用担心被我用孩子绑着。” 她说最后那句话时的口吻又是那种调皮的戏谑，让汪明则恼怒非常却又无可奈何。 苏茉莉大概也知道玩笑开的过了一些，耸耸肩，然后继续说：“总之，我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喜欢你，不代表会一直喜欢你，说不定过阵子我对你没兴趣了，咱俩自然而然就分手了……” 汪明则的声音有些冷：“为什么是你对我没兴趣？不可以是我对你没兴趣吗？？？ “哎呀！汪明则你真的好幼稚啊！争这个有意义吗？”他反过来被她嘲笑了一通，于是他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苏茉莉却垂下眼，轻声说道：“但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还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也希望你能喜欢我。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汪明则安静地凝视着她，忽然伸过手，勾起她的下巴，四目甫相接，他也微笑起来：“既然这样，那就如你所愿。” 苏茉莉有点不高兴：“你这语气真是……气死人了！说的好像是我倒追你你勉为其难接受一样……你就不能哄哄我啊！女孩子是要哄的你知不知道……” 她话音未落，却被他以吻封缄，正如同她先前对他做过的那样，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何他能大言不惭地吐槽她吻技差……那当然是因为他吻技好啊！ 苏茉莉一面被他亲的意乱情迷，一面想着，以后绝对不准他这样去亲别人了，拍戏也不行！ 那天的那个长吻是被好心来送姜汤的苏茉莉的助理打断的，小姑娘大概是头一回亲眼见到这活色生香的接吻场面，加上苏茉莉那会儿躺在床上，被子凌乱的，自然不免人家想歪。 “我我我……”小助理完全不敢去接汪明则投过来的视线，她慌慌张张地把两个一次性纸碗放在桌上，转身就往外走，“我什么都没看到！” 她临走的时候还很贴心地带上了房门，似乎是暗示着他们可以继续未完成的好事。 汪明则靠在床头低头看着苏茉莉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而刚刚成为他女友的某人早因为害臊缩进被子里了。 “我还怎么见人啊啊啊啊！”她大概在被窝里滚来滚去，汪明则只能看到被子扭成一团，像只大虫子一样扭来扭去，声音闷的像是从水里传出来的。 汪明则觉得好笑，强行把被子掀开一个角，让她透透气，顺便下床去端刚刚她助理送来的姜汤：“把这个喝了。” 苏茉莉的脸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她的手心在脸颊上贴了一下，脸上烧得慌。 为了缓解这微妙的气氛，她故意找话说：“哇，你这就当起了二十四孝好男友啦？” 汪明则正好把姜汤递到她嘴边，闻言勾起了嘴角：“是不是还要我喂你？” 这么矫情的要求苏茉莉还真是说不出口，前头闹着要他抱也是调戏成分居多，现在达到目的还是收敛点，免得让他觉得她是那种一谈恋爱就作天作地的小公主。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也去喝吧。”她不好意思地接过纸碗，还有点烫，她喝了一口，辛辣微烫的姜汤顺着咽喉滚落至胃里，确实让身体舒服许多。 汪明则口味清淡，喝了一口姜汤就皱起眉来，被苏茉莉看出来了：“怎么了？不爱喝？” 他又抿了一口：“不太合口味。” 看他十分勉强的模样，苏茉莉大笑起来：“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挑食的类型，啧啧……” 她只顾着嘲笑汪明则，却不小心被呛了一口，于是乐极生悲，疯狂地咳嗽起来。 “真是自作自受。”汪明则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立即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东西，一手接过她的碗免得洒了，一手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苏茉莉被呛的狼狈，缓过气之后讪讪地笑道：“今天躲过了山体滑坡，却差点被呛死啊……” “别胡说！”汪明则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之后把纸碗递回她嘴边，茉莉还心有余悸，摇头刚想说不喝了，却听到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今天我就喂你一回。” 苏茉莉没话了，登时就乖乖喝干净了，末了还傻笑起来：“你的男友力比我想象要高多了诶！” 汪明则摇摇头，把空碗丢进了垃圾桶，又拿起自己那碗一口气喝干了，之后问道：“你该回去了，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到时候就要开始拍戏了，你最好提前准备一下。” “诶……你这样就要赶我走啦？”她故意刺他，“难道你对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还以为男人都……” “都怎样？”汪明则反问，随后挑挑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要？” 他最后三个字让苏茉莉先是一怔，意识过来之后脸登时涨的通红，虽然她是存着戏弄他的意思，但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赤。裸。裸。 “你、你……”她话都说不连贯了，“你这个流氓！我才没有这个意思！” 汪明则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那就是你不想要？” 苏茉莉羞的要昏过去了，以前怎么没看出这个人这么破廉耻啊，自己还想调戏他呢，根本不是一个段数的！ “算了。”他摇头笑了笑，“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你去加件衣服，然后去吃点东西，只是这边的食物不太好吃，希望能合你的胃口。” 苏茉莉也翻身下床：“我现在不饿，不过确实要去问问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唉，那开车的小哥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汪明则拉着她，然后找了件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苏茉莉诧异地望着他：“让我……穿着你的衣服下去？” “权宜之计罢了，谁让你不带厚衣服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话，大家不就知道……” 汪明则明白了她期期艾艾没说出口的部分，微微一笑：“反正我们的绯闻早就传的满天飞了，正好让他们坐实，免得天天被问。” 说着他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苏茉莉看着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般舒畅快活的时刻。 心花怒放大概就是这感觉吧。 —————— 雨还在下，不过雨势缓了许多，比起先前那疾风骤雨万物茫茫的情形要好得多。而潘石松也得到了好消息——那遭遇山体滑坡的倒霉小哥已经被赶来的救援人员救出来了，受了不轻的伤但好在命保住了，现在被送到医院去了。 苏茉莉知道后也安心许多，剧组里不甚安定的氛围也消散了，于是都收起心来，准备工作。 只是天公不作美，雨虽小了些，却仍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导演一看，按照原计划的话，这天不晴就没法动工，这哪儿能呢？几十号人干坐着，那浪费的都是钱啊！得了，只好亲自操刀临时改剧本了，午饭过后，修改好的剧本发到演员手里，给给一个半小时化妆外加熟悉剧本，一点半的时候冒雨开机。 值得庆幸的是，修改后的剧本不需要他们淋着雨拍摄，道具组还是给他们配了把伞的。汪明则和苏茉莉各自的角色在戏里原本就是一对情侣，于是站在机器前自然是共撑一把伞。 这景区风景的确美好，雨中也别具一番风情，在这样的美景中，再加上身边挽着的男人刚刚成为自己的恋人，苏茉莉一时间忘了她正在拍电影，竟有些痴了。 “你在走什么神？”直到汪明则提醒了她一声，她才记起自己正在工作，又听他的声音有些严肃，不敢继续神游天外，对着导演做了个抱歉的口型，然后重来。 剧情配合着这天气，有些沉重，叶正晖和莎莎这对情侣虽然是出来度假的，但两个人之间无形的裂痕越来越大，莎莎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有预感她的那些疑惑一说出口，眼前的这个人就会离她而去。 为什么你明明站在我身边，我却觉得你在看着另一个人？戏里的莎莎抬头望着神情郁郁注视着远方的叶正晖，忽然很想问他一句，你真的爱我吗？ 而戏外的苏茉莉在演绎这场内心戏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想到，汪明则连喜欢都没对她说过呢。 这样一来，她的表情和眼神又不对劲了，潘石松有些郁闷地喊了停，又把人叫过去耐着性子说了戏，苏茉莉三番两次地中断进度，她自己也十分不好意思。 听潘导教完戏，她回到机器前，汪明则撑着伞站在摄影机前，估计是在看方才拍摄的画面，大概是听到她走路的动静，抬起头，瞅了她一眼。 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应该说这是汪明则的标志性的神情，苏茉莉原本是习惯的，但在见过他对自己微笑的样子之后，又不习惯了。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他不是刻意对她冷脸，只是在专心工作而已，她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心里暗暗地埋怨着自己定力不够，为什么他能泰然自若，她却心猿意马。 一个下午基本都在拍戏中耗尽了，到傍晚的时候，导演叫了停，让大家伙儿先吃饭休息，晚上七点后继续开工。 出人意料的是，剧组停工不久，那下了差不多二十四小时的雨居然停了，潘石松哭笑不得，但说出的话不好收回，也只得对着变化无常的天空苦笑了。 虽然现在没有在拍戏，可苏茉莉也没有觉得轻松多少，先前她和汪明则一齐现身，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等于是变相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虽然一直有绯闻，但本人亲自坐实还是惊掉了在场不少人的眼球，工作的时候还好，现在闲下来了，窃窃私语就少不了了。 苏茉莉不知道那些闲聊的人中有多少是拿他们当话题的，也可能是她自己心理上过不了这一关，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不由得转头去看汪明则，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汪明则察觉到她的凝视，也侧过脸与她对视，然后问了一句：“饿了吗？” 苏茉莉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期期艾艾地开口：“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话一出口他怔了一下，她也立刻后悔了，心说女孩子是不是不应该这么主动，正惴惴的时候，他却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苏茉莉先是意外，而后惊喜，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所以，你要不要去吃东西？” 她也反握住他的手，笑逐颜开：“你这是在约我啊？” “不，只是普通的吃饭而已。”他淡淡道，苏茉莉原本也只是戏言，但听闻他这般耿直，还是有点失落。 汪明则清了清喉咙，接着低低开口：“约会的话，还是应该正式一点。改天吧。” 苏茉莉的眉梢眼角都盈满了笑意，她也轻轻地回了一声：“好啊。” 他们就这样在无数人的瞩目中牵着手往前走着，被他这样牵着，茉莉先前的不安也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欢喜。 “茉莉。”他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苏茉莉微愕：“嗯？” 他沉吟了一下才出声：“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不会影响到之后的拍摄。” 苏茉莉心下微黯，果然，刚刚的糟糕表现他都看在眼里……而她也知道，责任都在于自己。 面上仍是笑意满满：“你果然在嫌弃我啊！” 汪明则的语气有些无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茉莉抿嘴一笑，之后却神情一整，敛了笑意，正色道：“我会尽量去做，但不能保证一定能做到。” “为什么？”他不解，她莞尔笑道：“因为，我实在太喜欢你了，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我很难不分心。” 汪明则的内心不能说是不震动的，但生性使然，心底波澜四起面上反而是平静无波：“我知道了……先去吃饭吧。” “像我这样不专业的演员，你以后是不是都不想合作了？”苏茉莉还在打趣他，他也很给面子的笑了笑：“还真有点。” 苏茉莉佯怒：“你还真承认了你……咦？”随即声音里带上了些惊讶：“汪明则，你脸红啦？” 他迅速偏过头去：“胡说八道。” 她拍手大笑：“你明明就脸红了……你是不是听了我表白才脸红的？” “……”他彻底留了个后脑勺给她，茉莉搂住他的胳膊，嘻嘻笑道：“原来我男朋友这么纯情，连看都不敢看我……好可爱哦。” “……你够了没？”汪明则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同时纳闷地想着，为什么这姑娘越看越像某人？总不会，也被他上身了吧…… 岳舞是打开微信后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生日的。 给她发祝福的人着实不少，家里的父母、在西南拍戏的茉莉、经纪人还有其他一些亲友，微信里几十条未读消息，岳舞一一回了过去，又收到了好些红包。 这让她的心情从一大早就变得很好，尤其在登上微博之后发现粉丝也给了生日祝福，她的粉丝后援会——几个月前才成立的ID为“岳舞吧-YuewuBar”的粉丝号发起了#岳舞1223生日快乐#的话题，配上她的九宫格照片，转发有好几千，还艾特了她本人的微博。 说真的岳舞挺受宠若惊的，大规模的粉丝庆生对她来说是史无前例的，也终于让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有了一点名气。惊喜之余她也赶紧转发并感谢：[祈祷][祈祷][祈祷]谢谢大家！想请大家吃生日蛋糕！[二哈] 正主出现了，粉丝们的积极性自然更高了，又是一连串的转发，评论和点赞数也蹭蹭蹭往上窜。 这会儿还在化妆，也没别的事可干，岳舞便兴致勃勃地刷起了评论，有求自拍照的，有问新戏进度的，还有打听八卦的。 “男票有木有送礼物啊？[花心][花心][花心]”——这条评论得到了许多个赞，很快被顶上了热评，岳舞自然不可能去回应这样的问题，不过心情的确变得有点微妙，忽然之间，刷微博的心情也没有了。 他都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吧？她心想，随后又自嘲一笑，其实人家本来也没必要知道啊，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失落了一下下，她很快把这回事忘到了脑后，就算是过生日，该拍戏还是得拍戏，并没有因此多出半天假期，何况岳舞并没有把自己过生日的事情宣扬出去。 不过李安安倒是挺有心的，中午的时候特地给她买了一份精巧可口的牛乳芝士蛋糕：“小舞生日快乐！胡姐说你还是要尽量保持身材，所以我只买了一部分，不是我小气哟~” 岳舞眉开眼笑地接过了蛋糕，又顺手在微信上给小姑娘发了个红包，之后喜滋滋地把那块不太大的蛋糕给消灭了，还给剧组省了个盒饭。 江淼上午没有戏份，一直到午间休息也不见人影，岳舞明知日程安排，却仍是有些失望，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点盼望着从他那里听到一句生日快乐的。 下午的第一场戏开拍之前，他总算姗姗来迟，只是见了面也就限于打个招呼，他匆匆地从她身边经过，他还要化妆换装，很赶时间。 原本在片场大多都是这样的时候，大家都很忙碌，这样仓促的的招呼岳舞也很习以为常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有点不习惯了。 大概因为是过生日吧？岳舞郁闷地想着，我都老了一岁，犯点矫情也是允许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太原了！！！感觉是穿越雾霾，从北京到了太原，然后太原早上还3.4地震_(:з」∠)_我还干了件大蠢事，把身份证放在皮衣里，托北京的一个基友帮我寄。然后就蹲在北京西站一直等着他给我送身份证…… 第105章 同期的告白 又过了一阵子，他造完型，回到拍摄现场，和负责这场戏的副导演耳语几句之后才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岳舞的心脏开始打鼓，莫名地有了些期待。 “今天总算换了身新衣服哈，之前那身戏服穿了好些日子了，啧，剧组也是抠门。”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关注的是她的戏服，岳舞登时哭笑不得，腹诽着平时怎么看你这么注意我穿了啥，今天怎么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 她心里吐槽的狠，面上却是淡淡的，只“嗯”了一句，江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话锋一转又说起了跑到西南拍戏的那俩：“汪明则他们也不知道在哪个山旮沓里呆着，深山老林的，难不成要扮野人？” 岳舞懒懒地回了一句：“人家那可不是深山老林，茉莉给我发过照片了，湖光山色，美得很。” 他很是惋惜：“唉，我还挺期待老汪的野人造型呢……说起来我记得之前有个搞穿越的真人秀挺火的，明年要做第二季，据说有一期要做史前文明，正好我跟制作人熟，干脆给汪明则引荐引荐得了。” “这么好的节目，你怎么自己不去参加，还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岳舞鄙夷地看着某人，现在的真人秀最大的卖点就是让明星大腕们吃苦，这家伙一看就是想坑汪明则。 江淼微微一笑：“我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助人为乐。” 岳舞嗤之以鼻，东拉西扯半天也从他那里听到她想听的话，她便失了聊天的兴致，干脆别过头去不理他了。 “我是认真的啊，”他却没有合上话匣子的打算，“上次我给你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岳舞怔忡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不由自主地望向他，江淼眨眨眼：“如果你想好的话，我可以帮你跟千星牵线。” 千星传媒是业内著名的经纪公司，可以说是这一行的领头羊，影视、时尚乃至是音乐资源都是顶尖的，旗下也聚集了众多知名的演员歌手模特，一二三线都有。在最鼎盛的时候，号称掌握了半个娱乐圈，江淼也曾是其旗下一员，但三年前合约满之后，双方和平友好分手，他离开千星，自立门户，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千星这几年的势头不如从前，甚至更刻薄一点的说法是越混越回去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是娱乐圈里屈指可数的存在，其影视资源和时尚资源可以说是圈内独一份的。 按照岳舞以后的发展路子，毫无疑问，千星要比现在的和光更适合她。 只是……她有些踌躇地对上他的目光，无功不受禄，她有什么理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接受他的帮助呢？ 别说他们不是真的恋爱关系，就算是真的恋人，这样似乎也…… “我说过了吧，在这个圈子里混，没必要考虑太多有的没的，除非你不想出头。”江淼完全看穿了她的纠结，“你把我当成你的人脉就好了。” 岳舞定定地望着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她原本想说的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临了觉得不妥又慌忙改了。 他半开玩笑地反问回去：“你忘了？我说过要成为你的外挂的，自然要说到做到。” 岳舞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回什么好，正好戏快开始了，副导演扯着嗓子吼着主演们的名字，江淼拍拍她的肩：“先工作去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但他那句戏言一般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打转，如果从前费心费力为“岳舞”谋划更多是因为自身利益，那现在呢？他们明明已经换回来了啊。 不过最让岳舞耿耿于怀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这家伙真的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啊！ 戏拍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副导演在一场室内戏结束之后喊停：“今天就到此为止，不过就算收工了也还不能走。” 岳舞原先听见这么早收工还有些奇怪，同时也有些窃喜，听了后半句又耸耸肩，看来还有事。 就在这时候，片场的灯忽然全灭了，片场一片黑，众人惊呼起来，岳舞却重新欢喜起来：看样子是停电了，这样总可以早点离开了吧？ 她正打着小算盘的时候，却听到身边的人齐齐发声：“一、二、三……岳小舞生日快乐！！！” 岳舞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整个剧组都约好了给她庆生，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蛋糕、蜡烛也出现了，她又被众人催促着许愿，吹完蜡烛之后，现场终于恢复了光明。 岳舞看着眼前的大蛋糕，还有些懵，但更多的还是感动，磕磕绊绊地表达了自己的惊喜与感激之情：“谢谢，谢谢大家……我真没想到……哎激动的不知道该说啥好了，总之，多谢了！” 她说着拿出手机跟大蛋糕自拍了一张，接着立马把照片传到微博上，并配文：谢谢《旁观者》剧组，又惊喜又感动！也谢谢大家的祝福！24岁啦[爱心][生日蛋糕] 一堆人凑在一起，什么事儿都能成为花天酒地的借口，何况是过生日这么冠冕堂皇的说法。岳舞自然不能拂了众人的兴致，而且，那人也一起去了。 庆生的流程也没什么特别的，一群人找了个地儿胡吃海塞之后还觉得不过瘾，又闹闹哄哄地找了家KTV继续high，其中有几个特能玩儿的，唱歌、喝酒、扑克牌，耍的忘乎所以，整个包厢充斥着烟酒混杂的浊气，还有高高低低的喧笑声和难以形容的唱K声，一片乌烟瘴气。 江淼没有抽烟的习惯，此刻也没有喝酒的兴致，他含笑应付着一个拼命想把麦克风塞给他的人，顺便瞥了一眼今晚的主角。岳舞正被几个人轮流劝酒，好在她喝的是啤酒，而且她也是鬼精鬼精的，看着是对瓶吹，但真正咽下去的只是一小口。 见她还算机灵，他不由得一笑，又嫌这里头又吵又浑浊，干脆借口上厕所走出了包厢，到外头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包厢外面是过道，过道的尽头是两条走廊的交界处，那里修了一扇观景窗，可以将这一带的夜景纳入眼底。 江淼倚在窗边，对于外头的五光十色兴致缺缺，发了一会儿呆之后，这才突然意识到今天是人家姑娘的生日，依照他们的关系，他不备一份礼物好像说不过去。 不过……关系？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江淼之前没怎么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和岳舞，一开始是外力使然，不得不把脚绑在一起，做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但不久前这份被施加的外力已经消除了，他们回归了原本的人生，恋人关系原本迫于形势的权宜之计，但在不知道真相的旁人眼里那就是事实，而他和她似乎都忘记了他们之间还有这一层掩饰，谁都没有提及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依旧带着一份彼此独有的亲近相处着，时间一长，掩饰似乎逐渐变成了羁绊。 江淼得承认，自己喜欢和这个女孩相处，也不知道是哪一点莫名的对了胃口，而且他也不能否认，他对岳舞一直有一份超出寻常的关心。 在了解她对自己那份情愫之后，他才略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他们的关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么退一步，要么进一步，否则对那孩子就太不公平了。 所以呢，我心动了吗？他在心里反问自己。 关于“心动”具体是什么样的感受，江淼至今仍是一片模糊，大概是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的缘故。即使他演过十几部爱情电影，有过好几任风情各异的前女友，他还是不知道。 要怎么样才能得出答案？ 他用了一个笨拙的方法，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岳舞的音容笑貌，然后把手按在心口上，他的心脏平静地运作着，心律均匀而有力，丝毫未乱。 他的手缓缓垂下，不行，还是不行。 和以前一样，他还是做不到。 就算再怎么伪装成正常人，我仍然还是个怪物。他嘲讽地想着。 对于这个结果，江淼应该是习以为常了，只是这一次还是有些不同，他有一点不知所措，他潜意识里不想让那个女孩难过，却又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或许，我应该离她远一点比较好？他的眉心纠结出一道细纹，以自己这种不正常的的状态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他的心底，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情愿。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诘问着自己，被从未有过的矛盾所困扰着，茫然的同时又鄙夷着自己——明明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却又不想放手，你怎么这么无耻？ “江淼！”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让他那些拧成一团的思绪暂时地偃旗息鼓，之后姑娘的手臂缠上他的，江淼转过脸去，对上她清澈明亮的双目，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好在岳舞没有注意到他这难得的怔忪，她另一只手里拿了一个小碟子，里头盛着一块蛋糕，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脸颊上浅浅地浮着一抹酡红，眼睛也亮的惊人：“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好久。” 江淼已经恢复常态，见状便笑道：“是来给我送蛋糕的吗？” 他说着便要伸手接过，她却嘻嘻一笑，把蛋糕藏到身后去：“不行，还不能给你。” 江淼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醉意，却也很有耐心地配合她：“那要怎么样才能给我。” 岳舞眨眨眼，面上的神情无辜里又透着几分委屈：“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呢……” 江淼一怔，很是抱歉，连忙道歉：“对不起，之前想说，但是人太多……” “没关系！”她挥挥手，随后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期待眼神望着他，“现在说也可以。” 他伸手为她理了一下略有些凌乱的鬓发，轻声说道：“生日快乐。” 她嘿嘿傻笑起来：“终于听到了……蛋糕给你！” 把蛋糕拿到手之后，江淼并不急着吃，而是看了一眼窗外：“一句生日快乐就换了一块蛋糕，你好像亏了。” “嗯……其实这蛋糕也不是我自己买的……也谈不上亏……”喝了酒之后，她的智商似乎直线下降了，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他摇头失笑，心里琢磨着该送什么礼物才好。 “卧槽……那什么呀？简直闪瞎我的眼！”她嘴里虽然嚷嚷着，却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窗户外的某个方向，江淼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斜对面的大楼顶上的LED屏正在放广告，施华洛世奇最新推出的圣诞限量款的水晶吊坠，号称是纯银打造的钥匙状基座，镶嵌了120切面足以媲美钻石的闪耀光泽，广告里以360度全角度地呈现出了这一点，看着确实是够耀眼的。 “跳舞的星座，赋予星座钥匙生命般的灵动之美。”这是这款水晶吊坠的广告语，而这款吊坠被命名为“舞之精灵”。 “想要吗？不过限量款，估计不好买。”江淼揶揄道，岳舞回过神来，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就看看，这么blingbling的东西哪好意思带出去，到时候闪瞎一片，杀伤力太大了！” 江淼望着那璀璨夺目的水晶，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还有一件事。”他故作神秘，果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仰起脸：“什么？” 他的指尖沾了一点奶油飞快地抹到她脸上：“谢谢你的蛋糕。” 岳舞只觉面上一凉，但被酒精麻痹的反射迟缓的神经没有意识到自己被糊了一脸，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他指尖上残余的奶油看：“你啊，真是浪费！” 她说着便凑过去，在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舌尖轻轻地从他指尖舔过，这让江淼的手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而半醉的岳舞也终于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出格，她尴尬地与他对视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睑。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岳舞暗骂自己真是昏了头了，怎么敢当着他的面干这种痴汉的事，同时又惴惴不安，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 江淼一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大概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就在她最煎熬的时刻，这诡异的寂静被第三个人打破了：“我去！原来你们小俩口躲到这儿谈情说爱来了？” 那不速之客说着揽住了江淼的肩，后者笑眯眯地回道：“人太多，不好意思秀恩爱啊，免得刺激你们。” 岳舞明知道他这是句玩笑话，却还是忍不住脸红了。好在他没有发现。 那人直接带着江淼往回走，也不忘叫上岳舞：“那可巧！岳舞今天过生日嘛，你们俩正好合唱一首秀个恩爱闪瞎众人狗眼！”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江淼这下慌了：“别，我唱歌可难听了，跟驴叫似的。” 岳舞想起先前说他属驴的玩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后来他们回到嘈杂的包厢，唱歌倒是被江淼死活赖过去了，不过相应的，酒罚了不少，他还好，岳舞原本就有三分醉，几倍酒下肚，变成七分醉了。 散场的时候，这姑娘跌跌撞撞的连路都没法走了，这护花使者的任务当仁不让落到了江淼身上。 岳舞伏在江淼背上的时候仍是不□□分，嘴里含含糊糊地嘀咕着什么，他听不清楚，手臂却紧紧环着他的肩，生怕自己掉到地上去了。 “你是喝了几斤酒下去啊？”江淼把人一路背到停车场，没忍住吐槽，“怎么会变得这么重？” 李安安帮着一起把人弄进了车后座，江淼也跟着坐了进去，他今天没带人来，便问李安安：“有驾照吗？” 李安安赶紧点头：“有的。” “今天喝了酒，不好开车，只好麻烦你了。”江淼说的很客气，这让李安安有些受宠若惊，她坐到驾驶座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去……哪边？” 他跟岳舞住的酒店不同，他想了想，接着回答她：“去你们那边吧。” 李安安没胆子当面八卦江淼，只是听话地让车掉了个头，江淼让岳舞躺在自己腿上，又听她嘴里喊头晕，叹了口气，又轻轻地为她按摩两侧的太阳穴。 到了她住的酒店，他又不辞辛苦地把人背回了房间，也不打算再离开了，反正他和岳舞同睡一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把人往床上一丢，蹲下来为她除去两只靴子，之后又把细致妥帖贯彻到底，把她身上的大衣也脱了。 只是在解外衣扣子的时候，他总有种自己好像在行不光彩之事的即视感，尤其女主角还昏昏沉沉地躺着，一副毫无戒备的模样。 大衣的铜扣被一颗颗解开，他的视线滑过她胸前起伏的曲线，眼睫微微颤了一下，而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俯下身抬起她的肩，把外套脱了下来。 他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她却很不合作地拨开被子：“我不盖！我很热啊……” 她嘟嚷着然后睁开了眼，看到眼前的人显然很是意外，江淼摇摇头，又把被甩开的被子盖回她身上。 “乖一点，别任性了。”他温声安抚道，她仍是愣怔怔地凝视着他，那目光太过专注灼热以至于江淼竟然有点想避开。 她的瞳仁似是蒙着一层水光，秋水盈盈，很是动人，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了一下他的脸：“我是不是梦到你了？” 江淼一怔，随后覆上她的手背，莞尔道：“看来酒还没醒。” 他手心的温度突兀地把她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她瞳中的水光也被惊扰，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旋即散开不见，也让她真正分清了现实与梦境。 她彻底清醒过来，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爬起来跳下床，她不敢去看江淼的脸，迫切地想逃跑。 可房间就这么大，她根本无处可躲，何况江淼在她落荒而逃的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她的手：“你想到哪儿去？” 岳舞使劲地想摆脱他的牵制，却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她现在不想看到他的脸，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江淼看着不停在挣扎的岳舞无奈地叹了口气：“岳舞，我不是瞎子。” 他这句话让岳舞僵在原地。 “所以，”他的手上略微用了一点劲道，把呆滞的女孩子带到了自己怀里，“我看得到……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看得到。” 岳舞被他拥住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还想逃，双腿却不听使唤：“为什么要说出来？你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声音也颤抖起来，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深恨自己不争气。 明明不想在他面前哭的！ 江淼听着她声音里带上的哽咽，心底又是一阵叹息，他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既然知道了，怎么能装作不知道？” 岳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如同一条涸辙之鲋，无助而迷茫。 她像是一个罪犯，在等待江淼的审判。 怎么会……怎么能卑微成这样？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为什么要变成这副讨人厌的样子？她满脸的泪痕，忽然很嫌恶现在的自己。 她用力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血腥味很快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她硬是摆脱了他的怀抱，迫使自己转过身去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好，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对，我是喜欢你，跟个傻zi一样喜欢你。我一直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也以为自己瞒得很好，结果……我果然是个大傻bi。不过……” 她觉得自己又要哭出来了，于是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艰难地开口：“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所以，你听完这些话之后就忘了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也不要见……” 他忽然低下头，用嘴唇把她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第106章 我想亲你 岳舞整个人都呆住了，只有眼泪还在流个不停。 须臾之后，他离开她的双唇，低声道：“别再说这种傻话了。” 岳舞又呆了一瞬，随后放声大哭：“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要变得这么卑微……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可为什么我会变得一点都不像我了……” 江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收紧双臂，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直到她的哭声渐消，他才缓缓松开她，而后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苍白而憔悴的脸。 岳舞无疑是很可爱的女孩子，相比较同年龄段的那些女星，她的身上并没有太多的尘俗味道。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在打酱油的关系，也或者是因为她本心保持的还算不错。 要说岳舞多美，那恐怕真的没有。和江淼曾经遇到的所有向他表白过的女人相比，岳舞的确不出众。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二人之前的那段特别的经历，江淼特别不愿意看见岳舞哭，尤其是，因为自己流泪。 良久，他郑重其事地开口：“要不……我们试一试吧？” 试试吧。他同时也对自己说，说不定，这一回能做到呢。 岳舞一愣，目光在江淼的脸上停滞片刻，试一试？他的意思是他愿意和她交往看看？ 大约是还有些不信，岳舞红着脸低低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淼笑了笑，神情温柔，“你说呢？” 岳舞的眼睛仍旧含着水光，闪亮闪亮的，“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岳舞和江淼相识的时间不算太久，在两个人发生交换事件之前，她甚至还当过江淼纯种黑，要说江淼曾经最让她反感的性格，大约就是装、特别能装。但是认识之后，她发现也未必是真的装，而是把很多自己不喜欢的情绪浮于表面，他喜欢开玩笑，喜欢打圆场，喜欢做绅士，然而内心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真正的朋友没有几个，甚至于家人都来往生疏，所以江淼的内心其实是无情的吧？所以他明明知道她喜欢他，却一次次的避开和拒绝，那这次……他真的动摇了？ 以前是江淼的黑，可现在看他什么都好，岳舞真的是快被自己整崩溃了。 她急急问了句，“那接、接下来呢？” 他抚摩着她的脸颊，“也许，你可以光明正大地亲我了。” 岳舞一下子面红过耳，伸手去推他：“谁要亲你了……”却不曾想反而被捉住了手腕，他的另一只手落到她的腰间，使了点劲儿，让她的整个身体与他贴在一起。 “那我想亲你，行不行？”他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但话里行间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岳舞被他压低的嗓音和温热的呼吸撩的心怀大乱，她偏过头想避开这扰人的声息，结果却是避无可避，他的嘴唇落在她的耳廓上，在薄薄的软骨上不断轻吻着。空气变得炙热而稀薄，岳舞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却不小心带出了一声低.吟，原来是他把烫的要烧起来的耳垂含到嘴里去了。 她的整只耳朵红透，连带着脸颊也遭了秧，甚至肩颈处的肌肤也染上了一点粉色，他见状终于放过了她的耳垂，她来不及松一口气，因为他下一秒就含住了她的嘴唇，吸允舔咬，辗转研磨，不给她一点躲闪的空间。 接吻的过程像是在水底闭气，一吻结束后，她终于有机会浮上水面，耳朵里除了粗重剧烈的呼吸声和鼓点一般的心跳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岳舞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有些空泛，脑子只有一个琢磨不透的念头——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让她这么疯狂失态？ 但她没有时间去思考答案，因为他的侵袭又卷土重来，他的唇沿着她颈部柔美地曲线一路细碎地吻着，而放在腰间的那只手也并不老实，隔着毛衣柔软的料子不断地轻抚着，最后让他摸索到她腰下的一处凹陷，在那处流连了许久。她本就有七分醉意，现在更是被他上下其手弄的全身发软，连骨头都是酥麻的。 岳舞觉得自己又要溺水了，像是在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里艰难地沉浮，而这个人，是她唯一的浮木。 她的脑海里浮现起他们相遇的全过程，每分每秒的相处都清晰的像是刻在她的心上。 她怎么会遇到一个这么让她进退维谷却又欲罢不能的人？ 而此刻，她从他这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第二天，岳舞是被李安安的电话吵醒的，她困得要命，昨天做完之后，他抱着她去浴室冲澡，说是清洗，结果在花洒下没控制住又胡来了一回，最后究竟是几点折腾完的她一点印象没有了，总之现在整个人疲惫的不行。 “喂……” “小舞，今天早上不是还要拍戏吗？你怎么还没起来啊？要迟到啦！” 李安安的声音让岳舞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她猛地起身：“现在几点了？” “都快七点半了！” “完蛋了！” 之后她扔了手机跳下床，这个动静有点大，把还在睡的江淼也吵醒了，他睁开眼，倒是挺清楚状况：“要走了？” 她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对啊，都七点半了……你也别睡了赶紧起来！” 江淼慢腾腾地支起身子，看着她背对着自己扣内衣，忽然笑道：“你让我试试。” “试什么？”岳舞不明所以地回过身，却瞥见他露在被子外的□□的肩颈，忽然就慌乱起来，随即想起来自己也是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她急忙又转过去，她还没习惯和江淼这般亲密地裸裎相对，又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她脸上像是要烧起来。 “你别看……”她忍不住出声，声音却低的像是蚊子叫，不过江淼还是听到了，他不觉莞尔，随后也下了床，从后面抱住她：“不用这么害羞吧？我们不是早就把彼此看光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岳舞这样被他圈在怀里，又想起他这会儿未着寸缕，登时还是羞耻心占了上风，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你……你给我正经点，先把衣服穿上，感冒才好几天你就忘了是不是？” 江淼低低地笑了一声，握着她的肩，低下头轻吻她的肩胛骨：“不想穿怎么办？” 岳舞被他亲的又痒又麻，一边躲一边笑：“那你去大街上裸奔好了……” 江淼见她的耳垂红的几乎透明，觉得可爱，又凑过去含住，声音含含糊糊的：“我裸奔给别人看，你舍得？” 呻。吟几乎又要脱口而出，她拼命地忍住了，然后推开他，随后抽起床单披在他身上，这才偏过头去啐了一句：“烦死了你！” 他随手把床单裹了，又凑了过来：“让我学一下怎么扣内衣总可以吧？那时候我总是扣不好，现在学会了的话，以后就可以每天伺候你了……” 岳舞被他这个“每天”和“伺候”两个词弄的又一次面红耳赤，最后没办法还是半推半就地让他帮自己穿好了衣服。 岳舞洗漱回来，居然发现那家伙还是裹着条床单完全没穿衣服，她彻底无语了：“你不会真打算光着出门吧？” 江淼冲她笑了笑：“看来你忘记了，我今早没有戏来着。” 岳舞一怔，随即想起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顿时嫉妒不已：“妈的，真不公平！” “所以，我打算待会儿睡个回笼觉来着，毕竟昨晚还是挺累的。” 她怒里带嗔地横了他一眼，毫无杀伤力：“那你就继续睡呗，傻坐着干嘛？” 裹着床单的江淼慢悠悠地走过来，岳舞的心又开始打鼓，直觉想避开他的眼神，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搂到了怀里。 “怕什么？”他捧着她的脸，“怕我吃了你？” 岳舞仍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别闹了，我还要……唔。”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接着松开她：“我又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你要出门工作嘛，我肯定不会纠缠你的。” 岳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听起来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他也跟着笑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好了。” 岳舞拿着包夺门而去，表示自己不想再理会这个不要脸的家伙。 只是没多久又重新出现在江淼的视野里，江淼有些意外：“怎么了？忘东西了？” 她摇摇头，一双眼睛望着他，眉宇间似乎有些迟疑之色。 他走过去抚摸着她的脸：“那是有什么事吗？” “你……”岳舞期期艾艾地开了口，语气有些羞涩慌乱，“你还没有……” 江淼一怔：“嗯？” 岳舞见他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有些失望，她清醒的时候也不如喝过酒之后胆子大，那话便不好意思说出口了，于是她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是想说……你还跟我说再见呢。” “我还以为，刚刚的吻别已经够了。”他笑了起来，然后捏了捏她的脸，“好吧，那，下午见。” “下午见。”她也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而后挥挥手，走出了房间。 只是刚出房门，岳舞的笑意淡了一些，她刚刚想说的其实是，他好像还没说过喜欢她或者……别的什么。 她不能否认，她有一点在意，不过……既然是他主动提出来确定关系的，应该就是变相地表明心迹了吧。 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她心想。 千里之外的Y省，导演潘石松亲自带的B组已经把戏拍的差不多了，比预计的时间多花了三天，当然主要是天气和路况的锅，这山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一场雨，而之前那次的山体滑坡也让剧组的人心有余悸，进山的公路封了两天，一直到当地政府的有关部门发了通知才重新通车。 “恭喜小苏杀青！”苏茉莉拍完她在这部电影里的最后一场戏，潘石松先是喊了停，接着带头鼓掌，其他在场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也跟着鼓起掌来。 “多谢各位！”苏茉莉连连鞠躬，之后才看着站在她对面的对手戏演员，欲言又止的模样，汪明则微微勾起唇角，也说了一声：“恭喜。” 苏茉莉却笑不出来，她有些惆怅，这部戏拍完之后，她跟汪明则就没办法天天在一起了。 “几点的飞机？”结束之后还没到晚饭时间，正好今天是这里难得的晴天，汪明则便陪着苏茉莉在这偌大的景区里漫无目的地信步走着。 因为平日里很少有清闲的时候，他们在这里拍了快一个星期的戏，却没能好好逛逛这里。 “定了明天上午十一点多一点的票。”苏茉莉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很自然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挽着他的手了，而汪明则虽然还不是很适应，但并不排斥。 他听了苏茉莉告诉他的，点点头，接着又问：“接下来有什么工作？” “主要就是毕业演出啦，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活动，综艺啦，访谈啦，商业表演啦……”苏茉莉掰着手指一样样地说给他听，最后总结道，“嗯，最近应该基本都在S市活动了。” 汪明则瞅了她一眼，又问道：“新的经纪公司选好了吗？” “还在……”苏茉莉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明显有些忧愁，“考虑之中。” 汪明则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想到我这边来吗？” “啊？”茉莉一惊，“你是说……百成？” 百成影业不仅是一家著名的电影公司，不仅有自己遍布全国的院线，同时旗下的经济公司也培养了不少艺人，汪明则就是其中最耀眼的那个。 他点点头：“嗯。” 苏茉莉垂下眼睑，她当然知道百成的资源有多好，这部《旁观者》的发行方便是百成影业，不管之后口碑如何，至少电影的宣传排片都有了保障。 而且，如果真的去了百成的话，跟汪明则的距离自然也进了很多。 “话说，我想去就能去吗？”苏茉莉抬起眼，目中有些疑色，“我知道明则你在百成地位很高，不过……” “你不用担心这个。”汪明则冲她微微摇头，“只要你想，就可以。” 苏茉莉显然有点意外，她惊讶的不是汪明则的笃定，因为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她诧异的是……他竟然会主动跟她提出这个邀请。 “你为什么……”他们走到一处水塘边上，碧波粼粼的水面清晰地映着蓝天白云，还有不远处的古式建筑物，苏茉莉望着水里晃动的屋顶，却意外地看到他们在水里的倒影，“是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她看到他水里的脸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在地往右边看：“是。” 冷冽的风迎面刮来，水面被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他们的倒影被吹成一团模糊的剪影，苏茉莉笑了起来：“所以，明则想把我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就近地‘观察’我，还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 汪明则对于她直白地提问显然有点措手不及，但他没有思考多久，而是伸过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道：“我不喜欢说谎，所以我得承认，这两个原因都有。但是……后者才是……才是主要原因。” 其实他的回答在苏茉莉的预料范围内，不过她真的被他这一脸严肃的模样给逗乐了：“什么主要原因，我听不懂，你说清楚一点。” 汪明则面色一僵，他知道这姑娘是在故意为难他，他看了一眼远方的雪山的皑皑山尖，深吸一口气：“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让你离我近一点，想要……每天都能见到你。” 苏茉莉知道他被逼着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她心满意足地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啊啊啊，好可惜啊，我居然没有把你刚刚那句话录下来！早知道你也会说情话，我就该预先录音，然后设成手机铃声……” “喂……”汪明则无语至极，生怕这丫头真的干出把他说的话录成手机铃声的事情。 苏茉莉狡黠一笑：“既然你不想，那就以后多说一点给我听，我经常听一听的话，就不会觉得物以稀为贵了嘛。” 汪明则看着她没有说话，苏茉莉先是绷着张脸，但是比面瘫估计谁也比不过这家伙，她没多久就破功了，忍俊不禁：“好啦，我跟你开个玩笑啦……谁让你平时从来不说些好听的？你看，”她指着这一带的如画风光，“这么美的景，你忍心辜负吗？” 汪明则没弄明白风景美跟说情话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不过他也没反驳茉莉这通没什么逻辑的话，因为那样做好像没什么意义。 之后苏茉莉还真是沉浸到这片山明水秀之中，拉着汪明则跑了好多山路还不算，兴致来了，还跟当地人借了一套少数民族的服饰，欢天喜地地换上了。 那是一套裙装，收腰的大袖袍褂，前短后长，外加坎肩，下面配的是黑、白、蓝三色棉布缝制而成的百褶长裙，脚下则是船形的绣花鞋。领口、袖口、裙摆等处都以彩线绣上了日月星辰的图案，古朴素雅。 茉莉把长发梳成麻花辫，配着这身衣服，倒真是有了点异域风情的味道。 她拎着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喜滋滋地问道：“好不好看。” 汪明则点点头：“衣服挺好看的。” 苏茉莉闻言瞪了他一眼，他恍若未觉，茉莉叹了口气，但很快又高兴起来，拖着他的手撒娇：“我听说你拍照技术很好，给我照几张呗？” 汪明则被她晃了几下，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让助理送一台单反过来，之后又随着她大街小巷地串，一声令下，就要摆好姿势给她拍照。 汪明则是第一回尝到背着器材跟拍别人的味道，此时倒有点同情那些一天到晚跟着人的狗仔队了。 苏茉莉这时候走到了一株参天古木下，这棵树看起来是许愿树，因为繁茂的枝桠上挂满了红色布条，长长短短地垂落下来，衬着古木的苍绿倒也赏心悦目。 汪明则一看到她围着树转的架势，就知道自己这个业余摄影师又该上了，谁知这一回她没找他拍照，而是郑重其事地开了口：“我们来许个愿吧。” 汪明则自然不相信光凭一棵树就能帮助谁达成心愿，但架不住苏茉莉软磨硬泡，又把这所谓许愿树的来历传说强行跟他科普了一遍。 虽然一听就很假，但汪明则为了自己的耳膜着想，还是不得不应了。 附近摆了个摊子，就是专做这许愿的生意，不过是红布和笔墨加起来一个人就收了五十块钱，汪明则掏钱的时候苏茉莉在一边做了个鬼脸，之后又悄悄地在他耳边吐槽：“这也太黑了吧？” 汪明则一脸生无可恋：“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明知道假还上当的人所以才会这么黑。” 苏茉莉嘻嘻一笑：“哎呀，你也难得被黑一次，就当是体验生活了……来来来，我们来许愿……对了，你会写毛笔字吗？” “你自己玩吧。”汪明则并不接笔，他面色淡淡，“我的心愿不需要别人帮忙实现。” 苏茉莉对于他的性子已经挺了解了的，此刻听他这么说虽然有些扫兴，却也习惯了，她耸耸肩：“那好吧，你那个也留着给我，正好让我许两个愿望。” 汪明则以为她还会缠着自己，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不由得有些惊讶，他看过去，茉莉提着毛笔蘸了墨，却迟迟不落笔，似乎在冥思苦想的样子。 “有这么难么？”汪明则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她写字，便无奈地摇摇头，“把你最想实现的写上去就是了。” 苏茉莉冲他笑了笑：“我太贪心了，愿望太多。” “反正你可以许两个，选择范围已经比别人大了。” 茉莉一怔，随后笑着点点头：“好像是哦。” 而后，她就像忽然下了决心一般，迅速地提笔落字，汪明则在一旁觑了一眼，发现这姑娘的毛笔字写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就这样还好意思问他会不会写。 “你不许偷看哈！”苏茉莉写第二个红布条的时候一边写一边警告道，“看了就不灵了。” 汪明则原本没打算要看，被她这么一嚷嚷，反而生出了点偷看的兴致，他表面上刻意远离了几步，但却绕到她斜后方，拿起相机，把远景调近，然后从聚焦的镜头里看到了她写下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但就是这几个字，让汪明则心中一震。 这竟然是……她的愿望吗？ 作者有话要说：　　懂的人留邮箱！！！_(:з」∠)_因为发不了，你们应该也懂的…… 第107章 娱乐圈第一美男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正在摆弄单反的汪明则听到自己的房门被敲响了，心下大概猜到来人是谁，便放下机子，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苏茉莉，她长发披肩，身上裹了件厚外套，里面却是一身睡衣。 汪明则皱起眉：“你这样跑到别人房间，不合适吧？” 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时间点。 茉莉撩了一把头发，直接挤开他往屋子里钻：“你这样把这么美丽又可爱的女朋友挡在外面才不合适吧？” 汪明则拿她没办法，只得先把门关了，才回过身问道：“明天要赶飞机，你应该早点睡才是。” 茉莉指着墙上的挂钟，好笑地望着他：“哥哥，现在把刚过八点诶，你这就想打发我去睡？” 汪明则没理会她的揶揄，只是抱着手臂瞧着她：“有事吗？” “我……来看看傍晚拍的照片~”她找了一个很说得过去的理由，笑眯眯地与他对视，“没想到你也在看，好巧哦~” 汪明则对她的狡猾无话可说，摇摇头，还是坐回原来的位置，重新摆弄起相机：“看完了就回去吧。” 苏茉莉对此未置可否，她全心全意地盯着一张张放映的照片，口里不断地发出惊呼：“哇，这张拍的真好！景美，人也美~” 汪明则看着那张以碧蓝色的湖面为背景的照片，穿着当地服饰的女孩子还真是融进了这片湖光里，美的心旷神怡。偏偏他嘴上不肯说些好听的：“风景是挺美的。” 姑娘不依了：“那人呢？” 他的嘴角弯出一点弧度：“人的话……比较一般。” 苏茉莉简直要气炸了，之前他也这么说过，重点是，这货一般说的还是真话！ “不过。”他复而又开口，“我还是喜欢人多一点。” 茉莉怔住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汪明则的手下一动，照片便换了一张，他眼也未抬：“没听到就算了。” “啊啊啊啊啊啊！！！”苏茉莉抓狂，“你说嘛说嘛！你难得风花雪月一次，我居然没听到？这怎么行！” 汪明则见她这副模样，好笑之余又觉得有几分可爱，正要再逗几句的时候，房间里却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诶？”苏茉莉一惊，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怎么回事啊？” 汪明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刚刚外面有闪电划过，应该只是停电了，没事的。” 茉莉“哦”了一声，却把他抓的更紧了，甚至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 “茉莉……”汪明则能闻到她头发里清新优雅的香味，还有她单薄温暖的身躯。 她刚刚才洗过澡吧？ 不知道为何，他在闻到那香气的时候，脑子里首先浮现的是这个念头，随后又是一惊，心便有些乱了。 “什么事啊？”她回应刚刚他叫她的那一声，她的头摆了一下，汪明则又闻到了那股香味，他喉头微动：“你该回去了。” 苏茉莉沉默了一下，现在完全不能视物，他不知道她此时是什么表情，但她再出声的时候，声音却有些负气的味道：“太黑了，我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这个理由牵强的让汪明则无言以对，片刻之后他才开口：“我送你回去。” “你……”苏茉莉气急败坏地嚷起来，“你怎么这么讨厌？” 汪明则隐隐猜到她在生什么气，于是没有缄默着没有回应，苏茉莉气的牙痒痒，又趁现在黑的要命，胆子便大了起来，直接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汪明则全身一僵，其实她那一口轻得很，却偏偏像是有着特殊的威力，让他的心剧烈地颤抖起来。 “讨厌鬼！”她掐着他的手背，咬牙切齿地骂道，“每次都非要我主动你才满意吗？” 汪明则叹了一声，然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你不要这样诱。惑我。” 黑暗中，他的吻无声无息地落在她额角，轻柔的像是羽毛，苏茉莉不满足于这样蜻蜓点水一般碰触，双手在在他脸上急切地摸索着，终于找到了他的嘴唇，趁着昏天黑地不管不顾地覆了上去。 汪明则的呼吸蓦地急促起来，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一双手臂猛然箍紧了她的腰，重重地吮吸着她的唇瓣，试图从她的嘴里夺取津液，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一点他的口渴。 他们倒在沙发上拥吻，肌肤贴在一起比体温还滚烫，呼吸缱绻，唇舌相抵，连四肢也交缠在一起，如同双生的藤蔓一般，亲密无间。 苏茉莉的神智被这个缠绵的亲。吻撩拨的所剩无几，四肢百骸皆无力，直至呼吸都要被夺走，她才用尽剩余的力气抵着他的胸口，示意他给自己留一点氧气，未曾想这么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却让她的身体从不够宽阔的沙发上滚落，连带着与她拥抱在一起的汪明则也遭了秧，两个人双双跌落，摔作一团。 不过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汪明则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快，他在摔下去的瞬间换了方向，让自己成了她的肉垫。 苏茉莉心疼地捧着他的脸：“痛不痛啊？” 他捉住她的手指拿到唇边一根根地亲过去：“不痛。” 茉莉想起以前与他偶遇的那些情形，不由得笑出声来：“我好像每次碰到你，都会发生一点倒霉的事情。” 与其说是倒霉，不如说是狼狈。 他也笑了起来：“说起来好像是这样……那你是不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 苏茉莉作势掐住他的脖子，凶神恶煞地威胁道：“你休想甩开我！” 汪明则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其实，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合适的……” “找不到了。”她低下头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低声说道，“就算你把我狼狈的一面都看光了，但遇见你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幸运的。” 他听着她的声音，闭上眼，想起了她先前许下的那个愿望——“愿明则早日回到家乡。” 那分明是为他许的愿。 或许那还与她本人的**背道而驰，可她还是诚挚地许下了这个愿望。 汪明则紧紧地拥住她：“不，幸运的是我。” 苏茉莉趴在他身上，静静地停了一会儿他的心跳，忽然又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惹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凑到他耳边，咬着他的耳朵：“我说，你打算在地上躺多久啊？” 汪明则闻言一阵轻笑，茉莉感觉到他整个胸前都在震动，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忽然之间却是晕头转向，整个人已经被他拦腰抱了起来，摸黑往床边走去。 之后的事情变得自然而然，他的亲吻一直没有停过，脸上、颈上、身上的每一寸丝绸般光滑温暖的肌肤，都被他一一吻过，而她的身体还在持续地燥热着，直到他与她毫无隔阂地契合在一起，这股空虚的燥热又变成一簇炽烈的火焰，将他们一齐燃烧起来。 最狂乱的时候，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背，晕晕乎乎的脑子却在想，这个时候的汪明则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只可惜现在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正想入非非的时候，眼前却忽然一亮，突如其来的光亮十分刺目，她难耐地闭上了双目，适应了片刻，她复又睁开眼，终于看清了他此刻的模样。 他本来就生的够好了，现在额间发脚都被汗水打湿，上翘的眼尾也被染上润泽的水光，竟然有一种异样的妩媚，更是勾的人欲罢不能。 苏茉莉满足地长叹一口气，然后伸出胳膊勾住他的后颈：“我好有成就感啊，娱乐圈里的第一美男居然被我给睡了~” 大汗淋漓的汪明则闻言身体不由得一僵，随后目光变得恶狠狠的，气急之下也低下头，像是报复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在她的颈上咬了一口。 苏茉莉先是大笑：“我错了我错了，饶命啊……” 可最后一个字却情不自禁地带上了颤音，又过了一会，却化成了细细的呻、吟。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苏茉莉一转头就看到了还在安睡的英俊男人，她静静地凝视着他，沉睡中的汪明则眉目舒展，嘴角却还是习惯性地轻抿着。 光线从百叶窗里深深浅浅地渗进来，他的侧脸像是镀上了一层光，她不由得轻轻地抚上他的脸，然后凑过去，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原本微微抿着的嘴角忽然弯起一点弧度，他没睁开眼，却出声揶揄道：“这么快就醒了？” 苏茉莉不由得大窘：“好啊，你装睡！” 汪明则的眼睑微微一动，握住她要抽回的手：“我是被你吵醒的。” 她厚着脸皮狡辩：“胡说八道，我明明没有说话。” 汪明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没有开口，可是你上手了呀。” 苏茉莉皱了皱鼻子，冲他做了个鬼脸，忽然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汪明则，你快把被子掀开。” 他眼皮一跳，蹙眉问道：“你想干嘛？” “昨天停电黑的要命，我都还没看过你全。裸是什么样的……”她颊上飞起两朵红云，却还是在他难以言喻的目光中嘴硬道，“我想看看嘛……” 汪明则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他翻身压倒想逃跑的苏茉莉，咬牙道：“苏茉莉，你是不是不想下。床了？” 她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然后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地啃了一下：“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唔！” 苏茉莉要动身去机场的时候，却发现汪明则和他的助理也提着行李箱出了宾馆，茉莉有些奇怪：“怎么？你也要去赶飞机？” 汪明则没说话，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却笑着开口：“对啊，还是跟苏小姐你们一班飞机呢，是不是很巧啊？” 苏茉莉大惊，她原以为他是要回B市的，她虽然杀青了，他却还没有……现在却说跟她一班飞机？她回的可是S市。 “莫非……”她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明则要陪我回S市？” 汪明则原本在瞪多嘴多舌的助理，听到苏茉莉的声音，又淡淡地看过来：“找个地方转机而已，你想多了。” 苏茉莉一声嗤笑，这边回B市的确没有直达的航班，但最省时间的航线一向都是在Y省省会K市转机，哪里要跑到上海？ 苏茉莉把行李箱丢给自己的助理，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好好好，是我的多想，明则只是跟我顺路而已。” 汪明则斜了她一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走吧。”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他们在接近黄昏的时候到达了S市的虹桥机场，汪明则的行程很难成为秘密，于是一下机就有大批接机的粉丝和媒体守候着，只是这些人没有想到，他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 汪明则跟苏茉莉的绯闻从电影开拍之前就开始传，如今电影已经拍了两个多月，中间双方都有发过澄清的消息，可之后又有一系列打脸的事件，让他们各自的纯粉十分的提心吊胆。但无论如何，两方目前仍是没有承认的状态，粉丝们也都催眠自己那不是真的，只是片方为了热度炒作而已。 可现在，汪明则和苏茉莉一起出现在了机场。而且！他们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这基本是无言地宣告了吧？ 现场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粉丝心情十分复杂，但有人欢喜有人愁，原本只是常规蹲守，现在却无意间守到了大新闻！各家记者们简直喜出望外。 苏茉莉看着涌动的人潮有些慌，她倒不是没见过这种大阵仗，可是作为某人的女朋友曝光在镜头面前，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极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发怵，也克制着自己不转头去看汪明则，可她被他握着的手却出卖了她，汪明则察觉到她手心出的汗，无声地叹了口气，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他们在人群的包围中艰难地分出了一条路，两边的助理都在帮忙开路，可能是人聚集的太多影响了正常秩序，机场也有工作人员前来劝阻那些粉丝，他们总算穿过了机场大厅。 走出航站楼的时候，还有一部分粉丝和记者跟着，苏茉莉弯着腰上车的时候，有人眼尖，从外衣的领子下看到了浅浅的牙印，立刻嚷嚷起来：“苏小姐的脖子又怎么了？难道上次化的特效妆还没卸掉？” 汪明则那时候正扶着她上车，听到这个看似调侃实则八卦的问题，眉毛一挑：“不，这一次是我咬的。” 已经钻进车厢的苏茉莉听见这句话差点要找条缝钻进去，而在场的汪明则的女粉丝们，自然是一地心碎的声音。 没过多久，汪明则和苏茉莉成为娱乐版的头条，而汪明则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自然成了当仁不让的头条。 远在B市剧组拍戏的岳舞在拍戏间歇，一上小号就被这个消息刷屏了。 “卧槽卧槽卧槽！！！”她捧着手机惊呼起来，而她的大呼小叫也把李安安引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好啊这个茉莉！”岳舞几乎要跳起来，“这几天我天天在她在微信上聊，她跟汪明则的事情居然一个字都没告诉我！” 再看微博上那铺满了九宫格的照片，以及汪明则的那句话，岳舞觉得自己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她回过神后迫不及待地要打电话给苏茉莉兴师问罪，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电话被打爆了，茉莉那边是关机状态。 八卦没能打听到，岳舞失望极了。 “哎，安安，中午我们不吃盒饭了。”岳舞看着手机唉声叹气，李安安不明所以地凑过来：“那我们是出去吃？时间来得及吗……” “你去买几包狗粮回来，”岳舞耸耸肩，“中午啃狗粮得了。” 李安安偷笑起来，随后又想起了一件事，笑意收起，正色道：“对了，有样东西要给你呢。” 岳舞转头一看，她助理的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盒子：“这盒子送过来的时候小舞你在拍戏，所以就先放在我这里了。” 岳舞惊讶：“什么东西呀？谁送过来的？” “不知道啊，送货上门的，只说是送给你的。”李安安看着这精美的盒子也是好奇得很，“拆开来不就知道了。” 岳舞也有些好奇，便随了她的愿，把盒子拆开了。 结果却出乎她意料。 象牙白的盒子里，晶莹剔透地嵌着那款名为“舞之精灵”的水晶吊坠，每一个闪烁的切面都折射出灵动的光彩。 里面还夹了一张笺子，她拿起一看，上面是熟悉的字体：“迟到的生日礼物，希望能有机会看到你跳舞。” 看着岳舞把盒子抱在胸前那副甜蜜的要溢出来的模样，李安安嘀咕道：“要吃狗粮的人，分明只有我吧……” _______________ 这一天，江淼在拍戏的间隙抽空去给某高端男士时尚杂志拍封面，宋泽越从外地出差回来，陪他一起参加拍摄工作。 灰黑与灰蓝相间的长款罩衫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据说这种略带禅意和东方风格的罩衫在今年的秀场上兴起后即成为明年春夏男装的流行趋势，既然是给男士时尚杂志封面拍大片，自然要上最新潮的款式。 袖子看似随意但实则别有用心地卷起，腰带也是同款的心机系法，追求轻松舒适的同时也不失潇洒帅气。外衣的长度直至膝下，领口也开的很是任性，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凹陷的锁骨，这一身竟然掺了几分模糊性别的中性之美。头发也被染成灰黑色，外加可以营造出的苍白冷冽的妆容，怀里还抱了一只灰蓝色皮毛的美国短毛猫，这么一身冷色调，镜头前的江淼，自然是怎么高冷怎么来。 “好好好，这个眼神好！待会儿我都不知道该选哪张当封面儿了！”操刀的摄影师是个美国长大的ABC，普通话说得极烂，偏偏又喜欢模仿当地口音，更是不伦不类的紧。 他说着冲江淼抛了个矫揉造作的媚眼：“我发现你冷脸的时候真是我的菜诶！要是哪天有兴致了，记得call我，姐姐我随时有空。” 江淼没有被他随口暴露的性取向和□□裸的调戏吓倒，时尚圈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他微微一笑，把对方迷的七荤八素：“等我哪天换了口味，一定优先考虑你。” 他安之若素，宋泽越却有点吃不消，等到摄影师扭着臀妖艳地离开之后，他坐到江淼对面，咧了咧嘴：“你丫的还真是来者不拒啊。” 江淼正低头逗弄着那只毛茸茸的短毛猫，那猫是临时借来的，不熟悉他身上的味道，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明显是抗拒。江淼却是乐此不疲，捏着猫爪心的肉垫，玩的不亦乐乎。 “你这是嫉妒我爱慕者众多？”他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宋泽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应该把你这句话录下来，然后放给岳小姐听。” 提及岳舞的名字，原本微笑着的江淼的眼神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他向另外一边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有人走过来，他把早已不耐烦的猫还给人家只会，才正视着宋泽越的脸，问了一个令他惊讶非常的问题。 “泽越，上一回，给我看病的那个心理医生的联系电话，你还留着吗？” 宋泽越呆了好一会儿才有办法重新出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淼对于他的诧异并不感到意外，仍是那副闲闲的笑容：“这还用问？找医生嘛，自然是看病。”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哦啊哦，这一章不用留邮箱了！！因为没写具体的！！╭(╯^╰)╮配角们就享受不了特别专写的待遇了。 第108章 我不是那种人 这话又让宋泽越怔住了，片刻之后才啧了一声：“不是，你还记不记得你说的‘上一回’是什么时候了？”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不确定地反问道：“四五年前？” 宋泽越摇摇头：“你自己都记不清还来问我……不是，我以为你放弃治疗了，怎么又想起这回事了？” “有病治病，需要什么理由吗？”他耸耸肩，“话说回来，你到底还记不记得电话？” 宋泽越无奈：“上回那位医生几个疗程了也没治好你，既然你主动要说看病，不如找个新的。” 江淼觉得他的建议很有道理，便点点头：“嗯，好，那就麻烦你了。” 说着他起身要去换身衣服，宋泽越急急跟上，不依不饶的：“你还没说为啥又想看病了呢！” “你猜啊。”江淼笑嘻嘻地应道，他经纪人还真的猜了起来：“我想想，你当初放弃治疗是觉得你这个病治不好了，而且你还觉得治不好也不影响你的生活……所以才放弃的。” 江淼否认了一部分：“不，主要是因为我太忙，没时间去看病。” “啧，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宋泽越冷笑，江淼也笑：“你这么了解我，你是肚子里的蛔虫啊？” 宋泽越并不上他的当：“不要试图转移话题。刚刚我说到哪儿来来着？啊对，你是觉得治不好也无所谓，那现在是……有所谓了？” 江淼没说话，但他感觉到他的步伐停滞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可宋泽越知道自己猜对了。 “阿淼啊，”他饶有兴趣地拉着江淼的胳膊，“你到底遇上何方神圣了？居然让你有了弃暗投明的想法。” 江淼被迫停了下来，侧过身甩开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什么弃暗投明，我可是个病人，有点尊重行吗？” 宋泽越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没说话，江淼一声嗤笑，然后转身继续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背后宋泽越的声音：“那个人，是岳舞吗？” 关于那个问题，江淼还不曾给宋泽越答案，但他也没有否认，对于宋泽越而言，这本身就是一种回答了。 所以，这家伙是动凡心了？ 可是宋泽越还是很怀疑，他如果真的能到“动心”这一步的话，大概也用不着看心理医生了。是啊，与其去讨论动不动心，不如说商榷一下他有没有“心”这回事。 江淼看起来是个很正常甚至很优秀的人，无论是外表还是行为处事，一般人绝对不会把他和“残疾”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但宋泽越却觉得这家伙是不折不扣的残疾人，不是生理上的残缺，而是心理上的。但这也不能怪他，严格地来说，他是个受害者，要怨只能怨他摊上了对极品父母吧。 宋泽越在少年的时候就和江淼相识了，就算是追随了江淼十几年的铁粉也未必知道这件事，但他们俩，真的认识很久了。 他第一次见到江淼的时候，他才十岁，他自己也才十五岁，那天是他生日，他母亲早早地回了家，宋泽越很惊喜，以为母亲要为他过生日，结果却令他很失望。他母亲带回了另一个孩子，而那一天，也是那孩子的生日。 “原来今天也是你的生日。”他笑眯眯地看着宋泽越，“看来江阿姨是忘记了，难怪你很不高兴的样子。” 这是那孩子开口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成功地激起了他的怒气，其实江淼小小年纪但一直是母亲的雇主，他父亲早逝，母亲的收入就是全家唯一的生活来源，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得罪江淼的。那时候的宋泽越可没现在的涵养，而且这小鬼一张嘴就这么气人，他正要开口怼回去的时候，他对他说了第二句话：“不过你不用不高兴，因为我母亲也没记住我的生日，咱们俩差不多。” 宋泽越准备喷回去的那些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那孩子自然就是江淼，宋泽越还记得他当初的模样，明明是清秀可人的少年，但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出于嫉妒心理，后来才回过头来，大概是因为他的眼神。 从他见到江淼的第一面开始，他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看上去温和、无害，甚至可以说是亲切而友好的，很多人被这样伪装所迷惑，以至于一直到现在，他在娱乐圈里的人缘也是出奇的好。但宋泽越却知道，他那双眼睛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不是目中无人那种傲慢，而是一片虚无，纯粹的空，如同死海一般，无波无澜，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以真正地牵动他的情绪。 和他相处的久了，宋泽越渐渐明白了，关于江淼这个人，你可以跟他混的很熟很熟，他并不排斥与人交往，也可以对身边的人很好很体贴，但这些熟稔和温柔总是少了些什么。 宋泽越的母亲一开始是江淼的母亲为照料他请的保姆，后来江淼正式出道后，他母亲也出国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而宋泽越的母亲却依旧在江淼身边，悉心地照顾着他的衣食住行，甚至忽略了他这个亲儿子，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宋泽越对江淼是怨怼的。 他母亲在四十出头的时候去世了，那时候宋泽越才二十一岁，还在上大学，平时虽然也勤工俭学可以解决自己的生活费，但为母亲治病却是绝对不够的，所以他母亲病重时期即使他不愿意，他母亲的手术费、医药费全都是江淼负责的。宋泽越那时候很挫败，江淼才十六岁却比他强了那么多，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却仍是照顾不好母亲。 自责归自责，那段时间宋泽越还是很感激他的，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不过那小子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他的冷脸或是笑脸于江淼而言没有任何分别，因为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过。 事实上，他是真的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宋泽越的母亲在医生无力回天的那阵子，宋泽越很崩溃，他却还是如常的模样，照旧的上学、拍戏、拍广告，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难过。 并非他少年老成到能掩饰自己情绪的地步，而是他真的无悲无喜。 宋泽越一开始觉得他没良心，他妈对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非常心疼，十几年如一日的细心照顾，连他这个亲儿子都只能靠边站，可江淼这小鬼在他妈快死的时候却表现的这么冷淡，真是冷血！ 他跑去质问他的时候，那少年却只是疑惑地看着他：“你这么难过，能让江阿姨的痛苦少一点吗？”他一时之间被他问的说不出话来，接着他又笑了：“再说了，你才是她的亲儿子，我表现的太难过，不就衬得你这个亲儿子很不孝吗？” 宋泽越被他的话气的牙痒痒，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何况他母亲的命还要靠江淼的钱吊着，这让他又愤怒又无力，只觉得对方的每句话都在践踏他的自尊。 少年望了他一眼，对他的心事即了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不必觉得自己太没用，我和你一样，也是兼职，只是沾了演艺圈的光，这行当来钱相对快一点也多一点，比你强一点。” 宋泽越忍气吞声：“我母亲的医药费，我以后会还你的……”“用不着还。”他微笑道，“我又不是给你用的，江阿姨照顾我这么多年，我很感激，这些钱不算什么。” 宋泽越听他这么说，对他感觉稍稍好了一些，也对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感到歉疚，只是道谢刚开了个头又被他打断：“你为什么要谢我？我说过了，我做这些不是因为你，你没必要跟我道谢，我也没有立场接受你的感激。” 宋泽越讪讪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救了我妈的命，我是她儿子，当然是要谢你的……” “随便你了。”江淼摆摆手，还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我救不了你母亲的命，最多是花钱缓解她的痛苦而已。” 这话令宋泽越面色大变：“你、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妈她才不会……医生说肿瘤已经切掉了！” 江淼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要骗自己？我觉得自欺欺人这种事没什么意义，不过算了，你觉得那能让你好过点也无可厚非。我等下还有个通告，得先告辞了，你自便吧。” 宋泽越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费了很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可在回母亲病房的路上，他又颓然起来，那小鬼说的是对的，他确实早就知道了，妈妈活不了多久了。 只是，为什么这家伙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他一点都不会难过么？真是冷血，母亲白疼他了！ 可回头一想，如果他真是头白眼狼的话，他妈估计连手术都做不起。 而且，这家伙的姓氏就是随他母亲的，江淼原本不姓江，他的名字是出道的时候他自己改的。 他问过，那小鬼只是微笑反问：“法律有规定我不能和我的保姆一个姓吗？” 他无言以对，却也明白，这应该也是他表达感谢的一种方式。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宋泽越发现自己看不懂江淼这个人。 他母亲没能撑过术后的第三个月，临终前宋泽越和江淼都在她病床边，他母亲拉着江淼的手，艰难地请求着：“我儿子以后……麻烦你……” 她已经奄奄一息，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江淼明白她未说完的话，微笑着点头：“好，我答应您。” 宋泽越那时候一方面悲恸，一方面又怨艾，明明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个，为什么母亲这么不相信自己？ 但之后一路走过来，宋泽越发现，明面上是他为他跑前跑后，但实际上，还是他罩他多一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那点愤懑不平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了，可江淼却似乎还是那个江淼。 当年他母亲去世，江淼来吊唁过一次，礼数周全却仍是神色如常，宋泽越对此早有预料，想生气也生不出，就算找他再闹一场，估计也是之前那番结果。 之后跟着他的时间久了，他终于有点明白这个人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句话从纯粹的字面意义上理解，就是对江淼这个人最好的注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确实冷血，宋泽越觉得自己现在对他来说够重要了，但如果哪天他嗝屁了，这家伙照样吊唁时上一炷香，然后第二天就会找到新的经纪人来代替他。 这个世界上，谁死了，谁活着，对他影响并不大。 他根本就没有悲喜，不为他人悲喜，也不为自己悲喜，别人对他好，他也对别人好，别人对他不好，也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宋泽越曾经取笑过他是不是已经四大皆空了，干脆出家做和尚去，他却摇头笑道，自己并不是什么都看透了，相反，他很享受在娱乐圈里追名逐利的感觉，也喜欢有美丽异性的陪伴。 “人活在世上，要是一点乐子都没有，岂不是无趣得很。”他笑着摊手，“没有工作也没有女朋友，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没工作也没有女朋友，只会让你觉得单调吧。”宋泽越多少有点了解他了，“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也不见得你会伤心。” 他没有否认，只是叹气：“但那样的话，日子就会很难捱了。” 在成为他的经纪人之后，宋泽越发现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去看一次心理医生，也逐渐了解到这个人之所以这么反常，是因为他有病。 “我看了很多年的心理医生，是我父亲发现我不对劲之后给我请的，不过好像没什么用。他很焦急，因为据说我这症状是精神分裂的前兆。”江淼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一派轻松，“不过反正是他出钱，随他便吧。” 宋泽越默然无语，从江淼的身上，他总算见识到了心理疾病并不亚于生理上的顽疾，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症状，但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摆脱。 这本来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但江淼却是异常镇定：“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觉得活着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喜怒哀乐，哪一样都是费心费力的事情。” 宋泽越下意识地觉得他的说法不对，却又想不出辩驳的理由，于是他叹了口气：“我说不过你，你觉得好，那便好罢。” 江淼莞尔，似乎猜到他的想法，他又谈起了他生父：“你知道吗？前两年，我父亲曾经有过把我送到国外医院里去的想法。” 宋泽越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医院？江淼这是心理疾病，自然不是普通医院，而是……精神病院。 “但我自认为还没到那个地步，也不想就这么失了自由。虽然他也不是想把我关进那里，只是觉得那里头的环境更有利于我恢复……但我还是不想去。”他淡淡道，“所以我威胁他，如果他把我送进去了，我就公开我和他的父子关系，他那样的人，自然不会让人知道他大儿子有精神病……那样会让他很没面子。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宋泽越心下大骇，他知道江淼的父亲是夏闻山，圈内很有地位的演员。而他的母亲，来头更大。 但他们俩，绝对不是合格的父母。 宋泽越惊讶于他会告诉自己这些，他曾经以为他是一个没有真心的人，他对别人的好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关怀，而是一种对等的回报。如此一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个不够真诚或者说虚伪的人。 可接触的多了，他发现他绝不虚伪，甚至很多时候都是直白的，他只是单纯地缺失了基本的情感。 但这家伙很聪明，他很早就领悟到了与人交往的真谛，知道怎么做能讨人喜欢，所以除了身边最亲近的人，竟然从来没有人看出来他是个有着严重心理缺陷的病人。 “如果哪天我真的恶化成精神病了，”江淼看着他笑，“我允许你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不过一定要找间条件好的，这也是我赚钱的动力之一。” “少胡说了！”宋泽越声色俱厉地打断了他这说不清是玩笑还是自白的话，他只觉得心下一寒，然后发誓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而现实证明这应该只是多虑，因为江淼的病对他的生活其实没有多大影响，他和所有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除了恋爱周期短了些之外，基本没有区别。他甚至很受欢迎，大导缘和观众缘都不错，演艺事业也是蒸蒸日上，看起来完全是个人生赢家。 他这种状态，其实真的很适合在娱乐圈里混着，这里的真心本来就少得可怜，江淼这样的，倒是如鱼得水了。 宋泽越也从来不操心他谈恋爱的事情，事实上，他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在他看来，他只是隔段时间换个女伴，他的恋情来的快也去得快，总是维持不了多久。时间一长，他随他去，粉丝也习惯了，好在还有点节操，没干过劈腿出轨之类的事情，就算有槽点却也谈不上污点。 而他每回分手或者被分手，也轮不到别人去安慰他，因为这家伙根本不需要，宋泽越从来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过失恋的痛苦。 宋泽越还冷嘲热讽过：“你这还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佩服佩服！” 他自嘲一笑：“没你说的这么夸张，我倒是觉得自己挺失败的，每次都认真地去谈了，却总是讨人嫌。” “啧，这么说，你每回都是被甩的那个？”“一般来说，我在察觉到对方开始反感我了，就会等着别人提分手。如果传出去是我被甩的话，对方脸上也好看些。但也有些女孩子不好意思开口，我想着这样拖下去不好，就主动开口了。” 宋泽越哈哈大笑：“难怪你黑粉喜欢叫你白莲花啊，这可真是够白莲花的。” 江淼瞥了他一眼：“你信不信我马上炒了你？” 宋泽越笑够之后，才意味深长地拍他的肩：“认真谈恋爱？女人要的可不是认真，而是用心。” 他淡淡笑道：“看来是我活该了。” “你知道就好。”宋泽越原本还想再嘲他一顿，末了又把话咽了回去，这个人啊，有时候真叫人无可奈何。 偏偏他自己也是无能为力，这才是最无解的。 他给自己建起了一道壁垒，画地为牢，任谁也无法越过，他自己也无力打破，所以即使离他再近，也总是与他隔着一层障碍。 “泽越。”江淼在他问出那个问题后沉默许久，之后又忽然开口，他从深思中回过神：“什么事？” “我在想，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这么纯情的问题，简直不像是江淼这种人能问得出来的，但事实上，他真的在很严肃地提问，而宋泽越被他的认真所感染，也回忆起了自己中学时第一次暗恋女生的感觉。 “我演过很多次爱情戏，也看过一些爱情小说，我知道别人眼里的爱情是什么样子，但我自己从来没有过感觉。”他说着苦笑了一下，“这样好像很对不起我的前女友，但事实如此。” 宋泽越无语了一下，而后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免得你被追杀。” “我想，你要对我说的，无外乎是脸红心跳之类的反应吧，”江淼的手放在了心口，“我听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并没有心跳加快的反应。” 这个“她”，肯定就是岳舞了吧？宋泽越心想。随即他了然一笑：“她会让你这样纠结，就说明你对她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淼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虽然还未到脸红心跳的地步，但她的名字却会让我的心境有微妙的变化……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变化，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 “什么？” “我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江淼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坚定，也许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我想试着，努力去地去回应她的感情。” 宋泽越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不会是在可怜她吧？” 江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难形容，声音却是平静依旧：“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人。” 对，他不是那种因为对方可怜就会去施舍的类型。 宋泽越欣慰地点点头，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望见他眼眸深处的那片死海里生出了一道波澜。 这应该……是件好事吧？他不觉有些欣慰，他不知道岳舞到底有没有能力打破那道壁垒，但至少江淼有了想要填补他心里空缺部分的愿望。 只有宋泽越自己知道，他当年那句“精神病”的玩笑话令他惊骇到何种程度，这道隐忧这么多年一直盘桓在他心底。 也许，岳舞的出现，真的能让他的心变得完整一些。 第109章 你喜欢什么？ 岳舞受邀为某品牌新推出的彩妆线产品拍摄了一系列推广的杂志内页，拍摄间隙顺便接受了该杂志的专访。 记者名叫秦萱，是这本杂志的专栏作家，以前岳舞也看过她署名的文章，真人却是头一回见到。 秦萱是那种典型的走知性风的女子，五官并不怎么出色，但妆容精致，衣着时髦，气质优雅，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微笑时，倒也十分有味道。 “说起来，岳舞小姐跟我们Elle也算是很有渊源了，”秦萱的开场白很常见也很客套，“以前就给Elle拍过不少照片吧？” 岳舞微笑着理了一下鬓发：“是的，以前作为平面模特给Elle拍过一些照片，同时我也是Elle的忠实读者，和Elle合作的经历一直是令我感到骄傲的事情。” “既然是我们的忠实读者，那岳小姐一定也是时尚的拥簇者咯。”秦萱笑着引出正题，“平时自己化妆吗？” “化啊。我算是美妆爱好者，而且又是艺人，平时的工作基本都是需要带妆的，除了拍戏和一些比较重大的场合，一般化妆都是我自己动手的。”岳舞的口吻略带了些俏皮的自得，“我自认为化妆技术还不错，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现在还养不起专属的化妆师。” 秦萱被她逗笑了：“那作为美妆爱好者，岳小姐一定有自己钟爱的品牌和单品吧？” 岳舞自然是心领神会：“那当然。其实我喜欢的品牌和单品都不少，尤其是最近ES新推出的‘秋日浪漫’系列，我最喜欢其中的酒红色系，不管是眼影还是口红，那种浓郁的冷色调非常有秋冬感，很适合现在这个下雪的季节……” 两个人聊了一番化妆品，把品牌推广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之后，秦萱忽然话锋一转：“最近让你感觉到惊喜的事情是什么？” “很多啊。比如不久前粉丝在微博、贴吧之类地方为我庆祝生日，我就特别惊喜和感动。”岳舞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某人的脸，她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就很容易让我感动，收到亲友们的礼物，吃到超级好吃的东西，看到一部好电影，甚至买到一只心仪的口红……都会让我惊喜很久。” “所以，男朋友也送了惊喜给你吗？”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岳舞心里腹诽，面上笑容不变：“是的，他的礼物，令我尤其惊喜，不过你就别问是什么啦，给我留点**吧。” 虽然有点秀恩爱的嫌疑，不过某人把他自己当成了生日礼物送给我，的确是很大的惊喜呀！她心说。 秦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的确没有再追问江淼送了什么礼物给她，可接下来的话题仍是绕不开这个点：“最近的事业在蒸蒸日上，那生活上以及感情上，有没有新的期许？” “我对现状很满意，无论是哪方面。”岳舞小心翼翼地给了个找不出破绽的答案，秦萱却是不肯善罢甘休，也不绕了，直接开问：“说起来，你跟江先生的感情一直很让人羡慕，据说是一见钟情？” 岳舞哀叹着又要闭着眼睛说瞎话了，却还是笑着点点头，然后把他们所谓的一见钟情的经历又说了一遍。 其实都是老生常谈的话，岳舞之前上别的采访或者节目，也免不了问到这问题，她跟江淼那边早就统一口径了，别人休想得到什么新料。 秦萱听后点点头，就在岳舞以为她终于满意了的时候，她却忽然又来了一句：“那在这之前呢？你对江先生是什么样的印象？应该很早就知道他了吧？” 岳舞一怔，随后颔首：“当然……因为他很有名嘛。他……一直都是我尊敬和欣赏的前辈。” 这话说的很笼统但也挑不出毛病，岳舞再怎么样也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说自己少女时期曾经很讨厌他。 秦萱打趣道：“这么说，岳小姐也曾经是粉丝中的一员咯？” 岳舞只能干笑，笑声里透着几分心虚，不过秦萱没听出来，只当她是默认了。 采访结束之后，她忍不住发微信跟某人抱怨一通：“天惹噜，现在的时尚杂志比八卦小报还八卦，还硬逼着我承认我是你的粉，我都不好意思说我黑过你[微笑][再见][再见]” 江淼的回复过了一阵子才发过来：“难道你不是吗？之前帮我在微博上掐架的是谁？亲口说喜欢我的又是谁？” 岳舞被这不要脸的回答气的选择性健忘症都发作了：“我啥时候说过？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叉腰站一会儿.jpg]” 那边秒回——“啧啧，看来女人在床.上的话也不算数啊[微笑]” 卧槽？！这回是真的没印象了，那会儿迷迷糊糊的谁还记得自己说过啥啊？岳舞单方面认定自己肯定没说过，不过回过去的时候总是有几分气短：“你说是就是啊，有本事……拿出证据啊！” ——“呵呵，看来下次得在旁边放个录音机，免得有人吃干抹净就不认账啊[微笑][微笑]” 这种拔X无情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岳舞捧着手机嘴角不住地抽搐，这种控诉一般不是反过来的吗？ 她直接用语音回了一句：“有多远滚多远！” 之后想了想却又加了一句：“有空别老是看手机了，抓紧时间补觉吧。” 这阵子剧组拍摄到了最后关头，一天到晚都在赶工。而岳舞跟江淼的拍摄日程并不总是相合的，尤其是这两三天，他一直在拍夜戏，整个作息都是颠倒的，他们几乎碰不上。偶尔见到，他都是一副黑眼圈厚重、面色苍白的憔悴模样，不知道是熬夜累的，还是上妆的效果。 但不管怎么样，岳舞总是心疼他的，被他嘴上调戏几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偶尔也陪他贫几句，权当是给他放松了。 不过其实她自己也很累，一天十来个小时拍下来，真有筋疲力尽的感觉，除了体力的消耗之外，状态的下降才是最磨人的，也许是快杀青了，还留守在剧组里的演员们表演方式都有些套路化了，这么一来导演自然不甚满意，潘石松工作的时候是精益求精的性子，NG的次数多了，演员们自然叫苦不迭。 每天收工之后，别说卸妆换衣服了，她连吃饭喝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想找个地方睡觉。 她都这样了，别说是日夜颠倒的江淼了。 岳舞的戏份比起两个男主角要提前结束一天，严格地来说是提前一个白天，那天她杀青之后本来要守在片场看着两位男主角把最后几场戏拍完，不过江淼看到她那副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模样，硬是把人推上车，让李安安直接把她打包回酒店休息去了。 所以最后岳舞还是没能亲眼观摩到两大影帝火花四溅的对手戏，而是在梦里与周公相会，睡了不知道多久，她在门被推开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虽然动静很轻，但她还是被惊醒了。 不过在来人上床抱住她之后，熟悉的气息环绕在她耳畔，她的困意又回来了。她重新阖上眼，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拍完了？顺利吗？” 搭在她腰间的手停滞了一下，然后是他带着歉意的叹息声：“对不起，还是吵到你了。” 岳舞凭借着半清醒的意识去握了握他的手：“没有，在酒店的时候我的睡眠一向都很浅……” 那边没再传来声音，岳舞以为他太累所以睡过去了，于是自己也放松心神打算重回梦乡，正在她呼吸放缓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却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之后找个固定的房子，你和我一起住吧……” 岳舞基本是半睡着的状态了，也没太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江淼哑然失笑，难得他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这丫头却只顾着睡完全没听到，不过也罢，到时候权当是个惊喜送给她好了。 第二天又是岳舞先睁眼，反正杀青了也不用一大早赶去片场，她也不忙着起床，而是侧着身子看他的睡颜。 这人的潜意识里估计是不喜欢和别人同睡一床的，无论睡前是什么样的姿态，他睡着之后，永远是背对着另一边的。 如果换个人，大概会觉得这样的伴侣不够贴心，但岳舞在与他确定关系之前就与他同床共枕许多回，知道他并不是有意为之，谁能控制自己睡着之后做什么呢？ 但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就因为是无心之举，无法让人责备，却也令人更无奈。 岳舞托着腮望着那张令她着迷的脸，唇边不由得浮起一个苦笑，不知道什么开始，她就非常喜欢这个人了，只是一路下来，心底总会有种隐隐的不安缠绕着，就算是现在这样安宁温暖的时刻亦是如此。 为什么呢？ 因为他还没有说“我爱你”？还是他这样背对着我？亦或是他还没有把他的事情都告诉我？ 好像都有。 岳舞这些天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着，但并没有因此被冲昏，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并不是亲密无间的，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会去介意他的那些留白。 她不希望他们之间有距离，一点都不要有。 可这话，她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和他说出口。 江淼睡醒的时候都是下午了，那会儿岳舞披着一块米白色的大披肩，就这样盘腿坐在落地窗前，周身被照进来的日光镶裹上一层柔柔的光，几乎要与冬日里的暖阳融为一体。 江淼下了床，他回来的太晚，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衬衫和仔裤，他赤着脚踩在地上，现在房间里开着暖气，倒也不冷。 他走到她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却先笑着回过头来：“醒啦？今天居然没有下雪了，太阳出来了！” 底下原来还有一块海绵垫，见她不是席地而坐，江淼也就把原来想说的话收了回去，也跟着坐了下来：“你喜欢这种落地窗吗？” 岳舞转过头吐吐舌头：“喜欢啊，这种大窗户多适合观景啊，不过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心里却在想，那就找个有落地窗的房子好了。 岳舞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见他专心地望着外面的景色，视线也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的车水马龙，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问我喜欢什么，那你自己呢？你喜欢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个，是单纯地想要更了解他一些，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江淼也有些意外，他不确定岳舞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只是现在的他还没有办法说出她想要的那句话……如果说了，就跟拍戏是一个性质了。 他并不想欺骗她。 于是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波动，笑着开口：“其实问我喜欢什么……这个问题还真是很难回答啊，因为我好像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哦除了香菜之流我生理上实在接受不了的食物，其他的，我都不讨厌。” 岳舞一愣，随后挑起眉：“我不是在问你这个好吧？喜欢和不讨厌……又不一样。” “不一样吗？”这回轮到他呆了一下，“如果要区别开的话……那就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岳舞总觉得他这个不知道算不算是回答的回答很奇怪，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只是心里多少是有点失落的。 “我仔细想了下，然后想明白了，我现在喜欢什么。” 她惊讶地再一次侧过脸，他莞尔一笑：“我挺喜欢坐在这里晒太阳的感觉的……和你一起。” 这算什么呀？她虽然这么想着，却仍是红着脸别过头去了，虽然这不是一句足够正经的告白，却也足以让她心动不已了。 她的肩头被他揽住，她被迫靠在他身上，然后听到他说：“你这个问题，等我想明白了，我再告诉你。在那之前，请给我一些时间。” ………………………………………… 杀青之后，江淼也终于有时间去看宋泽越安排好的心理医生了，据说是美国某常青藤大学心理学专业出来的博士，水平在国内是顶尖的，收费自然也不菲。暂定了一个疗程，每周两次，每次一个小时，具体的治疗内容江淼没有要透露给别人的意思，宋泽越自然也不会问。 事实上，他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本身就是瞒着除宋泽越之外的人的，尤其是岳舞那边，不用他说，宋泽越也会替他瞒的滴水不漏。 不过岳舞那边还算好瞒，江淼身边的其他人就不那么好应付了，尤其是江淼的两个助理，基本是成天到晚的跟着他，宋泽越估摸着很难瞒过去。 小黄还好，大大咧咧的毛头小子，心没那么细，江淼和宋泽越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可是文晓清就不同了，她本来就心细如发，江淼才见了医生一回，领了一些药，他吃药的时候被她看见，她从他那边问不出结果，又悄悄地搜了药物的名称，得到一些信息之后，转头就去找宋泽越了。 宋泽越想的是江淼以后一周两回地要看心理医生，文晓清这边是怎么都不好找理由了，而且她也跟了江淼四五年了，人也老实可靠，还是信得过的。于是跟江淼那边通了气儿，他也没有反对，宋泽越干脆就把这件事跟文晓清说了。 他含含糊糊地把江淼心理有点毛病的事情说了，当然只挑能说的部分，也没说他的毛病有多严重，只是说这样会影响他演戏的状态，最后又再三警告文晓清，这事儿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连小黄那边都别说。 文晓清自然是一一点头应了，宋泽越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虽然我知道你不是多嘴的人……不过岳舞那边绝对不可以说。” 文晓清抬起眼，眼里似乎有些疑问，宋泽越笑道：“你跟她说了的话，你江淼哥的这番苦心就付之东流了。” 文晓清的瞳孔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却立马消失不见，她眨了一下眼，面上有了些似懂非懂的神情，嘴里却还是恭顺地应道：“是，宋哥，我知道了。” 文晓清果然守口如瓶，除了他们三人以及心理医生之外，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其实宋泽越是有点多虑了，在戏拍完之后，江淼和岳舞的共处的时间比之前要少得多，江淼本身事情就不少，一部戏结束了，也还有之前欠下的广告和通告在等着他。岳舞也不清闲，名气出来之后，有好几部戏都在找她。之前她忙着拍电影，这些事情自然是交给胡敏去谈，她现在有空了，胡敏便把筛出来的名单交给她，决定权留给她自己。 这些片约的质量良莠不齐，有给了女主角头衔的，也只有给配角戏份的，岳舞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指望每一部都是大导戏，也没想着每一部戏都当女一号，就算是配角，只要角色合适，也依然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于是在《旁观者》杀青后的一个月内，传出了岳舞接下两部新戏的消息，一部是在某著名作家代表作改编而成的正剧里担任一个配角，另一部则确定是小成本的独立文艺片的女主角。 这消息一出，还曾经在著名的娱乐圈粉黑聚集的论坛里引发了几个讨论的热帖，因为之前有部被视为大IP的热门网络小说改编的古装偶像剧也在选角，男主角早早就定下了一个当下红得发紫的流量小生，女主角却遛了好几家，岳舞也曾是人选之一。这样的角色被各家粉丝视为香饽饽，自然都想为自家蒸煮撕到手，于是网络上的粉黑大战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 岳舞是有了那么一点人气，不过跟其他的流量小花的粉丝比起来，那就差的远了，拍的两部戏都还未上映，加上靠男友上位一直都是她的嘲点之一，每次掐架，她的粉丝都是垫底的存在。 岳舞对此也有所耳闻，也在无聊的时候披着马甲去战场观过战，看到自家被吊打的惨烈场面只能一边唏嘘一边暗下决心一定要更努力才行，不然都对不起这些因为她而被喷了十八代祖宗的粉丝们。 不过被片方这样遛她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是收到过试镜通知，不过知道了其他候选人之后就知道自己只是陪跑的，这个饼轮不到她。果然不久后片方就正式公布了人选，也是今年某部古偶爆出来的小花，她的粉丝们自然是奔走相告，喜大普奔了，顺便还要嘲一下那些被遛的满地跑落选女演员，岳舞首当其冲，是被嘲讽的最厉害的那位。 除了粉丝不够多之外，还有就是她接下来的两部戏一个是配角一个是新人导演的小成本片子，满脸的扑街相，不嘲她嘲谁？ 这些言论不止存在于各个论坛里，跑到她微博评论里叫嚣的也大有人在，岳舞还做不到完全不被影响，一些难听的话看多了她也心烦，又不能怼回去，要是敢回一个字，分分钟被挂的满屏都是。不过她没有让别人知道她的烦躁，包括江淼在内，因为这些事情其实根本不算什么。有粉自然有黑，要是微博评论一片的温馨和谐，要么是买了水军，要么是透明到根本没人骂。比起后者，岳舞还是宁愿让人骂一骂吧，况且她这真的只是小意思，那些粉丝上千万的“流量花生”才是真正风口浪尖上的人。 至于江淼，他多少年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她的这点小烦恼在他眼里估计根本不值一提，再说了，他自己最近也遇上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第110章 风波再起 千星公司最近推了个年轻女艺人叫孟筱音，据说是富家女出身，加上外形娇小可人，签了经纪公司之后，一出道就是圈内老牌名导的重磅大作里的重要角色，还有一系列令人垂涎的后续资源，轻轻松松就获得了别人打拼半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资源。 这样的超纲的外挂自然会惹人非议，不过大小姐倒是挺沉得住气，该拍戏拍戏，该看秀看秀，根本不把网上的酸话放在心上。 娱乐圈里从来也不缺这样的角色，岳舞原先也没把这号人物放在心上，毕竟人家投了个好胎也是羡慕不来的事情，但最近这位孟筱音小姐的大名却和她男朋友的名字经常性地纠缠在一起，她就不得不关注了。 事情是这样的，孟筱音是千星目前力捧的对象，而千星又是江淼的前东家，虽然江淼几年前就离开千星自立门户了，不过一直与前经纪公司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双方也时不时地合作一下，尤其是时尚资源和影视资源方面。江淼在初春即将开拍下部戏就是千星筹备已久的商业片，而且这部片子的女主角就是孟筱音。 孟筱音在第一部电影宣传期上节目的时候被问到最欣赏的演员时，说的就是江淼，并且还表达了自己想与他合作的愿望。这种话一向被认为是套话，那时候也没人在意，谁知过了几个月，千星公布新片拍摄计划的时候，孟筱音的名字竟然真的和江淼摆在了一起，共同出演千星的年度大戏。 这消息一出，就有人调侃说孟筱音这追星才叫真牛逼，说想跟偶像合作就真的跟偶像合作了，家里有钱就是不一样，秒杀那些天天蹲在机场接机的小姑娘们。 江淼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就是一笑而过，他对于和自己搭档的演员是什么来头向来不在意，至于是不是靠背景上来的亦或是有没有演技，这些就更轮不到他来操心了，那是导演该烦的事情。 千星那边有高层提前跟他打了招呼，话里行间希望他能够多照顾新人，江淼自然要给面子。而且妹子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忠实粉丝，加上又是下部戏的搭档，他自然更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微博互关，为她的作品宣传站台，还一起拍了时尚大片，一套提携新人的流程走下来，江淼却发觉了一点不对。 原以为只是为了博出镜和曝光度才这么大张旗鼓，可接触了几回，江淼却觉得这位孟小姐的心思根本不在演艺事业上，而是在……他身上。 一开始表现出的热忱以为只是单纯的粉丝式的仰慕，直至这份热情过了头，仰慕也变成了迷恋，江淼才有了点惹火烧身的感觉。 要是其他人也就罢了，但孟筱音家世手段都不简单，既是千星力捧的对象，又是即将共演的搭档，这千丝万缕的联系，江淼一时之间想抽身离开，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譬如接近年关，各种大大小小的颁奖典礼不胜其数，譬如马上就要在B市举行的年度风尚大典，他与孟筱音都是受邀嘉宾，毫不意外的，他收到了来自千星和孟筱音私人的双重邀请，希望能作为他的女伴一齐出席。 此时外界已经有了些风言风语，江淼自然不愿意再与那位大小姐有更深的瓜葛，但晚会也不能不去，毕竟一个月前就答应下来的事情，临时反悔自然不妥。好在他是名草有主的人，客客气气地跟孟筱音那边告罪——不好意思，我这边有正牌女友做女伴了，实在不方便和你一起出场。 孟筱音那边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作罢，而岳舞从已经在青海湖开机的剧组告假然后飞到B市，责无旁贷地帮江淼挡了这一劫。 只是见了面却不忘戏谑他一把：“人家这么真心实意的，也是个小美人，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彼时她正在酒店的客房里对着穿衣镜试一件湖蓝色的缎面小礼服，江淼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孟小姐其实长得还不错，”她从镜子里看到他轻轻挑了挑眉，“还真是有点不忍心了。” 他说着话的间隙却是越靠越近，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只手抚上了她光裸的后背，一股轻微的酥麻感电流般游过她的后背，岳舞的呼吸乱了一下，却仍是嘴硬道：“好啊，那就别让我当你的挡箭牌了，你让她陪你去嘛~” 他低下头，轻吻着她颈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不过拒绝的话都已经说了，还真是不好意思重提旧事，不如你帮我跟她说？” 岳舞闻言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笑骂道：“要说自己说！啧，你上回跟她一起拍的照片，她就穿了个衬衣，那大腿露的……哼，身材还真是不错呢。”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酸味，他的手在她的腰侧上下摩挲着：“你对你自己的身材这么没信心？” “我哪比得上人家啊？”岳舞说着要拨开他那双不安分的手，却没料到他无声无息地拉开了侧边的拉链，礼服裙如同羽毛一般轻柔地滑过窈窕的曲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你……”她一声轻呼，已经被他拦腰抱了起来：“那这样，让我看看，你身材差在哪儿了。” “讨厌！放我下来！” “最近很累吧？好像瘦了些。” “是我变轻了？” “不，是胸小了。” “你给我死开！” 话是这么说，江淼的手一点儿也不清闲，岳舞的身体瞬间仿佛被点燃了重重火焰，她一面试图抵抗，却又瞬间化作一潭春水。 岳舞还蛮喜欢江淼和她融为一体的感觉，尤其是他进来的时候，她便会被那瞬间的饱满惹的浑身战栗。 而且江淼这个人特别讨厌，大约是平时玩笑开得多，每次淋漓尽致的时候，都会突然间翻转身，让岳舞居于上方。 “你干嘛！”岳舞对于突然间的转折有点不满。 “当然应该你劳动一下了。”江淼的回答恬不知耻，末了，补充一句，“咱们俩没掉过来，那你就得在上面多点了。” 岳舞气笑了，“你几个意思，还想尝试下在下面的感觉吗？” “哦，如果有机会的话也未尝不可？”江淼的表情仍旧深以为然，“我不是和你提过建议，但是你严重反对？” 岳舞张口结舌，似乎想起当初江淼开玩笑的想“换回身体”的两个建议，但是低下头却又瞧见对方那眸子里深深的笑意，再仔细一瞧，他和她都是光/落着，仅有一个部位紧紧相连，更因为那偶尔勃。然的动作惹来两个人的欢。愉，一点点的羞。耻感不由自主爬满全身。 她几乎控制不住的趴在他身上，“你这个人怎么那么……” “怎么？” “招人喜欢呢……”岳舞轻叹。 江淼眸子微微一缩，大约是因为岳舞这句发自内心的话，他差点没有控制住就弄在她体内，一只手滑到腰际，往自己的怀里猛地带了下，之后带着她往急促的动作颠簸，声音粗，“既然这样，那你应该更努力点？” “江淼！！！！你别那么快啊！！！” —————————————— 这些颁奖典礼和晚宴参加得多了，真的是大同小异，毫无新意可言。岳舞现在参加的也不算少了，也算是深有体会了，所谓的嘉宾，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些人，几乎都是熟面孔。 流程也没有什么新意，至于那些名目繁杂奖项，也是水的很，说白了就是一年要过去了，分猪肉的时候到了。出席的明星，不管是一线还是十八线，到场基本就有奖可以领。 不过就算是这种分猪肉的场合，背后也体现了资本与经纪公司的运作，要不然有的人能拿个年度最受欢迎男演员这样的大奖，有的人只能拿个边缘奖呢？ 颁奖人叫出江淼的名字的时候，台上的大屏幕除观众席之外，迅速地被他脸部的特写给占满了，他依旧笑的云淡风轻，看不出一点慌乱或是惊喜，和之前最受欢迎女演员获得者的表现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比。 这很有装逼的嫌疑，但偏偏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岳舞也不能免俗。 江淼起身之后她也跟着站起来，然后他给了她一个拥抱，他们微笑着对视了一下，而后她目送着他上台领奖。 坐回去的时候岳舞往某个方向偏了一下头，余光瞧见座位被安排在不远处的孟筱音近乎迷恋地望着大屏幕上江淼的脸，岳舞叹了口气，孟筱音的眼神，真的让她有了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不至于产生危机感，但自己的男人，被人这么□□裸地觊觎着，岳舞还是很不爽。 他是我的。她凝望着领奖台上的风度翩翩地说着获奖感言的人，在心底自言自语，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这里抢走。 之后岳舞也拿了个不大不小的“年度最具突破奖”，得知自己领的是这个奖的时候，她很是哭笑不得了一阵儿，虽然很想吐槽，但不得不说，还真是意外地合适她。 自然也少不了孟筱音的份儿，而且比起岳舞那个略有些尴尬的奖项，她的“年度最佳新人奖”显然要好听许多。 对此，岳舞也只能耸耸肩了，在这方面，她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没法儿跟人争。 晚宴散场的时候，孟筱音沉不住气了，那时候岳舞和江淼正要一起离开，却被她拦了下来，她的眼睛看都没看岳舞，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身边的江淼：“刚刚我遇到了安城老师，他说剧本有些调整，我想着，正好大家都在，不如一起吃个夜宵，顺便讨论一下剧本的情况。” 她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的，但是岳舞要是信了那就真成傻子了。 江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孟筱音，唇边的笑意丝毫未变，手里却悄悄捏了一下岳舞的手腕，后者按捺住了狠狠瞪他一眼的冲动，冲孟筱音笑了笑：“这……恐怕不行。” 孟筱音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岳舞的脸上，只是瞬间从热情似火变得冷若冰霜，只一瞬，又微笑着凝视着江淼：“你有事么？” 岳舞极为镇定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对着孟筱音嫣然一笑：“对的，江淼他今晚要陪岳舞吃夜宵，所以没法和你们一起讨论了。” 孟筱音面色一僵，又见江淼冲她展颜一笑：“是这样的。抱歉了孟小姐。” 说完这句之后，岳舞也不去看孟筱音的脸色，直接挽着他离开了。 一直到上了车之后，她才发作起来：“这个孟筱音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当着我的面就想约你出去……还有那个露骨的眼神，就差在脸上刻‘我想睡你’这个大字了！” 江淼静静地等她发完脾气才安抚地顺了顺她的背：“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只让你睡了嘛~” “呸！”岳舞狠狠啐道，“谁知道你被多少个女人睡过？” 江淼仍是面不改色，然后指了一下车前座：“还是不讨论这个问题了吧？毕竟还有旁人在呢。” “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李安安故意捂住耳朵，文晓清也跟着笑了笑：“是啊，没听到。” 岳舞面红耳赤地瞄了一眼前座的文晓清和李安安，即使两个女生没有转过头来，她还是羞窘不已，横了江淼一眼：“你……你给我闭嘴！” “闭嘴闭嘴。”江淼笑眯眯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岳舞撇了撇嘴，偏过头去，不再理他。 双双回到酒店之后，本来已经换下礼服打算睡觉的时候，岳舞的胃却突然开始打鼓：“晚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好饿啊怎么办？” “饿了就吃呗。”江淼想了想，拿起外套穿在身上，“我本来想让晓清她们出去买点吃的，不过想想她们可能已经睡下了。这样吧，你想吃点啥，我出去给你买回来。” 岳舞闻言也站了起来：“那我和你一起吧……反正，本来也说要一起吃夜宵来着。” 他们都想起岳舞先前对孟筱音说的那句话，不由得相视一笑，便一齐穿着便服外出觅食去了。 填饱肚子之后，江淼看了一下时间，发现还不算太晚，便拖着岳舞的手，两个人在酒店附近漫无目的地逛起来，权当是消食。 “我去买杯酸奶，你要不要？”路过一间24小时便利店的时候，岳舞问他，江淼直接拉着她走进去：“一起呗。” 值班的是个小姑娘，单手撑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模样，听到动静也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之后又继续打她的瞌睡。 岳舞走到冰柜旁拿了酸奶之后，又跑到了零食架边上，饶有兴趣地拿起一包薯片看，江淼慢悠悠地看过去：“想吃就买。” 岳舞颓然地放下薯片：“不行，最近拍戏呢，胖了的话就上不了打人，却反被按在货架上亲了一通。 之后付账的时候那个犯困的收银姑娘也没认出这两位顾客，他们便也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只当是一段小插曲。 却不曾想，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们的名字双双出现在微博热搜榜上——#江淼岳舞逛超市#。 岳舞初看到这话题的时候一头雾水，她想着应该是被偷拍了，不过为啥逛个小超市也能上热搜啊？ 结果点开视频一看却是满头大汗，原来昨晚他们在便利店里的亲吻被店里的监控摄像头拍进去了，那个收银姑娘估计是清醒之后认出了这是两个明星，便PO到网上去了。 不少围观的路人在视频下神总结：“这恩爱都秀到监控视频里去了，也是没谁了。[再见][再见][再见]” 对于这不是偷拍胜似偷拍的巧合，江淼是一笑而过，岳舞也只能报以苦笑了，两个人都没有对此作出什么回应。 之后岳舞飞回Q省继续拍摄那部小成本独立文艺片，江淼则在B市逗留了两天，又飞到欧洲某国去拍广告，两个人的距离愈发遥远，岳舞在闲暇的时候，总有种他们是在异地恋的感觉。 在青海湖边上拍戏的日子过得忙碌而清苦，因为整个制作班底都是新人的缘故，也没有什么探班的娱记或是粉丝前来打扰，时间过得充实且清静。 只是这清清静静的日子没能维持多久，岳舞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炸的猝不及防——她N年前用过的且她自己都记不起自己用过的一个微博小号被人扒出来了。 扒出来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号上充斥着她中二时期对江淼的吐槽。 宋泽越的电话轰炸过来：“岳舞你怎么回事啊？前脚在杂志专访里说以前是江淼粉丝，后脚就被人扒出来你其实是他的黑？你那个号上都说了些什么呀我的天！现在粉丝要炸了好吗？？？” 杂志专访？微博扒皮？ 岳舞也来不及解释，直接挂了电话，慌慌张张地上了微博，不费什么力气就搜到了有个ID叫“揭开岳·白莲婊·舞真面目”的账号，这个号足足做了九张长图在微博上挂她，目前转发已经过万。 岳舞扫了一眼图里的内容，居然很有条理，先是证明这个号是岳舞本人用过的，什么域名、什么注册邮箱之类的，全成了证据；接着是把当年她黑粉时期吐槽过江淼的微博内容截出来，逐条分析；再是总结，结论就是岳舞这婊砸根本不爱江淼甚至当年还是个黑，现在只是为了上位才抱江淼大腿的云云。最后一张图则是本月发行的Elle内页，上面是秦萱专访她的文章。 “这女人真是婊到家了，明明以前是汪明则家的脑残粉，还专门开了号黑我们淼淼，结果现在居然搭上了淼淼，还好意思在杂志上撒谎。我想到之前故意拉着淼淼秀恩爱就恶心！！！[生病]” 评论转发几乎都是勃然大怒的江淼粉。 岳舞看着九张图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了，除开最后的结论，前面的证明和中间的分析部分，说真的……还是蛮有道理的，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因为……她当年是真的做过某人黑粉的啊！ 来看看这个吐槽号的画风——“天惹！为什么世界上会有江白莲这种生物？？？不理解他的粉到底喜欢他哪里[再见]”“刚刚又不小心在地铁上看到某白莲的照片了，表示心很累_(:з)∠)_”“啊啊啊明则哥哥今年又输给某人了！凭什么啊！明明我们哥哥这么努力！” 尼玛……岳舞看完之后都不忍直视当年的自己，这脑残又羞耻的画风……真的是她么？ 不出所料，胡敏那边也打过来了：“你这丫头，当初不是说这些东西都删干净了？” 岳舞十分尴尬：“我当初都不记得还有过这个号了……” 胡敏大怒：“那现在赶紧登上去删了！”岳舞更加尴尬：“那啥，密码早忘了，注册邮箱也注销了……而且现在删也来不及了吧……” “你你你……你自己去跟江淼解释吧！”胡敏恨铁不成钢地挂了电话，留下岳舞捧着手机头痛。 岳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接受一个采访就能引出这样的轩然大波，而且她现在真心尴尬加茫然，因为那个号确实是她自己用过的，上面的微博也确实是她自己发的。 所以……他会生我的气吗？ 岳舞想起胡敏让她自己去跟江淼解释，忽然就有了些压力。 第111章 我只是她的爱人 江淼人在丹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把岳舞那个被本尊遗忘多时的小号翻了一遍，然后乐不可支地打给岳舞：“我去，原来你以前真的这么讨厌我啊？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呢。” 原本正焦灼忐忑纠结不定的岳舞听到他那笑喷的语气，顿时讪讪道：“你看到了？” “我都圈了几万条了，能看不到吗？”电话里的江淼还在笑，“哎，我自认为长得还不差，真到了让你看到就不舒服的地步吗？” 岳舞干咳一声：“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好吧？” “别说，我还真挺在意的。”她听得出这家伙声音里满是笑意，嘴上偏偏这么不依不饶的，分明只是在逗她。 “我那个时候……是一看到你就烦啊……”岳舞耿直地嘀咕着，惹来他放声大笑：“说起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天道好轮回’啊，用在你身上正合适哈哈哈！” 岳舞被他笑的灰头土脸的：“我现在……也没有很想看见你啊……” 他轻笑一声：“真的？” “当然是真……”罢了，她这擂台也打不下去了，便火速换了个话题：“说点正经的好吗？我都忘了还有这个号在，也不种地怎么就被人挖出来了……你的粉丝现在恨死我了，我是不是要发个道歉什么的？” 江淼沉吟了一下，而后开口：“我看了一下你那个号从开通到发表最后一条微博的日期，前后也就十来天，你记不起来倒也正常。不过连本尊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小号，是怎么让人找出来的？” 岳舞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我在想会不会背后有推手。如果有的话，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又是为了什么呢？”江淼思索了一会儿，语气缓和了一些，“当然，只是个意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岳舞却仍是狐疑不已：“我还是觉得有古怪，就像你说的，我自己都遗忘的小号，怎么就被人找出来了……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江淼提示道：“如果真有人想整你，那你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或者，利益冲突的对象。” 假如真的是有人有意为之，那么的确这两种可能性最大。 岳舞想了想：“利益冲突的对象应该没有吧……我最近又没有什么好资源。至于得罪的人……”她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我印象里就只有那位孟筱音小姐了。” 江淼失笑：“难道你想说根源在我身上吗？好吧，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岳舞颓然叹气：“其实现在的重点不是找出谁干的这事吧？我……要怎么做才能平息众怒啊？” “我发一条微博好了。”江淼没怎么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安抚一下粉丝就是了。” 岳舞赶紧阻止他：“千万别！你现在要是帮我说话那简直是火上浇油啊！你的粉里本来就有不少看我不顺眼的，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尽情的骂我，哪能善罢甘休呢？哎，你还是别掺和这个事了吧，免得引火烧身啊。” 他还在笑：“什么叫引火烧身啊？” “哎，你没混过粉圈，不懂得粉圈生态。”岳舞反而跟他解释了起来，“粉丝可是有占有欲的生物，亲妈粉、真爱粉还好点，最难搞的是女友粉，我的存在本来就让她们不舒服了，平时就喜欢说我配不上你。这回我的黑历史被爆出来了，还不得把我踩到尘埃里去？” “你对这些倒是挺了解的。” 岳舞得意起来：“那是，我当年也是混过几年粉圈的人……” “哦？那你是汪明则的什么粉？真爱粉？还是女友粉？” “当然是……”话说到一半，她猛地醒悟过来，这家伙，在暗搓搓地套她的话呢！她赶紧刹住车：“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的口吻真假难辨：“还真是有点呢。” 岳舞吐了吐舌头，还好他人不在她面前，不然她还真是要怎么回他这句话。 “算了，我自己找胡姐想办法去吧，你忙你的吧。”她正要挂电话，他却又出声了：“还有一件事，如果你真的想知道这个小号是怎么泄露的，我建议你查一查身边人，毕竟这是很私密的事情，不可能随便一个外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岳舞愣住了：“你是说，我身边的人出卖……” “我不是这个意思，也可能是无心之失或者被人利用了……总之，查一查，不是坏事。” 岳舞心情复杂：“我知道了。” 结果很快出来了，问题出在李安安那边，也不是多复杂的结果，就是她在用的微博古早的关注里有岳舞那个小号，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被人顺藤摸瓜了。 其实李安安微博粉丝数也就区区几千人吧，转赞评很少过百，不过有些熟悉岳舞的人也知道这是她助理的微博，时不时会有粉丝跟她打听岳舞的行程之类的。 “对不起啊小舞，我真的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李安安泪眼汪汪地看着岳舞和胡敏，“那时候我刚被安排到你身边，就想着多了解你一点，所以就把你用过的大号小号都关注了一遍。时间久了我也忘记了，结果现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呜呜哭了起来，特地赶来青海湖的胡敏不耐烦地打断她：“别哭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着又转过头去看沉默不语的岳舞，满是疲惫地摇摇头：“你自己的助理，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干涉。” 李安安闻言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满是哀求地望着岳舞，岳舞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吧，我还在头痛要怎么给个妥当的回应。” “我让人给你准备几段说辞，待会儿发给你，你看看哪个合适。”胡敏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忽然又瞥了岳舞一眼，面色有些古怪，“江淼那边，真的不介意？” 岳舞心说你还真是不了解那个人，他是真的不在意。不过对胡敏也不好说太多，只点点头：“放心吧。” “如果他肯站出来为你解围的话……情况会好很多。”胡敏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你好好斟酌一下。” 岳舞垂着眼没接这个话茬，她之前就跟江淼说了，不希望他因为这个事情被自己连累，但胡姐也是为了自己好，她也不好意思当场回绝她的建议。 不过胡敏对她也算了解，见她不吭声大概知道她在犟什么，不禁暗中摇头，准备告辞的时候又瞄了一眼诚惶诚恐的李安安：“如果你不想再留着李安安的话，我再给你安排个合适的人过来……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 李安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岳舞又叹了一声，倒不是她于心不忍，而是真觉得这事儿不能怪到李安安头上，她只是关注了她的小号，但那号上的黑历史言论不都是她岳舞自己发的吗？ 自己的责任怎么能让别人买单？ 她最后对胡敏说：“胡姐你别怪她了，说来说去那个号是我的，跟她没关系。” 岳舞这么说了，胡敏也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她摇摇头：“我拿你没办法……随便你吧，安安你现在这个号就别用了吧，以后多长几个心。” 李安安擦着眼泪连连点头，岳舞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心里却无比烦恼。 她的黑历史小号被曝光的事情也上了娱乐新闻，一时间调侃嘲讽挖苦纷至沓来，还有她微博评论区里从来没断过的谩骂，甚至，这些口诛笔伐已经延伸到了别的明星微博评论里去。 其实除了她和江淼之外，汪明则应该是这次风波中被提及最多的人，虽然不是直接当事人却脱不开干系，谁让岳舞那个小号里十条有八条都提到了他的名字呢？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汪明则没有开微博，免去了一些骚扰。 “一开始我以为是江淼的一部分偏激粉丝，后来忽然觉着不对劲。我跟宋泽越那边通过气，他说江淼家的大粉收到了他们工作室的私信，一直在控场，不许小粉丝下场去撕逼。就算有一部分激进的不听话，”胡敏仔细地刷了一遍评论区，指着一些看上去很可疑的账号，“可你看这些账号，点进主页根本没有江淼相关的东西，甚至连他本人都没关注，说是他的粉？打死我也不信！” “那……是路人？”岳舞猜测道，可她心里也明白，哪有这么多正义路人，怕是水军才是真的。 胡敏冷笑一声：“路人？不用我说你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吧？哪有这么闲的路人特意跑到各大热门微博下面去骂你？我琢磨着是有人特意买了水军在背后阴你呢！也不知道你得罪了何方神圣……” 类似的话，岳舞也从江淼的嘴里听过，可她思来想去，最近谈得上得罪的人真的只有孟筱音了。 于是她把孟筱音对江淼的那点心思，以及她之前为江淼挡箭的事情大略地跟胡敏说了一遍，胡敏听后哭笑不得：“如果真是那位大小姐的手笔的话，还真是有点麻烦。” 岳舞也知道水军攻击这种事在娱乐圈实在太普遍，很难抓到证据，更何况，还是她理亏在先。 当天晚上，岳舞在刚过八点的时候发了一条微博，这本来是计划中的一步，令胡敏吃惊的是，她居然没用稿子，而是自己的话。 岳舞V：很抱歉，在采访的时候说了假话。的确在不懂事的时期带了偏见去肆无忌惮地评论他人，也留下了一些愚蠢的言论，对此我真的很难为情。我无法否认自己曾经的脑残粉言论，但对于江先生，有一句话还是想说，黑过他是真的，现在喜欢他，也是真的。 岳舞发布出去之后就立刻退出了微博，她一时间没有勇气看之后会有怎么样的评论……虽然大概想象得到。 她也不指望这样一条微博就能洗白自己，但至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吧。 虽然她知道江淼不会相信，可是一水儿地刷着“那个女人只是在利用你”这样的话，她还是很不舒服。 其他的罪状都认了，只有这条，绝不接受。 她对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发了许久的呆，直到胡敏的电话打过来，她忐忑不安地接了起来，听到那头传来略带惊喜的声音：“你听了我的跟他通了气儿是不是？我看到他转发你的微博了，还是很给你面子的！” 岳舞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然后急急地切到了微博主页面，刷新了一下就看到江淼在两分钟前刚刚转发的一条微博：“岳小姐曾经是我黑粉这件事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可能有人会觉得我是在帮她打掩护，但这确实是真的。我并不觉得她是我黑粉这件事与我和她在一起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矛盾。一直到现在，我也并不是她的偶像，我只是她的爱人罢了。如果大家实在替我鸣不平……要不，我快递一个键盘给岳小姐？[抽烟][抽烟][酷]” 关于江淼的转发，岳舞意外却又不意外，是啊，就算她说了不要他蹚浑水，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坐视不理呢？ 江淼转发了那条之后，各方反应不一，他的绝大多数粉丝见自家蒸煮发话了且话里行间都是维护女友的意思，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都收敛起来了。而另一些纯看热闹的路人的态度则是管不了的，冷嘲热讽的有，夸他有男友力的也有，至于那批来历不明的水军，似乎也暂时偃旗息鼓了。 岳舞盯着他微博里的“爱人”两个字看了许久，心脏变得柔软又温暖。 是的，是这样的，他就是她的爱人。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拨通了他的电话。 “你知不知道我这里现在几点啊？”他接起电话就开始发牢骚，但他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一点不耐烦，反而透着淡淡的笑意。 岳舞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人远在丹麦，这会儿估计正好是深夜，她立时抱歉起来：“对不起啊……要不我先挂了，你睡吧……” 他无奈地笑起来：“你这傻孩子。” 岳舞沉溺在他温柔的声音里，一时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在他又说话了：“对了，你这当口儿打过来，是想要谢我吗？” 她张口结舌，原本是打算这么做的，只是被他这么点破了，出口的言语便临时改了：“我……我不是让你别管这事儿吗？” 他又笑了：“别说这种傻话了，对了，最近拍戏怎么样？” 他刻意岔开话题，她自然不会听不出来，有些无奈，却也配合着与他闲聊了一番，末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的是孟筱音吗？” “我也不能确定，只能说她有嫌疑罢了。”江淼叹了一声，“我在想，千星那部片子我是不是该推掉……不过没多久就要开机了，现在才开口太不厚道了些。” “别啊！”岳舞急忙阻止道，“那部片子制作班底多好呀，又是千星下了血本推的，听说男主角的位置他们内部的艺人也争了很久呢，最后落到你头上了。你可别因为一时冲动说推就推啊！” 江淼明白她的意思，苦笑起来：“不全是因为你，也有我自己的因素……孟筱音不是我想招惹的女人，如果早知道她对我……我就不会接下这部戏。” 听了这话，岳舞忍不住嘀咕：“哼，原来我自作多情了……” 江淼哑然失笑：这女人的心，可真是九转十八弯啊，他实在是猜不透。 汪明则在地位稳定后向来是工作半年休息半年的类型，今年亦不例外，在《旁观者》杀青后，他的日程空出大半，和平日里一有空就宅在B市公寓深居简出不同，今年的假期几乎都是在S市度过的。 究其原因，自然是……众所周知的。 汪明则出道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唯一的绯闻对象是江淼，当然广大八卦群众在说到这对的时候更多是调侃，毕竟两个人的经纪公司都委婉地强调过自家艺人是直男。而且江淼这么多年女友一直没断过，汪明则倒是一直单着，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男的女的都不需要。 因而比起江淼又换了哪个新女友，单身十年几乎与绯闻绝缘的汪明则突然爆出有对象更让吃瓜路人感兴趣，这些日子，汪明则和苏茉莉的大名一直挂在热搜榜上没下来过。几家著名的狗仔工作室也都派出了人马全天候跟拍两位当事人，不过目前除了知道汪明则人在S市之外，却没能拍到任何他与苏茉莉的同框照片。 狗仔都亢奋成这样了，双方的粉群之间更是引发了轩然大波，汪明则的粉看不上苏茉莉是个唱歌跳舞没逼格的少女偶像，而苏茉莉的宅男粉们也对汪明则牵手女神而怨怼不已，话里话外少不了贬低汪明则的言论。这样一来，更让汪明则的粉窝火不已，我们都还没嫌弃苏茉莉，她的粉倒是先挑起汪明则的不是了？双方本来就互看不顺眼，加上两边的一些鸡血粉口出不逊被对方看到了，截图一甩，双方的战斗粉撕的死去活来，相互diss对方蒸煮，完全忘了粉圈掐架不上升正主的不成文规定。 苏茉莉的地位自然跟汪明则没法比，但她在CB团当了这么多年Ace，圈的宅男粉真的不少，和汪明则的女友粉对掐倒也不输人输阵。跟当年岳舞和江淼曝光恋情时被江粉骂的灰头土脸还没人帮说话的凄惨景象相比，那是大相径庭。 这次粉丝间的战争从机场公开之日一直持续至今，震动之大已经让汪苏双方的经纪公司不得不正视的地步了，汪明则那边有什么反应先不论，苏茉莉这边却是压力不小。 至少到目前为止，苏茉莉还是个靠粉丝吃饭的偶像，在临毕业之前，和光特意为她发行了一张EP，一直打着“团魂毕业曲”的噱头炒的很热，苏茉莉本人也很卖力地到处打歌宣传，本来势头一片大好，结果临时爆出了恋情，即使对方是汪明则，但还是让大部分粉丝很不满意，销量因此也大打折扣。甚至有买了碟的粉丝在愤怒之下把碟片给剪碎，还示威性地将碎片寄到公司，还有一气之下粉转黑的叫嚣着苏茉莉违反了不准恋爱的条例，要和光把她从组合里除名，让和光很是无奈。 为了不让现在这种糟糕的氛围蔓延到马上要举行的公演中，和光无奈之下给苏茉莉传达了不希望她近期内与汪明则见面的指示，苏茉莉人毕竟还没离开和光，而且也不希望自己的毕业演出被搞砸，也只得同意了。因而汪明则虽然最近人一直在S市，他们却一直没有见面，每天的联系都是靠手机。 而在她的好朋友岳舞曾经是汪明则脑残粉的事情爆出来之后，不乏好事之人，脑补出了一个完整的三角修罗场，极尽狗血之能事，什么“二女争一夫”、“防火防爆防闺蜜”之类恶意满满的段子满天飞。 岳舞自然是憋屈至极，不知道是谁雇来的那批水军在短暂地安静之后又有了新动作，故意把她和汪明则扯在一起，明面上是编段子调侃，暗地里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小三”、“绿茶”之类的标签安在她头上，破坏她在大众眼里的形象，用心不可谓不毒。 “茉莉对不起，因为我的事让你和汪先生都受累了……”岳舞想了想还是给苏茉莉打了个电话，声音疲惫至极，“我大概是惹到谁了，有人在背后整我……” 第112章 新一轮炒作？ 苏茉莉劝慰着她：“哎，你道什么歉啊，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岳舞一直都是汪明则的粉丝，这一点苏茉莉当然知道，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连这个也能被有心人利用。 她原本也想找岳舞倾诉一下自己最近的烦恼事，可现下岳舞比她还头痛，便也不想让她徒增烦恼，便把话都咽回去了。 汪明则那边被波及的很厉害，本来和苏茉莉的恋情就够让粉黑跳脚了，用黑的话来说，就是多年来高冷禁欲人设崩盘了。岳舞的事情出来之后，又有不少电话打到经济人这边，想问问汪明则本人对岳舞事件的看法。汪明则自然不予理会，可是之后又出现了一批“三角恋”的段子，他的经纪公司忍无可忍，怒发了一则声明，警告那些造谣生事的人收敛一点，否则将以诽谤罪诉诸法院。 不过这则声明的威慑力显然并不强，因为之后就发生了一件让各方措手不及的事情。 大概是岳舞黑粉事件爆出来的第三天，大家伙儿还在起劲地讨论着岳舞对江淼到底是不是真爱以及岳舞汪明则苏茉莉之间究竟有没有修罗场的时候，微博上忽然有个自诩是汪明则十年死忠粉的账号，连续发了十几条微博，放出了几封“血书”，都是她写给汪明则的所谓情书。 血书的内容大抵就是向汪明则诉说了自己十年来的默默倾慕，原本以为能这样一直陪着他细水长流，结果他却一夕之间抛弃了她，爱上了别人。 信写了好几页，尤其最后一张纸鲜红地写满了“你为何负我”几个大字，乍看上去还真是几分吓人。 一开始没什么水花，为数不多的留言也大多是质疑和嘲讽的，笑这人癞□□想吃天鹅肉，以及怀疑她根本不是汪明则的粉丝，只是想自炒。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加了V的营销号也转发了这些血书，并在前缀加上了“汪明则的真爱粉用鲜血写就情书”的字样，唬的不少路人纷纷转发。而这些转发里吐槽居多，脑残粉、傻X之类的关键词不绝于耳。 营销号一掺和，有点经验的人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汪明则的经纪公司急忙商量对策，却没想到对方动作奇快，那个账号又有动静了，不过这次不是文字微博，而是发布了一个视频。 视频的主角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看上去还很年轻，长相身材都过得去，只是视频一开始，女孩就是梨花带雨的模样。她一边哭一边展示了这些年买过的杂志、海报以及电影票等等，全是汪明则相关的东西，以证明自己真的是粉。展示完之后，她又对着镜头痛哭流涕，嘴里翻来覆去说的话跟血书里的内容差不多，中心意思就是“你是属于我们粉丝的，怎么可以抛弃我们爱上别的女人呢？”，末了又表态称，自己发出的情书却始终没有得到汪明则的回复，这让她很灰心，她要汪明则为自己的“青春恋情”埋单，并在最后对着镜头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要你和她分手，你永远只能属于我们！如果三天内没有分的话，那请大家记住，第四天就是我的祭日。” 女孩嘴里的“她”指的自然是苏茉莉，这个“以死要挟”的视频一发出来，这个粉是真的在微博火了，与此而来的是大量的讨论，大部分人自然是在指责这个女孩追星追傻了，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把矛头指向了汪明则和苏茉莉，尤其是汪明则，一个“什么样的偶像就有什么样的粉丝”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把原本也是受害人的汪明则打入了深渊，“粉随正主”这话是真是假没看出来，但“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时间舆论大起，批评女孩和汪明则的言论都不少，汪明则本人近期都未露面，他也没有微博，因此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何心情。于是压力都转移到了苏茉莉和他的经纪公司那边去，苏茉莉一直没有回应，但是她之前发的微博的评论区里却已经被刷爆了。而经纪公司临时发的公关微博除了粉丝没人捧场，反而惹来了一堆冷嘲热讽。 无奈之下，经纪公司只得安排人去联系那个疯狂的女孩，希望能私下解决这件事情。 岳舞得知这件事之后，不由咋舌：“怎么最近大家都这么倒霉……本来以为我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汪明则和茉莉那边更……” 江淼和汪明则已经通过电话，听到岳舞这么说，便淡淡一笑：“是够倒霉的……如果那姑娘真的寻死了，他和苏茉莉，估计要被口水淹死了……哪怕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 岳舞听得浑身毛骨悚然：“不是说已经去联系那个脑残粉了吗……应该不至于吧？” 电话另一头的江淼闻言轻笑：“说起来，汪明则这个脑残粉一出来，有人估计又要躺枪了。” 岳舞尴尬地轻咳一声：“关我毛事啊……我最疯狂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为谁自杀啊……再说了，我又不是那种看到偶像有了女朋友就要发疯的神经病……” 江淼一笑，随后悠悠地来了一句：“你真以为那个所谓的粉发疯了？” 岳舞一怔：“你什么意思？” “营销号都下场了，这事儿哪有这么简单？我看水深着呢。”他一声嗤笑，“大家都以为自己在围观脑残，但说不定，自己才是那个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傻子呢。” 苏茉莉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汪明则了，最近那个脑残粉的疯狂宣言一出，更是被经纪人勒令不准与他见面，免得被随时跟拍的狗仔拍到，刺激到了那个脑残粉。 汪明则会不会和苏茉莉分手，成了此次事件中最大的焦点，随着那个女孩给出的三日之期就要过去，苏茉莉的心也愈发没底。 她倒不是担心她和汪明则会因为这个就分开，她是怕那个神经病要是真的自杀，就算死不了，道德枷锁也会把他们俩套的牢牢的。 就在她最惴惴不安的时候，汪明则却主动联系了她：“晚上有空吗？” “啊？”他的第一句话就出乎苏茉莉的意料，“怎么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听说东方明珠塔上有个旋转餐厅，我来S市也有一阵子了，还没去过。今晚你陪我去吃一顿饭吧。” “……吃饭？”苏茉莉没明白他的意思，“现在这个时候，不合适吧……” “为什么不合适？”他反问道，“你有工作？” “不是……”茉莉叹了口气，“就是最近的事情啊……我们还是暂时不要……” 汪明则打断她的话：“你是担心那个女人跑去自杀，所以不敢和我见面吗？” “我……”苏茉莉嗫嚅着，她的确在顾虑这个。 “如果是这个，就不必担心了。”他淡淡道，“真要担心这个的话，我们直接宣布分手就好了。” 苏茉莉被他的话吓到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汪明则无奈地笑了，“我是想说，你的担忧没有必要……所以，换身衣服，出来和我一起吃饭吧。” 苏茉莉收了线之后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汪明则究竟有什么打算。不过他难得主动约她，再怎么纠结，她也要赴约。 她刻意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适合约会的衣服，出门的时候风很大，S市不像B城那样下大雪，却是一种透骨的阴冷。 汪明则亲自驱车来接，这让苏茉莉很是意外，因为他真的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连个助理都没带。 上车之后，他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的困惑：“我不工作的时候，身边的人也跟着放假了。”接着顿了一下，嘴角微弯：“还是你希望，我们约会的时候，旁边跟着第三个人？” 苏茉莉听到他亲口说出“约会”两个字，不由得心头一甜：“当然……不希望啦……”所以她也没带任何人，这点他们倒是很默契。 汪明则微微一笑，发动了汽车：“因为之前说过，要补给你一个正式的约会。” 苏茉莉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后视镜里有些不对劲。 “明则，又有人跟着……”原本甜蜜美好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她差点忘记他们是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狗仔一直是蹲守着24小时跟拍的。 “哼。”他轻哼一声，“那正好，我懒得去一个个回应，让他们拍好了，免得别人还真以为随便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就能跑来要挟我。” 苏茉莉还是有些迟疑：“可是，你那个粉丝……” 汪明则知道她没说完的部分，他摇摇头：“你真以为，那个女人是我的粉丝？” 苏茉莉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我让人去调查过她，她是某艺术院校的一个学生。”汪明则面无表情地说道，“据说之前削尖了脑袋想进娱乐圈，不过资质平平，连半只脚都没能踏进来。后来不知道是什么人给她出了主意，想拿我来当垫脚石。” 苏茉莉听到这里，也终于明白了过来：“你是说……那个女人真是在炒作？” 他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那不然呢？我自认为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人为我自杀。” 苏茉莉好气又好笑：“这女的真是……但就算我们明白她是在自炒，但那些看热闹的人大概不会在意这么多。” 她这些日子，着实是被攻击的要麻木了，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无端收了一车的人参。 “让那些人说去吧，也不过是一阵子罢了，过不了多久，他们会找到新的攻击目标。”汪明则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至于那个女人，她以为这样就能进娱乐圈，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些。” 苏茉莉听他说了这些，心已经放下了大半：“这样的话，我倒也想看看这幕大戏要怎么收场。” 当晚汪明则和苏茉莉去了旋转餐厅，该吃吃该喝喝，吃完之后又十指相扣到黄浦江边散步，娱记一路跟着也浑不在意。而跟拍的狗仔万万没想到，蹲了好几天都没有任何收获，结果今晚竟然一帆风顺。一路拍自然一路把消息发回去，各家负责人为了热度，也赶紧将消息简单地编辑一番，一个个火烧火燎尽力争取在竞争对手之前发出去。 第三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不知道有多少又闲又八卦的人伸长了脖子等着后续呢，这会儿又是微博这些平台人流里最大的时候，消息一经发出，自然是热度直线上升。 《汪明则不惧狂热粉丝威胁，与苏茉莉携手夜游黄浦江》，这个标题基本把他俩今晚的活动给概括了，也间接地表明了汪明则的回应——你让我分手就分手？做梦。 对于他的强硬态度，粉丝自然是拍手叫好，即使再不爽苏茉莉，但比起一个害得他们全体被打上脑残这一标签的神经病粉丝，苏茉莉也没那么讨厌了。因而，双方粉丝原本胶着的战况也缓和了许多，至少这会儿汪粉没空去和苏茉莉的粉丝撕逼了，都忙着去掐那个连累整个粉群的害群之马。 路人们对此倒是褒贬不一，不过这也令他们更期待了，视频女当初放话要汪明则和女友分手，不分的话就死给他看，而汪明则却故意在最后一天带着苏茉莉去约会，摆明了自己正面肛的态度。 这第三天终于还是过去了，看过视频的人都记得视频女掷地有声的那句“第四天就是我的祭日”，在这第四天，视频女的微博账号粉丝数可以说是暴涨，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苏茉莉虽然从汪明则那里听来，那女的不过是在自炒，但却还是有点忐忑，也时不时地上微博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动静。 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视频女终于又发了微博，大意是汪明则实在太让她失望，她决定兑现自己的承诺，死给他看，并告知广大群众，晚上八点她会在某直播平台全程直播自己自杀的过程，欢迎大家见证。 这条微博一出，九成九的人都明白这女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结果自然是群起而攻之，但在破口大骂的同时，也并不妨碍他们被吊起好奇心，想知道晚上八点的时候，她究竟会直播些什么。 于是一边骂一边翘首以盼地等到了晚上八点，十几万人同时登上了直播平台，视频女果然也如约出现在直播界面里。 她淡妆素衣，表情悲戚，加上手机自带的滤镜，看上去倒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弹幕有人就忍不住了，诸如“你还这么年轻，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美女我送你一辆兰博基尼，要不你就别自杀了？”“那汪明则有什么好的，不如你以后天天做直播，哥哥多打赏一点给你”之类的劝解或者说调侃层出不穷，所谓的“自杀直播”倒更像是一出闹剧。 视频女依旧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路历程，什么“一往情深”，什么“求而不得”，什么“活着了无生趣”BLABLABLA说了一堆，直到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不耐烦地发出弹幕：“罗里吧嗦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死不死啊？” 视频女又落泪了，咬着牙说自己早就准备好了安眠药，这就去拿出来，结果刚转身，直播镜头忽然漆黑一片。 这场“自杀直播”，竟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中断了。 围观群众骂骂咧咧地觉得不过瘾，又一窝蜂地涌到她微博下去想问个明白，不多时，视频女的微博又更新了——不过这一回似乎不是本尊，而是声称是她父亲的人发出来的。 “我是徐真的父亲，直至几分钟前我才知道她这些事情。是我教女不严险些让她闯下大祸，她的胡闹行为已被及时阻止，感谢及时报警的好心人。我和她母亲正在安抚女儿，保证她绝不会在干傻事，大家散了吧。” 于是大家伙儿现在知道了，视频女的名字叫徐真，有了名字，再查些别的资料，例如出身背景、精修的写真之类的，就方便了许多。 跟进了全程的岳舞看完最后的收尾表示很无语，迫不及待地跟江淼吐槽：“这这这……果然被你说中了，这完全就是策划好的一场炒作呀！她是想火吧？” “不想火的话，又何必这般哗众取宠？”江淼漫不经心道，“这手段，也是绝，汪明则大概要被气死了，他哪吃过这样的亏？” 岳舞一脸黑线：“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呢……不过这个炒作方式也太low了吧？” “low是low，可挺管用的。”他轻笑一声，“你看看她的微博粉丝数以及刚刚直播的在线人数就知道了。” 她无语了一下，又郁闷道：“那，那个神秘狗屁三角恋的料会不会也是她编的呀？还是我纯躺枪？” “谁编的料现在还不好说，但你未必是躺枪呀，”他火上浇油地笑，“这事情你还真是脱不掉干系……我琢磨着，这个阴损的主意八成就是受了你曾是汪明则脑残粉的启发才应运而生的。” 岳舞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讷讷道：“这么说，还是我连累了他们啊……” 他哈哈一笑，又安慰道：“别多想了，就算是你自己，不也是被人设计了吗？而且啊，我看这事儿没完……” “呃，难道还有后招？” “我也只是直觉。”他的语气凝重起来，“就是不知道，这个后招到底是针对谁的……总之，都小心一点吧。” 一封血书、一个视频和一场直播组成了一出峰回路转情节紧凑的大女主戏，外加强行被出镜的男主角汪明则，让一个名叫徐真的女子一夜之间红遍了微博，而这场闹剧过去之后，回过神来的网友们终于明白其实是汪明则被碰瓷了。 再说得明白一点，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炒作。 于是反应过来的群众们开始严厉地谴责炒作女，批评她哗众取宠的同时，顺便把她扒了个底朝天。但想来这就是人家炒作计划里的一步，预先准备好的通稿早就在等着了，什么“XX大学的校花”“家庭背景不简单，肤白腿长的白富美”等等，还有一大波精修过的“清纯私房照”也跟着曝光。 汪明则和苏茉莉这俩苦主也被同情了一把，一时间，也有不少媒体号写了诸如“为什么圈内的炒作之风愈演愈烈”“该如何看待徐真的炒作事件”之类的文章，深刻地反思了一下娱乐圈内的不正之风，再为两位受害者掬一把辛酸泪。 他们的粉丝自然是最心疼的人，声讨徐真的力度也最大，但即使如此，也并不妨碍徐真成为一个网红，发自拍、开直播甚至还要上某个热度不低的网络脱口秀。因为还有很多人，在痛批的同时却依旧为她捧场，无论是谩骂、嘲讽亦或是看笑话，这本身就是无形为徐真增加了热度，这亦是她大张旗鼓炒作的目的。 正如江淼所说的，汪明则居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拿来当了一回上位的垫脚石，还是以如此可笑的方式，他自然气得不轻，不过他这样的咖位若是直接和徐真这样的小角色对上，即使道义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在一些“正义路人”的眼里，他还是以大欺小。尤其他还是个男人，受到这种“道德枷锁”的限制就更深了。 第113章 疯狂粉丝 因此，汪明则的经纪公司在仔细地斟酌过后，最后只是发了一条颇有深意的微博，大意是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这种碰瓷倒贴的货色。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的态度，私底下有什么动作却是另一回事了，毕竟经纪公司也不是吃素的。徐真以为自己通过一场盛大的炒作就能一飞冲天，无异于痴人说梦。 苏茉莉这边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的，没有对这次的风波发表过任何意见，但中间却发了一条微博：“不要以讹传讹啦！这么喜欢三角恋的话去看小说吧~[doge][doge][doge]” 这自然是针对先前所谓“岳舞→汪明则→苏茉莉”的大三角事件了，也是间接地辟谣外加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过这一次的风波带来的也不全是憋屈，还是有一点受益之处的——至少汪明则和苏茉莉两边的粉丝竟然不再吵了，这还要多亏了徐真那个女人，让双方粉丝枪口一致对外，粉丝间的战争因此而停歇下来。 但最让苏茉莉开心的还不是这个，那晚在最风口浪尖的时候，汪明则拉着她在狗仔的镜头下溜了一圈，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之后和光的态度也软化了一些，不再限制她去见男朋友，只是要他们千万别再那么高调了，免得刺激一些比较脆弱的粉丝。 因而苏茉莉与汪明则见面的地方基本都是室内，汪明则本来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对于约会地点没有任何意见，而且在室内也没什么不好，窗帘一拉再怎么胡天胡地别人都管不着。只是苏茉莉没办法做到百分百隐藏行踪，总会有那么一次两次被跗骨之蛆一般难以甩掉的狗仔拍到，于是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粉群又会有些震动，一来二去，苏茉莉真是头大如斗。 如果只是在网上闹闹也就算了，糟糕的是，她的粉丝里竟然也有人仿照徐真之前的手段，只不过徐真是为了炒作博出位，而苏茉莉的某位偏激粉看起来是真的出于愤怒——因为有人把威胁信直接寄到了和光公司，里面只有一句话：你的本职是把梦想带给粉丝，如果你不好好履行自己职责的话，我发誓，你绝对会受到惩罚的。 这句中二气息满满的话没有太引起和光公司的重视，只是胡敏考虑到苏茉莉曾经有过被私生饭跟踪的经历，还是特地为她安排了一名保镖性质的男助理。 “很辛苦吗？”苏茉莉趴在汪明则的肩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这么问了一句，她的头稍稍偏了一下，然后苦笑起来：“被你看出来了？” “因为你看起来很憔悴。”汪明则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是因为我吗？” 苏茉莉不假思索地否认了：“怎么可能？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而已。” 那封威胁信的事情她与和光公司都没有声张，她也没打算告诉汪明则，不想让他为她担心。 汪明则沉默了一下，片刻之后叹了口气：“我们最近不要见面了。” 苏茉莉的身体僵了一下，接着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眼神复杂：“为什么……” 汪明则凝视着她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色，心知她的处境一定没有她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只是她不愿说出来，他便也没有问。 “临时有事，我得飞回B市了。”他淡淡一笑，“接下来这阵子估计都走不开了。” 苏茉莉一怔，随后心下了然，她最近真的被这些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疲惫不堪，如果只是她自己也就罢了，可身边的工作人员也跟着她一齐受累。特别是她每一次去见汪明则，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要全副武装绷紧了神经，这让苏茉莉很是过意不去。 她今天本来也想跟汪明则说，在她毕业演出结束之前，他们暂时先别见面了，只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却没想到，他猜到了她的念头，为了不令她为难，自己主动提出来了。 “我……”苏茉莉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眼角有些微微发酸，“对不起……” 汪明则低下头吻她，然后才莞尔道：“本来想看完你的演出再走，现在怕是赶不上了。” 苏茉莉双目中闪过一丝黯然，却强颜笑道：“也没什么，我的现场一向发挥的不怎么样，之前你不是看过了吗？” 他淡淡笑道：“是啊，那一跤摔得我印象深刻。” “喂……”苏茉莉气呼呼地瞪他，“你对我就不能有一点更美好的回忆吗？” 他的手不知何时顺着她光裸的小腿从容不迫地往上滑，他的掌心一路摩擦着她腿部的皮肤，让她的心跳和呼吸一起变得剧烈起来。 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现在这个回忆，就很美好。” 说话间，他的手不知道触碰到了哪里，苏茉莉咬着唇轻哼了一声，之后整个人几乎化成了一滩水，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 之后汪明则果然如他所言回B市去了，苏茉莉并不是那么开心，不过三天后就是毕业演出，她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一忙起来，时间倒也不那么难熬了。 训练，训练，她大量的时间消耗在练习室，要么是自己单独练习，要么是和其他成员一齐排练，只求后天的演出不出差错。 她拼命的程度甚至连胡敏都看不下去了：“适当的休息也是需要的，你如果在训练中就把自己弄伤，或者嗓子唱哑了，正式演出怎么办？” 这样，苏茉莉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说到底她只是不想给自己的谢幕演出留下遗憾罢了。 以后，大概就没有站在这种舞台上表演的机会了吧？ 一直到公演正式开始，站在舞台中心的苏茉莉仍是这么想的，她看着舞台下挥舞着的荧光棒，如同一片星海，还有在场的几千人同时呐喊出来的她的名字，以及身边围绕着的那些朝夕相处了数年的同伴们，她的眼角忽然一热，就有了想哭的感觉。 其实她没有什么唱歌跳舞的天分，现在能做到这程度全是咬着牙练出来的，还有几年如一日的ter位置，也是竭尽全力才辛苦维持住的。 而今晚过后，这些都会远离她而去了。 苏茉莉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这些年的偶像生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让她吃尽了苦头也享受了荣光的日子，一定会是她生命里最难忘的的一部分。 最后一曲solo完毕之后，舞台上只余下她一人，这也是留给她与粉丝的告别时间，她握着话筒，还未开口喉间就有一丝哽意，她努力地抑制住了想哭的**，带着微笑开口：“怎么说呢……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呢。这片舞台，一直是每一个cherry-bombs成员最拼命争取的地方，对我们而言，这不只是一个舞台，更像是一个战场。我也一直很努力，和其他所有成员一眼，拼命地想要站在最中心的位置，这样的话，舞台下的你们就会第一眼看到我。就这样抱着这个信念演出了一次又一次，有时候也会累的对这个舞台心生厌烦，心想着什么时候能摆脱就好了。结果有一天，我真的要离开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声音里带了一丝哽咽，而她的情绪显然也带动了台下粉丝的伤感，又一次，数千人呼唤着她的名字，还有些人大声地请求她不要离开。 其实这些话是上台之前就准备好的台本，但苏茉莉说着说着，也代入了一部分的真情实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开口：“我很荣幸，此刻能站在这里和你们告别，能听到你们大声地挽留我，这对我来说……真的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她朝着舞台下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满面泪痕，底下有些死忠粉也跟着一起掉眼泪了，她流着泪继续道：“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但无论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的人，希望你们今后也能一如既往地支持CB，而我，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CB的一员，这亦是我一生中最骄傲的事情之一！” 这时候其他的成员也纷纷走上台来，与她挥泪拥抱，不管从前是什么关系，此刻，女孩们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有点伤感的。 而这场以苏茉莉为中心的公演，顺利地走完了所有流程，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场相当完美的谢幕。 演出结束之后，自然不是立马就各回各家，今晚打着苏茉莉最后一次公演的噱头也吸引了不少媒体到场，就算是谢幕了，也还要展示一下新老成员之间的团结友爱，于是和光特地在某酒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除了为苏茉莉送别之外，同时也有庆功宴的性质。公演的幕后班底和全体成员均出席了，除了跟拍的记者之外，为了表示对粉丝的感谢，还邀请了一部分的粉丝也受到了邀请。 CB团的宗旨之一就是——有粉丝的地方一定有握手见面会，所以就算是庆功宴，成员们挨个与粉丝握手，也是庆祝的环节之一。 虽说是给她准备的告别宴，但其实苏茉莉根本没时间吃东西，喝了几口水后又匆匆地上台与粉丝握手去了。苏茉莉累得不行，但想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便也就释然了。 只是握手中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小插曲，她握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弱男子的时候，那个年轻的男生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不能不离开吗？茉莉明明说过会一直留在CB，会一直陪伴着我们……” 苏茉莉一开始还赔着笑脸：“只是毕业啦，并不是真的离开，只要你还愿意支持我，我依旧会陪伴着我的粉丝们……” “你说谎。”那名粉丝忽然冷笑起来，“你根本没有把粉丝放在心里。” 苏茉莉想把手抽回来，结果那人看着瘦弱，手却像铁钳一样紧紧地箍着她的手，她皱起眉：“请你松开！” 她的声音很小，因为还有很多人在场，和粉丝发生摩擦这种事情不好宣扬出去，好在她后面的成员注意到她这边的不对劲，跑过来帮忙解了围，那个眼镜男见状，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苏茉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上又堆起笑容，微笑着与下一位粉丝握手。 握手会结束之后，苏茉莉她们终于能坐下来吃点东西，说真的，唱唱跳跳一晚上，胃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她和几个关系较好的成员凑成了一桌，几个女孩子一边吃一边聊天，说说笑笑，看起来一片和谐，倒是体现出了和光公司想要展现的团爱精神。 毕业演出终于搞定了，苏茉莉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她一边吃东西一边想着明天就能到B市去见汪明则了，心情自然是大好，只觉得过了今晚，她就不再是那个不得不顾虑公司和粉丝感受的偶像了。 她会有一个崭新的未来，和汪明则的约会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外出，不用再顾虑那么多了。 同桌的妹子见她满脸喜色的模样，不禁打趣道：“马上就要分别了，你脸上没有一丝伤感，还笑成那样……你是有多想离开啊？” 另一个妹子接口道：“嘻嘻，你懂什么？我看茉莉八成是在想她的大帅比蓝盆友了，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苏茉莉被她们说的不好意思，她指着桌子中央装饰的蜡烛作惊讶状：“这蜡烛造型还挺别致的，仔细闻一下，好像还有香味呢……” “哎哟，你这话题转移地也太生硬了好吗？当我们听不出来啊？！” 就在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笑成一团的时候，苏茉莉忽然发现多出了一个不速之客，她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抓着她手不放的粉丝。 “呃……”苏茉莉一见到他就觉得不舒服，她蹙起眉，“粉丝的座位在那边，你走错了吧？” 眼镜男的神情有些慌乱，声音也很小：“我知道我打扰你了茉莉，可是……我还是有句话想问你……”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表情都不太好看，不过和光的规矩一向是粉丝第一，她们也不好直接赶人。 于是有个妹子笑容可掬地劝道：“这位哥哥，茉莉已经很累了，你有什么话，就到微博下留言或者发到官方邮箱去也可以的……” “不，我要茉莉亲口回答我！”眼镜男的语气忽然变得不耐烦起来，“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我们明明这么爱你……” “你在说什么啊？”苏茉莉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这个粉丝看起来很不正常，也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把这种人放进来的。 “既然你是偶像，就应该全心全意地对待粉丝，明明说过绝对不恋爱的……怎么可以背叛我们？！你知道我为了你这场公演花了多少钱吗？”眼镜男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钱，可不是让你去讨好另一个男人的！”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苏茉莉全身一震，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似曾相识的话，她正在想的时候，眼镜男已经激动地嚷嚷起来了，他的动静惹来了不少人的注目，而同桌的成员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保安呢？过来把这个神经病弄走！” 也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了他，眼镜男面色大变，他恨恨地看了一眼苏茉莉：“你背叛了爱你的粉丝，必须受到惩罚！” 一直到这里，苏茉莉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了——在那封寄到公司的威胁信里。 她登时被惊恐包围，下意识地想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粉丝抄起桌上燃着的蜡烛，往她身上丢去，而苏茉莉身上穿的还是之前的演出服，是一件毛茸茸的白色短外套，人造皮毛，燃点很低。 于是在场的人目睹了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苏茉莉的上半身几乎立刻就被火包围了。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甚至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至几秒钟后，在一片骇然失色中，终于有个同桌的成员醒悟过来，把杯子里的水泼到苏茉莉身上，一面嘶声大喊：“快扑火啊！！！” 众人纷纷惊醒过来，都加入了救人的行列。 等到苏茉莉身上被烧得残缺不全的外套终于被脱下来，剩余的火星也被扑灭，她已经不省人事了，她**地倒在地上，身上却又冒着难闻的焦糊味，头发和身上的衣物都被烧坏了一部分，甚至脖子和肩上都有肉眼可见的烧伤。 幸亏已经有人打了120，不多时，就有医护人员到达，众人一齐帮忙，把昏死过去的女孩子抬到楼下，送上救护车。 有两个成员坐上救护车跟着去医院了，而剩下的场面变得很混乱，和光的人，媒体的人，酒店的人，所有人乱糟糟地凑在一起，不久之后又有警察赶到，似乎是有人打电话报了警，大家伙儿又开始寻找那个凶手的影子，现场更是乱的像一锅粥。 而在场的记者们显然没想到今晚会生出这么多变故，从苏茉莉受伤开始，所有的一切都被镜头记录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施救还算及时，被送到医院急救的苏茉莉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上半身多处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而茉莉本人也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胡敏今晚本来是跟着全团一起的，只是她今天一直不舒服，演出期间还强打精神在台下盯着，公演顺利结束后便实在撑不住了，之后的庆功宴便没有参加，她怎么也没想到，之后会发生这种事。 她半夜接到电话从家里匆匆赶到苏茉莉所在的医院时，听说苏茉莉还在急救室里抢救的时候，两眼一黑，整个人差点倒了下去。 苏茉莉本来马上就要离开她、离开和光了，结果却在这当口出了这种事……而且那个伤害她的粉丝是经纪公司从这次从购买苏茉莉那张EP最多的前三十位粉丝里选出来的，本来是给花钱多的粉丝的福利，结果却把一个疯子弄了进来。 无论是她还是和光公司，都是难辞其咎。 苏茉莉还情况不明地躺在急救室里的时候，她被疯狂粉丝攻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网络，尤其加上在场媒体拍摄的她身上瞬间着火的视频，更是充满了极度震撼的冲击力，在短短时间内，发布视频的微博已经转了超过万条。 就在网友们讨论的飞起的时候，苏茉莉最亲近的人——她的父母、恋人、好友，竟然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理由无他，没有人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她的父母自不用多说，这个点已经睡下，苏茉莉的经纪人胡敏现在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就算她现在清醒着，也不敢在苏茉莉情况未明朗前告知她的双亲。 至于汪明则和岳舞，一个没有上网的习惯，一个正在通宵拍戏，都无从得知。倒是刚从欧洲回来的江淼，在下飞机之后刷到了这条新闻。 他立时就变了脸色，直接让大半夜开车来接他的宋泽越掉头回机场：“快！回机场去！顺便帮我定到S市的机票，要最近的航班！” 宋泽越不明所以：“啥？你刚落地不去倒时差急吼吼地飞去S市去干嘛？我记得你最近没有S市的行程，而且岳小姐也不在那边吧……” 江淼眉头紧锁：“苏茉莉出事了，我去看看。” 宋泽越也是一惊，一边找了个合适的地段拐弯调头，一面问道：“苏小姐怎么了？” 江淼把新闻上看来的东西粗略地跟他说了一遍，宋泽越咋舌：“我操……这姑娘也太倒霉了吧？被火烧成那样……就算不死估计也得毁容吧？”以后还怎么混啊？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第114章 你可是她喜欢的人 江淼神情肃穆：“事情发生没多久，现在网上的新闻不能尽信。茉莉估计还在抢救，如果情况确定了，她经纪公司肯定要出来回应的。”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宋泽越的话一大半是对的，不说毁容那么严重的程度，就算只是被烧伤，对一个女艺人来说，影响也十分巨大。 “对了，你这么着急地赶过去……到时候会不会又有人乱开脑洞啊？”宋泽越却是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你忘了之前岳舞汪明则他们那个三角恋吗……” 江淼叹气：“现在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吧？再说了，汪明则肯定也会过去，哪有这么多三角恋……” “诶，说起来，汪明则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啊？”宋泽越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江淼却是一怔：“这……我还真不清楚，不知道胡敏那边有没有通知他，如果没有的话，按照这家伙的封闭程度，估计看不到网上的消息……算了，我给他打个电话吧……顺便舞儿那边也说一声好了。” 结果还真是被他说中了，两边都不知道苏茉莉出了大事，他一打一个准，汪明则那边听他说了之后直接撂了电话，估计是直奔机场而去；岳舞那边还在拍戏，接电话的人是她助理李安安。但不久之后，收工的岳舞回了电，问清了情况之后声音都发抖了，也直接跟剧组请了假，要从Q省直飞S市。 江淼被宋泽越送回机场之后在VIP候机室里等着飞机起飞，宋泽越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却又不好开口劝，便干脆把车寄存在机场车库，也买了票打算和他一起飞过去。 “现在怎么样了？”他见江淼一直在刷手机，眉头紧锁神情紧绷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在看苏茉莉的消息。 “和光那边还没有给出官方消息。”江淼摇头，“现在乱七八糟的猜测很多……不过我一个都不信。我看了那个视频，看着是很吓人，不过幸好旁边人多，火扑的很快。受伤了是肯定的，但应该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可是这话并不能让他心情轻松一些，就像是宋泽越欲言又止的部分，这一次的事故，对于苏茉莉的演艺事业很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汪明则到达S市某医院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蹲守在医院的记者发现了，他们彻夜不休守在医院自然不是因为跟受伤的苏茉莉关系多好，只是为了抢个独家新闻而已。这会儿苏茉莉人还躺在急救室，他们等了几个小时都一无所获，而汪明则的出现简直是一剂强心针。 拍不着苏茉莉，能拍到汪明则也是惊喜啊！ 于是行色匆匆的汪明则在记者们的眼中就是个移动的头条，他才一现身，就被一群人蜂拥围住，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给他。 “汪先生是来看望女朋友吗？”“现在苏茉莉的情况怎么样了呢？”“据说茉莉是被对她恋情不满的狂热粉丝所伤，对此明则你怎么看？” 这些人的声音，就像是苍蝇的嗡嗡声一样钻进汪明则的耳朵里，让他厌恶至极，他盯着一个拦在他身前的记者，目光如同冰凌一般锋利：“滚开！” 那个记者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了，下意识地让开了路，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又立时一阵狂喜：汪明则公然爆粗？这不又是一个头条嘛？！ 只是他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却仍是未能见到苏茉莉，她先是在急救室，从急救室里出来之后又直接转到烧创伤监护室，那是个隔离的无菌病房，除了医护人员谁也不能进去。 他去找了苏茉莉的经纪人胡敏，后者也在病房外守候了一晚上，也未能见到苏茉莉，不过她刚刚从医生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见到汪明则不免有些心虚，但还是把医生说过的话与他重复了一遍：“她的颈部、手臂、前胸后背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还要在监护室里观察48个小时……不过医生说确定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胡敏越说声音越小，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她一面说余光一面瞟着汪明则，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在她说到“有不同程度烧伤”的时候，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等到她说完，他先是沉默，之后才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敏知道他在问什么，叹了口气，把昨晚庆功宴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完全不敢去看汪明则的脸色，低垂着头愧疚道：“是公司没有尽到安全责任，我也疏忽了，把那个疯子放进来……” 汪明则紧紧抿着嘴唇，一言未发，胡敏有些讪讪的，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你放心，茉莉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负责的，一直到她康复为止……” “她苏醒了吗？”汪明则忽然问道，胡敏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医生说，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可是……”她还想继续说，他却背过身去，胡敏看不到汪明则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毫无起伏的声音：“你走吧，我现在没心情听这些。” 胡敏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黯然地走开了。 就在她离开之后，汪明则颓然跌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他现在后悔极了，他不应该就那样回B市，不应该让茉莉一个人留在S市。 “茉莉……”他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期翼着一墙之隔的监护室里的她能听见，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看她一眼。 江淼其实就比汪明则晚来了一点，他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汪明则被一群记者纠缠，慌得宋泽越连忙拉着他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卧槽！这么多记者！你现在千万别露面！有汪明则一个人就够了，你要是也现身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啊！” “看来汪明则和我们应该是同一班飞机，结果比我们还早一点，估计是心急如焚。”江淼摇摇头，又叹了一声，“不过这里的记者真是多的不像话，这样吧，我先给胡敏打个电话，让她派人把这些记者给弄走。我的话……就等着岳舞到了一起过去吧，免得被人乱写。” 宋泽越点点头：“那咱们去附近找个宾馆先休息一下好了。” 两个人一合计，便又悄悄地从医院离开了。 之后江淼打通胡敏的电话，那头她的状况显然也不太好，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经江淼提醒后，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允诺会安排人守在病房附近，不让别有用心的人靠近。 不久后，岳舞也匆匆回到S市，她与江淼会合，稍作休整后两个人一起去了医院。他们过去的时候，各家媒体派出来的记者都被拦在了医院门外，见到他们两个人之后自然也不肯轻易放过，只是他们都戴着口罩低着头，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进了医院大门后也就把他们甩在身后了。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到电梯里后，岳舞才敢摘下口罩说话，江淼摇摇头：“之前更多，现在至少被拦在外面了。” 岳舞满面愁容：“也不知道茉莉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着，”江淼拍拍她的肩， “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 “可是……”岳舞是女孩子，自然对烧伤的后遗症更为敏感，“我怕她……” 江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他们不是医生，对这个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口头安慰道：“现在的医学手段还是很厉害的，茉莉的受伤程度也不算特别严重……实在不行，还可以植皮。” 这话实在是苍白无力，但此刻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聊以□□了。 汪明则盯着“烧创伤监护室”几个大字枯坐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他才堪堪偏了一下头。 江淼却是被他满眼的血丝惊到了，他皱起眉：“汪明则，你最好去睡一觉。” 汪明则望了他一眼，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又转过头去，对于他的话恍若未闻。 “汪先生，你别这样，茉莉她……”岳舞于心不忍，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淼拦下来，他冲她摇摇头：“他现在听不进任何安慰的话，你去找胡敏吧，我在这里陪他一会儿。” 岳舞又看了一眼汪明则，叹着气离开了，江淼在汪明则身边坐下：“你这样很不好，可别茉莉还没出监护室，你先倒下了。” 良久之后，汪明则忽然开口了，也许是太长时间没说话，声音有些嘶哑：“江淼，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江淼反问道，“后悔没在她身边？” 汪明则垂下眼，掩去目中的懊恼沮丧：“如果我在她身边的话……” 江淼摇头：“我还以为你是不会去假设的那种人……世上没有如果。而且就算你没离开S市，就能保证她一定不会出事吗？茉莉是个独立的人，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这次的事情，在凶手那里也许是事前谋划，但在你们这里就只是个意外。这世上，没有人可以避免意外的。” 汪明则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她一直没有告诉过我，她收到过恐吓信。” “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吧。”江淼心下了然，“这话我不好在女孩子面前说，不过在你面前就无所谓了——再怎么样，茉莉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吧……难不成你还会嫌弃她？” 汪明则知道他指的是茉莉可能留下大量的疤痕甚至毁容的事情，他叹了一声：“我当然不介意，我只是担心她自己接受不了……但你说的不错，她还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那个凶手已经被拘留了，只是不久前警方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说那个人可能存在精神问题，移送检察院之前可能要先进行一次精神鉴定的程序……”胡敏忧心忡忡地对岳舞说道，“如果真的鉴定有精神问题的话，我怕他就不用负刑事责任了……” 岳舞又惊又怒：“什么意思？你是说把茉莉害成这样的贱人不用坐牢了？” 胡敏伸手去捂她的嘴：“我只是说可能……现在鉴定程序都还没启动，什么都不好说。你现在……先不要宣扬出去。” 岳舞推开她的手，看着胡敏的目光有些怨怼：“胡姐，你到现在为止还没通知茉莉的父母，又瞒东瞒西的……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我看，如果不是昨晚在场的人多，是不是茉莉受伤这件事也打算藏着捂着？” 胡敏嗫嚅道：“这是公司的意思……” “公司的意思？”岳舞冷笑一声，“把那个疯子选成粉丝代表也是公司的意思……就是你们无所不用其极的营销手段害了茉莉！” 胡敏无言以对，岳舞见她不吭声了，便冷笑一声，拿出电话打给了苏茉莉的父母。 而此刻苏茉莉躺在烧创伤ICU里，她很早就恢复意识了，只是现在一动也不能动，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脖子、手臂以及上半身缠满了纱布，还有那无法被药物阻断的切肤之痛。 她身上的火早已被扑灭，但她的记忆和感官仍然停留在火焰蔓延开来的一瞬间，如果她一直昏迷着也就好了那样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偏偏苏茉莉是清醒的，于是那被周身被灼烧的恐怖便如同噩梦一样无法摆脱。 生理和精神的双重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忍耐，她的眼泪慢慢地渗出，看护她的护士看到了立刻用纱布擦去：“千万别哭，小心伤口感染！” 这话反而让茉莉的眼泪更加汹涌，她此刻甚至无法开口说话，眼泪是唯一可以宣泄的渠道了。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护士一面擦去她的泪水，一面柔声安抚：“别哭别哭，等熬过观察期就可以转到无菌病房了，你的亲人朋友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亲人朋友……苏茉莉闭上眼睛，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48个小时候，苏茉莉从监护室里转移到了烧伤科的无菌病房，其他人仍然无法直接接触，但至少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她的近况。 她的父母在岳舞通知后已经从Z省的老家赶了过来，她的母亲在亲眼目睹女儿缠满纱布的凄惨模样后差点晕过去，岳舞不得不带着苏茉莉的父母到附近的宾馆暂时先安顿下来。 这48小时内，汪明则除了中途有一次被江淼和宋泽越强行带走去吃了点东西睡了几个小时之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守在医院里，终于等到了看她一眼的机会。 他站在无菌病房外的玻璃幕墙前，这个角度无法看清她的脸，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上半身和胳膊上缠满了绷带，还有她的头发，大概是被烧坏了，剪掉了很多而且剪的参差不齐，让人无法相信这曾是一位相貌甜美的偶像。 汪明则注视着病房里的人，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直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怎么会这样…… “喂，”有人过来拍了他一下，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我认真地建议你，别再这里站下去了，人家姑娘这会儿最不想看到的估计就是你了。” 汪明则侧过脸，皱着眉看着他，江淼摊摊手：“我没有哄你啊，你看茉莉从头到尾都不愿正脸对着你，就知道她现在肯定特介意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你要是真为了她着想，还是到她看不见你的地方去吧。” 汪明则一怔，随后又抬眼望过去，果然如江淼所说，苏茉莉一直刻意地避开他的视线。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你可是她喜欢的人。”江淼叹气，“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汪明则沉默片刻，之后艰难地点了点头：“罢了，我走就是。” 只是走了几步又情不自禁地回头想再看她一眼，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江淼见状，又出声安慰：“放心吧，这里这么多人守着，不会有事的。你又快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去吃点吧。” 汪明则的公司早就派了人来这边照顾他，当然主要的目的还是提醒他不要耽误了之后的工作，但是见他那样谁也没敢开口，现在看到汪明则成功地被江淼劝走，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把人带回宾馆去休息，只是要他回去工作这种话却仍是不敢轻易说出口。 江淼那一番说辞虽然主要是为了让汪明则去休憩一阵子，但也并不是信口胡诌，事实上，病房里的苏茉莉的心理活动被他揣摩的很到位，她现在最不想见的，的确就是汪明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汪明则突然离开了，但在看不见他之后，苏茉莉的确感到轻松了一些，可没多久，她忽然又想哭了。 难道要这样一直避着他吗？光是想想就让她难受不已。 在苏茉莉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和光终于在官微发出了第一则正式声明，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大概地阐述了一遍，并通报了苏茉莉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情况，让大家不必过分担心云云。 宋泽越看着和光官微发的微博，冷笑着点评：“这公关够烂的，都过了两天才作出正式回应，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苏茉莉这次出事跟她经纪公司的疏忽脱不了干系，这声明里却只字不提自己的责任，只说凶手丧心病狂……和光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还能是什么？怕被舆论制裁罢了。”江淼淡淡道，“不过他们的想法也太侥幸了，现在的网友哪有这么好糊弄，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曝光的。还不如早早认错能拉点好感呢。” 岳舞在一边默然无语，这两天和光迟迟未回应，以至于网络上谣言四起，什么乌烟瘴气的都有，甚至还有自称是医院工作人员的人在论坛里爆料说苏茉莉已经伤重不治去世了，一大票不明真相的人居然把这个谣言转了好几千条。和光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还是岳舞忍不住发博斥责造谣的人，才算是把这个恶毒的谣言给破了。 她现在对和光实在是失望之极。 宋泽越又评论了几句，忽然话锋一转：“阿淼，现在确定苏小姐没什么事了，你也在S市待了两天，B市那边明天还有个某品牌新店的剪彩活动，你可别忘了。” 江淼点点头，之后又看着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的岳舞：“你也该回剧组了吧？我之前听到李安安说，那边在催你了。” 岳舞目光一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现在哪有心情拍戏……” “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江淼劝道，“茉莉现在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应该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岳舞只觉得他说的“任性”二字十分刺耳，忍不住重重地放下筷子：“我怎么任性了？我担心朋友也叫任性？” 此话一出，她自己都愣住了，这是她和江淼认识以来，自己头一回向他发脾气。 可是，他的那句话实在让她难以忍受，从方才开始，他与宋泽越就一直以一副理智局外人的清醒口吻来评价这件事，这已经让她略有些不舒服了。 虽然她知道其实自己的愤懑来的没什么道理，江淼他向来都不是会受情绪左右的人。 宋泽越自然也感觉到这两位的气氛有些微妙，他觉得有些尴尬，想着劝些什么，江淼却淡淡地开口了：“你执意留在医院，却让整个剧组都在等你，这难道不是任性吗？而且重点其实不是你应不应该留在医院，而是你有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事实上，你待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也不会让茉莉恢复的快一些，不是吗？” 岳舞面色发白：“你……” 第115章 被人暗算 宋泽越却是感慨不已：这典型的江淼式思维又来了……虽说这话其实没错，但就这样说出来……还真是很欠揍！想当年他也被这家伙气得够呛。 而现在的岳舞的承受能力并不比宋泽越当年强多少，加上江淼那副轻描淡写的语气，更是雪上加霜，她怒极反笑，开始口不择言：“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你还坐在这里干嘛？反正茉莉也不是你多好的朋友……哦我差点忘了，你说过自己是不需要朋友的，那巴巴地跑来做什么？还是想挣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江淼摇头失笑，宋泽越却是听不下去了，他沉声道：“岳舞，你过分了。江淼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他要是不把苏茉莉当朋友，又何必刚下飞机连时差都没倒，就又飞到S市来？” 岳舞在说完之后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心下也有些后悔，却拉不下脸认错，她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紧紧抿着唇。 “好了泽越。”江淼出声，“她现在很不冷静，没必要再用言语去刺激她。” 岳舞闻言咬了咬牙，却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淼站了起来，宋泽越也跟着起身，他叹了口气：“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还是刚才那个建议，不要让剧组耽误太多时间。” 之后他和宋泽越一起离开了，岳舞这才抬起头，郁闷地喝了口凉水，火气降了一些之后，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说的是对的。 江淼在登机之前，收到了岳舞的微信，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他不由得莞尔，也回了三个字：没关系。 微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他等了一会儿，她那边却没有再回复。 大概是还没有完全转过轴来。江淼笑着摇摇头，把手机收了起来。 一天之后，岳舞也从S市离开回到拍摄地继续工作，不过李安安被留在了那边，帮忙照顾苏茉莉的父母，以及向她报告茉莉的情况。 江淼是从网上辗转得知岳舞已经回去拍戏的消息的，宋泽越忍不住吐槽：“哎，岳小姐好像还在生你的气啊，昨天一天都没给你打电话吧？虽说你那话没错，不过小姑娘肯定不爱听这些，你还是好好哄哄人家吧。” 江淼把心理医生开的辅助药物送进嘴里，一旁的文晓清递了杯温水给他，他和着半杯水把药吞下，之后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泽越：“你这是转了性子了？居然还撺掇着让我去哄女朋友了……以前不都盼着我早早被人甩吗？” “岳舞要是真甩了你，你舍得？都心甘情愿为她去治病了……”宋泽越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的药片，神情一整，“对了，这次的治疗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如果你问我效果如何的话，我也不知道。”江淼失笑，“也才进行了几个星期而已。” 宋泽越“啧”了一声：“得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哄人吧！” “我在想呢……”江淼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之前让你找人收拾的房子怎么样？” 宋泽越的面色变得很微妙：“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怎么忽然想起来收拾那套房子了，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了……” 一直默默听他们聊天的文晓清闻言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她望向宋泽越，似乎想问些什么，后者却冲她摇摇头，于是她便没问出来。 江淼本人并不甚在意的样子：“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而且中间也重新装修过，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住了这么多年的酒店，忽然又想起找个固定住处了……”宋泽越眨眨眼，猜测道，“又是为了岳小姐？” 江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酒店我住烦了。” 宋泽越嗤笑一声，指着他冲着文晓清笑道：“晓清你看看，这回是真有人动凡心了。” 文晓清很配合地笑了笑，仍是没有说话。 “就这样吧，”江淼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调侃，兀自说自己的，“改天把钥匙多配一把，然后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宋泽越耸耸肩，应了下来。 就在江淼琢磨着怎么哄岳舞开心的时候，他这边，却又出了一件事。 他的前女友钟素蓉，在不久前公布了新恋情，据说对方是某房地产公司房地产老总的儿子，正宗富二代，和钟素蓉交往以来，两个人经常被拍到出双入对的照片，也有结婚的传闻，钟素蓉自己对此一直是笑而不答，态度暧昧。 当初那新闻出来的时候，岳舞还取笑过他：“还以为钟女士会一直对你痴心不改，没想到也要嫁作他人妇了。” 江淼对此自然是一笑而过，在记者不可避免地问到他对前女友快要结婚的事情有什么看法到时候，自然也是很官方地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所有人都以为，江淼和钟素蓉，应该就是这样了。 可就在今天，钟素蓉的小开男友忽然在微博上连发十几条，一开始是一些鸡汤式的语句，但很快有人注意到他发的微博似乎一语双关，颇有内涵。 经过一番煞有介事的分析之后，网友们得出了结论——这位富二代是在讽刺他的女友钟素蓉。 这样一来，大家自然也猜到他和钟素蓉的感情应该是出了问题，而且他还在继续发微博，越到后面指向性越明显，他甚至发了一张图，上面是一个女人踩着两条船。 这么□□裸的暗示，白痴也明白了富二代是在暗示钟素蓉劈腿了。 一时间也引起了千层浪，吃瓜路人在八卦钟素蓉劈腿的对象是谁，而钟素蓉的粉丝自然不忿，排着队到富二代的微博下破口大骂他凭空诬陷自家女神，可能是骂的多了，富二代索性甩了一张照片。 照片的内容很简单，是富二代拍下的钟素蓉的微信聊天记录。 可这聊天记录的内容却一点也不简单，这张照片一公布，吃瓜路人们瞬间明白了钟素蓉劈腿的对象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前男友，江淼。 能引起轩然大波的，自然不会是普通朋友之间的问候，而是广大群众们最喜闻乐见的狗血戏码。 照片里显然只拍到了一小部分，但就一小段对话已经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了。 1月27日晚上21:21 江淼：你真的要跟他结婚吗？ 钟素蓉：你现在还问这个做什么？ 江淼：我本来没什么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要结婚的消息，心里忽然堵得慌…… 1月27日晚上21:33 钟素蓉：你……都到了这时候了，为什么还跟我说这些…… 江淼：我知道这些话不该说，可还是……对不起。 钟素蓉：我……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淼：我现在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嫁给别人。 1月27日晚上21:45 钟素蓉：你……你疯了！明明都分手这么多年了，你也找了别人，现在却来跟我说这些混话…… 江淼：唉，我看着她的时候，总是想到你。我可能真的疯了。 钟素蓉：别说了…… 聊天记录就到这里为止，一路目瞪口呆看下来的狗血爱好者们在回过神后纷纷喊着要后续：“这江影帝是不是要来一出抢婚的戏啊？求下文啊求下文！” 消息扩散出去之后，一时间钟素蓉男友那条微博下的评论区爆炸了，看热闹的，开嘲讽的，还有跳脚的双方粉丝，尤其是江淼的粉，直接杀到微博下，怒气冲冲地开怼原PO，说聊天记录是假的，这人含血喷人，想红，炒作……云云。 看到粉丝如此激动，路人里也有抱着疑问的：“其实我也觉得这锤不够硬，光凭一个备注的‘江淼’这个名字，就能确定一定是他本人的微信吗？这年头PS技术太发达了，不得不防啊。顺便，我可不是谁的粉，纯路人~” 想来是富二代男友被江淼粉丝怼的烦了，再加上质疑聊天记录真假的人不在少数，他在一个小时后便又发了一条微博：“说我想红？真是笑话！小爷可不是娱乐圈里的戏子，用不着红给谁看！再说了，就算真想红，我也戴不下这么大的绿帽子！至于这微信的真假，你们不如去问问你们主子，我就看看那两位敢不敢空口白牙说那是假的！@钟素蓉 @江淼” 这位公子哥儿居然还直接艾特了两位当事人，这让围观的网友更加激动了，诸如“吓得我手里的瓜都掉了”“这是要搞事情啊！”“小李总敢直接圈人，完了，我已经相信一大半了”这样的调侃就没断过。 而抱着最后一种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于是一大波人又纷纷涌向江淼和钟素蓉的微博下面求真相，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满屏地艾特岳舞，一副要看好戏的架势。 钟素蓉那个人称“小李总”的富二代男友显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不久后又在微博上宣告：“钟小姐刚刚打电话给我，要我把微博删了，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自然是更加迫切地期待后面的剧情啦！ 甚至，还有人打起赌来：“我猜有一方会说自己微信号被盗了，赌一根黄瓜！” 吃瓜路人们自然是一串哈哈哈，这年头，手滑点赞，账号被盗几乎成了明星们最爱用的洗白手段，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而这会儿，无论是江淼还是钟素蓉那边都还没给出正式回应，但这个消息已经迅速登上热搜榜第一，压过了挂在第一名好几天的苏茉莉受伤的事情。 有好事之徒找了两位当事人的各种剧照写真，P出了一个剧情跌宕起伏的小剧场，将之命名为《出墙记》，加上男主女主分别是影帝影后，被网友戏谑地称为是“年度大戏”，明年小金人的有力争夺者。 网络上闹得天翻地覆，可当事人之一的江淼却刚刚才知道这件事。 那时候他甚至还在酒店里睡着，是被一通急电硬生生给吵醒的。 睡眼惺忪的江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很无奈地接了起来：“我才躺下一个小时就被你的电话叫醒了……有事吗？” 宋泽越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你还睡？睡个屁啊！出大事了你懂不懂？” 江淼打了个呵欠：“啊？什么大事儿？” “你还敢问我……你自己说说，你跟钟素蓉说了什么？”宋泽越的声音听起来要背过气去了，“你怎么会跑去跟她说那些话的啊……你脑子进水了？” 江淼听他乍然提起钟素蓉的名字已经是不明所以了，宋泽越的后半句更是让他一脸懵逼：“啥？钟素蓉怎么了？我最近都没见过她……” “你当然没见过她！”宋泽越没好气地说道，“你只是在微信上跟她撩骚而已！” “这话说的……”江淼真的哦挠头了，但也多少明白了一点状况，“这就是你说的大事儿？” 宋泽越冷冷地反问：“怎么着？你嫌这事儿不够大？” 江淼叹气：“得，我刚睡醒，你先把事情完整跟我说一遍吧。” 那头的宋泽越倒是一愣，随后便快速地把微博上的事情跟他描述了一遍，最后气哼哼地说道：“你都不知道你微博底下评论都变成啥样了……乌烟瘴气，简直不忍直视！” 宋泽越没说出口的是“渣男”、“贱人”、“狗男女”之类的污言秽语，一向形象良好的江淼，什么时候被骂成过这样？ 江淼听完之后自己也愣住了：“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个微信号真的是我？” “我也想过那是不是高仿号，但微信又不像微博那样谁都能看见，谁都能模仿……再说了，你那头像还是我帮你改的，图片是我亲手写的一个二字，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宋泽越一口气说完之后又忽然起了疑心，“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话说你都加了谁啊？会不会你微信好友里有人想整你啊？” 江淼安静地听着，片刻之后才开口：“我不记得我加了什么人，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高仿号，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我近期内没有通过任何方式联系过钟素蓉。你说的聊天记录我一无所知。” 宋泽越沉默了，其实他看到那聊天记录的时候内心也是不相信的，只是别人就算了，他却能一眼认出来那百分之九十九是江淼的微信，一时间头大如斗，闹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此刻江淼这样说了，他便不再有任何怀，完全相信他的话。 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轻松一些：“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冒出来这么一份聊天记录，日期还就是昨天晚上……那又是直接拍了手机的屏幕的照片，我看不像是造假的。而且最惹人生疑的是……” “钟素蓉那边没有否认，是不是？”江淼接口，宋泽越颓然叹气：“对，我想着，如果我们两方都是被陷害的，那她肯定要站出来辟谣啊，结果她那边一直没有动静，还被她男友爆出来说打电话要求删微博……搞的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江淼想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先别猜了，问问钟素蓉就好了。这样吧，我现在就打给她……” “千万别！你俩现在几乎要被认定的双双出轨的奸。夫yin。妇了……别再让人抓到小辫子了！”宋泽越心急火燎地阻止道，“这样吧，我来问，你就别插手了。” 江淼没有意见，应了下来，正要挂电话的时候，宋泽越又急急补了一句：“虽然已经被人当成梗嘲出花来了，但你还是去看看你微信是不是被盗了……如果真被盗了，咱们也不能受这个冤枉气！” 之后他按照宋泽越说的，登上微信去看了一眼，登录的很顺利，没有被盗号的迹象。而微信上最近的联系人是岳舞，接下来是宋泽越、汪明则，以及即将要合作的下一部电影的一个编剧，根本没有钟素蓉的影子。 江淼皱了皱眉，又翻到通讯录的页面，倒是在里头找到了钟素蓉的名字，他的头一个反应是“原来我还真加了她”，其实微信原本不是他常用的通讯工具，是认识岳舞后，那丫头喜欢用，他才把它用起来。至于是否加过钟素蓉，他真是一点都没印象了，更没有跟她聊过天。 而点开和钟素蓉对话的页面，他这边显示的是一片空白，连聊天记录也没有。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聊天界面，只想到了两个可能——要么跟钟素蓉聊天的号是假的，要么是有人用过他这个真号跟钟素蓉聊过之后，把聊天记录全删了。 所以，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江淼把手机放到一边，静静地等着宋泽越再把电话打回来。 宋泽越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就打过来了：“我刚刚问了钟素蓉，她很确定那个号确实是你的……不过她好像对你不知道这件事很意外。” 江淼不由失笑：“看来她真以为跟她说那些话的人是我，所以才会表现出一副心虚的模样吧。” 宋泽越却仍是苦恼不已：“你现在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钟素蓉都说了那个号是你的，我都不知道该给个什么样的回应了……但这事情肯定不能再拖下去了，时间拖得越长，你的形象就要完了！” 江淼却不急着讨论怎么回应的难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个问题：“我现在倒是更好奇另一件事。泽越，你有没有想过，既然那确实是我的微信号，可我本人又绝对没去找过钟素蓉，那到底是谁借用我的微信，以我的名义，去跟钟素蓉说那些肉麻兮兮的话的？” 宋泽越被问住了：“我、我也不知道啊……对了，刚刚让你看看有没有被盗号……” 江淼心平气和地答道：“没有被盗号。” 他的经纪人彻底地烦躁起来：“我操！那到底是谁这么无聊干这种下作的事情啊！对了会不会是那个谁谁谁搞的鬼？他之前不是一直很想要你在《蓝海风暴》里的那个角色吗？” 《蓝海风暴》便是江淼接下来要与孟筱音合作的那部电影，之前是有个男演员一直在和他竞争男主角的位置，但江淼却并不认同宋泽越的猜测：“不会的，我都说了，微信没有被盗，怎么会是那个人呢？” “妈的！那到底是哪个杂种王八蛋啊？！”宋泽越发狠道，“要是被老子找到了，老子非弄死他不可！” 江淼沉默片刻，随后叹了口气：“如果以上的限制条件都成立的话，其实嫌疑人的范围很小。” _ 岳舞是在事情过了大半天之后才知道的，她从S市回到青海湖之后便一直在抓紧时间拍戏，希望能把之前因为她而耽误的进度补一点回来，因而根本没有时间上网。 还是吃晚饭的时候，她一边吃一边习惯性地上微博看了一眼，才惊觉自己居然被艾特了几万条，点开看了一番，才知道江淼那边出了这么个麻烦。 对，她下意识地就觉得是他遇上了麻烦，因为她完全不信那些话是江淼说出来的。 反应过来之后她也忍不住吐槽自己：“靠，我怎么这么相信他啊？？？这个时候，按理来说应该要怀疑一番才是吧？” 虽然这么自嘲着，但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而他也很快就接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最近不想跟我说话呢。” 岳舞略有些窘迫，因为她这两天因为之前的别扭还在，的确不是很想和他说话，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她没好气地开口，“说起来，你这么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遇上麻烦了吗？” 江淼还是那种懒散的口吻：“原来你也看到了。” “想看不到都难，被人艾特了几万条，都说我被绿了。”岳舞说着便忍俊不禁，“说起来，到底是谁啊，居然冒充你给钟素蓉发那些东西……笑死我了。” 电话那边的江淼语气倒是有了一点变化：“你怎么知道那是别人冒充的我？” 岳舞被他说的呆住了：“难不成还真是你自己发的？” 那头的人放声大笑：“是的话，你是不是要吃醋了？” “吃个屁！”她冷哼一声，“老娘立刻甩了你就是！” 江淼仍是笑个不停，岳舞被他笑的恼羞成怒：“你再不说正事的话我要挂了！” 他终于止歇了笑意，却是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句：“谢谢你啊，一点都没有怀疑我。” 岳舞忽然有点害羞了，她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被人暗算了而已。”江淼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先忙去吧，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我再告诉你。” 她吃了一惊：“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江淼“嗯”了一声之后，便匆匆挂了电话，岳舞有些意外，他仍是冷静理智的模样，但她总觉得，那冷静之外，似乎还有种不一样的情绪在里头。 不过他现在不愿多说，她便也不多问就是了。 不过她倒不是很担忧他，她知道他一定有能力解决这次的事情。 第116章 我那么喜欢你 而江淼这边，与岳舞结束通话之后不久，他便一个人坐在酒店客房的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甚是阴霾的天空，目光有些复杂。 他在等人。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门铃被按响，江淼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三个人，宋泽越，黄宇翔，文晓清，都是他平日里最熟悉也最信赖的人。 他笑了笑，招手把人迎了进来：“外面的雪好像不小的样子，要不要喝点热饮？” 文晓清习惯性地把活揽过去：“哥，我来吧。” 江淼还没说什么，宋泽越却摆摆手：“不喝了，都火烧眉毛了，哪有心情喝？” 江淼没搭理他，而是看着两位助理：“他不喝拉倒，你们呢？” 小黄和文晓清见宋泽越一副不耐烦的神情，都齐刷刷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江淼无奈一笑：“既然这样，那就都坐下吧。” 他和宋泽越坐一个沙发，小黄和文晓清两个人并排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坐下来之后，江淼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宋泽越的脸色难看多了，目光一直在对面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加上他们都没有出声，搞的两位助理都莫名紧张起来。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在气氛越来越僵的时候，小黄硬着头皮开口了：“江淼哥，泽越哥，是不是出了啥事啊……” 文晓清还是那副内向的有些过头的样子，她低着头，似乎在看着脚下的地砖。 江淼收回一直在虚空中游移的视线，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微微笑道：“是有点事情。” 宋泽越却是冷笑一声：“微博上闹那么大，你们俩难道不知道？” 小黄有些讪讪的：“我、我也看到了……那肯定是P的图啊！故意想陷我们家江淼哥于不义！” 江淼的笑意加深了一些，却没说话，宋泽越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小黄啊，你真是这么觉得的？” 小黄拿不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今天这俩都有些怪怪的，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是、是啊……” 宋泽越转过头去看江淼，后者耸耸肩：“昨天晚上那个活动，他好像全程都跟在你身边吧？” 宋泽越想了想，而后点点头：“是这样的，昨天我忙的不可开交，这小子被我支使的团团转，确实一直跟在我身边。” 江淼勾起唇角，冲小黄扬了扬下巴：“行了，小黄你可以走了，今天我也没什么事，放你半天假好了。” 黄宇翔一头雾水：“啊？没我事儿了？”他还一位是两位大佬对他的工作哪里不满意，谁知问了两个问题就打发他走了。 不过他一向大大咧咧，既然让他走了，他便真的走了，只是临走前又看了一眼文晓清：“那晓清呢，走不走？一起走的话，我顺道送你回去好了。” 文晓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宋泽越却发话了：“她还有事，你一个人回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黄总觉得宋泽越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意，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又匆匆瞅了一眼被留下来的文晓清，却没敢多问，带上门后便离去了。 他走之后，江淼和宋泽越的视线便全都落在了文晓清一个人身上，她瘦弱的肩膀似乎轻轻地抖了一下，却很快恢复正常。 宋泽越盯着她，目中渐渐蓄满了怒气，他正要开口质问的时候，江淼却把手放在他手臂上示意他先不要出声，他只得咬着后槽牙忍了下来。 相比之下，江淼要平静许多，目光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却更加令文晓清的头地的更厉害了。 “晓清。”江淼忽然叹了口气，“我自认为对你还算不薄，刚才也仔细地回想了一番，还是没想出自己有哪里对不住你……或者是我忘记了，那你说出来我听听？” 宋泽越“嘿”地冷笑一声，文晓清浑身又是一颤，这回却是缓缓地抬起头，她面如死灰地摇摇头：“没有，你一直对我很好。” 江淼苦笑着摇摇头：“那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他所说的“害”字让文晓清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她使劲地摇头：“我！我没想过要害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江淼淡淡地反问，“总不会是为了我好吧？” “我……对不起……” 文晓清嗫嚅着，始终没有说是为什么，江淼面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冷淡神色，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文晓清：“从知道这件事开始，排除了盗号的可能性之后，我就知道这事情只能是我身边的人干的。而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就宋泽越、小黄和你了，知道我微信密码的，也就你们三位。” 文晓清垂下眼，不敢与他对视，紧握的双手有些颤抖。 “宋泽越不会这样坑我，而且就算他真的要坑我，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宋泽越闻言，白了某人一眼，江淼微微一笑，面上的冷漠融化了一些，但眼神却愈发锐利起来，“至于小黄，那孩子一直都是个一根筋的傻白甜，没有这样的心眼，而且那个聊天记录上的时间显示的是昨天晚上，而昨天晚上的行程是他跟着我，且他一直都在宋泽越身边，根本没空上我的号去找钟素蓉聊天。” 文晓清面色惨白，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至于你……”江淼又是连连摇头，“我真的不想去怀疑你，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比小黄还要长，一直都做得很好，我也一直很信赖你。我直到现在还是很难相信这件事是你做的……但除了你之外，我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文晓清闭上眼睛，眼角流下泪来，发白的嘴唇动了动：“是我干的，对不起。” 宋泽越霍然起身，指着她的鼻子恨声道：“你终于承认了……可以啊文晓清，我倒是没看出你有这样的心眼，还用在江淼身上……他这回可被你坑的够惨啊。妈的，真是内鬼难防！” 他气得声音都有些抖了，说真的，他入圈之后，还没让江淼吃过这么大的亏呢，这次的事情一出，江淼的形象可以说是一落千丈了。 他冷冷地盯着文晓清，仿佛要把她吃下去，江淼也是面色冷肃，他没有看着文晓清，而是看着窗外：“我还是很想你这么做的缘由……而且你就算恨我，也不用拉钟素蓉下水，她原本的生活都步入正轨了，被你这么一搅和……” “哥，我不恨你，我从来没恨过你，我怎么会恨你呢？”一直在默默哭泣的文晓清忽然出声了，她流着泪望着江淼，“我明明一直、一直爱着你……怎么可能恨你？” 这话一出，江淼与宋泽越俱是一惊。 宋泽越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你……你既然说喜欢他，怎么还要这样害他？！” 文晓清却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江淼面色变幻，最后才疲惫地摇头：“我却是担不起你的厚爱。罢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文晓清闻言如同全身坠入了冰窖之中，面露绝望之色：“不，不要这样对我……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再……” “够了文晓清！”宋泽越厌恶地看着她，“你都做出这样的事还想留在他身边？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你咬一口……当真是真人不露相，我宋泽越竟然在你这丫头片子上摔了一个跟头！” 文晓清将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满眼含泪地望着闭目养神的江淼：“哥……哥……我真的不敢了……你不要赶我走……” 宋泽越怒不可遏，甚至不顾风度地逼近然后抓住她的衣领，几乎将瘦小的文晓清整个提了起来：“你这个臭□□，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你他妈要是敢再背地里兴风作浪，我宋泽越绝对不会放过你！” “行了泽越，让她走吧。”江淼仍是闭着眼睛，却是发了话，宋泽越冷哼一声，松了手，指着门的方向：“给我滚！” 文晓清怔怔地瞧着江淼的侧脸，却是要痴了一般。 江淼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冷淡道：“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可能再容你。至于这件事的后续，你如果愿意主动站出来，那么我多谢你。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我自有办法解决。” 文晓清终于彻底的绝望了，她确实了解他的脾性，也明白从自己做的事情被他发觉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再也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了……她什么都明白，只是心底还总是留着一丝痴心妄想罢了。 到了此时此刻，却是一丝幻想都没有了。 “在你滚之前，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宋泽越目光不善，“要是你敢在网上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江淼一挥手打断了他：“不用，我江淼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干过什么亏心的事情。如果文小姐有什么不说不快的，那就尽管说吧。” 宋泽越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却还是那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神态，他无奈极了，只得摇摇头：“好了，您请吧文小姐。” 文晓清最后又看了一眼让她迷恋了许多年的人，他靠在沙发上假寐，自始至终再没看过她一眼。 她登时心如死灰，掩着面快步走出门去。 等到房间里就剩宋泽越和江面两个人之后，又是一阵静默，半晌，宋泽越打破了这难耐的沉寂：“你先前跟我说的实话，我还不信来着，结果却……真真是一条毒蛇，出其不意地就咬你一口！” 他泄完愤之后却又满腹疑惑：“不过我真是不明白她这样害你对她有什么好处……完全是损人不利己啊！” 江淼摇头：“我也不清楚。” 宋泽越啐了一口：“我估摸着这臭丫头就是个变态，现在不是很流行什么‘爱你爱到杀你’吗……” 江淼哭笑不得：“别乱开脑洞了，先坐下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 宋泽越顿时愁眉苦脸：“我一直在头痛这个……别说文晓清愿不愿意站出来，就算她愿意，网友估计也会说她是被我们推出来背黑锅的……现在的网友也不知道是精还是蠢……总之太难应付了。” 江淼睁开眼，冲着他莞尔一笑：“我之前敢那样说，就是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宋泽越先是一惊，继而狂喜：“你有招儿了？” 江淼笑：“很简单啊，我记得那个聊天记录上显示的时间是昨儿晚上九点多吧？” 宋泽越点点头：“对的……”他忽而停住话头，随后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靠！我怎么给疏忽了！我真他妈是个智障啊！” 江淼笑吟吟地看着他，其实他在注意到那份聊天记录的时间之后就知道这个局该怎么破了——昨晚他上了个脱口秀的节目，从8点录到11点，三个多小时中间都没歇的。之后宋泽越和那边的节目组沟通一下，让他们放出视频证明一下9点多的时候他一直在录节目，根本没空去聊微信即可。 另外，在文晓清进门之时，他便已经开始录音，如果单是这份录音也许会有人质疑是他们几个刻意录的，不过配上证明时间的视频，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当然其间有一些必须剪了，比如文晓清向他表明心意那一段，要是放出去了，估计又是一波麻烦。 不过江淼的心情仍是不太好，他还是想不明白文晓清究竟为何要这样对他，而且牵连了钟素蓉，他也有些过意不起。 他这边，证据和公关的稿子一放，自然可以全身而退，只是钟素蓉那边……怕是多少还是要受些影响了。 可他对此也无能为力，钟素蓉那边，他真的没法帮。 第117章 暂时解决 当天下午三点整，江淼工作室的官微终于给出了正式回应，之前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卦爱好者们自然也是迅速跟进，只是出乎意料的，江淼这边给了一个大反转。 宋泽越的公关工作做的很漂亮，没有长篇累牍的文字，而是直接甩上某节目组提供的昨晚九点至十点间江淼全程参加录制的视频，围观群众们一看，这不就是江淼的“不在场”证据吗？ 所以说，这其实是个反转？ 不多时，那个脱口秀节目的官微以及主持人也友情帮转，进一步证明了江淼没空去聊微信的真实性。 好吧，因为视频证据锤太硬，群众们也不得不信。但在信了这茬之后，很快又有了下一茬——既然不是你江淼干的，那到底是谁干的？难不成还真是被盗号了？？？ 宋泽越很快给出了答案，他又发了一条微博：“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关心一个问题，我也不藏着掖着，用江先生微信号和钟小姐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是我们团队里的一个工作人员。不，现在是前工作人员了。此人在江先生身边工作超过五年，平日里江先生的日常事务都由她打理，因此她对江先生个人社交网络账号也是一清二楚。我们也未曾料到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而这么做的目的，由于那位小姐对此三缄其口，因而我们也无从得知。我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于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得罪了这位小姐。现在自曝家丑，也不怕大家笑话，事实上，江淼先生和钟素蓉小姐都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但我方还是要给钟小姐诚挚的道歉，是我们没有管理好内部人员，造成这样的疏忽，江先生与我都对此感到很抱歉。最后想说的是，如果有人质疑我们是自炒或者甩锅，也大可不必。若是怀疑前者，我们就算要炒作，也不会拿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来炒；至于后者，那更没有必要，尽管我一直没有直呼其名，但我想应该有敏锐的网友已经猜出了这位小姐的身份，我希望她可以有担当一些站出来把该负的责任负了，该道的歉道了。但如果她矢口否认，我这边也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之所以未披露是因为江先生感念旧情，不愿把事情做得太绝。另，在这里她已被正式解雇，与江淼工作室再无干系，从此江湖不见，望好自为之。” 前后两条微博连到一起，已经把前因后果甚至预备的后招都给交代清楚了，圈里人在暗地里佩服江淼方快速而有力的反击手段，可以说是圈内应对突发事件的典范；而纯粹冲着看热闹来的八卦路人就有些失望了，原以为是一出狗血大戏，结果真相却是江淼被人插刀。 但不管怎么样，舆论的风向开始转变了，宋泽越嘴上是说事情不想做的太绝，但字里行间的剧透已经非常明显了。不过即使没有他那些暗示，网友找出文晓清的身份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看看江淼身边那一圈工作人员谁被取关就知道了。有人找出文晓清的工作号之后一大波人蜂拥而至，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文晓清那个工作号已经许久未更新，也没人知道她到底还用不用。 除了大张挞伐之外，还有人在好奇文晓清为什么要干出这种事，脑洞越开越大，甚至有人有了“文晓清是不是暗恋江淼”这样的猜想。这也算是歪打正着吧，不过江淼方对于这些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江淼这边算是把这脏水给摘干净了，不过另一位受害者钟素蓉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一直以为是真正的江淼跟她对话，而那流传出来的聊天记录里，她的拒绝并不那么坚定，甚至语句里似乎隐隐透着余情未了的气息。 对此江淼这边不好做出反应，钟素蓉在沉默一天后发了微博：“我从未想过会有人开这等恶劣的玩笑，而在我看到这些话的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震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希望大家不要大开脑洞了，热闹看够了的话，就散了吧。” 但网友显然没那么好打发，他们又关心起钟素蓉和小李总究竟是不是分手了，钟素蓉这边对此不予理睬，小李总那边在江淼澄清之后倒是删除了之前的一系列微博，不过新发了一条新微博，又是一幅画——缓缓飘落的树叶，大家纷纷猜测这是在暗示他们的关系已经走到头了。 宋泽越可没心情去关心钟素蓉是不是被分了手，他对文晓清仍是耿耿于怀：“你说，这丫头品势闷声不响的，咋恁多心眼儿呢？” 江淼唏嘘道：“我倒是一直觉得她挺聪明，只是没想到把聪明用歪了……” “啧。”宋泽越发出一声嗤笑，“还不是因为你？说来说去，还是你太招烂桃花了！说起来，好像还有个孟筱音在等着你……几个月的拍摄日程，你打算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江淼苦笑起来，“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一收工我就闪人，实在不行你给我打电话说我有事情……” 宋泽越哈哈大笑：“我就随便提了下，你连一连串的后招都想好了，看来还真是被吓得有阴影了。” 江淼无言以对，只得连连苦笑。 “对了，说到孟筱音，我想起另一回事。”宋泽越话锋一转，语气也严肃许多，江淼侧目，只听他说道，“岳小姐黑历史小号被起底的事情，我们那时候不都怀疑是孟筱音干的吗？那时候我也没多想，不过文晓清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之后，我一琢磨，就觉着不对劲了。” 江淼挑一挑眉：“怎么个不对劲儿法？” “当时岳舞那边给的说法是，因为她助理早年关注了她的那个小号，结果被有心人顺藤摸瓜扒出来了。”宋泽越说着冷笑起来，“不过我刚才到她那个助理的微博去看了一眼，发现文晓清是和她互粉的。” 江淼听出了一点苗头，嘴上却仍然问道：“互粉也不奇怪吧？毕竟我和岳舞关系不一般。” “互粉是不奇怪，奇就奇在文晓清关注李安安之后的第二天，岳舞那事情就爆出来了。”宋泽越摊手，“要是搁以前，你说巧合我相信，可知道文晓清真面目之后，啧啧……” 江淼的眉头皱起，他的眼睑半垂，宋泽越的揣测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文晓清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他很了解她有多细心，会发现这种纰漏也是正常的。但问题是，她跑去翻李安安的关注列表这件事本身就不太正常，结合她之后做的事情，他有理由怀疑这是她有意为之的。 如果假设成真的话，那么她从那时候就开始搞小动作了吗？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江淼不由得心惊，倒不是被她的心机之深吓到了，而是他发现，文晓清针对的人……似乎是岳舞。 第一件事，自不用说，直接让岳舞招了一堆骂，现在还有人在拿这件事掐她；而第二件事，看起来坑的是他，但仔细一想，文晓清以他的名义去招惹钟素蓉，话里行间还刻意挑拨他与岳舞的关系，如果岳舞不是那么信任他的话，也许他们之间就要生出嫌隙了。 所以……真如宋泽越所说的，根源其实在于他么？ 江淼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有证据不好说到底是不是她干的……总之她已经被解雇了，不用再去想关于她的事情了。” 宋泽越耸了耸肩：“我看她阴险的很，就怕什么时候跑出来又咬你一口呢！” 岳舞在收工之后打电话给江淼：“哎，我在网上看到了，本来以为这破事要困扰你几天呢，结果一天不到就给解决啦。” “这种事情肯定是速战速决好，拖个几天，不是真的也要炒成真的了。”江淼无奈地说道，“不过这次也算是我运气好，如果不是正好在录节目，有视频为证，那就算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岳舞一怔，随后也为他感到一阵后怕，又惊心于文晓清的深藏不露：“我真的没想到文晓清她……她会这样对你。明明平时那么安静乖巧的一个人，对你也很好……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江淼最终还是没有将文晓清对他的感情告知岳舞，他不希望因为这个让岳舞感到不快，于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可能她是竞争对手派到我这里的卧底吧？” 岳舞没有被他糊弄过去，仍是忧心忡忡：“我有点担心，她跟了你那么久，肯定知道你很多事情，现在两边撕破脸了，她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你老底给揭了？” 江淼被她的话逗乐了：“喂，我在你眼里是有多不堪，老底这种词都用上了？” 岳舞尴尬地咳嗽两声：“口误口误……不过你‘盛世白莲’的外号也不是白来的吧……我也不是杞人忧天啊……” 她的嘀咕令江淼忍俊不禁：“啧啧，现在还在孜孜不倦地黑我，看来你被我的粉丝骂的不冤啊。” “喂，我可是在替你担心啊！你别落井下石啊。”岳舞佯怒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还好吧。”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笃定，“我这个人从来不会背后搞事情，就算要阴人，也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挖着坑让人不得不跳。若是文晓清要抖出来，我也不是没理的那个。” “对，你只是没脸没皮而已。”岳舞忍不住吐槽，江淼失笑：“可惜啊，你就是喜欢了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人。” “呸！谁喜欢你了！” 第118章 我们分手吧 他们的对话零零碎碎地维持了好一阵儿，最后转到了一直让岳舞牵肠挂肚的苏茉莉那边。 “安安方才给我发信息，说现在茉莉的主治医生开始讨论后续的治疗方案了，”岳舞的声音里不无担忧，“要么保守治疗，要么植皮治疗，现在正在征求家属的意见。” 江淼对医学并不了解，因而并没有对此过多评论，只是说：“我想医生会拿出最好的治疗方案，大家都在盼望着茉莉快点好起来，你也别太担心了。” 岳舞叹气：“我现在真想陪在她身边……好吧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任性了，可是我真的……”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就像汪明则一样，我也不会拦你的。” 江淼也叹气，“说起来那家伙才叫不管不顾，好像一意孤行把最近的活动全给推了，听说他经纪公司气得不轻。” 岳舞轻哼一声：“我倒是觉得人家那是至情至性呢。” 江淼也并未生气，只是笑笑：“只能说是每个人的性格不同，选择也不同。不过，汪明则他本来就和我们不太一样，这个世界的事业他未必放在心上，做明星，对他而言本来就是兼职。” 岳舞正在为自己的失言而忐忑不安呢，见江淼没有放在心上，便松了口气，又把话题转回到苏茉莉的病情上：“我还听说，再过几天茉莉就可以从隔离病房出来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回S市看看她。她一个人在隔离病房里躺了这么久，一定闷得慌。” 江淼沉默了一下，却是不得不再次给她浇起了冷水：“我倒是不这样认为。其实这话我跟汪明则说过……现在也提醒你一下吧。茉莉现在伤的不轻，而且又是烧伤……你也是女孩子，应该能想象到她现在的心情吧？尽管你们都是她很重要的人，但在这个阶段，她未必想见到你们……或者说，未必想让你们看到这样的她。” 他的话显然给了岳舞很大的冲击，她只是自顾自的心急，去没有从茉莉的角度出发，设身处地地为她考虑过。江淼的话不无道理，这么多年的朋友下来，她很了解茉莉，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开朗活泼，甚至在某些地方是相当敏感的人。 这些她本来都应该要想到的，结果反倒是江淼点醒了她。 “那……我就到她病房外偷偷看一眼，不让她发现总行了吧？”岳舞颓然地说道，“不亲眼看看她，我总是不放心。” 江淼叹了一声：“这一点，你倒是和汪明则一样，听说那家伙也是，上次我跟他说茉莉现在不想看见他，结果他还是天天在医院里呆着，只是不在她眼前露面。” 岳舞听后本想调侃几句，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长叹了一声。 一周之后，S市那边传来消息，苏茉莉从烧伤隔离病房转入普通病房，正式进入下一个阶段的治疗。据医院方面的说法，苏茉莉的烧伤程度是浅二度，虽然上半身多处烧伤，但大部分患处都只是轻度烧伤，唯有颈部有一处伤的比较严重，可能需要进行植皮手术修复。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苏茉莉的面部只有轻微的灼伤，通过治疗，基本可以确定不会留下什么疤痕。 而这些日子，除了亲朋好友及和光公司的人之外，还有不少苏茉莉的粉丝自发来到医院，前来探望，还有不少人主动要求献血，希望能助她早日恢复健康。 江淼那日的提醒一直在岳舞的脑内盘桓着，她一直忍着没有过去S市，不过在苏茉莉转入普通病房之后却是每天都有通电话，她现在已经可以说电话了，日常也听听音乐，看看电视，不然病床上的时间实在太难打发了。 岳舞和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是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不过电话里的茉莉声音什么的听起来倒是很正常，心态似乎也很乐观的样子，她显然听出了岳舞语气里的惶惶不安，还反过来安慰她。对于岳舞说剧组在赶进度自己实在没法赶过来的理由，她也乐呵呵地接受了，甚至还对她说要以工作为重。 但即使是这样，岳舞的心却一点也没有放下来。 她总觉得，茉莉这个豁达的样子是装给她看的，也许不只是她，而是她所有的亲朋好友。 其中的一个依据就是，现在茉莉再也不跟她提起汪明则了，甚至有一回她想拐着弯儿绕到汪明则身上，都被她不动声色地带到了别的话题上。 被她留在S市的李安安也跟她说过，现在汪明则依旧守在医院里，却从来不在苏茉莉面前出现。 “其实茉莉姐刚转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汪先生就去看她了。只是没多久又出来了，而且看起来像是气急了，他一言不发地就走了，当时谁也没敢开口问。”李安安曾经跟她说过这么一件事，“我从来没见过发脾气的汪先生，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让他生这么大的气。当时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结果第二天汪先生还是来了，不过之后再也没到病房里去看过茉莉姐就是了。” 这里头有问题啊！肯定有问题！而且这问题百分之九十九是出在茉莉那边。这点岳舞相当笃定。 绝对是茉莉对汪明则说了些什么，而能把汪明则气成那样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所以她才这么担心苏茉莉，她表现的越是正常，她反而越是担心。 但偏偏，对着这样的茉莉，她完全无法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 事实上，岳舞的猜测没有错，苏茉莉和汪明则那天确实吵了一架，尽管汪明则知道自己不应该跟病中的苏茉莉置气，但她所说的话，还是让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那天好不容易得到了可以进到病房见她一面的允许，纵然是汪明则，也按捺不住激动之情，但是等他换好无菌服走到病床前，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一句话，却是苏茉莉先开的口，而她的这句话却令汪明则大惊失色。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顿了一顿，微笑着解释道：“茉莉，是我啊……” “我知道是你。”苏茉莉从他进门起就一直闭着双目，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睁开看他一眼，“明则，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在开玩笑……我们分手吧。” 她的声音很冷静，但就是因为这样让汪明则尽力挤出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他大概能猜到其中的缘由，但还是因为她轻易地就把分手两个字说出来而愤怒。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波动的情绪，尽量平静地答道：“不行，我不同意。” 他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苏茉莉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他知道她的心情肯定同样不平静，偏偏接下来又说了一句把他气出内伤的话：“为什么不同意？之前就说过吧，想分手的时候就分，大家都痛快一点不好吗？” 汪明则怒极反笑：“苏茉莉，当初是你说要开始的，现在也是你说结束就结束？凭什么？” 苏茉莉强忍着泪意，也强颜笑道：“我已经对你没有感觉了……不想再跟你继续下去了，自然要分开。况且，你迟早也是要离我而去的，早一点还是晚一点结束，又有什么区别？” 汪明则本来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就算是最甜蜜的时候，这一道几乎不可逾越的障碍也矗立在他们之间，再怎么视而不见，它也还是在那里。 我到底该怎么办？汪明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而苏茉莉的眼角也有些湿润，如果这个人再不离开，她真的要掩饰不下去了。 “茉莉……”静默半晌之后，汪明则疲惫地开口，“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也不要这样折磨我。 苏茉莉听见这句话之后忽然睁开了眼睛，眼泪也一下子落了下来：“汪明则，你知不知道？现在每看你一眼，每听到声音一次，甚至你这个人站在我面前，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她话里的哭腔和痛苦让汪明则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脸上，头一回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茫然之色。 苏茉莉再一次阖上眼，泪水滑过她的脸颊：“我知道我这话很伤人，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以现在的模样来面对你……对不起，可是……” 汪明则怔怔地看着她满面的泪痕，忽然想起护士交代过的，不能让她流泪以免不小心感染伤口的嘱咐，他连忙说道：“好好，我现在就走，你别哭……” 他说着从矮桌上拿了一块消过毒的纱布要替她擦眼泪，苏茉莉却硬是扭过头去避开他的手：“真的，我现在后悔了。我那时候不应该缠着你……我们不应该开始的。” 汪明则几乎拿不稳手里的纱布。 在原地站立片刻之后，他还是轻轻地擦干了她的泪痕，然后丢了纱布，悄无声息地走出了病房。 而病床的人，艰难地侧过脸看着被带上的房门，只觉得心如刀割，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起来，泪水又一次潸然而下。 第119章 再见故人 关于先前那个风波的后续，文晓清在自己许久未用的微博上留下“对不起”三个字之后便没有再发飙任何言论，以前的微博也删的干干净净。虽然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但留下的一句道歉似乎印证了江淼工作室的说法。 即使还有不少网友在议论纷纷，但明面上，这件事是结束了。 不过纳闷的不只是网友，宋泽越也疑惑不已：“就这样完了？我还以为她怎么也得爆点你的黑历史呢？咱们那录音也用不上了。” “她消停了不好吗？还是你很希望她搞点事情出来？”江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再说了，什么叫我的黑历史？我看是你的黑历史吧？就算真有什么挖坑的事也是经你手的，我可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干。” 宋泽越嘿嘿一笑：“人家只认你的名字，谁知道我宋泽越是干嘛的呀？不过啊，我算是知道你那外号是怎么来的了！” “我实话实说而已。”江淼丝毫不以为耻，顺便威胁了一把，“你是真不信我会把你炒了吗？” 宋泽越也不甘示弱：“啧啧，你要是把我给炒了，那我得把你的底裤都爆的不剩。” 调侃结束之后，江淼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岳舞明天要到B市来参加新剧的开机发布会，她把李安安留在S市了，身边估计没什么人。我明天也有事走不开，你派个人去接一下她吧。” 宋泽越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仍不忘戏谑一句：“说起来，你不是把你们家的旧房子给收拾出来了，这回人好不容易回一趟B市，带她去看看呗。” 江淼笑了笑：“我也有这个打算。” “那这么说，是打算住一起了？” 他笑着摇摇头：“不好说，干这一行很多时候都要分隔两地，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很有限……我也不想让她觉得束缚，只是有个落脚的地方。” 宋泽越闻言神情变得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内什么，我们家阿淼不会是想不开要跳进婚姻的坟墓里了吧？” 江淼忍俊不禁：“我怎么听你这语气这么奇怪呢？不会是吃醋了吧？” 宋泽越直接把他的后半句给无视了，略有些紧张地问道：“难道你真的……” “结婚这种事可是很严肃的，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而且。”他垂下眼睑，平静地说道，“现在的我，还没办法去做这些事情。” 宋泽越耸耸肩：“对，差点给忘了……先把你那个要命的病治好再说吧。” 江淼笑了笑，没有说话，宋泽越轻咳一声：“对了，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效果？” 他问的自然是看心理医生那回事，江淼苦笑道：“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回答？难道要我告诉你，我自己有没有变得正常一点吗？那还真是很难说……” “得得得！”宋泽越摆摆手，“有用没用都先看着吧，该吃的药别忘了吃，好歹钱花了，别浪费了。” 江淼哑然失笑。 岳舞在Q省拍了快一个月的戏了，除了去S市看望苏茉莉两次，她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进城了，B市自然更不用多说了，根本没时间过去。 而她和江淼，自然也有好阵子不见了。 好在她担任重要角色的一部正剧马上要开拍，前几天就通知她有一个新闻发布会需要参加，这才再一次让她有了跟剧组请假的理由回B市。 终于能见到他了。她登机前，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甚至正事都暂时被她忘到脑后了。 在飞机上度过几个难熬的小时之后，终于等到了飞机降落的时刻。 不过江淼没能和言情小说男主角一样早早在机场等着她，他也有工作，抽不开身，于是派了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来接的她。 但即使是这样，岳舞仍是满心欢喜。 “舞姐可千万不要生气啊，江淼哥他是真的有事情走不开，不然哪能轮得到我来接您呢？”来的是个略有些聒噪的小哥，岳舞怀疑是个话唠，因为他一直在她耳边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不过他真的很挂念你啊，简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岳舞听到这里忍不住发笑：“怎么，你是听到他说想我了？” 那小哥挠着头嘿嘿笑道：“虽然没说，可都写在脸上呢，我在他身边待了多久啊？太了解他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小哥满嘴跑火车，听得岳舞脑仁儿都疼了，好不容易从机场到了酒店，那小哥又要下车帮她拎行李，她连忙拒绝了：“不用不用，我自自己上去就好。你也有事要忙，早点回吧，这次多谢你了哈！” 那小哥被拒绝了两次之后只好作罢：“那您自个儿小心点啊，等到晚上江哥他就有空了……” 岳舞无奈地冲他挥挥手：“知道啦，你快走吧，待会儿要堵车啦！” 耳边终于清静了，岳舞拉着行李箱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慢悠悠地走向电梯，电梯停了之后她发现自己运气还不错，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在电梯门合上的前几秒，忽然有个人影匆匆挤了进来，电梯门差一点就要夹到那个人了，岳舞看的不由咂舌。 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现在她不再是那个走在街上也没人认得出来的十八线了，也差不多要掩饰一下。 尤其是，她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似乎在打量着她。 她没想太多，只觉得大概是对方觉得她眼熟所以忍不住多看两眼吧，在电梯到达她所在的楼层的时候，她预备提起行李箱走出电梯间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行李箱的拉杆被另一只手先握住了：“岳小姐，我帮您提着吧。” 这声音……岳舞终于抬起头，惊讶地侧过脸看着那人，有些不敢相信：“……晓清？” 那人正是文晓清，她和以前一般，文静，腼腆，貌不惊人，面上挂着惯有的羞涩甚至是胆怯的笑容。 文晓清笑着望了她一眼，随后动作娴熟地拉着她的行李箱走出了电梯间：“您的房号是哪一间？我给您送过去。” 岳舞愣怔怔地跟在她身后，一时之间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这文晓清她不是……被江淼解雇了吗？为什么还这样殷勤地对待自己？ 因为文晓清的言行举止太过自然而然，以至于岳舞产生了错觉，仿佛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 直至文晓清这句话问出口，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于是她停下脚步，有些迟疑地开口：“晓清……不是，文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淼亲口说了已经把她解雇了，就不可能再把人招回去，既然如此，这文晓清怎么会知道她的行程？ 不过最让她疑惑的还是，她为什么要来找她？ 岳舞登时疑心大起，眉头也蹙起来了，略有些警觉地盯着文晓清。 文晓清听到她的问话，也跟着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的时候面上仍带着笑意，只是那笑容和岳舞看惯的那种稍微有点不同了。 可究竟不一样在哪里，岳舞又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此刻的文晓清……有些古怪。 岳舞的提防之心又强了几分，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李箱还在人家手里，顿时大惊：难道……她是来抢我东西的？不至于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文晓清终于出声了：“岳小姐站着做什么？您奔波劳顿，应该赶紧去休息才是。” 岳舞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是挺累的，不过，请你先告诉我，你来找我做什么？以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程的？” 文晓清面色微变，随后恢复常态：“原来你也知道了。” 知道了？岳舞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她被江淼解雇的事情。 岳舞有些无语：“这事儿应该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吧？” 文晓清垂下头，喃喃道：“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了……都知道他不要我了……” 最后半句话说得很轻，岳舞没听清楚，只觉得她语调凄凉，心里也有些不忍，可随即又想起她对江淼做的那件事，便又没好气地问道：“那应该问问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我真是不明白，他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文晓清抬起头，又笑了起来：“您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您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岳舞皱着眉看她，越看越觉得她今天很不正常，想了想，几步上前把自己的行李箱先拉了回来，这才开口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刚刚送您过来的那位，是我的旧相识。”文晓清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先前随意跟他打听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然后就套出来他下午要来接您的消息，正好我有事要找您，所以就跟过来了。” 她说完之后看到岳舞惊疑不定的神色，又忍不住笑道：“您可别回去告他的状啊，他不知道我跟过来的。” “你……”虽然之前就从江淼那里得知了文晓清是个什么样的人，但现在亲口听她说这些，岳舞还是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毕竟，同她以往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颠覆了。 岳舞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镇定地问道：“你这么大费周章地要见我一面，究竟有什么事？”这里好歹也是人来人往的酒店，她就不信文晓清敢在这里对她做什么。何况，她那个小身板，自己都比她高大半头呢。 我才不怕她！岳舞心说。 文晓清看上去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她娉娉婷婷地理了一下头发，莞尔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以后我们估计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所以来和岳小姐道个别。” 岳舞扬起眉梢：“就这样？” “当然了，还有一些话想跟岳小姐说。”文晓清微笑着凝视着她。 第120章 不属于任何人 听了她的话，岳舞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得了，文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用不着绕圈子，你说的没错，我还真是挺累的了，不想在这儿继续站下去了。” 文晓清看了她一眼，目光转移到走廊两边挂着的油画上，她的视线在一朵玫瑰花上游移着：“没记错的话，岳小姐今年也是24岁吧？” 岳舞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这茬，略有些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是。” “好巧啊，我今年也是24岁。”文晓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笑意，“五年前，我来到他身边的时候，才19岁。我遇上他……可比你要早得多。” 岳舞一怔，随后她从文晓清的话里体会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味道，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文晓清自顾自的述说给堵了回去。 “我那时候刚从澳洲回来，其实还在念大学呢，可是我一看到他，就不想走了。后来他的身边招助理，我便去应聘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毕业了吗？大学没毕业的我们可不要啊！’”文晓清的面容呈现一种恍惚的神色，“可是最后他还是把我留下了，他夸我细心周到，说他正需要这样的人。” 岳舞算是听明白了，这一位，原来对江淼有着别样的心思。她顿时心情复杂无比，这样一个人待在江淼身边这么久，居然一点都没苗头都没露出来。 这演技……没进娱乐圈太可惜了！岳舞腹诽道。但很快吐槽起自己，都什么时候了，情敌就站在自己面前，居然还有空想七想八的。 文晓清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五年里她跟江淼相处的点点滴滴，岳舞掏了掏耳朵，直接打断了她：“行了文小姐，回忆过去这种事比较适合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干，身为你的情敌和江淼的女友，我对你这些暗恋的经历不是很感兴趣。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些的话，就趁早收了吧。” “女友？”文晓清的瞳孔被这两个字刺激的收缩了一下，随即又呵呵笑道，“确实，咱们俩同岁，可是你比我漂亮多了，也因为这样，才能入他的眼……” 她的最后半句话让岳舞很不舒服，她不满道：“你这么说，把他当什么人了？” 岳舞的话让文晓清又露出那种古怪的笑：“相信我岳小姐，我比你更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那捉摸不透的笑莫名让岳舞生出了几分焦躁，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压下那股躁意，冷冷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友啊……我承认，我是嫉妒你这个身份。不过，”文晓清先是一叹，而后却是话锋一转，“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有过很多女友。” 岳舞冷笑一声：“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不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吗？你如果要挑拨离间的话，这也太低级了。” “你误会了岳小姐，我想说的那不是那个，我想说的是，”文晓清淡淡一笑，“你跟她们，跟他的前女友，没有任何区别。” 岳舞的眉头一跳：“什么？” 文晓清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的颜色：“岳小姐是不是觉得自己和他的前女友们不一样？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以为他不爱别人独独爱你？” 这一连串的问句不得不说敲到了岳舞的心上，她的心情变得极为糟糕，但她还是努力抑制住了爆发的冲动，冷笑着反问：“莫非你的意思是，他爱的人是你？” 文晓清笑的前仰后合：“当然不是，怎么可能啊……如果他真的会爱我的话，我又怎么会……做出那种蠢事呢……” “有病！”她的笑声愈发地激怒了岳舞，但她心底也有个声音让她赶紧离开，别再听文晓清说下去了。 走吧走吧！ 岳舞咬了咬牙，拉着行李箱要走，在经过文晓清身边的时候，却听到她的声音：“岳小姐，我不是来离间你们的，我只是想给你忠告而已。” 岳舞仍在继续走，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江淼他，不爱你，你自己应该也有察觉吧？毕竟，女人都是敏感的动物。不过你也不用难过，他虽然不爱你，但也不爱其他人……事实上，他谁都不爱。他的心啊，空荡荡的，谁也进不去。” 她的话让岳舞几乎要停下来，然后回过身去大声质问道：“你凭什么这样说？！”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她被文晓清说中了……她的确心有所感。 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她。岳舞再怎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却还是无法不在意这件事。 “你不用自欺欺人，催眠自己其实他是爱着你的，”文晓清带着笑意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因为没有必要。很快，你就会跟他身边所有的女人一样，都被他抛弃。因为你们迟早都会了解一件事——他永远不会是任何人的！” 不管她说了什么，岳舞都没有回头看，但她的脚步先是滞缓，继而又加快，直到找到自己的客房，她手忙脚乱地开了门，像是被追杀一般闯了进去，随后紧紧地关上门，近乎虚脱地靠在门板上。 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她……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文晓清一个人呆呆地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岳舞早就已经离开了，她不知道自己那番话对岳舞能起多大的作用，但绝对不会是无波无澜，这点她很肯定。 这样就足够了。文晓清满足地笑了起来，凭什么她和其他人都得不到的东西，岳舞能得到呢？ 文晓清爱上江淼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甚至为了他不惜中断学业，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留做一个小助理，只是为了留在他身边。 文晓清很清楚以自己的条件很难得到江淼这样的人的垂青，她也没妄想过有朝一日他能爱上自己。 能留在你身边，这样默默地看着你就好。文晓清一直是这么想的。 其实她很早就知道了江淼的秘密，她并没有觉得那有什么不好，甚至对于他的心理隐疾感到窃喜——那样的话，谁也抢不走他。 爱情很容易让人变得自私，文晓清也不能幸免，这些年江淼的身边来来去去很多女人，但她知道江淼的情感缺失症，所以并不如何在意，甚至能够冷眼旁观那些女人黯然离去。 反正他谁也不爱。自知无法得到江淼爱情的文晓清只能通过这个方式来安慰自己。一直以来，这很有效，能够让她安安稳稳地待在他身边，隐藏着心底最深处的情愫。 她们都是过客，只有我会一直留在他身边。她对此深信不疑。 可岳舞的出现，却打破了这种平衡。 文晓清原本以为，她也只是江淼身边的过客之一，一开始也并不在意，却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淼竟然愿意为了她改变自己——他重新找了心理医生，想把病治好，甚至还准备了房子，要同她一起住。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在知道这些之后，文晓清几乎要疯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可那些让她发疯的事情全都是真的——江淼真的想变成一个正常人，然后与岳舞一起生活。 文晓清几乎要崩溃，他明明不爱任何人，明明不属于任何人，怎么可以为一个人改变这么多？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做了一系列的蠢事，试图改变江淼的这种趋势。 可是，她没能成功。 但她还是不甘心，所以又跟踪而来，对岳舞说了这么一席话。 她没有说假话，全都是真的，只是隐瞒了江淼的一部分近况而已。 而岳舞对此的反应，她全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的话会起作用，因为她看出来了，岳舞在这段感情里，仍是心存疑虑的。 “其实你和我很像，我们在他面前都太卑微了。”文晓清摇着头笑道，“所以你也应该和我一样，我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 得不到，都得不到。 她的面上一直挂着得意的笑容，直到一个经过的保洁阿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要先擦擦脸？” 文晓清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入手处一片冰凉，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岳舞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一下午，她目光涣散地望着对面壁纸上的花纹，身体仿佛麻痹了一般，原先的疲惫和饥饿都感觉不到，只有文晓清的那几句话一直在耳边萦绕。 虽然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相信情敌说的话，可是……她也无法否认，文晓清那几句话确实很厉害，直接戳中了她心底一直以来的隐忧。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直不说出口……你那么聪明，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吗？ 岳舞被自己脑子交织在一起的思绪折磨的筋疲力尽，直到她的手机响起，她才发现，房间里一丝光线也无，原来天已经黑透了。 她动了动僵硬的胳膊，然后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来电显示是江淼。 她没有往日的欣喜与悸动，反而是有些麻木地接起了电话，他的声音传过来：“在酒店里吧？不好意思今天下午没法去接你，这会儿终于闲下来了，你现在过来接你。对了，吃过了没？” 岳舞沉默片刻，然后对他撒谎：“吃过了。” “这样，可我还没吃晚饭呢，”他微笑道，“能不能请岳小姐赏个脸，陪我吃个饭？” 岳舞这会儿心乱如麻，既想见，又不想见。 还是见吧，正好，有个问题想问他。她闭上眼睛，做出了决定。 “好。”她给的回答很简短，江淼那边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说：“那好，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挂了电话之后，岳舞缓缓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飞扬的雪片，神思恍惚。 第121章 你爱我吗 因为交通不畅，江淼在路上花了一点时间，到岳舞这边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半，岳舞上了车之后，他颇为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久。” 岳舞摇摇头：“走吧。” 他一面发动汽车一面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其实岳舞晚上没吃过东西，不过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于是仍旧摇头：“你随意吧。” 见她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模样，江淼不由得侧目：“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岳舞断然否认，她找了个很过得去的理由，“只是今天坐飞机过来，还有点累。” 江淼点点头，没再问下去，只是他隐隐觉得不对，下午她刚下飞机那会儿，她同他通电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还是精神奕奕的，并不似现在这般萎靡不振。 最重要的是，他们将近一个月没见面，好不容易见了一次，她居然这般情绪低落。这让江淼觉得有些奇怪。 倒不是他自恋，觉得她见着自己就必须得笑颜逐开、喜不自胜，但应该不至于如此冷淡。 不过想到这一茬，江淼还是不禁自嘲一笑，原来现在连这么一点冷淡都接受不了了，自己还真是被惯坏了。 他摇摇头，同时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才惹得她不高兴了。 难道是因为今天自己没能去接机？不对，她不是这样的人。那会是因为什么？ 他想了一路，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苏茉莉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所以才让岳舞忧心不已，以至于无精打采。 想到这里，他便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最近茉莉那边怎么样了？” 他忽然提到苏茉莉，让原来满脑子都在想文晓清那番话的岳舞终于分开了一点注意力，只是声音依然淡淡：“胡姐和安安给我传过来的消息是说在准备植皮手术了，她自己也是一派轻松……等我离开B市的时候，会顺路去探望她。” “嗯，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江淼见她终于愿意多说几个字，登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便顺水推舟提出了与她同去的建议，“我也有阵子没去看她了，听说她恢复的情况和预期的一样顺利。” 岳舞对于他的建议也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嗯。” 又变成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这让江淼真的有点郁闷了。 因为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江淼打消了原本找个有情调的餐厅的念头，想了想，最后开到了一处看起来很平常的面馆。 他带着岳舞走进面馆，这个点儿早已过了正常的晚饭时间，店里的食客不多，他们打扮的也低调，一时间并没有被人认出来。 他们随意地挑了一张干净的空桌坐下，江淼并没有去翻菜单，而是笑着对岳舞说道：“这里的炸酱面很不错，我小时候常来吃……你也试试？” 岳舞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江淼便挥手招来服务员，点了两份炸酱面。 只是那之后，岳舞仍是一反常态地闭口不言，心事重重的模样，连江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都毫无察觉。 江淼见状，叹了口气：“在想什么？” 他冷不丁的发问让岳舞有些猝不及防，她略有些慌乱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 她的矢口否认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明明满腹心事，却硬是咬着牙不承认，这反而令他觉得更不对劲。 他直视着她的双眸，又问了一句：“真的没事？” 她垂下眼睑：“真的没事。” 如此刻意避开他的视线，嘴上却说没事，这不是明晃晃地骗人吗？江淼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伸过手去覆在她手背上：“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那样的话，不用瞒着我，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我都说了没事！”听着他满怀关切的话语，岳舞忽地烦躁起来，她的声调拔高的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再看对面坐着的江淼，他也是满眼的惊讶。 岳舞一下子就后悔了，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莫名其妙地冲他发脾气，简直跟神经病一样。 原来那个女人的话对她的影响这么大…… 她懊丧地低下头，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累。” 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而江淼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她还是不打算说实话，这让他感到无可奈何。 不过他有一点明白了，她的闷闷不乐不是因为别的，正是源于他。按照他对她的了解，是如果是别的人别的事，她不会这样死鸭子嘴硬。 所以，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让她这样郁郁寡欢。江淼也忍不住茫然起来。 在难耐的沉默中，服务员把两碗面端了上来，岳舞看了看色香味俱全的炸酱面，又悄悄瞥了一眼江淼，他神情怔忡，这让她更加后悔，于是她挑起面条往嘴里送，称赞道：“嗯，真的蛮不错的诶……” 江淼闻言扫了她一眼，随即笑了起来：“面都没拌匀，你就吃出味道了？” 他一边摇头一边拿过她的碗把面拌匀之后才还给她：“现在可以吃了。” 岳舞不好意思地接过面碗：“呃，虽然来过B市很多次，不过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吃到这种比较正宗的炸酱面……对了，你刚刚说，这是你小时候常吃的？” 江淼见状，自然知道她是在有意缓和气氛，也很配合地微笑点头：“是。”他顿了一下之后，又告诉她：“我十岁之前，在附近住过好一阵子。” “这样啊。”岳舞点点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便干脆低下头吃面。 江淼瞅了她一眼，也没再说话，也捞起面条慢慢地吃起来。 晚餐结束之后已经过了九点，岳舞的情绪比先前要高了一些，结完账走出面馆，她也主动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吗？” 江淼拉起她的手，两个人缓缓地沿着街道往前走，他不忘叮嘱一声：“最近雪下得挺大，有些路面结冰了，会打滑，你要小心。” 岳舞点点头，又发现他带着她走的方向似乎不是之前停车处，便忍不住看他：“去哪儿？” “我带你去个地方。”说这话的时候他正好也在瞧她，正好是对着路灯的角度，那光仿佛融进了他的瞳孔里，映的他的眸子煜煜发光。 看着他的眼睛，岳舞焦躁的心境忽然沉静了些许，她笑了笑，然后问道：“去哪儿？” 江淼继续带着她往前走，故弄玄虚地冲她眨眨眼：“到了你就知道了。不远的，就在附近，走一段就到了。” 岳舞便也没再追问，而是静静地跟着他走，江淼的余光略过她的脸，忽而指着远处的一个公园说道：“那个公园，我小时候很喜欢去玩，那时候还没开始拍戏，一有空就往哪儿跑，一呆就是大半天。” 岳舞笑了，她打趣道：“我猜，那里面有个游乐场？还是有很多小伙伴？” 他摇摇头：“都不是，公园里种着一种会变色的花，早中晚都是不一样的颜色，我那时候对这种花很着迷，常常站在树下看，一看就是一天。后来才知道那叫做‘木芙蓉’，也不知道公园里还有没有。” “之后没有再去过吗？” “后来我母亲不让我去，说这是在浪费时间，我应该用这时间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他淡淡一笑，对上岳舞略有些诧异的目光，解释道，“那个时候，我还和母亲住在一起……但也没有很长时间，因为不久之后她离开了，我也从这里搬走了，那个公园也就再没去过。” 她离开了？听到这里的时候，岳舞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个“她”指的自然是他的母亲，只是他说起来的时候真是无波无澜，平淡的可怕。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心疼他，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心疼似乎是多余的，因为他的语气如此淡漠，轻描淡写的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为什么……总是能这么平静呢？不管是他自己的事，还是别人的事，似乎都不足以牵动他情绪的波动。她不由得又去看他，心里在想，那我呢？你想到我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是这般波澜不起吗？ 刹那间，文晓清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来了。 岳舞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那个人的话呢？怎么可以因为别人说的几句话就动摇呢？ 但让她最痛苦的是，她就是没有办法把文晓清的声音从她的脑子里消除。 江淼无法察觉出她内心的纠结苦闷，只是很敏感地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有回落，他又是一怔，心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这句话梗在他的喉咙里，他几乎就要问出口了，岳舞的脚下却突然一个趔趄，他急忙扶住她：“不是让你小心点吗？” 岳舞皱着一张脸，看上去很是痛苦：“对不起……” 他皱起眉：“扭到脚了？” 她讪讪地摇头：“没有……就是稍微崴了一下，没事儿，还能走。” 江淼狐疑地看着她：“真的没事？你可别再骗我了。” “没事啊。”她说着活动了一下那只脚，以示自己真的无大碍，但随后反应过来，有点慌，“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又骗你啊？” 江淼见她真的没什么事，便也放了心，他叹了口气：“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有什么话，不要憋在心里。” 岳舞却是罔知所措，她能说出口吗？她该说吗？如果说的话，她要怎么说？她该怎么说？ 不，最让她不安的是，她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就在她陷入迷茫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到了。” 她也跟着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目前的建筑，是一幢民居，外观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不过它却是独栋的，最重要的是地段很好。 “这里是……” 他冲着她笑笑：“是我以前住过的房子。” 他说着拿出了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走，进去看看。我也很久没进去过了呢。” 岳舞没想到他带自己来看的是他小时候 的房子，有些意外，江淼见她发呆的模样不觉莞尔，手轻轻拂过她的眼角：“雪落在脸上，都没有感觉的吗？” 说着他又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细细地围在她的颈上：“知道你们女孩子爱美，但加条围巾应该也不破坏你的美吧？” 岳舞感受着围巾上属于他的温度，她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江淼很明显也是一愣，他不知道岳舞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他有点猝不及防：“我……你也对我很好啊。” 这个答案其实很笨拙，可江淼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更好，他不知所措地盯着岳舞，难得的有些紧张。 而岳舞半垂着眼，她的沉默让江淼愈发的忐忑。 他说错了吗？或者，不应该这样回答？ 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她忽然拥住了他，她抱的很紧，以至于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很冷吗？”他也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他们站在台阶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江淼……”岳舞的头靠在他肩上，她的声音似乎是被夜风吹散了，似近似远，若离若即，尾音还有一点轻颤，就像她的躯体一般。 “你爱我吗？” 第122章 重蹈覆辙 你爱我吗？ 这句话是恋人之间永恒不变的话题之一，尤其是相对势弱的一方，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再三向对方确认这件事，说白了，还是安全感不足的表现。 这是……困扰着她的问题吗？ 江淼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就是因为这样，反而让他脑子轰然一响——原来，他令她不安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该怎么回答？怎么回答才能不让她难过？ 其实……很容易吧？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淼也知道正常人的答法，可他实际上是个不正常的人。 所以他即使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却仍在犹豫着。 归根结底，他还是不确定，不确定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爱上一个人。 所以他无法轻易地说出那个字。 “我……我还不确定。”最后他艰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说实话，但很快他惶惶不安起来，仿佛是要失去什么一样，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近乎恳求地说道，“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在他迟疑未语的那段时间里，岳舞的心已经在一点一点地变冷凉了。而等他给出了最终的答案之后，她的心便彻底地冷透了。 岳舞此刻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原先以为，是她暗生情愫，柔肠百转后以为等来了两情相悦，谁知自始至终，都是她一厢情愿。 其实应该是早有预感的吧，否则她心底一直隐藏着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呢？ 只是，一直在刻意回避罢了。 现在，她终于没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虑，那便避无可避了。 早在这段感情开始之前，她就看的很明白，他像是一泓深水，她看不到底，也曾经努力试着绕过这潭深水，但最后还是徒劳无功，她注定要被这深泓吸引，而后，沉溺其中。 对，一开始是她先动的心，是她先喜欢的他，是她一直在仰望他，她无话可说。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直截了当地拒绝我就好了，我也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和我这样虚情假意，虚以委蛇？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他的怀抱还是很温暖，只是她无法再停留下去。 “放开我。”她静静地开了口，江淼浑身一震，反而收紧了双臂：“不……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重复着方才的那句话，这却让岳舞完全失了那份好不容易维持的冷静，她开始挣脱他的拥抱：“我说了！放开我！” 江淼不再说话，却仍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岳舞愈发愤怒，她一面大力挣扎一面咬牙道：“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这样抱着我？你有病吗？！” 她的最后一句话让江淼全身一僵，片刻之后他自嘲地笑道：“你说得对，我的确有病。” “够了！”她终于挣脱开来，这时候他才发现她早已满面泪痕，他闭了闭眼，苦涩地说道：“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岳舞怒极反笑：“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怜我吗？因为可怜我，才和我在一起？” 江淼没有做更多的辩解，只是摇头：“不是。” “那你抱我、吻我的时候，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明明无动于衷，却要装作一往情深的模样。”她明明在恣意大笑，眼泪却是汹涌而下，“果然是影帝出身……真是好演技啊！” 江淼从未感到如此无力：“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听我说……” “从一开始，我在你面前就太卑微了。这样不对等的感情，不是我想要的。”岳舞流着泪摇头，“你以后，也不需要在我面前演戏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淼觉得自己几乎要站不稳：“我没有，没有在演戏……” 但她完全无法再相信他的这句话，她的面上出现讥讽的神色：“我也真是够贱的，一直到现在还是……一想到要和你一刀两断，就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可是……” 她停顿了一下，任由眼角的两行泪痛痛快快地滑过脸庞，然后抬手拭去：“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到此为止吧。” 江淼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从外衣的口袋里重新拿出之前的那枚钥匙，递到她身前：“跟我进去看看，好不好？” 岳舞胡乱地擦着脸颊上的泪痕，擦干净之后，坚定地摇头：“不。江淼，从这一刻开始，我已经决定不再爱你了。” 她说完转身便要走，却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请你、请不要……” 岳舞听着他的声音，眼泪几乎又要落下来，她咬咬牙，硬起心肠说道：“怎么，又要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吗？你不用这样的，不爱就是不爱，不用强迫自己去爱上谁。再说了，你也没欠我什么……我也没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放手吧。” 他仍是不松手，她呼吸一滞，用力地挣开了他的手，快步离去，到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请你不要……离开我。”江淼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来不及说出口的哀求，再也无法传达到她那里。 他在台阶上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到肩膀上蓄起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他才低下头，看着几乎要冻僵的手。 他准备的礼物，终究是无法送出去了。 钥匙□□锁孔里，缓缓地转动，随后他伸手推门，门轴发出滞涩的摩擦声，须臾之后，他慢慢地走了进去。 开了灯之后，屋子里的景象呈现在他眼前，这栋宅子不止一次翻修过，这屋里头的陈设摆列也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了。 但有些东西，却是无法抹掉的。 他一抬眼就望见了那扇落地窗，原先那里只是一堵墙，是不久前他让人把这里换成一扇窗的。 因为她说过，她喜欢坐在落地窗前看风景。 他走了过去，在玻璃墙前盘腿坐下，静静地看着窗外，只是现在天色过暗，除了漫天飞雪，他什么也看不清。 还以为，能够和你一起坐在这里看雪。 他自嘲地笑起来，随后转过头，看着西北角被紧紧封闭住的一扇小门。 那个储物间……他想起那个时候，他被母亲锁在黑暗狭窄的储物间里，被恐惧包围着的小孩，用力地拍着门大声哀求。 “请你不要离开我！”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而他的母亲，也同样没有留下来。 何其相似的一幕。 他的目光从紧闭的小门上离开，重新望着那些静静落下的雪花。 他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心里也有什么东西在簌簌落下，却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只是现在去想这个，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已经离开他了。 因为他不想对她说假话。 可到底什么是假话呢？ 如果说我爱你，那未必是真的；但如果说我不爱你，那一定是假的。 “最后……还是重蹈覆辙啊。” 岳舞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几乎连方向都分不清，直到走到一处人行道，她头昏脑涨地就要过去，却被迎面而来的汽车鸣笛声吓了一跳。 原来还是红灯，她连忙收住脚步退回去，之后又走了几步，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才回到酒店。 只是上了车之后，又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再一次泛滥成灾，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看到她哭了一路，有点被吓到了：“哟，这是怎么了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了？” 岳舞抹着泪摇头：“不是。” “嗐，你别骗我了，要不是吵架，你能哭成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真的不是。我只是……甩了他而已。” 那大叔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又哭又笑的模样给惊住了，之后没敢再开口，到了地方之后，她付完钱下车，便往酒店大门里走去。 这时候，又有一辆车急急忙忙地停了下来，之后从车里下来两个人，小跑着围住了她：“岳小姐为什么哭成这样？是因为和江淼发生了什么事吗？” 原来是偷拍的狗仔。 岳舞的心情本来就跌倒谷底，这些狗仔又像嗡嗡叫的苍蝇一样跟过来，愈发让她不耐烦，尤其还不停地提到她现在非常不想听到的那个名字。 “刚刚是在和江淼约会吗？不过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所以当街吵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无法按捺住心头的焦躁，她冷冷地看着两个扛着机器对着她猛拍的记者：“不用问了，我直接告诉你们，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而后她便拂袖而去，不再理会两个狗仔。 而第二天的情形自然可以想象，江淼与岳舞分手的新闻标题又挂在了娱乐版头条，还特别标注，是岳舞亲口所说。 昨晚狗仔跟拍的视频也放了出来，万千的网友都亲耳听到岳舞说的那句话。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一夜无眠的岳舞呆呆地看着被各大网站挂在最醒目之处的这句话，似乎完全没听到她从早上七点开始就响个不停的手机。 她是真的和他分开了，连最后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我真的真的，不会再爱你了。 第123章 真的爱过 宋泽越颇为恼火地瞪着眼前的人：“我不管你是分手还是别的什么事，能不能麻烦你早一点告诉我，让我有点准备，不要每次都是出来后我才知道……你知道我的电话快被打爆了吗？！结果别人问起来的时候我还是一脸懵逼！” 江淼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片刻，之后抬起头冲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不过这一次……是真的来不及说。” 宋泽越闻言一怔，随后挑了挑眉：“看来是你被甩了？” 江淼苦笑着点头：“显而易见。” “啧，虽然这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有点意外。”宋泽越耸耸肩，他的动作里多少有点奚落的意味，对此江淼只是淡淡一笑，宋泽越见状，又加了一把火：“没想到岳姑娘做的这么绝……你其他的前任，一般还是会给你面子吧。至少人前的说法都是好聚好散。” 江淼沉默了一会儿，须臾后才黯然道：“不，是我太让她伤心了。” 宋泽越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虽然方才嘴上那么说，但其实他是真的很震惊，他还以为那个姑娘可以治好这家伙，他是真情实感地看好她的。 好吧，就算做不到让这个怪胎恢复正常，那战线拉长一点总可以吧？结果满打满算，好像也就差不多半年时间。 宋泽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淼，心说难道就真的没人能收得了这厮吗？？？ 江淼对他知之甚深，一个眼神扫过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失笑：“这么有空八卦我，不如去干点正事儿……我给你工资可不是让你没事吐槽我的。” 宋泽越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喂，你刚被人甩，难道不应该情绪低落，黯然神伤，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哭吗？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太冷静吧喂！” “我要是真的躲起来哭，你能乐意？”江淼反问道，宋泽越登时词穷：“我就打个比方好吗……”停顿了一下，忽然摇摇头：“你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甩的。” 江淼的瞳孔微微收缩，语气却仍是淡淡的：“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吧？” “得，那我打住就是。”虽然他的声音还是波澜不惊，但宋泽越却听出了他语句里隐藏的一丝焦躁之意，便知道和岳舞分手这件事对他其实影响不小，便赶紧换了个话题，“那就说正事吧……现在想采访你的媒体很多，粉丝也都在微博下提问……对外，要怎么回应？” 江淼垂下眼，只给了简简单单地三个字：“不回应。” 宋泽越不由得皱起眉：“你是认真的？” 他微笑回望：“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宋泽越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她那边都广而告之了，甩你甩的这么彻底，难道你还……” “她是说了分手，”江淼淡淡道，“可我并没有答应。” “你……”宋泽越无语了半晌，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会是要学人家死缠烂打吧？” “如果死缠烂打有效的话，有何不可？”他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有些话还是别搬到明面上来，私底下说就好了……不然我怕她脸皮薄，受不住。” 宋泽越继续无语，看来是他错了，岳舞这剂药方的效用比他想象的猛太多了。 这家伙要完。 “我还真是很期待你低声下气、卑躬屈膝的模样。”最后他幸灾乐祸地摊手，却很快收敛起了笑意，正色道，“不过在那之前，其他的可以不回应，但是有个帖子，有点麻烦。” 让宋泽越感到棘手的那个帖子标题叫做《假恋爱真炒作，八一八江淼岳舞分手的细节》，原贴发在某人流量巨大论坛的娱乐八卦版，之后被迅速转载，现在可以说是传的沸沸扬扬。 帖子主要是分析了这两人恋情的时间线，用帖子作者的话来说就是：“不管是爆出恋爱还是分手的消息都毫无预兆，而且重点是，这两个时间点，正好是他们前后合作的两部作品开始和结束的时间。” 这个分析一出，已经让不少人觉得有点道理了，毕竟事实如此——江岳二人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正一起拍摄《燕歌行》，而分手的时候则是《旁观者》结束后不久。 未免太巧了吧？ 但更大的疑点还在后面，其实都不用那楼主怎么分析，他们分手的消息传开之后，已经很多人自动联想到了——先前岳舞被爆出曾是江淼的黑粉事件，以及不久后江淼与钟素蓉暧昧聊天记录流出的事件。 虽然前者因为江淼主动站出来维护岳舞而不了了之，后者也被证明是有人冒充江淼而草草收场，但耐不住八卦群众们脑洞大，甚至有人大胆猜测：“莫非其实江淼和钟素蓉那件事是真的，所以岳舞才忍不了和他分手了？” 这个说法，似乎也能解释他们为何匆匆分手。 所以这件事发酵到现在，网上普遍是两个说法，要么他们从头到尾都是炒作，要么江淼出轨钟素蓉的事情是真的。 宋泽越把相关的帖子给江淼看过之后，无奈地说道：“现在你还是打算不回应吗？再让网友胡编乱造下去，你就要变出轨渣男了。” 江淼饶有兴致地看着第一种猜测，其实还真有那么一点接近真相——他和岳舞，一开始的确不是真的，虽然并不完全是炒作，但一开始他所做的那些事，比如单方面公开“恋情”，还有之后借此谋求角色等等，的确是打着“抱大腿上位”的主意的。 只是后来，两个人都没控制住自己，假戏真做了而已。 宋泽越见他边看边笑，简直要气炸了：“你还笑得出来？” 江淼把手机还给他：“那不然呢，难不成还要专门去辟谣？网上的流言而已，不去理会就是了。” 宋泽越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还是小打小闹没关系，我就怕会出现有心人借这个机会把水搅浑，舆论发散过头，那时候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我还真希望事情会朝那个方向发展。”江淼如此光棍，差点让宋泽越以为他疯了，结果他立马又补了一句：“如果真是那样，你也用不着跳脚了。” 他的经济人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真到了那时候，岳舞可能会出来发声？嘛，好像是这样，那姑娘人还是挺好的，肯定不忍心看你被黑成那样……不过，” 他鄙夷地看着某人：“你也太黑了吧？这是在跟她卖惨？” 江淼苦笑：“不用卖，我已经够惨了。又失恋，又被人黑，难道还不够吗？” 宋泽越完全不买账，他一声冷笑：“啧，我看这是你死缠烂打计划的第一步吧？” 江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摇头叹气：“虽然我很努力地看病吃药，不过看起来，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啊……” 宋泽越却微笑起来：“我倒是觉得，还是有点用的。” 岳舞那边自然也不平静，尤其是她第二天就要出席新剧的新闻发布会，可以想象，到时候记者的话筒估计全都对准她这边，没人再关心电视剧本身。 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岳舞自己还是制片方都不愿意看见。 “要不，我就不去了吧？”岳舞最后跟胡敏这样说，“反正，我也不是主角，在不在场，影响并不大。” 胡敏好不容易才打通了她的电话，原本自然打算把事情问个一清二楚，结果被岳舞一句“只是单纯地聚少离多，感情淡了，没有别的原因”给打发回来了。 胡敏一时间无言以对，她直觉这丫头没说真话，只是她不肯说她也无计可施。 “你的意思是自然分手咯？”“是。” 她的回答很平静，胡敏更加无奈：“既然这样，你干嘛当着狗仔的面那么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现在外面众说纷纭，什么猜测都有你知道吗？” 岳舞沉默片刻：“对不起，我当时被他们缠的烦了……” “这话不要跟我说。”胡敏叹气，“其实这消息传出去之后，你这边还好，倒是江先生那边……现在有些不太好的流言在针对他。” 岳舞闻言吃了一惊，她一直沉浸在压抑和悲伤的负面情绪中，根本没心情上网，也不知道现在的风向竟然变成了这样。 “他……他们说他什么了？” 胡敏的语气变得有点微妙：“你好像还挺关心他啊？” 岳舞自然予以否认：“没有。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连累他而已。” “唉，可你已经连累他了。”胡敏说完这句话便不再提江淼的事，而是回应岳舞先前的提议，“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去吧。总是要面对的……毕竟你这时候缺席，会引来更大的争议。” 岳舞想了想，然后开口：“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精心打扮过的岳舞准时出现在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毫无疑问地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目光。 主办方很了解现在媒体的德性，当然事先打了招呼——今天这场发布会，所有内容只和剧本身相关，至于演员的私事，不在讨论范围之列。 可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也不甘愿就这么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要知道，这场发布会一结束，岳舞又要蹲回剧组拍戏了，到时候再想问，就没那么容易了。 于是，即使在有禁令的情况下，还是屡屡有人向岳舞问起分手的事情，而岳舞无一例外都以“对不起，今天不谈私事”的理由回绝了采访。而这也是她和主办方的约定。 直至新闻发布会尾声，有个记者忽然大声问道：“据我所知，目前网络上有不少人猜测，你和江淼分手的根源是钟素蓉，而江淼至今未发声，似乎是默认了此说法。对此岳小姐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岳舞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破例回答了今晚唯一的一个私人问题：“没有这回事，我们分开的理由只是单纯的聚少离多，没那么复杂。江先生人很好，请不要这样污人清誉。” 语毕之后她转身即离开，对于下一个问题置若罔闻。 “那有人说你们的关系是假恋爱真炒作，你怎么看？” 岳舞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眼角却在隐隐发酸。 不，不是炒作。至少，我是真的爱过他的。 第124章 有因 在B市的活动结束之后，岳舞没有直接回到拍摄地，而是转站去了一趟S市。 她自然是去看苏茉莉的，原先就有这个计划，之前谈起了的时候，江淼还说要和她一起过去，只是现在已经一刀两断了，这同行之事自然也没有了下文。 岳舞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无可避免地会感到惆怅，不过这抑郁的情绪一旦上头她便立刻用别的事情来填充自己的大脑，迫使自己不要再去想和他有关的东西。 分都分了，又何必恋恋不舍？ 可道理是这样，真正要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岳舞现在处于那种随便看到一样什么东西都会令她触景生情想到某人的魔怔状态，虽然她拼命想要摆脱这种状态，目前却是收效甚微。 于是她又不停告诉自己：你和他不过相处半年时间，半年而已，又不是十年八年，既不是情比金坚也没有海誓山盟，有什么忘不掉的？过个一两个月就好了。 但令她挫败的是，她不知道她一两个月之后会是什么样，至少当下，她还是没能缓过气来。 “其实，好像也不能完全怪他，当初不是早有预感吗？”岳舞试着开解自己，“就是因为有那份直觉在，所以那时候才顾虑重重，那之后……是我自己没有抗拒住诱惑，说来说去，还是要怪自己定力不够。” 只是越这样想，她反而越难过，就好像……他们注定是要分开的。 “早知道这样的话……”发狠的话只说出半句，岳舞忽然就梗住说不下去了。 就算早知道这样，她的选择会有不同吗？现在的结果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岳舞叹了口气，她真的不知道。 这样的怅然若失一直维持到她见到苏茉莉为止，在情况稳定下来之后，茉莉从先前的那家私立医院转到了条件更好的第一医院，此时正在安心静养，等待不久后的植皮恢复手术。 在获知苏茉莉此刻清醒且状态尚好，可以见一见来访的亲友之后，岳舞有些紧张地走到病房门外，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才轻轻地推门而进。 病房里却不似想象的那般安静，柔和的纯音乐在屋子里轻快地回荡着，苏茉莉侧对着她，似乎在看着窗外的天空，而她整个人大概也沉浸在乐曲里，没有听到她推门的动静。 岳舞望着多日未见的好友的侧影，终于暂时忘掉了那些缠绕在她心头的忧愁，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茉莉。” 苏茉莉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先是一怔，随后诧异地回过头，在看到微笑着的岳舞之后，瞬间满是惊喜：“小舞！你怎么来了？！” 岳舞见她精神确实还不错，便也放心许多，她走到病床边上，苏茉莉赶忙让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眼角带着笑意，嘴上却嗔怪道：“怎么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岳舞坐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迅速上下打量了她一回之后，才莞尔道：“因为想给你个惊喜嘛。”她没敢说，其实是她怕苏茉莉现在不想见人把她拒之门外，不过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至少茉莉见到她，还是很开心的。 苏茉莉也笑了：“谢谢你小舞，我这些日子也一直挺想你的，只是不想耽误你工作，所以……” 岳舞急急打断她：“既然你想我，就跟我说啊，不管我在做什么，肯定都会赶过来的！我……不瞒你说，我之前没有过来，就是怕你……不想见我。” 岳舞的声音越来越小，苏茉莉先是惊讶，随后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她自然明白岳舞没有直接说出来的那层意思，她垂下眼睑，轻声道：“我也没想到原来我这样让你为难……你从前可不是这样思前顾后的性子啊。” 岳舞一怔，正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苏茉莉却微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其实是我的不对，我太让你们担心了。”她停顿了一下，视线转移到床头上摆着的一束白色马蹄莲，继续说道：“我这些天，确实太任性了。有一阵子，别说是你了，我连我爸妈都不想见，如果你早一个星期来……我可能真的不会见你。” 岳舞一惊：“茉莉，我……”“我也不瞒你，那时候我真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想着为什么那把火干脆不把我烧死呢？让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窝在病房里，还不如死了好。” 苏茉莉这番话自然是大大地惊吓到了岳舞：“茉莉，你可千万别……”“哎呀，我都说了是之前的想法嘛，现在我不这样想了。”苏茉莉连忙打断她，她的笑容看上去开朗许多，但岳舞却仍是惊疑不定：“那……你想通了？” “差不多吧。”苏茉莉浅笑着，“我之前只觉得自己变得丑陋无比，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可是……如果真的一个人面对这些，又实在是太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那么慢。如果真要这样过一辈子的话，那还真不如死了好。而且，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如果连你们都没法面对的话，我可能真的要在屋子里躲一辈子……我不想要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加上身上的伤好转了一些之后，也让我冷静了许多，我仔细想了想，我还是舍不得就这样去死，我才24岁，还没活够本呢……而且，如果我真死了，我父母怎么办？” 她说着又深深看了岳舞一眼，眼中满是暖意：“还有你，以及其他的朋友，你们肯定也都会难过的。那不是我想看到的事情。” 岳舞听到她这么说，总算放心了一些，于是她重新露出了笑容：“你少说了一个人吧？” 谁知这话却让一直微笑着的苏茉莉变了脸色，岳舞登时讪讪地改了口：“对不起……” 苏茉莉沉默片刻，随后苦笑着摇头：“用不着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岳舞好一会儿都不敢说话，苏茉莉见她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想问什么就问吧。” 岳舞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和汪明则他……”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苏茉莉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下，虽然这些日子，她将他拒之门外，一次也没见过，但他却时时刻刻都住在她的心里，一分钟都没离开过。 “我暂时……”苏茉莉顿了一下，她眼角发涩，声音却很平静，“不想见到他。” 岳舞极为震惊：“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已经不介意让我们……” “一开始，的确是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模样。但之后我想了很多，已经不单单是因为那个原因了。”苏茉莉依旧平静地述说着，“你知道的，明则他……身份特殊，他迟早会离开的。我本来也没打算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现在受了伤，就更不会这样做了。” 岳舞一时无言，汪明则的身份她也很清楚，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空，想来，总是会有一个归期的。 “而且，他也一直很想回去，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知道的。”苏茉莉深吸一口气，“所以，我不想成为他的阻碍，尤其是受了伤之后，更不想因为这个让他犯难。” “所以你才……不见他吗？”岳舞轻声问道，苏茉莉点点头：“对啊，早点分开的话，到时候离别的痛苦也会少一些。”她说着自嘲一笑：“我追他的时候，还自以为想的很明白，以为自己对他要离开的事情淡然处之，可现在我才发现，光是想一想就……我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岳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茉莉这边也……我和她，还真是同病相怜啊。 只是…… “汪明则那边，应该不是这样想的吧。”岳舞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茉莉在做这样的决定的时候，应该也要问过他的意思才是。毕竟，这是你们两个的事情。” 苏茉莉默然，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自己这样单方面做出决定，是对汪明则的不尊重。 可她也很了解他，知道他绝对不会接受她这样的理由，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只会纠缠的越来越深。 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吧，就算你因此讨厌我也没关系。她在心里默默道。 岳舞见她这副不吭声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忍不住又叹了一声，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苏茉莉表达了自己已经基本想开的想法之后，岳舞终于能好好地看她一回，她的目光扫过茉莉明显消瘦的脸颊，最后落在她肩膀和手臂露出的皮肤上，那里有成片的斑驳伤痕，正在结痂中。而伤的最严重的颈部，则还缠着一圈圈绷带。 好在，她的脸基本没有受什么伤。 她没敢多看，匆匆地扫了一眼之后垂下眼，收回了目光。 “你瘦了好多。”她的声音里满是疼惜，苏茉莉自己却看开许多，甚至还能开玩笑：“正好啊，我一直都想减肥来着，现在终于达成所愿了。” 岳舞抬眼看着她，没说话，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茉莉接触到她的眼神，便收起了笑容，也叹了一声：“你还说我，你自己也憔悴的不成样子，最近是不是很累？” 岳舞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她是特意全素颜来的，一点妆都没画，怕刺激到苏茉莉。但也因为如此，也遮不住自己糟糕的气色了。 她勉强笑了笑：“是啊，最近都睡不好。” 苏茉莉打趣道：“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也失恋了呢……” 她话音未落，随即发现岳舞的神色不对，茉莉登时张口结舌：“不、不会吧……真让我说中了？” 她这阵子，信息基本是与外界隔绝的，自然也不知道岳舞和江淼分手的消息。 岳舞也是苦笑一声，想了想，便点头承认了：“对，我跟江淼也分手了。” 苏茉莉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跟他……又是出了什么问题？” 岳舞苦涩地笑了一下：“其实……茉莉应该猜得到吧？其实，你当初也劝过我来着，是我没听进去。” 苏茉莉一楞，她基于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记忆，的确一直不赞成岳舞和江淼在一起，其实，一直到现在，她也不认为江淼是岳舞的好归宿。 只是他们就这样分了，苏茉莉心里也并不好受，尤其是看到岳舞这样难过。 一时间，她们都没有说话，苏茉莉知道现在没必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就跟方才她劝慰自己一般，除了感念好友的关心之外，其实起不到多大作用。 只是看着岳舞那副消沉的模样，苏茉莉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一部分。 既然他们自己分开了，那就分的彻底一些好了。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岳舞，然后开口：“小舞，你听我说，我之前劝你离他远一点是有原因的。” 岳舞惊讶地看着她，苏茉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江淼他，之后会遇上另一个女人……” 第125章 他来了 岳舞从苏茉莉的病房走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原来……原来自己果真是一个过客。苏茉莉方才说的话仍然盘桓在她脑内，许是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苏茉莉最后加了一句：“毕竟不是同一个时空，我不确定他还会不会遇上她，又或许……那个人根本不会出现……” 岳舞勉强稳定了一下心神，苦笑着摇头：“你不用说了茉莉，我知道你的意思……就像你说的，未来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现在去纠结那些有的没的根本没有意义。更何况，他的事情已经跟我没关系了……他会爱上谁，也跟我无关。” 苏茉莉无言以对，这其实是她期望看到的结果，可看到岳舞这强颜欢笑的样子，她又觉得难受。 不管怎么样，现在心碎总比事情发生以后心碎要好。我应该……没有做错吧？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确定。 而提起这件事，苏茉莉自然会联想到后续的结果，也就是她依旧对岳舞隐瞒的部分，而原本有些动摇的心又坚定起来——小舞还是离开他比较好，如果那是江淼注定的结局，那就让他和那个女人自己去承受吧，没必要牵连到第三个人。 岳舞自然想不到苏茉莉还有相当重要的一件事瞒着自己，她在茉莉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从她那里告辞之后，她便再也演不下去了。 她低下头，看着脚下大理石地砖上的纹路，忽然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几乎要站不稳。 我那么爱你，你却要去爱别的女人，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岳舞自己也知道这有多么可笑，感情里哪有什么对等回报，并不是我爱他他就必须得还给你相等的爱情。那样就不是爱情，而是道德绑架了。 岳舞很明白这个道理，之前也很鄙视这种强盗逻辑，可是真的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仍是无法做到洒脱面对。 我也只是俗人一个。岳舞苦笑连连，她看着地砖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了拍摄《燕歌行》时期疯魔的钟素蓉。 我难道要变得跟她一样吗？她的心猛地一跳，随后告诫自己，不，不可以，现在这样已经是极限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一个男人变怨妇啊！那太可怕了好吗！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歪脖树！总归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就各走各的，两不相干！姓江的你爱谁谁，老娘不奉陪了！ 岳舞正咬牙切齿地发狠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岳舞？站在这里做什么？” 岳舞陡然一惊，抬起头，却并不意外地看着来人：“汪先生……你来看茉莉吗？” 汪明则听到苏茉莉的名字目光却是不明显地黯了一下，语气却是如常：“不是，她不想见我，我只是来确认一下她今天的情况，待会儿就走。” 岳舞怎么会看不出汪明则眼里的低落，心想着为什么茉莉其他的都想通了，偏偏汪明则这里却是无论如何都转不过弯来。 “她……她挺好的。”岳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干笑道，“我刚刚去瞧过她。” 汪明则垂下眼睑，声音仍是淡淡的：“是吗？那就好。” 他的反应让岳舞又没话说了，她讪讪地站在一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对了，”在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不冷场的时候，汪明则却主动开口了，“你和江淼是怎么回事？” 岳舞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会关心这件事，还问的这么直接，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过想想，依照汪明则的个性，是因为把他们当做朋友，才会这么开门见山吧？ “呃……”他问的坦然，岳舞却没法坦然回答，只能拿之前的借口应对，“就是……最近见面的次数太少了，没感觉了……” 不过接触到汪明则意味深长的目光，她的瞎话也编不下去了，只得讷讷地闭上嘴。 汪明则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到别处，岳舞正尴尬的时候，他忽然出声了：“是他的问题吧？” “啊？”岳舞又是一怔，继而反应过来，她涩然一笑，“也不能这样说吧，一段感情走到尽头……不会只是一个人的责任。我也……” 我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他不爱我，那我……也不想再爱他了。她在心里说。 汪明则却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那家伙有些地方很不正常。” 岳舞的第一反应却是啼笑皆非，汪明则和江淼，好像真的是一对冤家，她记得，江淼在她面前也说过不少汪明则的坏话，没想到汪明则看着高冷，报复起来也毫不客气。 她以为汪明则是在开玩笑，可后者却是一脸严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是认真的。” 闻言，岳舞也收起了笑容，她静静地望着汪明则：“那我就不明白你的意思了，汪先生。” 即使是和江淼分了手，她也听不得别人这样说他。 汪明则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并不是信口开河……事实上，我认识他的时间要比你长得多。而且，因为我的出身，我受过一些心理方面的特训，不敢说多了解，但是比一般人要敏感一点。” 岳舞不明所以，汪明则淡淡地回望她：“我不能确定具体是什么病症，不过我从很早以前就发觉他有一些不对劲……不过那家伙一直掩饰的很好，所以，在旁人眼里，他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岳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什么叫像个正常人……” “我刚刚说过了，他不太正常。当然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层面的。”汪明则叹了口气，“虽然他粉饰得很好，也瞒过了大多数人，不过病就是病，到了一定时候总会发作的。我在想，你突然和他分手，与这个脱不开干系。” 岳舞神情怔忡：“我不知道……他没跟我提过……这方面的事情。” 汪明则目光一闪：“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想他的确不会跟你提及。” 岳舞倒吸一口凉气，她现在脑子有些乱，难道……他真的有什么瞒着自己？ “总之，有机会的话，还是跟他好好谈谈吧。”汪明则侧过身去，却又轻叹一声，“若我的推测是真的，那他也有几分可怜呐。” 岳舞正恍惚着呢，蓦然听到汪明则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即便在苦闷之中也笑了出来：“我还真想知道，如果他听到你这么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汪明则摇摇头：“你有事情的话，可以先走。” 岳舞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的确差不多该去机场了，只是…… 她看着眼前面容沉静的汪明则，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汪先生，要不……你还是进去看看茉莉吧？” 汪明则没作声，目光却牢牢地锁住了她，岳舞无奈地笑了笑：“就是，我刚刚去看茉莉的时候，发现她恢复的挺不错的，精神也挺好，想来……受一点刺激也没什么问题了……” 他嘴唇微抿着，却仍是没说什么，岳舞想了想，干脆把苏茉莉的真实想法都告诉他了，最后又说：“我也不知道茉莉这样考虑到底对不对，但我总觉得，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她单方面做出决定不太好……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沟通一下。那啥，择日不如撞日……” 汪明则伫立片刻，忽然转身就往苏茉莉的病房快步走去，岳舞瞠目结舌地看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汪先生，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她也不知道汪明则究竟听进去没，因为他已经推开病房的门了。 岳舞望着他的背影：“祝你好运吧汪先生……” 苏茉莉在岳舞离开之后，便一直处于闭目假寐的状态，门忽然被推开，她立时便醒了，一开始以为是岳舞去而复返，正要出声的时候，却发觉脚步声不对。 她天天念着某个人，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脚步声？ 茉莉吓得彻底清醒了，她万万没料到，汪明则会突然出现，这些日子，他都没再出现，她还以为，他离开了。 她浑身僵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无奈之下，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那步伐径直来到她床边，于是她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那人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但苏茉莉还是心惊胆战的，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露出了破绽。 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汪明则。 谁知那人看了她半晌，忽然出了声：“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苏茉莉又是一僵，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看破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睁开眼睛还是继续装睡。 正在她进退维谷的时候，却后知后觉察觉到到鼻尖上多了一道温热的气息，她旋即一惊，下意识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他那双漆黑明亮的瞳孔。 他的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上，他的嘴唇轻轻覆在她的苍白干燥的唇瓣上，没有更多的动作，就只是这样毫无距离地触碰在一起。 苏茉莉的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 第126章 这里有空位 须臾，四唇分开，汪明则一抬眼就看到了她的泪水，叹了一声，随即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湿意。 “既然你不装睡了，那我们谈谈吧。”汪明则也不等她发话，自顾自在病床边上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他看着面色变幻不定的苏茉莉，神情很平静，“这样一直刻意回避，你和我都很辛苦。” 苏茉莉却是心情复杂：“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离开吗？难道你一直……” 她这些日子情绪不稳定，前来探望的父母亲友基本都是说一些宽慰的话，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避免在她面前提起汪明则，所以苏茉莉也一直不知道汪明则其实一直没有离开的事情。 汪明则却避开了这个问题：“这不重要，我们言归正传吧。” “什么言归正传……”苏茉莉嘀咕着，“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 汪明则听了这话倒也没生气，而是瞥了她一眼：“你不用故意跟我说这些，你的真实想法我已经明白了。” 苏茉莉闻言一怔，随后就明白是自己被卖了，又羞又恼：“小舞那个家伙！” 汪明则对于自己一句话就暴露了岳舞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反倒是有些无奈：“别再转移话题了好吗？” 被看穿小算盘的苏茉莉有些赧然，她干脆偏过头去，懊恼道：“既然你都明白了，那我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也不用多说什么，我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 汪明则双眉一轩，随后又舒展开来：“怎么，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决定很正确、很为我着想？” 他话里的嘲讽的味道太明显，让苏茉莉有些不淡定了，她忍不住转过脸瞪了他一眼：“少自以为是了，我才没有……” “自以为是的是你。”他淡淡地打断她气急败坏的反驳，“你前后找的借口看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实则毫无说服力。你口口声声说，既然迟早要分开，那就应该早点分开，也就是所谓的‘长痛不如短痛’。但这其中的逻辑，实在不敢恭维。这就好像明知道肚子迟早会饿，那为什么还要吃饭？人迟早会死，那为什么还要活着？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你……”苏茉莉气极反笑，“你这是跑来跟我辩论了？不过我记得某人说过我不是哲学家的料，我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你不用跟我绕这些！” 汪明则垂下眼，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无力：“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想法——那就是，你的那些理由，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苏茉莉面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直视着她的眼睛，眸中波澜微起：“那我问你，和我分手，会让你觉得好受一些吗？” 他的问题让苏茉莉心中一痛，却仍是硬起心肠，斩钉截铁道：“是。” 汪明则的脸上并不现愤怒或者难受之色，反而满是怜惜地望着她：“是吗？既然这样，那刚刚为什么要哭？” 苏茉莉一怔，她被问倒了，方才的眼泪，她一时间想不到作何解释。 汪明则叹气道：“茉莉，你一直在跟我说假话，那我跟你说实话吧。你不让我见你，这让我很痛苦，所以，请不要这样做了。” 他的直白让苏茉莉浑身一震，她只顾呆呆地凝望着他，一点话也说不出来了。 汪明则的目光落在她勃颈上缠裹着的绷带，以及那些斑驳的疤痕上，他的眼中满是痛惜之色，他离开椅子，在她的病床前蹲下，低下头，脸贴在她的腿上，低声又请求道：“请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我真的……很痛苦。” 苏茉莉登时满眼是泪，她从未想过汪明则会在她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这让她忍不住反思，是否自己的做法真的错了。 病室里沉默良久，苏茉莉终于先打破了这难耐的沉寂：“至少，你别再为我耽误工作了。” 汪明则闻言没出声，只是抬起头看着她，苏茉莉对上他的目光，心里满是无奈却又有一丝甜蜜，她柔声说道：“有空的时候再来看我吧……我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稳定了，你不用这样一直守着我。” 谈不上是完全回心转意，但至少做出了让步，这也让汪明则开怀许多，他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苏茉莉也情不自禁地叹气，她仍然不知她与汪明则会何去何从，但此刻，她无疑是幸福的。 她没有更多的愿望，只祈求时间能走得慢一些。 江淼不是汪明则，没有因为被甩而消极怠工。当然，他们的情况不完全一样，汪明则那边更多的是出于对苏茉莉身体情况的担忧，江淼则是纯粹的精神上的打击，还不至于消沉到无心工作。 不过看着一如既往敬业到处忙碌的江淼，宋泽越心里也是五味陈杂，作为经纪人，他自然无可挑剔；可作为江淼的朋友，他却并不那么好受。 “阿淼啊，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他找了个空当儿问江淼，“接下来的两个行程也不是很重要，如果你想休息一下的话，我找个理由帮你推了。” 江淼看了他一眼，他明白宋泽越的好意，微笑摇头：“不用，定下来的事情不好临时更改，再说了，我也没累到这份上。” 宋泽越无可奈何地摊手：“非要我把话说开是吧？我看你心里可没有表面那么释怀，既然这样，不找个机会跟她说明白？” 江淼勾起唇角：“说什么？” “就是你的那个难言之隐啊！”宋泽越急了，“你不打算跟岳姑娘说吗？如果你说了，她说不定一心软就……” “你也说了是难言之隐，”江淼淡淡地道，“那就不那么好说出口了。” 宋泽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那个又不是生理上的有啥不能说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淼一眼给瞪回去了，他只好耸耸肩：“如果你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我去替你说吧。” “用不着。”江淼摆摆手，“我的私事我自己搞定。” 宋泽越“啧”了一声：“别的私事怎么不见你自己搞定？有本事就别什么都来找我！” 江淼也是一声嗤笑：“那容易得很，我换个经纪人就是了。” 他的现任经纪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得了，别贫了，你赶紧找岳舞把话说明白了，说好的死缠烂打作战计划呢？？？” 江淼失笑：“你好像比我还急……不过急也没用，她把我的号码拉黑了，其他联系方式也都拉黑或者删了，我根本联系不上她。” 宋泽越闻言顿时头大如斗：“连号码都拉黑了……看来人家姑娘的甩掉你的决心很坚决啊……我有点怀疑你还能不能把人追回来了。” 他想了想：“所以，还是让我帮你请两天假，你干脆直接去找她，有什么话当面说！” “自然是要当面的。”他莞尔道，“不过没必要特意去堵她……太刻意的话，反而会事倍功半。” 宋泽越眉毛一挑：“那你的意思是……” 他笑眯眯地说道：“反正娱乐圈就这么大，总能遇见的。” 宋泽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帮你打听岳小姐近期的行程。” 岳舞探望过苏茉莉之后自然是急匆匆地赶回青海湖边拍戏，这一次李安安也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李安安知道岳舞忽然与江淼分手的事情后自然也是惊讶不已，但更多的是惋惜，在她看来，江淼已经是个很完美的对象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岳舞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过她肯定是没胆子去问岳舞的，事实上她就算想问也找不到时间去问，重新回到剧组的岳舞几乎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里，就算不拍戏的时候也是抱着剧本研究，除了吃饭睡觉，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间。 岳舞一直在努力，但之前也没有发奋到这个地步，李安安也不笨，当然看得出岳舞是在借工作消耗精力，让自己空不出脑子去想别的事情。 但真的能管用吗？李安安撇了撇嘴，她相当怀疑，尤其是岳舞眼睛里偶尔泄露出的低落和沮丧，更让李安安生出一种“她其实是在逃避”的感觉。 岳舞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但真的只有忙的像陀螺一般的时候，才能把那个人的影子暂时地从她脑海里赶出去。 只是到了晚上，还是会辗转难眠。 特别是在看见他各种新闻之后，她落寞的同时又有些愤懑：还能到处参加活动，而且跟记者各种谈笑风生，果然这次分手对他根本一点影响都没有嘛！ 她本来已经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了，结果李安安的一句话又让她有点在意——“江哥哥好像一直没有回应你们分手的事诶。” 的确是这样，无论怎么和记者说笑，但每次被问到分手的时候要么被狡猾地绕过去了，要么干脆微笑不语，总归就是不回应。 这又是什么意思啊？岳舞忍不住琢磨，只是想着想着她不免又郁闷起来，便抛到脑后不去想了。 这样过了几天，胡敏忽然打电话给她：“这边有个公益活动，你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参加一下。” 原来是个歌坛颇有地位的前辈牵头发起的一项名为“百人援青”的大型公益活动，带领多位名流明星志愿者，深入西部不发达的贫困地区，为当地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慈善援助，同时也影响和带动主流社会关注和帮助这些地区。这项公益活动之前已经举办过几次，分别是不同的地区，今年是第四年，目的地正是岳舞所在的Q省。 “虽然你跟那位大姐大没什么交情，不过这种公益活动，参加一下总是没坏处的。”胡敏对她说，“而且这次团队里有不少圈内的前辈，不说攀上交情，能认识一下也好。而且你就在青海湖边上拍戏，正好可以节省路上的时间。” 而胡敏没有说出来的是，这么多明星大腕凑一起，多家媒体的关注自然也是少不了。 岳舞没有考虑很久便答应下来了，就像胡敏说的，参加这种活动除了花点时间，其实好处不少。 两天后，岳舞从剧组请了假，赶到指定的地点，准备和大部队一起出发。 她先换上这次活动统一的外套，之后又在大巴车出发之前，抓紧时间去跟那些不甚熟识的圈内前辈打招呼。 一圈寒暄下来，出发的时间便到点了，随行记者的镜头也架了起来，岳舞也跟其他人一起上了一辆大巴车。 只是这回参加活动的嘉宾着实不少，她上车的时候发现偌大的车厢里坐的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位置了。 她正想着下车去另一辆大巴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里还有一个空位。” 她勃然变色，抬眼望去，说话的人正微笑着冲她招手。 第127章 意外之喜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岳舞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江淼把女孩子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对于她此刻的心理活动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却仍是笑容不改地招呼着：“这里这里。” 他脸上的笑容没来由地让岳舞憋闷起来，加上他的声音招来了不少人的瞩目，这让岳舞愈发窘迫，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想下车，结果没想到车子突然发动，她猝不及防，手里也没抓住可以扶的东西，脚下一晃，眼看就要站不稳，还好这时候有人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这才避免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跌一跤的惨剧。 只是…… 岳舞眼角的余光瞥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郁闷地想着，这比当众摔一跤也没好到哪里去。 大巴车转了个弯之后变得平稳多了，岳舞也终于能站稳脚跟，她赶紧脱开那人的手，脸转过去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江淼对上她复杂的目光，仍是微微笑：“要小心一点才是。” 岳舞的表情变得十分僵硬，她冷淡地点点头：“多谢了。” 说完又转回去了，原本以为这样就能摆脱了，却未曾想他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往某个方向去：“走吧。” 岳舞吃了一惊，被他握住的手像是被电了一下，她立时就要甩开他：“去哪儿呀？干嘛啊你？！” “这路程可不短，你打算这样一直站着吗？小心一会儿拐个弯又要摔倒。”他的声音里仍是带着一点笑意，脚下步伐未停，手里的力度却又大了一些，令岳舞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开来。 岳舞恼怒起来，黑着脸要开口质问的时候，他却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车上有随行记者的哦~” 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不再挣扎，只能带着一脸便秘的表情被他拉着往前走。 他俩的关系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刚宣布分手没多久的男女，这会儿又手牵着手往前走，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半个车厢的注意力，那一道道意味深长的视线打在身上，岳舞几乎要抬不起头了。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呀？！她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的后脑勺，特别想狠狠咬他一口。 只是这下她算是骑虎难下了，心里再怎么不愿意，最后也只能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在他身边坐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坐下之后，终于不用沐浴在一片八卦的海洋里了，不过她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江淼侧过脸，闲闲一笑：“没有啊，只是我看你站着，我身边正好有空位，所以……” 岳舞懊恼地盯着他，这家伙装傻充愣的功夫向来是无敌的，她冷哼一声，又换了个问题：“你怎么会在这儿？是不是……”是不是故意的？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她自己先卡住了，没办法，这个问题似乎太微妙了一点。 江淼一脸无辜：“这个行动我每年都参加的……你不知道吗？” 岳舞的嘴角抽了一下，她还真是不知道，如果知道，她肯定就不来了。她现在也后悔决定参加之前居然没去做下功课，搞的现在这样狭路相逢非常尴尬…… 她垂下眼，掩去双目中的某种情绪，虽然不想承认，但听到他的回答，她的内心是闪过那么一丝失望的。 她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他是为了她才来的吗？ “以及。”他自顾自地微笑，“这里还有个我想见的人。” 她的心率很不争气地乱了一下。 但是，剩余的部分她却没有再问，不想也不敢。 只是原本来势汹汹的一场质问就这么被他三言两语地化解，岳舞登时偃旗息鼓，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也没再说一句话。 可他人就坐在她旁边，两个人之间隔着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她再怎么努力还是无法完全无视他，况且，某人并没有安静如鸡的自觉。 江淼仿佛没有看出她对他的排斥，反倒是兴致勃勃地找她聊天：“本来以为有阵子见不到了，没想到今天碰上了……真巧啊。” 巧个屁！岳舞没忍住，在心底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真有那么巧。 不过明面上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没听到一样。 江淼也不在意，继续说他的：“最近都在这一带拍戏吧？风景真不错，我一直很想来一趟，可惜一直没时间。”他说着笑了一下：“不过这次终于有机会了，还能和我想见的人一起，真是意外之喜。” 这个人真是……岳舞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抑制住让他闭嘴的冲动，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片刻之后又松开，她索性闭上眼睛小憩，期盼着自己能赶紧睡着，免得去听他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乱了心弦。 只是她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偏偏听力又变得分外灵敏，某人的声音一个劲儿地往她耳朵里钻：“不过这好像不是最佳的观赏季节呢，湖面都结冰了，倒是那些雪山，还挺想去爬一爬……不过这次是没机会了，下次吧。” 下次……你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岳舞怔怔地想着，随即又咬了一下舌尖，呸呸呸，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 “啊对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吧？剧组有放假吗？要回去过年吗？”他又在那里自说自话，岳舞忍无可忍，她睁开眼，冷冷地开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要休息了，麻烦你安静一些好吗？” 她说完也不看他的表情，又闭上眼假寐了，只是唇线崩的紧紧的，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吃了冷脸的江淼也不气馁，他抱歉的笑了笑：“好，我不说了，你睡吧。” 那之后他真的没再出声，岳舞总算松了口气，只是她才轻松没多久，忽然感觉到一侧的肩膀一沉，她整个人几乎要僵在座位上。 她复而睁眼，侧过头瞪着靠在她肩上不知道是真睡假睡但八成是假睡的某人，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了，才没让自己失态。 姓江的你到底想干嘛啊？！ 她毫不客气挪开自己的肩膀，顺手推开他，又往外坐了一点，争取离他远一点。 那人被她一推，头直接撞上了玻璃窗，声音还挺清脆，岳舞听了解恨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担心，眼角余光一扫，瞥见他一脸茫然地揉着自己的额头，那样子看起来呆呆的，一点也不像他。 肯定是装的！岳舞暗地里撇了撇嘴，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被他纯良的外表给骗了，毕竟他江某人可是属白莲花的。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几分钟之后，有人又故技重施，头沉沉地耷拉在她肩上，岳舞简直要爆炸了，怒气冲冲地把他推开。 他仍是一点都不着恼，可没多久…… 这样周而复始，岳舞被他弄得没脾气了，加上公路愈发颠簸，她自己也被颠的浑身不舒服，也没力气去推开他了。 讨厌的家伙……算了，随他去吧……颠簸了许久之后，她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们就这样亲密地靠在一起，就好像当初还没分开之前那样。 等到了目的地，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高原上的路着实不好走，即使是公路，也有不少路段是坑坑洼洼的，而且这样寒冷的季节，路面还结了冰，一众明星志愿者都劳顿不堪，加上深入到偏远藏区小镇，海拔又高了许多，以至于不少人出现了高原反应。 岳舞虽然也是第一回来到这海拔五千多米的地区，但好歹之前也在青海湖边上待了相当一段时间，还算能适应。 只是看到许多人都出现不适症状，甚至有的人直接上了氧气瓶，她不由自主地四处寻找着某人的身影，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江淼在和另一个演员聊天，除了面色略微发白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症状，说笑的时候也是泰然自若的模样，岳舞瞅了他一眼，确认他没什么问题便没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们来这里不是旅游的，而是真的有事情要做的，短暂地休息之后，除了实在不舒服的，其他人都要动手搭帐篷，因为这里本来就偏僻落后，也不是什么旅游区，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旅馆，他们只能找个平整的地方搭帐篷露营，还有就是为明天要举行的大型慈善义诊活动做准备工作。 岳舞之前没干过这事儿，还是在一个相对专业的志愿者的指导下才艰难地搭好了自己的一顶小帐篷，那之后也没闲下来，又去帮忙把一箱箱药品从车上搬下来。 她从人群中穿行的时候，发现江淼也在忙碌着，他正和另一拨人在搭一顶较大的帐篷，想来是要充作医疗科室的，她注意到他的额角有些发红，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不会是之前自己那一推造成的吧？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心虚，而那人似乎也有所感，侧过脸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岳舞的心一紧，匆匆与他对视一眼便加快脚步走开了。 江淼看着急急离开的岳舞，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果然被讨厌了……不过这也是我应该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我刚出差到家……之前都是手机码字我是不是特别敬业…… 但昨天真的累得不行了_(:з」∠)_所以忘记更新了抱歉…… 第128章 留下来陪我 他们在这一片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不少当地人都围了过来，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些外来的人和车。 这其中小孩子居多，大多是跟在自家大人身后，有些胆子大的，也有三三两两跑到志愿者近前去的。 本来就是来做公益的，一些能说藏语的人便顺势跟围观的藏民们宣传接下来的义诊，江淼没有参与宣传活动，不过他看着聚到他身边，满眼新奇的几个藏族小孩，不由得笑了笑。 这些孩子年纪都不太大，由于生活在高原的关系，脸庞被晒得黑红，身上的衣服也相对朴素，他们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应该都不会说普通话，有个胆子大的，看着江淼，嘴里忽然蹦出几句藏语，手里还比划了几下。 江淼自然也听不懂他说的，不过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很是讨人喜欢，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然后递给了他。 那孩子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一种好吃的糖果，他得意地跟他的同伴们炫耀，其他孩子自然也羡慕起来，纷纷眼热地望着江淼。 好在江淼自己也是嗜吃甜食的人，身上别的东西没有，这些小糖果倒是备了不少，对于这些孩子，他自然不会藏私，把所有的糖果都分给他们了。 他正微笑着看着孩子们剥开糖纸的时候，忽然有个男孩指着他，嘴里飞快地说了几句，他仍是听不懂意思，但听得出男孩的声音变了调，似乎很是焦急。 江淼有点明白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问题，于是又去看那孩子，这时候所有的孩子都惊恐地望着他了，那个大一点的男孩突然从嘴里蹦出生硬的汉语：“鼻子……” 江淼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结果却是满手殷红的鲜血。 他登时哭笑不得，还以为自己的高原反应还算轻微能扛过去，结果这满手的鼻血，仿佛在打他的脸。 岳舞直到晚上才从别人的闲聊里直到江淼流鼻血的事情，她吓了一跳，便再也无法安心，她变相套来了江淼帐篷的具体方位，在一个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摸了过去。 她费了一番功夫才确定他具体在哪个帐篷里，她在外头徘徊了一会儿，确定里头没有光线和动静，想来那家伙可能睡下了，她才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拉开了帐篷门上的拉链，头探进去看了一下。 只是里面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清，无奈之下，只好拿出手机，借屏幕上的光线想看看里面的情形，结果却刚好和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 江淼躺在睡袋里，整个人包的像是个大蚕蛹，他根本没睡着，甚至很清醒，他静静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双目明亮，瞳孔里似乎有光点。 岳舞像是被钉住了，就这样呆滞地与他对视，这会儿她真有种做贼被抓住的即视感，等到她四肢终于能活动的时候，她手里的手机几乎都拿不住了，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想转身逃跑，却听到他的声音：“不要走，好吗？” 他的声音像是咒语一般将她定在原处，岳舞过了许久才看了他一眼，却差点笑出来，原来包的严严实实的某人，正像只大虫子一样慢腾腾地挪过来，见她看过来，他又仰起脸，期待地望着她：“留下来陪我一下吧？” 被他这么一看，她纵使是想走也抬不起腿了，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又弯下身在他的帐篷口坐下，只是仍是一言不发。 江淼从睡袋里伸出一只手要拉她：“外面风大，你进来吧。” 岳舞却犹豫不已，他叹了口气：“我不会做什么的。” 她面色一红，她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担心如果被人看到的话，又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不过外头确实很冷，她最后还是挪进了他的小帐篷里，并且把帐篷的门给拉上了。 她原意只是不想被人看到她待在江淼的帐篷里，但这个动作对于原本是恋人的他们来说，多多少少有点引人遐想的意味。 岳舞的脸更红了，好在这里头没什么光线，他也看不到。 见她终于挪进来了，江淼也坐了起来：“这里晚上比白天还要冷一些，你怎么样？衣服穿够了吗？” 岳舞点点头：“我挺好的……倒是你……”她欲言又止，她现在每每说话之前都要提醒一下自己跟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也没有立场去关心他，于是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江淼明白他的意思，他笑了笑：“傍晚的时候流了一点鼻血，现在已经停下来了。” 岳舞的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又叹了口气：“那，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症状？比如头痛或者呼吸困难什么的……” 江淼本来要说没有，只是临了又改了口：“头有点痛。” 果然，她嘴上没说什么，眼里忧色却更重，江淼看在眼里，有些自嘲地想道，没想到真让宋泽越说中了，我真在姑娘面前卖起惨来了…… 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江淼现在的状况的确不是很好，加上他这回一个助理都没带，就是自己一个人来的，眼下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岳舞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忍心就这样离开。 “应该有药可以缓解你的症状，我去帮你找找，顺便弄点热水来……”岳舞想了想，要去拉开帐篷的门，江淼连忙阻止她：“啊不用了，药我吃过了，水也喝过了，你不用麻烦了。” 岳舞的动作僵在那里，须臾，她低声开口：“既然这样，那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告辞了……” “还是有件事想麻烦你的！”江淼脱口而出，闻言，她转过头，用目光询问他。 他看着她的脸，嘴唇动了动：“麻烦你……陪我坐一会儿。” 岳舞登时默然，帐篷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这不合适，我们已经……”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一遍。”他苦笑着摇头，随后又叹了一声，“算了，你不想留，我也不勉强，想走就走吧。” 被他这么一说，岳舞一时竟然无言以对，明知道他是故意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却也放心不下现在的他。 那就多留一会儿吧。她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 她没有走，却也没说话，江淼一时也是无言，对于他来说，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原本这帐篷是两层的，不过他第二层没有拉上，留下来透明的那一层，可以望见璀璨的星河。 可能是海拔的关系，这里的星空异常清晰明亮，仿佛伸出手就能触碰到。 他的唇角微微弯起：“还好今天没下雪，还能看到这样的星空。” 闻言，她也跟着抬头望去，这里的夜空呈现出一种幽深的蓝紫色，一颗颗闪烁的光点组成了一片璀璨的星海，其中一条异常耀眼的光带，从头顶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岳舞知道那便是银河，不得不感慨一声，的确美到了极致。 这样的美景，能与自己思恋的人一齐观看，本来是一件浪漫至极的事情。 只是……如果他不是我前男友就更美好了。她亦露出一抹苦笑，心中荡起的那点涟漪又渐渐平息。 江淼看了一眼她的侧脸，隐隐能察觉到她变化万千的心绪，事实上，他也是如此。 “岳舞。” 他忽然出声叫她，她便侧过脸看着他，他踌躇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那个时候你突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人……” 岳舞一愣，随即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那天她曾经见过文晓清，以及她同她说的那些话，她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而现在，一切已成定局，她更不会说了。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其实有没有外力，一点都不重要。”她淡淡的说道，“我们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你也很明白，不是吗？” 她的话让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却有些无力：“不，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不会……”变成这样。 可实际上他也无法完全确定，自己的病一定能治好。以至于他仍是无法信心满满地说出这句话来。 他的话让岳舞想起汪明则对她说的那些话，也许他真的有什么苦衷，可是……那也不重要了，不是吗？ 他终究，也不是她的。 她深吸一口气，把想哭的冲动压下去，她凄然一笑：“我们的结果已经注定了，你不用费心来爱上我……你总有一天会遇到更中意的人的。” 也许就在不久之后了。 江淼面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又看一眼画卷一般的星空：“这样的美妙的星空，你应该和你爱的人一起看。”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决绝地转身要走，却被他从背后抱住：“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你留下来？” 岳舞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别这样好吗？”她竭力忍住泪意，要挣开他拥抱着她的手，“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 她的话还未说完，却被他扳过身去，他低下头堵住了她的嘴，吻的又快又急，连呼吸都是慌乱的。 等到这个吻结束，她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而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是不是过客，不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能决定的。” 岳舞眨了眨眼，正要说些什么，却诧异地发现他的鼻孔不知什么时候又冒出了鲜血，经过方才那狂乱的一吻，血渍糊成一片，此刻的他看起来颇为吓人。 而江淼这边也看到岳舞的嘴上、唇周也多了一些突兀的血迹，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又流鼻血了，她下半张脸上的血迹，是被他蹭上去的。 他忍俊不禁，不顾自己还在流鼻血，伸手去擦她脸上的血渍：“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又来了……糊的你满脸都是。” 他还有空开玩笑，岳舞却被他的血吓死了，她惊慌失措地问道：“怎么办……你这里有没有止血的东西？对了纸巾……我去拿纸巾给你！” 她说完要站起来，却又被他一把抱住：“是不是要这样，你才会留在我身边？” 岳舞想推开他，但最后，抬起的手却温柔地落在他的头发上，轻轻地抚摩着他。 怎么办？我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办法不去喜欢你。 她又是心酸又是挫败地想着，愈发的柔肠百结。 第129章 露出破绽 那天晚上，岳舞等到他入睡之后才离开，那个人睡着之后变得十分孩子气，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似乎在担心她趁他无知无觉的时候悄悄走掉。 而事实上，岳舞也的确这样做了，她不能放任自己继续沉溺在这段已经是过去式的感情里，她已经在试着走出去了，不想再倒退走回头路。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结果了。 现在忘不掉的话，就再花点时间，总有一天，会走出去的。岳舞是这样想的。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志愿者团队就忙碌起来了，他们的场地外围早已聚集了附近城镇闻讯而来的人们，这样偏远贫困的地区，医疗条件更是远远落后于基本的平均线。这些前来义诊的群众们，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十岁以下的幼童。 这样的大型义诊，随行的医疗专家才是主角，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明星反而只能退居二线，做一些零碎的工作。 岳舞被安排发放药品，每当有人拿着医生开的药方就到她这里取药。这份工作让毫无医学基础的岳舞一开始有些无所适从，好在她背惯了剧本，记性还不错，硬是把那些冗长繁琐的药名给记下来了，时间长了一点，便也分得清那些药放在哪个箱子里，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来取药的人络绎不绝，一个绷紧神经的上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直到有工作人员送来盒饭，她才能短暂地修整一下。 只是岳舞捧着饭盒却没什么心思吃，她还是有点惦记江淼那边，昨晚他鼻血流的那么厉害，今天的天气还是那么干燥，这让她更担心，他的情况会不会恶化。 想了想，她匆匆地扒了几口饭之后便趁着休息时间打算去看看他，她记得他应该是在做现场秩序引导的工作，现在大概也在吃午餐。 她在外面找了一圈，之后在一个大型遮阳伞下看到他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正捧着盒饭边吃边聊天，看起来精神气色还不错的样子。 岳舞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确认他没什么问题之后便打算离开，这时候坐在江淼身边的一个男演员忽然看到了她，便赶紧撞了一下江淼的肩膀，示意他往那边看。 江淼也有点意外，但还是很快跟上去叫住了她：“岳舞。” 岳舞乍然听到他的声音，第一反应是想假装没听到然后快速走开，但想了想，她最终没有这样做，而是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 除了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失态之外，她还有别的考虑。 不能一直这样刻意逃避，越逃避反而说明自己越放不下。岳舞无声地叹气，她知道自己只要还在娱乐圈里混着，就不可能永远不见他，既然要见面，那就试着以平常心面对吧。 于是她尽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自然一些，江淼走到她面前，唇边也挂着闲适的弧度：“怎么站在这里？吃过了吗？” 岳舞点点头：“刚吃过了。” 江淼揶揄道：“这么快？你不会又在节食了吧？” 她也笑着摇头：“没有啊，主要是盒饭的味道不怎么样，所以……”她说着耸了耸肩，江淼失笑：“虽然我和你有相同的意见，不过在这里还是挺消耗体力的，还是要多吃一点。” 岳舞笑容不变：“我知道了。” 江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到这里来，是来看我的吗？” 岳舞一怔，但很快恢复笑容，她点点头，直接承认了：“是啊，我还挺担心你的，毕竟昨天鼻血流的那么吓人……不过现在看到你没事就放心了。” 她的坦诚显然出乎江淼的意料：“是吗？嗯……我没什么事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她摇摇头：“对了，抗高反的药你要继续吃，水也尽量多喝点，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不要硬抗。啊你好像之前在吃饭来着，快回去吃，本来就不好吃，冷了味道就更差啦！我也要回去了，回见。” 江淼牵了牵嘴角：“回见。” 之后她转身离开，没有刻意加快脚步，和前几次一碰到他就有落荒而逃的趋势完全不一样。 而看着岳舞的背影，江淼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不见，岳舞干脆利落地承认她确实是来看他的，这不仅没有让他感到惊喜，反而令他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他能够感觉到，她似乎做了某种决定，因而，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可江淼并不希望这种改变发生，因为他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方才他与岳舞短暂的交谈，就好像是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在友好地聊天，但也仅此而已。 我们还是朋友，我见到你还是会对你微笑，我是会关心你，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礼貌，却也疏离，就像他对钟素蓉那样。 岳舞的做法，是打算彻底将他当前任看待了。 江淼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她真的已经彻底地放下了吗？ 可我没有啊。江淼苦笑了一下，心里忽然感到无尽的空虚。 他们在每个地区停留的时间有限，大概一到两天，接下来的几天，车队一直在深入，去的地方越来越偏，海拔也越来越高。 今天他们又到了一个新的镇子，照旧重复着之前的那些工作，只是现在岳舞做起来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在发放了大半天的药品之后，有另一个人来替换她：“你也在这个帐篷里闷了大半天，出去透透气吧。” 岳舞也确实闷得慌，便依言出了帐篷，不过她还是从工作人员那里要了一叠宣传一些医疗保健常识的材料在活动场地外围发放给那些前来看病求药的当地人。 习惯了高海拔之后，雪域上的空气真的很清冽，放眼望去，远处还有重重叠叠的雪山，很是巍峨壮观。 这里到处都悬挂着五彩的经幡，随风飘动，岳舞看着那些颇有灵气的风幡，忽然叹了口气。这里是她的最后一站了，这次的公益活动还没结束，可往后的行程她实在没法去了，剧组那边已经在催了，实在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她有些遗憾，不能把这个颇有意义的行程走完；但同时也有些庆幸，终于可以解脱了。 无论她面上如何泰然自若，那终究是在演戏，本来就够累了，偏偏还要在他面前演，那对她几乎是一种折磨。 现在，终于要结束了…… 这样感慨着的岳舞万万没想到，一转眼就让她瞥见了那个几乎把她逼成精神分裂的人。她有些猝不及防，甚至脸上的表情都还没调整好，好在江淼并没有注意到她。 他的怀里抱了一个小孩，看起来只有两三岁大，还是个幼儿，只是让人心痛的是，这孩子是个唇腭裂患者。 很显然是被家里人带来看义诊的，江淼的旁边有个肤色黝黑的妇女，一面在跟一个医生说话，一面时不时的转过来看看那孩子，看起来是孩子的母亲。 而江淼，想来是充当了临时保姆的角色，帮忙抽不开身的母亲照看一下这孩子。 岳舞看着抱着孩子的江淼觉得颇为有趣，小孩怕生，一直在哭，加上语言不通，江淼一开始真可以说是手忙脚乱了，让她看的直发笑。 只是这家伙聪明惯了，哄小孩这种事也是手到擒来，没多久，那孩子的哭声渐止，又不知道他往小孩的手里塞了什么，那孩子竟然破涕为笑了。 岳舞看得出来，他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而后低下头伸手擦去小脸上的眼泪，十分的细致温柔。 这个时候，正好赶上了落日，高原上的光照本就比平地要强烈一些，落日余晖映在他身上，为背着光的江淼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他和怀里的孩子，似乎都在煜煜生辉。 岳舞望着这样的情形，不由得有些痴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江淼忽然也转头朝她这里看过来，于是，岳舞那还来不及做修饰的表情和眼神一瞬间全都落入他的眼里。 江淼先是一愣，随后却是惊喜。 原来……是装的。 意识到自己露出破绽的岳舞又是慌乱又是懊恼，只是差了这一着，她便再也没法继续演下去了，明知道是露怯，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偏过头，避开他意味深长的视线。 功亏一篑啊……她郁闷地想着。 而江淼那边并没有出声，只是一直微笑注视着她的侧影，虽然他也在猜测那些礼貌和疏离是她有意作出来的，可那也说明了她调整态度的打算，以及她真的毫不回避地和自己谈天说笑的时候，还是让他心里一沉，反而说不出话来。 不过还好，她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江淼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那至少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吧。 岳舞离开队伍返回剧组的时候，没有告□□淼，他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消息的，但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他没有失望，也不灰心，现在岳舞摆明了是要和他保持距离，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他没打算就这样让她称心如意。 第130章 一坨牛皮糖 岳舞不知道是不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这句话应验在自己身上了，除了手头的两部戏，在她回到家陪父母过完一个春节之后，大年初四的时候又被胡敏一个电话急急召回了S市，说是有急事让她赶紧过来。 岳舞自然不敢怠慢，跟父母告了别就匆匆返回S市，不过她倒不是很担心，隐隐还有些期待，因为听胡敏的语气，显然不会是坏事。 果不其然，一到S市，胡敏就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先前她曾经去试镜但最终落选的那部大热IP改编的电视剧有了新动作，据说是原本定下来的女主角在HK出了点事，近期会被某著名狗仔工作室爆出来，片方事先得到了消息，已经在计划换人了。 岳舞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所以，选中我这个备胎了？” 胡敏嗔道：“什么备胎不备胎的，总之片方现在有意向让你接替，难道你还不接了？” “接，当然接。”岳舞笑着摊摊手，“我还指望着这部戏能带我一飞冲天呢~” 这显而易见的玩笑语气让胡敏也不禁摇头失笑：“现在还是别想那么多了，你休息一下，晚上我们要和制片人和导演吃顿饭，谈一些细节的东西。” 岳舞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如果能定下来的话，换角的消息估计几天之后就会正式发布。那你之后的档期也要视情况调整，至少上半年内没法再接别的戏了。”胡敏开始了更深远的规划，“现在在谈的几个片约只能暂时搁置了……不过有个真人秀的综艺，我觉着势头不错，那个就先留着吧。” 岳舞对于她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真人秀那个邀约让她有些意外：“莫非是常驻MC吗？” 胡敏颌首：“对，如果接下来的话，你就是固定班底之一。是会有点影响你拍戏，但我很看好这个节目，而且也没那么快开始拍摄，你也不用担心。” 她这么一说，岳舞倒是好奇起来：“能让胡姐你这么看好，我倒挺想知道是个什么题材的节目？还有哪些嘉宾？” “我也只知道个大概，目前的定位是大型的明星女神生**验秀，可能会邀请八个嘉宾，全都是女明星。”胡敏对她说，“据说老中青三代都会邀请，按照制作组透露的讯息，至少会有一名影后和一名歌后打底。” “是因为那两名大咖，所以胡姐才这么看好吗？” 胡敏摇摇头：“不只是这样。”她说着神情变得有些微妙：“除了那两位之外，他们说已经联系上了程星。” 关于听到这个名字，岳舞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不过等她反应过来之后，也不由得咂舌：“程星……是那个三十年前就退隐了的‘华人之光’？” 因为退隐的时间太久，岳舞一时没能联想到，但并不意味程星这个名字已经被遗忘，恰恰相反，身为一个在事业巅峰却激流勇退且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女演员，而且她的作品虽然不多，却几乎全都是有口皆碑的类型，再加上拿全了当时华语电影圈内影后大满贯以及第一位获得国际A级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大奖的成绩，不仅在当年引起轰动，在之后的相当一段长时间里简直可以说是一骑绝尘，她这个记录一直到十几年后才被后辈打破。这也是程星被称为“华人之光”的缘由。 风姿绰约、天赋卓绝外加功成身退，三十年过去，程星已经变成了一个传奇，不仅未在记忆里泛黄，反而仍旧吸引了大批影迷，更是文艺青年们心中最佳的怀旧女神。 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居然要复出参加这么一个真人秀，别说是普罗大众了，就算是岳舞也被勾起了几分兴致。 “既然程星也要参与的话，那这个节目我一定要参加了。”正如胡敏说的那样，如果程星真的复出，那这个节目的热度就绝不会低。 当然，除开利益因素之外，岳舞自己对程星这个人也很是好奇，说起来，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跟程星还是有过那么一丝交集——当然不是和她本人，而是她曾经的一样收藏品。在她还是“江淼”的时候，参加过一次慈善晚会的公益拍卖，在真·江淼的授意下，她拍下了一对名为“仙雾森林”的绿宝石耳环，据说它的前任主人就是程星。 “说起来，程星她既然都打算参加综艺了，那还会不会再拍戏？”岳舞颇为好奇地打听着，胡敏笑了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年头拍综艺可比拍戏来钱容易得多，而且她年纪也不轻了。” 这话倒让岳舞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咦，你是说程星她是因为缺钱才……不是说她嫁了豪门吗？” 关于程星当年的隐退各种猜测都有，最广为流传的版本就是，她嫁给了一个大富豪，安心地相夫教子去了。而这也是那个年代的女明星最为理想的结局。 胡敏还是摇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先不说这个了，毕竟还有一阵子才能提上日期呢。还是先把这部戏给谈下来吧。” 岳舞忽然自嘲一笑：“我有预感，我真接了这部戏的话，估计又要引发一波吐槽了……尤其是男主角还是最近的当红炸子鸡，跟这样的人配戏很有压力啊。” 她指的自然不是流量小生本尊，而是他的粉丝，这年头，粉多即是争议，岳舞有了一点名气之后几乎可以说是一路被撕过来的，就算是现在，还有不少江淼的粉丝孜孜不倦地在网上掐她。虽然习惯了被撕，但不代表她喜欢。 说到这个，胡敏的神色也变得慎重一些：“男主角那边的确是……我听说，他的工作室和原来的女主角团队达成了一个炒CP的计划，只是没想到女方那边临时出了问题……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后续计划。” 听了她的话，岳舞陡然一惊：“呃，不会让我去跟男主角炒CP吧？”连这种话都要一起接替了？这还真是…… 胡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也没什么吧？反正你现在已经是单身了。” 岳舞的脑海里蓦然浮起了某个人的脸，面上却苦笑着：“不是说戏都还没定下来吗？这就开始计划炒CP的事情了？” “还没有。”胡敏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但她之后的话并没有让岳舞感到更轻松，“我只是在跟你说一件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炒CP在娱乐圈里就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事情，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宣传的手段，如果炒的合适的话，对于整个剧以及你们双方都有好处。所以我是觉得，你要试着去接受这样潜移默化的规则。” 岳舞干笑了两声：“我知道了胡姐，我也没说不答应啊，如果真的需要，我会配合的。” 胡敏满意地点点头：“我也只是先让你做个心理准备而已，就算这一次不用，说不准下一次就需要了。”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岳舞一眼：“我就怕你有所顾忌，放不开。” 岳舞自然明白她意有所指，她淡淡笑道：“我哪有什么顾忌，就像胡姐你说的，我已经是单身了。” 胡敏见她并不避讳这个话题，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这些日子，江先生那边……有联系你吗？” “没有。”岳舞的声音依旧平静，“我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 胡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上次那个公益活动，我没想到他也会去……以后会更注意……” 岳舞笑了：“用不着啊胡姐，都在这个圈子里，不可能一直碰不上，更没有必要刻意避免，那样的话，外界估计又要生出什么猜疑了。” 这样的岳舞显然让胡敏大感意外：“原来你已经想开了……那就好，我还担心你……”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完，但岳舞也大概猜得到，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只是她这边跟胡敏说的云淡风轻，内心也做好了平静面对的准备，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还是让她差点破功。 其实也不是什么跌宕起伏的剧情，就是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颁奖礼层出不穷，岳舞也受到了不少邀请，在上一部戏杀青下一部戏还没开机的情况下，她有时间自然尽量会去参加。当艺人嘛，要的就是曝光度。 可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巧合，她参加的这些晚会，总是会和某人不期而遇，无一例外。 不管是某杂志的年度风尚大典还是某视频网站举办的分猪肉大会，甚至是应邀观看某品牌的T台秀，都能和江某人碰到。 饶是岳舞尽力往心如止水的方向修炼，可也架不住这样高频率的“偶遇”呀，其实也并非每一次他都能找到机会和她说话，有时候就是点点头打个招呼，甚至在她有意回避下，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那家伙却总是要在她面前晃一晃，刷一下存在感。 尤其是他们每一回共同出席一个活动，第二天必然少不了各路八卦，于是岳舞和江淼的名字，在这段时间里就没有分开过，时不时就要上一下热搜，引来各方人马的热议。 如果说他不是有意为之，岳舞打死也不相信，而她对此也颇为头疼，自己已经那样旗帜鲜明地摆明了态度，像他那样的聪明人不会看不出来，可为什么还要…… 每每想到这里，岳舞便要摇摇头阻止自己继续深入思考，无论他是什么想法，总之她是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了，哪怕她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还没办法忘记他。 身为她的经纪人，胡敏自然也不会看不出江淼那一番“巧遇”就是冲着岳舞来的，她私下里跟岳舞嘀咕了一番：“这江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岳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总之，麻烦胡姐以后更小心一点，别总是让我的行程泄露出去了。” 胡敏苦笑：“这可不容易啊，要是你的行程完全保密，那也就没有接机的粉丝和跟拍的记者了。”那也就没有曝光率和热度了，这是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岳舞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也因此更郁闷了。 那个家伙，明明也不是什么情圣人设，怎么就变成了一坨牛皮糖，甩也甩不掉了呢？ 第131章 我们都一样 更让岳舞郁闷的事情还在后面，三番五次的“偶遇”虽然烦人了一点，但毕竟只是打个照面，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去应付，当然对于她心境上的影响，另说。 而令她抓狂的是胡敏呈到她眼前的一份新的行程安排表——《燕歌行》一个月后就要上映，而路演宣传的时间已经提上了日程，接下来的时间里，这部电影的主创们足足要跑七座城市，以及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院线。 岳舞看到这份路演行程表简直要崩溃，这意味着她在接下来半个月时间里，还要和江淼长时间地共处，这还不算之后正式举办的首映礼。 岳舞捧着那张纸，苦着脸望着胡敏：“胡姐，我看我就不去了吧？反正我也是三番外，算不上是主创……” 胡敏眉毛一挑：“之前是谁跟我说没有必要刻意避免碰面的，才过去多久，现在就打退堂鼓了？”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岳舞无言以对，唯有苦笑。 “而且路演本来就是电影宣传里最重要的环节之一，你说不去就不去？”胡敏板着脸教训她，“再说了，就算我答应，《燕歌行》的发行方也不会答应的。” 先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就被电影发行方看作是宣传期的一大卖点，情侣档嘛。后来分手了，发行方反而更高兴了，再加上一直被卷入到他们分手风波中的前女友钟素蓉，三人同台，不知道能吸引多少眼球，发行方能不高兴吗？ 这些岳舞通通都明白，但就是因为这样，她反而更加头大。 这下好了，她可以预见，诸如一男二女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恋的脑洞要开到外太空去了。 她长叹一声，为什么在她一点都不想见到的时候，他却总是往她眼前凑，偏偏她还躲不开。 真是天要亡我啊！ 但事已至此，《燕歌行》的路演势在必行，她不可能临时跑路，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找她拍戏？ 再怎么不情愿，她还是得收拾好状态，全身心投入这次宣传。 路演的第一站是W市，位于中部地区某大省的省会，他们从各自所在地出发，最后在W市会合。短暂的修整之后，一众主创前往W市的某著名高校，去参加一个以“你的武侠梦”为主题的电影研讨会，吸引了不少大学生参与。 当然，说是研讨会，但实际上还是为宣传电影而来，那些热情满满的大学生也大多是冲着出席的明星主演来的。 尤其是这部电影的男女主角外加重要配角都在场。 因而可想而知，研讨会的焦点既不是武侠，也不是电影，在场的观众们的目光一直在江淼、钟素蓉以及岳舞身上打转。 不知道是否有意安排，这三个人的座次也很有意思，江淼和钟素蓉分别坐在导演梁国栋的两侧，而岳舞根本进入不了主演的行列，和两个领衔主演更是隔了好几个座次。 微妙啊，相当之微妙！ 不管它原本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反正落在别人眼里，它就是有了别的意思。 岳舞不知道另外两位是什么心情，总之她觉得相当不自在，甚至是尴尬了。 刚到W市没多久他们就匆匆赶到这所大学里参加这个活动，路上倒是坐了同一辆车，但三个人心照不宣地都保持了沉默，尤其是岳舞，从头到尾都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既不想和哪个人说话，也不希望别人来打扰她。 可能是有旁人在场，江淼也并没有和之前一样，主动黏上来，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做法会让岳舞不喜，他一直很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岳舞对此十分无奈。 研讨会现场的气氛还挺热烈，毕竟都是青春年少的大学生，提问的热情很是高涨，举手的人就没有停过。 岳舞一直在提心吊胆，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不开眼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那样就尴尬了。 不过很显然，她并不是在杞人忧天，在研讨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终于还是有个女生忍不住了，她被点到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江老师，我一直特别喜欢您的戏，当然对于您这个人我也是特别欣赏的，今天能亲眼见到您本人真是太好了，跟做梦一样！” 江淼面带微笑地点点头：“谢谢你。” 那个女生继续说：“今天晚上我整整举了十几次手，终于轮到我了，我也一直在想到底该问些什么问题好。只是因为我前面的人态度，把专业的问题都问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想，能不能问个不那么专业的问题？”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岳舞心里咯噔一下，随后便是默默苦笑，接着便听江淼笑道：“那这算不算是一个问题呢？” 全场哄然大笑，那个女生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行，这个不算数啊！” 江淼扫了一眼身边笑呵呵的导演梁国栋，心里也是暗叹一声，面上却只能和颜悦色地应下来：“那好，不过要是太过不专业的话，我怕我也答不上呢。” 那女生也算胆子大了：“其实我觉得，这个问题也是大家都特别好奇的，我也算是替众多在场和不在场的人发声了——江老师同时与前后两任女友共处，感觉如何呢？”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霎时间，这句话同时浮现在江、钟、岳三人的脑海里。 钟素蓉和岳舞还好一点，毕竟被点名的不是她们，她们还能装死，不过首当其冲的江淼就避无可避了，只能耸耸肩：“这位同学可以先坐下。首先呢，我要纠正你的一个表达，我不只是和两位女士共处，还和很多人共处，包括其他主创，以及在场的你们。” 观众席里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江淼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至于你问我感觉如何，该怎么说呢？虽然此刻气氛很轻松融洽，但对我们而言，这其实是工作场合，包括整个路演行程，都是一份工作。既然是工作的场合，脑子里自然想的都是工作。而且这份工作时间长，行程紧，压力还大，相当辛苦，老实告诉你，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时候能结束我好回宾馆睡一觉。一定要问我感觉如何，我的答案就是——好困啊！” 这个狡猾的答案回避了所有的八卦要点，却还是引来学生们的会心一笑，既然江淼都公然喊困了，这个研讨会也就差不多收场了。 全程一直在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岳舞到了走出场地的那一刻才算是松了口气，还好敌人的炮火都是冲着江淼来的，有他在前头挡住枪林弹雨，自己今天算是逃过一劫。 只是一想到今天才是第一站，之后还有很多这样的场合，还要面临很多次这样的提问，岳舞就浑身发憷。 妈的，我忽然想退圈了怎么办？ 她正在那里自暴自弃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岳舞？” 岳舞一个激灵，但还是很快转过身：“钟小姐。” 来者正是钟素蓉，只不过她们这一次见面，她的眼神很平和，没有以往那种难以掩饰的剑拔弩张的敌意。 岳舞有些意外，这是否意味着，钟素蓉已经不再将她当情敌看，甚至是彻底地放下了？ 不过她随即苦涩一笑：现在的自己本来就已经不是她的情敌了，她不也步了钟素蓉的后尘吗？ 钟素蓉却不知道岳舞那波折不断的内心活动，她看着岳舞，面色有些复杂：“我……我没想到你们……真的是因为那件事吗？” 岳舞一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到钟素蓉在那里叹气：“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清楚，那次的事情，真的是个误会，他在微博上的解释都是真的。他并没有对我说过那些话……” 岳舞知道她是在说之前微信聊天记录泄露的事件，也明白她是好意，想来是因为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与她和江淼分手的时间太接近，加上网络上的发酵一直没有停，以至于钟素蓉也怀疑他们是不是因为她这件事才分开的。 岳舞笑着摇摇头：“钟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那件事和他无关。而事实上，我和他分手，也不是因为那件事。” 这回轮到钟素蓉愣住了：“那是为什么……”她随即反应过来：“对不起，我没有要打听你们**的意思，只是……” “只是？”岳舞疑惑，钟素蓉笑了笑：“只是他看起来很喜欢你的样子，怎么会舍得就这样把你放走？” 岳舞心头一跳，却是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钟素蓉仍是微笑：“虽然我跟他有缘无分，不过我对他多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何况，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事情我可是看的很清楚。” 岳舞眉头微蹙：“什么事情？” “这些日子，只要你在哪儿，他就会出现在哪儿，”钟素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戏谑，“总不会都是巧合吧？” 岳舞心里五味陈杂，面上苦笑连连：“钟小姐是来打趣我的吗？我跟他……已经没有可能了。” 钟素蓉面上的笑意消失，看上去有些忧郁：“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她说着又展颜一笑：“别误会，我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只是随口感慨一下。” 岳舞沉默片刻，才开口：“都一样。”我和你，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第132章 道貌岸然 钟素蓉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岳舞的助理李安安却是匆匆忙忙地上前来，岳舞冲钟素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之后便与助理先行一步了。 钟素蓉在原地站立片刻，忽然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一株大树说道：“人走了，你出来吧。” 一个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钟素蓉看着默然无语的江淼，摊了摊手：“该说我都说了，只是人家听不进去，你可别怪我。” 江淼亦是苦笑：“怎么会呢？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钟素蓉看着他那张清隽的脸，终于感到沉浮多年的心境彻底安定了下来，连一丝波澜也生不出，她莞尔一笑：“能看到你露出这种表情，我帮你试探的这一回，便不亏了。” 江淼只是摇头苦笑，钟素蓉见状，笑容微敛：“其实，我觉得岳舞还是对你有感觉的，这点我很肯定。”她说着自嘲一笑：“毕竟，我经验丰富。” 江淼仍是没有说话，这一点，他自然也明白。 “只不过，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坚定地要离开你，”钟素蓉的神情变得严肃，“虽然她还不能完全摆脱对你的感情，但这是个很危险的征兆。” 是啊，时间一长，说不定她就真的把他忘了。 江淼长叹一口气，钟素蓉有句话让他很在意，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她这样义无反顾地要离开他呢？ 《燕歌行》的路演依旧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一天跑两座是甚至是三座城市，七八个影院都是在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每到一处基本都是说着千篇一律的话，说到后来，别说讲话了，连维持微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整个剧组根本没时间喘息，所有清醒的时间都是在马不停蹄的宣传中度过，飞机竟然成了唯一可以补觉的地方。 这样密集而高强度的工作的确很折磨人，不过这反而让岳舞感觉轻松些，这样一来，不至于有多余的时间花在私人的事情上……好吧，说白了就是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江淼也在尽职尽责地投入到工作中，并没有似她预想的那样趁机来烦她。 两个人偶尔打照面的时候，他的态度也很正常，点到为止，没有过分热络，让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不过之后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再怎么样，他也是有个很有分寸的人，不至于把工作和私事混到一起。 至于一些敏感的话题，不知道是江淼那边还是钟素蓉那边有人出面交涉了，在接下来的影迷见面会或者点映仪式上，如果再有人提起几位主演感情方面的话题，会被主办方打断。 这样几站下来，虽然累点，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吧。 只是外界的媒体和网友多少会对他们三个人的所谓“修罗场”做出一些发散，有些新闻报道和言论也挺让人尴尬，但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岳舞都已经能做到不去看不去听，更不用说江淼和钟素蓉这样的老江湖，网上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已经被他们自动屏蔽了。 就这样，为期十天的路演行程进行的差不多了，倒数第二站正好是岳舞的老家C市，一行人在辗转几次之后，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颇具规模的影院。 八点档原本就是黄金场，又听说江淼等人要要亲自到场宣传电影，得到消息的人自然蜂拥而至，原本就热闹的电影院更是人声鼎沸，分外拥挤。 当然，不可能所有想去看明星的人都能得偿所愿，这场小型的试映会的举行地点是某个放映厅，必须凭票进场。 登台之前，岳舞还想补个妆来着，偏偏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去卫生间了，她在自己的包里一顿摸索也没找着化妆镜，偏偏李安安又因为跟着她长途颠簸身体不太舒服被她留在汽车上休息了，连手机都放在了她那里，她连想对着有光亮的地方涂个口红都不行。 岳舞无可奈何，只得摸出随身携带的一支口红，打算两眼一抹黑凭着直觉随便抹两下拉倒。 “应该不会涂出界吧……”岳舞嘀咕着准备上手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她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口红都折断了，她侧过脸皱着眉看着某人，虽然没说话，但那表情分明就在说“没事捣什么乱啊一边去”，江淼当然不会看不出，他莞尔一笑，直接拿过她手里的口红：“不要小看我啊，在涂口红这方面，我也是颇有心得的。” 岳舞登时无语，她想起他们交换身体那阵子，想来，这上妆的经验也是那时候积累的。 想到那段时期，岳舞不觉有些恍惚，等到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下巴已经被人抬起，她被迫与他的双目对视着。 不就是涂个口红嘛……至于摆出这种架势吗？岳舞一边腹诽一边摇头要摆脱他的手，他却“啧”了一声，警告道：“别乱动啊，我已经开始了……待会儿要是跑到外面去我可不负责哈。” 岳舞没办法，只能任由他捏着她的下巴把口红涂上，片刻之后他才松开手，岳舞没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的时候却又被拉住了手：“等一下。” 要不是顾忌着身边人太多，岳舞已经要骂出口了，可他对她目中的怒气视而不见，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嘴角，那触感让岳舞的心不由得一颤，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指尖蘸着一抹鲜艳的红。 江淼对着她左看右看，方才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完美了……说起来，你这个颜色，好像跟我的鼻血差不多？” 她自然不可避免地响起他们在雪域高原星空下度过的那晚，她的嘴唇用力地抿了一下，随后甩开他的手，冷哼道：“这是什么恶心的比喻？” 江淼闻言轻笑出声，她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他，径直出了休息间。 之后主创们依次上台，又是一套相似的流程，好在十到十五分钟过的还是很快，最后主办方派两个人拉来开一条事先准备好的印有“预祝梁国栋导演作品《燕歌行》大卖”的红色横幅，所有主创在横幅后站好，和台下的观众来一张大合照。 拍照之前照例又是一番寒暄，导演、编剧接着是两位主演，岳舞没那个分量，倒也落了个清闲。只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刚刚大家伙一股脑儿往台下走的时候，原先的站位全都打乱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莫名其妙站到了江淼身边。现在所有人都排好了，照相机也就位了，她想换个位置都不行，她能预见到她和江淼站这么近合照又将在网上掀起新一轮的流言蜚语，别提多郁闷了。 但更糟糕的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仗着前面有横幅挡着，竟然拿手去碰她的手背，岳舞仿佛被烫了一下，她缩了缩手，想转过去瞪他，但众目睽睽之下的，又不敢。 此时，他从梁国栋那里接过麦克风，笑容满面地说着一些场面话，而垂着的另一只手，却变本加厉地伸过来，悄悄地攥住了她的手腕。片刻之后又松开，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微凉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的小指，霎时间，她的血液里像是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小指变得又痒又麻。 岳舞简直要疯了，偏偏她现在跑也跑不了，连大幅度的动作都不能有，他力道不大，但就是没法让她轻易摆脱，只得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由着他的手覆在她手上，温热的体温浸到骨子里去。 她赌气的瞧着他风度翩翩地拿着话筒说话，心想，什么叫衣冠禽兽？什么叫道貌岸然？这就是！那句话果然说的没错，道貌岸然伪君子，盛世白莲江不群！ 拍完大合照，他终于将她的手松开，见他那若无其事的模样，岳舞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火气给压下去了。 忍忍忍……岳舞一再告诫自己，首先这里不是发火的地方，其次她觉得她越发作那家伙的气焰会越嚣张，最后就是这边结束之后他们立刻又要往机场去，她要先去卫生间一下解决燃眉之急。 只是待她从厕所归来，却发现江淼的随行助理小黄又在之前的临时休息间门口冲她拼命摇手，岳舞不觉皱起眉，倒不是针对小黄，而是有了不详的预感……是不是那个人又要来招惹她了？ 她走过去问了一句“什么事”，小黄还没来得及回答，休息间的门却开了，江淼冲她微微一笑：“来得正好，你父母听说你在这个电影院里，特地来见你，不过之前人太多，被堵在外头了。我见着了，就把二位先请进来了。” 第133章 求仁得仁 岳舞一怔，随后她看到了自己父母，顿时愧疚不已，她来C市之前说跟家里通过电话，但因为时间太赶所以不准备回家了，没想到老爸老妈特意跑到这里来寻她…… 一时间她又是内疚又是心疼，连忙过去拉起父母的手：“爸，妈，你们过来怎么不先给我一个电话，我让人去接你们……” 岳舞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李安安那儿呢，果然她妈也说“打了，不过电话是你身边那个小姑娘接的，就是她告诉我们你在这边的。” 这时候她爸也开口了：“本来我跟你妈说了，你既然没时间咱们就不过来了，可是你妈非说过年的时候你走的太急，家里的辣椒油都没有做好就走了，她怕你吃不下饭所以才颠颠地给你送过来……” 她妈嗔了她爸一眼：“本来就是嘛，我女儿最喜欢我做的辣椒油，我做好了，可不得给她送点过来？” 岳舞感动的同时也是哭笑不得：“妈妈啊，你给我寄过来也是一样的，干嘛还大老远跑这一趟呢？” “我怕碎了呀！”岳舞妈妈说着从随身挎着的布包里拿出了两大瓶红通通的辣椒油，放到她手里，“女儿，爸妈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岳舞眼泪都快出来了，话也说不出，只是频频点头。 她爸妈也知道她赶时间，送了东西之后就主动提出要回去了，岳舞有心送他们回家但时间实在来不及，甚是心酸。 “对了，要是那个小江他也喜欢的话，你分他一半。”她妈临走的时候悄声对她说，岳舞一呆，随即干笑道：“人家不能吃辣的。” 岳舞妈妈“哦”了一声，有点失望的样子，岳舞她爸哼了一声：“献什么殷勤啊你，他都跟小舞分开了，你忘了？” 她妈妈白了他一眼，转身先出了门，她爸爸也急忙跟上，岳舞还站在原地，有些怔忡。 等她回过神，想起自己至少得把二老送到电影院外才行，于是也匆匆走了出去，只是一出门就看到她父亲似乎对江淼说了一句什么，江淼的表情略微一黯，随后却是苦笑着摇头。 她父亲也是一叹，然后带着她母亲离开了。 岳舞正要追上，江淼却先发话了：“小黄，帮忙送这两位一程，之后在机场会合。” 小黄麻溜地应了，岳舞见状便也没再坚持，只是侧过脸，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你到底想干嘛？” 江淼眼神平和，他笑了笑：“边走边说吧，赶时间呢。” 岳舞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他走。 “刚才你父亲问我，我们为什么会分手。”他们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外头还在下着小雪，江淼撑起一把伞，他们肩并着肩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而他的话让岳舞的脚步一滞，他察觉到她的反应，不以为意地笑笑：“他说他不敢问你，怕你伤心，说起来，你父亲很爱你呢，真让人羡慕。” 岳舞现在并不想和他说这些，她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你怎么说的？” “我说，是我的问题。”这又令岳舞心中一酸，她摇摇头，低声道：“不，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我也有错。” 江淼微微侧脸，目光扫过她忧郁的脸庞，忽然说：“岳舞，你还喜欢我，对吧？” 岳舞呼吸一滞：“什、什么？” “这样的回答，我视为你承认了。”他也不管她现在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说道，“既然你还喜欢我，那如果，有一天我可以解决掉我的问题，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说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岳舞猝不及防，还是他伸手拉了她一把，她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到了车库。 他们停在一辆车前，江淼打开车门，示意她先进去，要是平时她是不会选择与他同坐一辆车的，可这时候她心乱如麻，完全顾不上考虑别的东西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她满脑子都被这句话充斥着。 她半机械地上了车，等到他也上来，汽车发动之后，她才如梦初醒，看着江淼正要张口说话，他却先出声了：“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所以，也希望你能很认真地回答我。” 岳舞原先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随着车身的晃动，她的心神也恍惚起来。 江淼也不催她，车厢里安静了很长时间，直到车子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下来，岳舞才缓缓开口：“是，我承认，我现在还喜欢你……我的确无法否认。可是，” 她抬起眼对上他平静的双目：“我说过，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这也不是在开玩笑。江淼，我不是你在等的人……你会遇到更好的。”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双手甚至有些微微发颤，只是她把手缩到衣袖里，没让他看出来。 而他的反应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事实上，应该说他没什么反应，甚至还笑了一下：“我猜你也会这样说……不过呢岳舞，我一直在想，你这样态度坚决地拒绝我，还三番两次地说我会遇到更好的那个，总归是事出有因吧？” 岳舞心里咯噔一下，又听他轻声笑道：“应该是有人跟你说了一些关于我的事情？我猜，那个人是苏茉莉吧？” 岳舞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猜到这一步。 “我倒是挺好奇，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避我如猛虎？”他淡淡地问道，岳舞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答应过苏茉莉，绝对不能向第三个人透露，即便是江淼本人。 见她默然不语，江淼也不恼火，甚至又笑了起来：“好吧，我也觉得你八成不会告诉我，不过也无所谓了，那本来也不是我的重点。我的重点是，” 他顿了一下，唇边的笑意全都收起，他直视着她的双眼，声音依然平静：“你宁愿去相信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预言’，却不肯相信你面前这个活生生的我吗？” 岳舞浑身一震，她僵硬地望着身旁的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要否认，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别装了，你就是不相信他。你在害怕，害怕如果有一天一切成真，你会成为被丢下的那个，你不想让自己沦落到那个地步。” 这个声音反反复复地在她脑子里循环着，几乎要让她疯掉，她拼命地想要辩解，最后却只听到那些声音合而为一，冷漠而轻蔑地说道：“别装了，你就是一个自私的胆小鬼。” 这个声音出现之后，她忽然感觉似乎是有根绷了许久的弦应声而断，而她整个人像是脱力一般，软软地靠在椅背上。 而他沉默良久，一直盯着车窗外看，在即将抵达机场的时候，他忽然叹了一声：“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 岳舞呆滞地转头望去，江淼半垂着眼，满脸的疲惫之色。 对我……很失望吗？终于等到他这句话，她却丝毫没有解脱的欣喜之情，反而觉得心变成了一个空壳，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的裂痕。 直到今天，他们才算是彻底地分手了。但岳舞却觉得自己比起那一天还要难过，她甚至哭不出来，在他开门下车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想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但最后，手悬在了半空中。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她对自己说。 求仁得仁罢了。 路演的最后一站，他们回到了B市，许是回到了大本营，宋泽越亲自来接了江淼，岳舞落在他们身后，只见宋泽越跟他交头接耳了几句，随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岳舞没来由的心头一跳，不过很快，宋泽越又回过头去了。 应该是把事情都跟宋泽越说了吧……岳舞心下黯然，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就是控制不住。 李安安见她面色不对：“小舞，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难道你也生病了？” 岳舞强颜笑了笑：“没有，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而已。” “哦，那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过了几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李安安安慰道，岳舞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们上了另一辆车，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宣传行程。 许是最后一日，行程安排的格外满，从上午九点起，《燕歌行》剧组竟然跑了两所高校和八个院线，等到最后一站的最后一场见面会落幕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累成狗的一行人出了影厅之后面面相觑，然后导演梁国栋感慨了一句：“他娘的！这可比拍戏累多了！” 这句话显然是所有人此时此刻的心声，终于结束了夜以继日的路演，大家伙儿的心情无疑要比之前放松了许多，于是有人提议：“趁着人还齐着，去high一下怎么样？我请客！” 岳舞本来不想去，本来就舟车劳顿筋疲力尽了，加上心情又跌倒谷底，根本没有吃喝玩乐的心思，可是其他人却都是兴致高涨的样子，连江淼也微微一笑：“好啊，我没意见。” 岳舞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也苦笑了一下：“我也可以的。” 第134章 他真的很努力 既然都同意了，那自然就出发了，他们直接驱车去了三里屯，岳舞见到这著名的酒吧一条街的五光十色，心里更是暗暗叫苦：又累又饿，我可不想喝酒啊！ 可自己挖的坑，含泪也要跳下去，进了一家装饰风格十分别致的酒吧之后，他们直接占据了一角的卡座。 岳舞也学着别人点了一杯酒，却没打算喝，一直握在手里装样子，除非有人来劝酒，她才用嘴唇抿一抿。 她缩在沙发一角，尽力降低存在感，目光却情不自禁地往斜对面扫去，江淼就坐在那个位置。 她那一眼看的躲躲闪闪，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在偷看，却没想到江淼根本就没发现，因为他倚在沙发一角，垂着头，一动不动，倒像是……睡着了？ 岳舞很是意外，这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吓得她差点把酒给洒了，她放下酒杯之后才回过头，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宋……宋先生？” 宋泽越微笑着冲她点点头，又指了一下睡着的江淼，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外头，岳舞明白了，他这是让她和他出去，他有话要跟她说。 他们俩一直来到酒吧门口，虽然还是免不了喧嚣，但至少空气好了许多。 宋泽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屈指弹出一支烟来，看了一眼岳舞：“介不介意？” 岳舞摇摇头，宋泽越便点了烟，声音变得有些含糊：“这样的环境，也亏那家伙能睡得着。” 岳舞自然知道他吐槽的是谁，她叹了一声：“这些天，他太累了。” “是啊，”宋泽越点点头，吐出一口幽蓝色的烟雾，“不仅身累，心也累。” 岳舞不说话了，她知道这是要点正题了，于是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宋泽越把香烟夹在手里，掸了掸烟灰：“你别误会，我不是来当说客或者做助攻的，只是觉得，关于那家伙，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岳舞看了他一眼，张嘴欲言，最后却仍是什么都没说。 “阿淼的父亲是夏闻山，这件事你知道吧？”宋泽越问道，岳舞点头：“知道。” 宋泽越叹了口气：“是这样的，当年呢，夏闻山和阿淼的母亲，也是一个圈内前辈，他们在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秘密结婚，不久之后就生下了他。” 岳舞一怔，这一段，她倒是没听江淼提起过。 “他母亲声名显赫，他父亲也是初露锋芒，这样一对金童玉女结合，本来也算是一段娱乐圈的佳话，只可惜好景不长。”宋泽越淡淡道，“可能是这两个人都太耀眼了，他们的爱情也像是焰火一般短暂的绚烂过后迅速熄灭，生下孩子没多久，他们俩竟然都移情别恋了。” 岳舞听到这里便有些难以置信：“……什么？” “那两位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就算是江淼自己也未必了解。至于是谁先背弃了双方的誓言、后来者是为了报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现在也不重要了。”宋泽越又深深吸了一口烟，幽蓝色的烟雾徐徐在空气中扩散开来，“总之，他们这段短暂的婚姻以双双出轨的结局告终，但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 岳舞面色一沉：“是啊，他们还有个孩子……” “他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便从娱乐圈隐退了，而夏闻山你知道的，”宋泽越略有些讽刺地笑了笑，“他又成家立室，组建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个大儿子。” 他说着耸耸肩：“不过江淼他自己也不在意这件事，所以暂且不提。我想说的是他小时候的事情。” 岳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宋泽越眼神晦暗：“其实夏闻山对这个大儿子也不是那么无情，在阿淼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多次要求他的抚养权，只是他母亲不同意。这样听起来，好像他母亲还是个不错的人，是不是？” 宋泽越声音里的讽刺显而易见，岳舞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母亲……怎么了？” “该怎么说呢，他母亲不知道是被这段失败的婚姻刺激了还是怎么着，极度追求自由，换伴侣的速度像换衣服一样，本来这也没什么，她一个单身女性，我又是外人，无权置喙。”宋泽越的面色愈发凝重，“只是她却忘了，自己还有个孩子，这样频繁带不同的男人回来过夜，她从来没想过会对孩子产生怎么样的影响。她不愿把阿淼的抚养权交给夏闻山并不是因为她多么爱她的孩子，只是纯粹想膈应对方而已。所以对于阿淼的抚育，她并不上心。” 岳舞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她完全没想到，原来江淼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其实我怀疑，那家伙性格里的缺陷从那时候就开始了，更别提之后的那一次了……” “之后……”岳舞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微微打颤，“之后怎么了……” “大概是阿淼七八岁的时候吧，他惹他母亲生了气，而他母亲既不打他，也不骂他，她的惩罚手段便是把他关起来，让他自省。他们家以前的旧房子，有一个储物间，他小时候被时常被锁到里头去。”宋泽越的声音转冷，“而那一次，他母亲照旧把人锁在储物间里，之后却不知是什么缘由，竟然外出整整三天没有回来。而她外出的时候，根本没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还被她锁着。” 岳舞骇然失色：“你是说……他被关了三天……” 宋泽越闭了闭眼，长叹一声：“对，整整三天，这还是他父亲电话没打通不放心，亲自上门来了一趟，不然的话，阿淼真的可能就真的死在那个储物间里了。” 岳舞捂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怎么会这样……” 宋泽越却是一声冷笑：“但就算没死，当时也是奄奄一息的状态了，而且那时候谁也没发现，还有个更严重的后遗症。” 他看着岳舞：“那之后，江淼就出现了极其严重的心理问题，甚至一度被认为是精神分裂症的前兆，差点被夏闻山送到精神病院里去。” 岳舞惊呆了：“怎么可能？江淼他……他明明……” “看起来很正常是吗？”宋泽越苦涩地笑了笑，“不只是你，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岳舞忽然想起汪明则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他也隐隐看出了一点苗头。 “那他到底……” “情感缺失症。直白一点，就是这家伙的情感淡漠到几乎没有，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这个病，从他少年的时候就开始治疗了，只是一直没治好。”宋泽越颇有深意地看了岳舞一眼，“你明白了吗？” 岳舞浑身一震，她想起他曾经三次说过的那句“再给我一点时间”，难道说……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他这个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除了没心没肺一点，说真的很适合混娱乐圈。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后来工作忙起来，心理医生也没有继续看了，我差点都忘了他还有这么个毛病。”宋泽越摊摊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是有一天，他忽然又主动提起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了，他突然就想治病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因为谁吧？” 岳舞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泪痕很快冻成一片薄薄的冰棱，她的嘴唇嗫嚅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泽越见状，又是一声叹：“虽然我不知道这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他……真的很努力了啊。” 很努力地，想要为了你，改变自己。 岳舞怔怔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细碎的雪粒落在她的眼睑、脸颊上，所到之处一片冰凉，那凉意让她的瞳孔瑟缩了一下：“那他现在……现在怎么样？” “这个心理上的问题很难说啊，我也不是专业的。”宋泽越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一下，“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的病，已经开始有起色了。你应该感觉的出来吧？” 岳舞的嘴唇动了一下：“我……” “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你应该看得出来吧，他想挽留你。”宋泽越笑着摇摇头，“不过那家伙看着风流倜傥，但其实根本没有谈过真正意义上的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女孩子追回来……那些手段，真是笨拙的要死。” 岳舞却笑不出来，她想起这段时间他们多次的“偶遇”，只觉得满腹心酸，她一直单方面地沉浸在自己的难过里无法自拔，因而看不见他的挣扎和痛苦。 岳舞啊，原来你这样不成熟，这样自私。 “本来，感情是你们两个的私事，我作为局外人也不应该过多干涉。”宋泽越叹道，“只是，如果你是觉得他不够爱你才对他失望的话……” “不。”岳舞说着眼泪又一次掉下来，“我才是让他失望的那个人。” “这……”宋泽越显然搞不太清状况，看来江淼并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他，岳舞也无心解释，倒是宋泽越看着她泪珠子掉个不停有些慌了：“哎呀别哭，这附近说不准就有记者埋伏着呢，别人看见这情形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她草草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脸，又吸了吸鼻子：“那先进去吧。” 宋泽越点点头，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满脸踌躇之色：“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135章 她出现了 岳舞此刻心乱如麻，又是诧异又是慌乱又是害怕，似乎还夹杂了些许期待，总之，就是心里的某一处隐隐的有些动摇了，但也因为如此，她有些不敢去面对江淼了。 明明之前自己让他这么失望……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最后有些仓皇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她的态度让宋泽越目中掠过些许失望，但他只是摇摇头，将烟头掐灭：“回去吧。” 岳舞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满脑子的混沌，完全不知道待会儿见到他，该作何反应。 不知道是否该庆幸，她和宋泽越回到卡座的时候，他居然还没醒，相比起其他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他一个人蜷在角落，看上去和这个热闹的环境很是格格不入。 岳舞回到原来的位置，趁着他熟睡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凝视着他，要是等到他醒来，她大概就没有这份勇气了。 宋泽越先前告诉她的那部分江淼不为人知的过去，让她至今仍然无法平静，她以为自己懂了他，但其实，还是不懂。 这样自私又不成熟的我，其实是配不上你的吧？她近乎贪婪地看着他被阴影掩去的大半张脸，在心里说，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很想摸摸你的脸，想用力地抱住你。 她看着他几乎要入迷了，甚至绷紧了指尖，情不自禁要伸出手的时候，忽然发现整个酒吧的都躁动起来，紧接着，一阵动人的吉他声穿过人群的喧哗声，悠悠扬扬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岳舞被这乐声所吸引，下意识地抬眼往舞台区的方向看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抱着吉他的女人。 她很美。就算岳舞是同性，就算酒吧光线昏暗，但任谁第一眼望过去，都无法否认她的美。 她黑色长卷发波浪一样地披散着，不加修饰却又风情万种。还有她的轮廓五官，要比一般人来的深邃一些，尤其是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那双眼角微微上翘的眼睛里的瞳孔泛着一层琥珀色的光泽，如同猫一般，妩媚，慵懒，眸光流转间，又藏着一点狡黠。 她身上是一条简简单单的黑色吊带裙，衬得皮肤雪白，身材窈窕，这样的外形已经足够惊艳，更别提她还有着沙哑却不失韵味的嗓音，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模样，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听众。 她弹唱的是一首乡村音乐风格的英文歌曲，调子并不怎么悲伤，可岳舞的心却像是被塞了一块铅一般，不停地往下坠。 茉莉的“预言”应验了。 她出现了。 岳舞呆呆地望着舞台上自弹自唱的美人，那一日苏茉莉对她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回放：“……其实那个女人也挺神秘的，我当初也没刻意去关注过，所以也不是太了解……只记得好像是个混血儿吧，中文名字叫艾莉，好像是个独立音乐人……其实我对她最深的印象，就是……她很漂亮，漂亮到我只看过她的照片，却有种惊鸿一瞥的感觉……尤其是她的眼睛，很难形容，总之，见过了就很难忘记。” 岳舞苦笑起来，现在，她也见到了。 的确是个极为出众的美人呢。难怪呢，能让他着迷。 岳舞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总之五味陈杂，什么感觉都有，这个长着猫一样双眼的女人，让她原本悸动的心又渐渐沉寂下来。 这个女人出现了，那我呢？我要怎么办？立即消失？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另一个人一拍即合？ 她看着舞台区的女歌手，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地回过头，视线随之落在她斜对面的那个人身上。 只是结果让她大跌眼镜。 原以为会是一出金风玉露一相逢，火花四溅的场景，结果女主角已经惊艳亮相，男主角却还在睡。 岳舞无语地看着某个沉浸在梦乡中的人，忽然很想把他摇醒，然后问问他：“说好的一见钟情的戏码呢？！剧本不对啊！” 岳舞当然没有真的去把江淼摇醒，事实上，她只是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复杂的目光一直在舞台上的混血美人以及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某人身上游移不定。 就算你们俩是剧本预定的真爱，我是个炮灰女二，但没下绊子阻碍你们就不错了，没道理还要求我助攻一把吧？就算是炮灰也太憋屈了。她郁闷地想着。 于是岳舞就这么沉默到底，一直到艾莉一曲完毕，抱着吉他向台下的听众们欠身致谢的时候，宋泽越一屁股坐到江淼身边的位置，用胳膊肘把他给撞醒了：“喂，酒吧要打烊了，你还起不起啊？” 江淼似是从梦中惊醒，抬起头看着宋泽越，双目还有些茫然：“要散了吗？” 宋泽越“啧”了一声：“差不多了，我真挺佩服你啊，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睡过去！” 江淼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清明，他揉了揉太阳穴：“你别说，这沙发靠着还真挺舒服。” 宋泽越无语极了：“得得得，以后你天天晚上到这里来睡！让你睡个够，活该没眼福见不到美女！” “哦？美女？”江淼眉毛一挑，宋泽越指着舞台区的方向：“那儿呢，可惜人家要下台了。” 江淼望过去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曼妙的背影，黑色的微卷长发，还有后背上一片白得刺眼的肌肤。 “虽然没见着正脸，不过光看背影也知道是美女啊……”江淼转过头正要和宋泽越再调笑几句，却意外地发现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女孩子一脸紧张地盯着他。 他不由得一怔。 岳舞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酸的不行，虽然知道他那几句话是玩笑性质，可是亲耳听到他夸别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又那么特殊…… 但阴差阳错的是，江淼和艾莉，竟然至今为止连面都没见上，他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她的一个背影。 这算怎么回事？岳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忐忑？庆幸？荒谬？或许都有。当然，还有那么一丝醋意在。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吃江淼的醋了。 偏偏她没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被他无意间看到了，她顿时正经危坐，左顾右盼地刻意找人说话。 不过江淼的视线也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长时间，这让岳舞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失落不已。 简直跟个神经病一样。她恶狠狠地吐槽自己。 那天之后，《燕歌行》的宣传暂告一个段落，临时集结的一帮人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儿去了，岳舞为即将开拍的新剧拍摄了定妆照，不久之后由她代替之前某流量小花出演热门IP改编的古装偶像剧《寒江雪》女主角的消息正式放出。 这样一来，自然引起了些许风波，原定女主角的粉丝自然看她不顺眼，挑刺和酸黑的言论层出不穷，连带着好事的媒体也给她安了个“捡漏女王”的外号。 岳舞听到这个外号的时候也是啼笑皆非，但仔细想想，她这一路走过来，好像还真是一直在捡别人的漏，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当然，她也不至于把这点事放在心上，网上嘲她嘲翻天也不妨碍她进到《寒江雪》剧组里拍戏。 片场的生活忙碌又充实，她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只除了……她与江淼，再无交集。 其实她还是能从各种渠道得知他的消息的，她知道他也进组拍戏去了，就是那部女主角是孟筱音的商业片；她还知道他上个星期天穿的是什么衣服，他和助理去了哪一家餐馆吃饭，他昨天又飞到哪里参加活动去了…… 这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很容易就可以从他的各大粉丝后援会那里得到。 可这些，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我不会再纠缠你了。”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真的做到了。 拍戏的间隙，岳舞捧着盒饭直发愣，直到有人冷不丁地拍了一下她的肩：“发什么呆呢？！” 她吓了一跳，随后看清了来人又无奈一笑：“不要这样吓人好吗？” 来人是《寒江雪》的男主角扮演者，也是当红的小鲜肉，当仁不让的流量小生，粉丝一向以彪悍凶猛著称，不过在剧组处了一段时间，岳舞发现其实鲜肉本人还是蛮好相处的。 “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也没吃。咱们一起吧？”他们很快要接着拍戏，身上还穿着戏服，鲜肉把袍子一撩，大大咧咧地坐在小马扎上，“顺便对一下戏。” 岳舞收起心事，含笑应了，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吃饭一边对戏。 那本来只是剧组里最平常不过的小插曲，却被有心人拍了下来，传到网上，刻意模糊了周边的其他人，凸显出他们一起吃饭说笑的亲密姿态。 这样几组图，再配上子虚乌有的“眉目传情”“甜蜜对视”之类的形容词，一篇名为《与江淼分手不足两月，岳舞火速搭上新欢？》的八卦版头条就出炉了。 第136章 话外之音 岳舞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头大如斗，她不想去看媒体的颠倒黑白，也不想知道鲜肉粉是如何咒骂她的，甚至懒得去想这到底是不是鲜肉背后的经纪公司刻意筹划的结果，她知道这一切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会不会看到？他会怎么想？ 可随即又自嘲地摇头：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在意的。 另一边，宋泽越拿着手机在江淼眼前晃来晃去：“对于这则报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江淼只瞥了一眼标题就收回了目光，面上表情不变：“没什么看法，老掉牙的套路。” 宋泽越的眼神变得很是玩味：“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她被别人勾走了？那小子最近红的不行，人长得也帅……” 江淼瞥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好了，你不用故意在我面前说这些。” 宋泽越却是不依不饶：“我这也是替你担心啊……” “这种事担心也没用吧？”他淡淡地说道，“别瞎操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宋泽越急了：“不是我说，你俩到底打算怎么办啊？就这么分了？我还以为我跟她说了那些她就能回心转意呢……” 江淼眉梢一扬：“你跟她说了什么？” 宋泽越急忙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没什么！” 江淼盯着他看了片刻，看的宋泽越全身发毛，他却忽然一哂：“我大概猜到你跟她说了些什么。不过你是抱着听完那些事情之后，因为同情或者可怜，所以回到我身边吗？” 宋泽越支支吾吾地想否认，他却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真的没必要这样。况且，你也看到了，也没有效果。” 宋泽越挠挠头：“不应该啊！我怎么看都觉着那丫头对你余情未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在C市那一次，我问她，是不是不相信我。”江淼打断他的话，“那个时候，她始终都没有给我答案，这让我很心灰。” 宋泽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在江淼也不是需要安慰的类型，他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后来，我又想了想，我觉得，她并不是不相信我，而是……不相信她自己。” 说到这里，他苦笑起来：“我在想，她这个心结，自身性格是一部分原因，而另外一部分原因，大概是外力施加的。” 宋泽越不明所以：“什么外力？” 江淼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而且就算清楚了，也不好跟你解释。” 宋泽越愈发听得云里雾里，索性跳过这个话题：“打住打住，你就告诉我你跟岳舞打算怎么办吧？” “我打算抽空去一趟S市。”江淼翻开剧本，语焉不详地给了一个答案，宋泽越自然不明就里：“去S市干嘛？岳舞在那边？” “去找一个人，问一些东西。”他的视线落在剧本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我倒想知道，那位小姐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宋泽越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结合苏茉莉从前透露过的只言片语以及岳舞的态度，江淼大概能猜到苏茉莉的“预言”。 你是在害怕我会爱上别人吗？江淼忽然叹了口气，为什么这么不相信你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其他人的话？ 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S市，苏茉莉经过三个月的休养，已经可以离开病房，到外面走一走了，但只能借助轮椅，而且需要人陪护。 岳舞这次回来参加一个商业剪彩活动，顺便抽了时间去医院探望了好友。 她小心翼翼地推着苏茉莉走在住院部大楼下的林荫道里，一片枯黄的落叶缓缓飘落，苏茉莉伸手接了，之后兴高采烈地对岳舞说道：“小舞你看！” 岳舞原本在走神，被苏茉莉这么一闹才回过神：“哦哦！这片叶子挺不错的！” 苏茉莉见她那心不在焉的模样，收起了笑容，轻叹一声：“是因为江淼吗？” 岳舞仍是神思恍惚，直到“江淼”这个名字把她拉回现实。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苏茉莉见状又是叹息，正预备着说些什么来劝解她的时候，岳舞却先开口了。 “茉莉……” “嗯？” “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女人……她真的出现了。” 苏茉莉颇为震惊地仰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岳舞：“你是说……” “是。而且我已经见过她了。”岳舞轻声说道。 苏茉莉很长时间都说不出话，即使她早就知道有些人会出现、有些事会发生，但所谓的“预知”本来就是一种理论上的东西，和真实完全是两个概念。 所以等到“预言”真的发生了，苏茉莉反而比岳舞还要反应不过来，因为她对于平行时空的记忆并不是那么有信心。 而现在，岳舞说，那个叫艾莉的女人真的出现了……那之后的事情也会发生吗？苏茉莉忽然有点不敢想下去。 她忽然惊慌失措起来，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江淼如果真的和那个女人走到了一起，那么他……会死的。 先不说她也不忍心看着江淼那样悲惨地死去，如果江淼真的去世的话，按照岳舞对他的感情，她一定会很难过。 而对于早已知道这一切的她，却从头到尾未置一言，也许会让小舞对她产生怨怼。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阻止？”——苏茉莉仿佛听到了岳舞悲痛欲绝的质问。 我应该阻止吗？我有能力阻止吗？如果要阻止的话，我该怎么做？ 苏茉莉正惶惶地想着这些的时候，岳舞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艾莉她……真的很美。”岳舞幽幽地说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真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也难怪江淼他……不怕你笑话，茉莉，我本来觉得自己长得还算不错了，现在真是相形见绌啊。” 苏茉莉倏然变色：“小舞，你也太看轻自己了，再说了，江先生也不是那种会因为美貌就见异思迁的人吧？” 岳舞黯然地摇摇头：“不是见异思迁，而是他们俩……本来就会在一起吧，我反倒像是个炮灰一样……” 苏茉莉无语了：“你真是……怎么就炮灰啦？你也太没自信了吧？？？” “他们看起来就很相配。”岳舞沮丧道，“既然是命中注定的，我也不想当那种阴魂不散的前女友，未免太贱格了……” 苏茉莉忍无可忍，打断了她：“怎么就命中注定了？不是我说你啊小舞，你真是太怂了啊！！！” 岳舞倒也没生气，只是吃惊地看着她：“不是你跟我说，他会……爱上她的吗？” “呃……”苏茉莉又无语了一下，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是说过，可我说的一直都是另一个时空的事情啊，也未必……就会发生在这个时空。” 岳舞一怔：“可是，艾莉她已经出现了……” “难道江淼已经看上她了？”苏茉莉紧张地看着她。 岳舞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那倒还没有……” “那不就对了！”苏茉莉登时松了口气，但随即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为什么自己比岳舞还忐忑啊？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见到面。”岳舞又开始了，“如果见面了……就很难说了。” 苏茉莉被她这副怂怂的样子激怒了，差点要从轮椅上站起来：“那又怎么样？你是吃干饭的吗？既然喜欢他就好好地守住他啊！怎么能这样把他拱手让给别的女人！你怎么这么没用？真是气死我了！！！” 岳舞被激动的苏茉莉吓到了：“茉、茉莉……” 苏茉莉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头了，她轻咳两声：“咳咳，总之，你不要这么傻乎乎的什么都不做，就把男人给让出去了，太丢人了。” 岳舞瞠目结舌状：“茉莉……你之前不是一直劝我离开他来着吗？为什么现在又……” “咦？”苏茉莉自己都傻眼了，自己之前害怕岳舞被牵连，的确一直唱反调来着，结果现在一时激动……竟然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所以，还是应该劝岳舞回到他身边吗？苏茉莉简直纠结死了。 “那个……”她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现在又觉得，既然你那么爱他，就不应该随便放手……你留在他身边，他也许就不会……就不会……” 对，如果是岳舞在他身边的话，那江淼一定不会是那种结局了！苏茉莉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也许有小舞在的话，就能避免那些事。 谁知岳舞却是狐疑地看着她：“就不会什么？” 苏茉莉又是一惊：“没、没有啦……我的意思是，其实你比艾莉更适合他。所以，不要这样轻易放弃。”她想了想，还是没把隐瞒的部分说出来。 岳舞却有些恍惚：“我比艾莉更适合他吗……”而后她苦笑起来：“这种事情，不是茉莉说了算的吧？” “你想知道的话，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苏茉莉伸手握住她的手，“其他的话我也不说了，总之，别让自己后悔。” 岳舞垂下眼，她此刻真的有些茫然，不是她听不进苏茉莉的劝说，也不是她真的就想拱手把江淼让出去，而是……如果自己现在想挽回他的话，还来得及吗？ 我已经让他很失望了，根本没脸去见他了…… 岳舞心乱如麻，而接触到苏茉莉期待的眼神之后，她苦笑一声：“我……我试试吧。” 苏茉莉欣慰地点点头：“其他人也就算了，你一定不能让他被那个艾莉抢走，绝对不能！” 岳舞神思恍惚，没有听出苏茉莉的话外之音。 她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第137章 阴错阳差 岳舞离开之后，苏茉莉躺在病床上，还在想着方才她和岳舞说的那些话，这时候门被推开，她抬眼望去，不由得露出笑容：“你忙完了？” 汪明则的眼神带着些许暖意，他走到床边，先打量了一番苏茉莉，才点点头：“嗯，不过很快要回去了。” 苏茉莉有些不舍，但还是点点头：“没关系，我这边挺好的。” 汪明则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刚刚是岳舞来了？” “嗯。”茉莉想了想，还是把岳舞告诉她的事情跟汪明则说了一遍，最后有些唏嘘，“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不过前后矛盾什么的，想起来我总觉得挺对不住小舞的，可能我一开始就不应该介入这件事……” “你是不应该。”听了苏茉莉的话之后，汪明则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之前就说过了吧，那些所谓的‘未来的事情’，不应该告诉任何人，包括当事人在内。” 苏茉莉讪讪地说道：“我就是担心小舞她……毕竟，江淼和艾莉……” 汪明则皱了皱眉：“为了岳舞好，这是你这次的理由吗？茉莉，你这个毛病，真的应该改一改了，你不应该替任何人做决定，即使那个人是你的亲人或者朋友，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就更不应该干涉了。” 苏茉莉被他说的灰头土脸的：“我知道我错了，所以……也在尽力补救了……” “尽力补救？”汪明则眉毛一挑，“你觉得你尽力了吗？” 苏茉莉愣住了：“……什么意思？” 汪明则叹了口气：“本来告诫过你什么都不要说，结果你不听。说了也就说了吧，结果你还只说一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怕后半部分说出来会吓到她……”苏茉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汪明则，随后又低下头，“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汪明则长叹一声：“既然不该说的都说了，那就应该把话说完整。话只说一半，反而是坏事。” 苏茉莉赧然：“那要不……我打个电话，把剩下的跟她说了吧……”她一边说一边偷眼瞧汪明则的反应，汪明则瞥了她一眼，而无奈地摇摇头：“罢了，我找个机会跟她说吧。” 岳舞离开医院之后，在机场整整坐了一个小时，然后定下了去B市的最近一班飞机。 她本应该坐高铁回横店影视基地的拍摄地，但临时改变了主意，今天还剩下一个下午的时间，她想去一趟B市，见一个人。 她刚刚从小号关注的江淼的粉丝后援会微博上看到了江淼最新的行程，他目前人在B市。 她现在很想见见他，有些话，想要当面对他说。 一直到登上飞机的那一刻，她的脚步都还有些虚浮，她一直在想着，见到他之后，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而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开门见山型——“江淼，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复合吧！” 深情款款型——“其实，我一直都忘不掉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想的要疯了。” 霸道总裁型——“我不管，我不准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形形□□的开场白在岳舞的脑子过了一遍，她差点葛优瘫在椅子上：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最后她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目，一下一下地数着时间，计算着还需要多久才能见到那个人，直至飞机落地。 飞机毫不意外地晚点了，岳舞出机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三点，其间不可避免地被一些认出她的粉丝或者路人围观了一把，似乎还有一些常驻在机场的狗仔还跟拍了一段路。不过后来不知道又来了哪个大腕，被一大群粉丝围着，原本跟着岳舞的记者也匆匆跑了过去，岳舞瞥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人群，完全看不到那个被包围的人，她也没啥兴趣，而且狗仔因此离开了，她还松了口气。 江淼现在在哪儿呢？上了出租车之后，岳舞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给宋泽越发了个微信。 她把江淼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了，事实上，就算还留着，她此刻也没有勇气直接联络他。好在宋泽越的微信还留着，所以她在微信里问他：“请问，江淼现在在哪里？” 只是过了好些会儿，宋泽越都没回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在忙，出租车司机都快在二环内绕了一圈了，岳舞还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 岳舞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机，有些失神地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直到手机明显地震动了两下，她才一个激灵，随后赶紧打开微信，宋泽越终于回复她了。 他直接用语音回的：“岳舞？刚刚在忙一点事不好意思现在才回。不过你居然主动找江淼我没听错吧？！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啊？” 岳舞把自己现在的地址跟宋泽越说了，宋泽越很快回过来：“呃，你刚从S市到B市吗？” 得到岳舞肯定的答案之后，他仰天长叹：“那什么，江淼他之前确实是在B市，不过他不久前……应该就是半个小时之前吧，又离开B市了……” 他……走了？岳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怅然问宋泽越：“那他去哪里了？回去拍戏了吗？” 这下宋泽越更加无语：“不是……他去的是你刚刚来的S市，说是找个人有点事情……现在也不知道上没上飞机……岳舞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给他！” 岳舞握着手机发呆，她到B市来找他，他却要去S市？这……岳舞顿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也太巧了吧？ 没过多久宋泽越的语音很遗憾地告诉她：“太不巧了，那家伙的电话打不通，应该是关机了，那说明他已经上飞机了……唉，如果你再早一点的话，大概就能碰到他了。” 岳舞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打开微博急急地翻了一下，结果果然在江淼的粉丝后援会里看到了半个小时前江淼在机场的照片。 原来……刚刚的人是他。 岳舞摇头苦笑，这种事……该怎么说呢，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B市找他，却阴差阳错地与他错过了。 这时候宋泽越的消息又过来了：“这样吧岳舞，虽然我不太清楚阿淼他跑一趟S市是要做什么，但我估计他在那边花不了多少时间，等他下了飞机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尽快回来见你，要不你先在B市等一等他？” 岳舞迟疑了一下，接着回复：“我……我晚上有夜戏要拍，没办法在B市待太长时间。” 宋泽越干着急：“那怎么办？对了，那家伙明天才回剧组，我让他直接过去你剧组那边找你吧？你现在是在横店那边吗？” 岳舞连忙语音回复：“不用这么折腾他！他也很忙……而且，他如果来我这边，要是传出去的话，估计又会有一堆新闻了。罢了，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今天……就算了吧。” 宋泽越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他叹气：“我会把你来过的事情告诉他，具体怎么做让他自己决定吧。” 岳舞原本想回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岳舞闭上眼，她发现自己还是有一点期待他来寻自己的可能性的，与此同时，也伴随着忐忑不安。 “姑娘，我这都快把二环绕两圈了，您这到底要去哪儿啊？”司机师傅实在受不了了，岳舞讪笑一声：“不好意思啊……”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报了个地名。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街边的一幢宅子。 这里是江淼上次要带她来的地方，是他小时候住过的房子，想来他是想带她看看的，结果她没有进去，反而在门口说了一堆伤人的话。 岳舞怔怔地站在台阶上，仰头望着被大门和围墙遮蔽起来的宅子，里头还有一个院子，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 她瞧着瞧着，忽然发现一扇窗子的窗帘被掀开一半，她惊了一下，有人？！难道是他…… 但很快她摇摇头，不可能，宋泽越都说他去S市了。 既然不是他，那这宅子里怎么突然有了人？ 她定眼望去，发现窗边的人似乎也在看这里，她一愣，只看到半张脸晃过，似乎是个女人。 不过她倒没想多，因为很明显，那个女人的年纪不小了。 她想起江淼跟她说过的一些情况，心里一动，莫非是…… 只是她想仔细看看，那个女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另外一边，苏茉莉十分震惊地看着突然前来造访的江淼，而江淼则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看到茉莉恢复的很好，我先说一声恭喜。”他微微一笑，“咱们也不是外人，寒暄就到此为止吧。茉莉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的吧？” 苏茉莉的诧异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苦笑。 这个人，居然直接找上门了，而她对于他的来意，也猜出了七八分。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决定了要对他说实话，主要是假话根本瞒不过他。 第138章 叙叙旧 江淼的反应比苏茉莉预想中的平静很多，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忐忑。 “对不起啊，一直瞒着你……”她讷讷地说道，江淼摇摇头：“没什么，你本来也没有义务告诉我这些。” 他这么说，茉莉愈发汗颜：“还有小舞那边……” 江淼淡淡道：“不能全怪你，归根到底，还是我和她之间存在问题，能有一个从根源上解决的契机，也不坏。” 他说着摆摆手，止住还想再说些什么的苏茉莉，站起身来：“我不耽误茉莉休息了，先告辞了，好好保重。” 苏茉莉一怔，随后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病房。 江淼走出去之后才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其实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淡然，听到苏茉莉与他描述的那些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情形，他也有种百感交集的感觉。 原来，平行世界的江淼，居然是那样的结局。 不过他也就感慨一番，除此之外没有太多的想法，在他的认知里，无论另一个世界的江淼和他再怎么像，但终究不是一个人，那个江淼身上发生的事情，未必会发生在他身上。 而且就算会发生，既然他知道了，就不会坐以待毙。 他没有在S市过多停留，出了苏茉莉所在的医院之后就直奔机场，在路上的时候他才想起来看手机，然后看到了宋泽越的留言，这才知道岳舞去了B市找自己。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江淼心中一动，即使是平时淡定惯了的他，也不禁开始猜想，那丫头主动找自己会是什么缘故。 她想跟我说些什么吗？是苏茉莉把那些话都告诉她了？ 他现在当然想回去找岳舞，正当他打算回个电话给宋泽越的时候，却先接到了一个来电。 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面色有微妙的变化。 顿了一下，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母亲。”他平静地开口，那边轻笑一声：“是我，我回国了。” 几分钟之后，短暂的通话结束，江淼静默了一会儿，继续原计划给宋泽越回了一个电话：“泽越。” “你终于有空回电话了！”宋泽越迫不及待地问道，“我的短信看到了吧？岳舞找你来了！” “嗯，我看到了。”江淼的心底有淡淡的喜悦，不过宋泽越显然没有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这一点，他忍不住吐槽：“你也太淡定了吧？不过现在赶回来也没用了，人家姑娘要回横店拍戏去了……对了，反正你现在在S市，离那边也近，不如直接追过去？” 如果没有之前那个电话，江淼也打算这么做，不过现在却是有别的事要做。 “暂时去不了。”他告诉宋泽越，“我母亲回来了，我先去B市见她一面。” 宋泽越那边显然吃了一惊：“诶？她……回来做什么？” 他的后一句里已经透着些许警觉的意味，江淼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刚刚和她通了一个电话，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打算复出。” “什么？！”宋泽越几乎是大惊失色了，“她都隐退了三十年了，这当口还要复出？她想干什么？拍戏么？” “不是，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江淼淡淡道，“好像是受到某个电视台的邀请，可能是综艺节目那一类的吧。” 宋泽越叹气：“我还是不明白，她不是一直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吗？都逍遥了三十年，现在忽然又……等等！”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惊疑不定地问道：“她缺钱了？” 江淼笑了一下：“应该是吧，我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宋泽越有些无语：“你不是每年都给那个账户打钱吗？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 “她一直都没有动那个账户里的钱，这件事你也很清楚。”江淼静静地开口，“哪怕是之前在美国被那边的法院宣布破产，她也没动。” “我不是很明白你母亲的想法……” “她说，她对我谈不上什么养育之恩，所以也不需要我供养她。”江淼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们互不相欠，她的原话是这样的。” 宋泽越好一会儿才出声：“原来她是这样的想法……那你呢？她如果真的复出，对你多少还是会有影响的吧？虽说现在基本没有人知道你们母子的关系，但她与你的地位都非同一般，要是有人拿这个做文章的话，我怕……”他顿了一下，然后顿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要不，你跟她商量一下？” 宋泽越的意思不言而喻，江淼笑了笑：“不必，我没打算干涉她的决定。她想做什么都随她便。” 江淼已经很明显地表明了他的立场，而且他的口吻虽然温和，但宋泽越很了解他，知道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改变主意。 最后他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气：“那我也只能随你去了，希望程女士能够省点心吧。” 江淼没再说话，挂电话之前宋泽越又提起最初的话题：“对了，那岳舞那边……” “之后我也要回剧组拍戏，不好因为这种私事请假。”江淼想了想，“之后《燕歌行》要开首映礼，到时候会有见面的时机。” 宋泽越忍俊不禁：“你们俩还真是……她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罢了，我懒得管了，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料理吧。” 江淼闻言莞尔：“不管怎么样，多谢你费心了。” 之后江淼回到B市，径直驱车回到了旧宅，进门之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露台上喝茶的女子。 那个女人显然上了年纪，不过保养得很好，从外表看不出是年近花甲的年纪，倒像是四十出头。 一段时间未见，她的眼角又多出了不少细纹，虽然更显雍容，但也确实透出了些许老态。 江淼看着她的侧影，她似乎也有所感，侧过脸来，母子二人四目相交，彼此的神情都有些莫测。 片刻之后，江淼微微一笑，先打破了沉静：“母亲。” 他母亲凝视着他，保养得体的面容上绽出一个笑容：“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 说着她招了招手：“上来吧，我这壶茶，泡的很好呢。” 江淼依言照做，他在他母亲对面坐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了，屋内的灯光透了一点出来，不至于让露台上昏暗无光。 他看着母亲低头为他倒茶，视线微微一凝，然后问道：“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身体好吗？” 她轻轻放下茶壶，接着递了一杯茶给他，随后优雅一笑：“要是旁人听见这话，还以为我们的关系很好呢。” 江淼垂着眼轻轻吹去漂浮在茶汤上的茶沫，轻轻地饮了一口，而后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们从来都不是仇人。” 她的目光波动了一下，白皙的手指搭在白瓷杯上，却没有动：“我应该感谢你宽宏大量地原谅了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吗？” 江淼微微摇头：“谈不上原谅，您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恨过您。”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唇便却溢出一抹笑意：“当然了，我差点忘了，我儿子是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的……不过，你这个德性真让人喜欢不起来啊。” 江淼静静地望着她：“您还是这样，总是试图激怒我，不过我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他说着自嘲一笑：“说起来，您说的也没错。” 她也笑了起来：“不，我只是在想，我们果然是母子，比起你父亲，你好像跟我更像一点……可惜这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吧。”江淼面色不变，“不过您今天就打算跟我说这些吗？” “叙叙旧不好吗？”他母亲耸耸肩，“罢了，我这次回来，短时间不会回去。还有我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我要复出。” 江淼淡淡笑道：“B市近期的空气不大好，如果您打算在国内久居的话，我建议您去个更宜居的城市。”而她的后半句话，他却并没有回应。 “你就不怕，我给你带来负面影响吗？”她把玩着一个空茶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江淼笑了笑：“您并不是那种会顾虑我的人，而我也无意干涉您的事，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抬眼瞅了他一眼：“你还是这么无趣……得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你走吧。”她说完之后又小声嘀咕道：“与其期待你的反应，还不如期待夏闻山的呢。” 江淼对于她的嘟嚷置若罔闻，他徐徐站起：“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辞了。” 他微微欠身，然后转身离开，他母亲的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不过只看了一眼，就收了回来。 “对了，”江淼忽然停了下来，却没有回过身，“差点忘记说了，如果您缺钱的话，可以跟我说。” 她的目中闪过一丝嘲弄：“说了半天，原来还是想用钱来堵我。你可以更直接一点，用不着这样兜圈子。” “并不，这只是个单纯的建议。”江淼仍然没有回头，“我还是那句话，您想做什么，那是您的权利，没有人可以置喙。”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我也说过了，你没有欠我什么，我不会要你的钱。” “这样，那好。”江淼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走了，而她则是面色变幻不定，须臾，她垂着眼喃喃道：“这孩子还是让我感到不舒服……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第139章＠熉孩子 宋泽越那边嘴上虽然说懒得管了，但还是没忘记告诉了岳舞一声：“江淼那边暂时过不来，因为他母亲那边有点事，临时去见他妈了。” 最后还不忘补一句：“他本来是要去看你的。” 岳舞那边倒是很快回了：“没关系的，我……本来也是我要找他。” 宋泽越一边感叹着为什么你们俩谈个恋爱累的是我，一边又回了一个语音：“这样吧，这阵子你们都要拍戏，也不用特地抽时间了，反正过阵子燕歌行在B市有个首映式，你们都要出席的，有什么话，到时候说吧。” 岳舞听了，松了口气的同时隐隐感到失落，并不是针对江淼，而是因为她自己。 勇气这种东西，一直都有一鼓作气一说，她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一腔赤忱，却因为种种变故最终没能在他面前倾诉。她自然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 “也好，让我想想，我见到的时候该说些什么罢！”岳舞此时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在首映礼开始的时间里，她自然是继续拍戏，大概是还在同一个剧组的缘故，她和《寒江雪》的男主角的绯闻继续发酵，逼得她经纪公司不得不出面澄清。 而当红小鲜肉私下里也给她道歉：“对不起啊，是我的经纪公司未经过我同意就偷偷搞小动作……让你困扰了。” 而他本人也在微博乃至是面对各家媒体采访的时候都多次声明这完全是误传，也委婉劝诫过自己的粉丝不要去骚扰谩骂合作的女演员，岳舞看得出他确实不希望事态发展至此，也尽力在补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哈哈一笑：“哎，也不能怪你，都是套路啊！”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无论是公开澄清还是不予回应，在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眼里，都可以变出不一样的说法，而男主角的维护之举，也让他的部分粉丝不太开心，可以说，效果有限。 岳舞对此很无奈，但同时对这些事也看淡了不少，可能是经历的多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不知所措了。 但最让她尴尬的还不是被误解或者谩骂，而是随着剧情的拍摄，宣传方也通过电视剧官微一直在放片花和花絮，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这本来就是热门IP改编的剧，自带庞大的书迷，其间喜欢男女主CP的也不在少数，这下改成真人版，也有一部分的CP粉代入两位演员，以两位真人的形象写文作图剪视频，这下这股被炒起来的CP热潮不仅没有压下去，反而热度更高了。 岳舞也不是不知道这是现在很多电视剧宣传的必备手段之一，要是换做别的时候她也就一笑了之，但现在……却不得不在意。 “那个人不会误会吧？按理说是不会的，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说这些都是用烂了的套路……可是，还是有点担心怎么办？”岳舞在拍戏间隙捧着脸忧心忡忡，随后却是自嘲一笑：“他要是真误会了……好像也不错啊！都没见过他为我吃醋的样子……哎呀我在想什么啊，都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呢……” “喂，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啊？”她的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岳舞吓得差点弹了起来，她转过头去，没好气地看着来人，果然是她近来的搭档。 小鲜肉还戴着假发套，身上却穿着一身运动装，不伦不类的模样，但还是不影响他的阳光帅气，此时正笑嘻嘻地瞧着岳舞。 岳舞见到这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帅哥，也没好意思发脾气，只是叹气：“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吓人啊？以及，注意避嫌啊大哥，我已经被你的粉丝骂的够惨了。” 小鲜肉很奇怪地看着她：“大家在一个组里，一天到晚不说话的话不可能吧？而且那样太刻意了吧，我们本来就没什么，这样反而是欲盖弥彰吧？” 岳舞苦笑连连，这小哥天生就是个活泼的性子，不只是她，全剧组上下关系都处的很好，只是因为她是女主角，所以格外引人关注。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岳舞无力的摆摆手，“罢了，总之你下次不要从背后吓我了，我心脏不好。” 小鲜肉大惊失色：“真的假的？你没事吧？” 岳舞又无语了，这熊孩子，有时候就是这么脱线，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傻白甜。 “你就当是真的好了……”她懒得说更多，正打算闪人的时候，却又被缠拉住了：“对了对了，我听说你后天要请假去B市参加活动诶！” “嗯，所以呢？”岳舞连头都懒得转。 “真巧诶，我后天也要去B市参加活动！” “哦。”岳舞原本只打算冷漠地回一个字，结果越听这话越不对劲，侧过脸去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是，你参加什么活动啊？” 那熊孩子继续兴高采烈地告诉她：“和你一个活动啊~你说是不是很巧？” “巧个屁啊！”岳舞没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大哥，你是不是还嫌我们那破CP炒的不够热啊，再这样下去，我的评论区真的要被你家狂热粉攻陷了好吗？我都不敢发微博了现在！” 小鲜肉一脸无辜：“是发行方邀请我去走红毯的啊，我下一部片子要和人家合作，总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吧？” 他说着又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再说了，我过去给你站台，你不欢迎吗？” 岳舞的眼刀嗖嗖嗖地飞了过去：“你先问问你家粉丝欢不欢迎！” “我发现你的反应好像有点不正常啊……”熊孩子围着她左看右看上下打量，最后摇摇头，“不对劲，很不对劲。” 岳舞心虚：“什么不对劲？哪有不对劲？别胡说了！” 他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我见到你前男友啊？” 噗！岳舞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她腹诽道：你不是傻白甜吗？那就一路傻到底啊！干嘛突然就变聪明了！ 面孔却是板了起来：“别乱说了，我要背台词去了，没空跟你在这儿瞎扯！” 她说着正想开溜，却听到那熊孩子在背后嘀咕道：“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难道是因为我太过英俊潇洒帅气，还比他年轻，又是你最新的绯闻对象，怕我刺激到他？” 岳舞艰难地转过头：“臭小子，别满嘴跑火车了好吗？？？” 那小子眨眨眼：“不是这样的话，那莫非是……你还没忘情，所以怕我去了让他误会？” 岳舞的嗓子眼里登时闷了十口老血。 “哎呀，那样更好，正好气他一把嘛！让他知道，你也不是没人要的，反而找了个比他更加英俊更加年轻更有潜力的优质对象！”熊孩子又凑了过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义气？” “滚！”岳舞丢下这句话之后就冷漠地走开了，剩下那小子一个人在原地手舞足蹈地傻乐。 但不管她再怎么不乐意，那天在B市举行的《燕歌行》首映礼，她的搭档还是如约而至，不过他倒不是个例，主办方为了声势，红毯上请了不少明星前来助阵，甚至汪明则也在其列。 岳舞见到汪明则，自然少不了提前打招呼，而汪明则则是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你是故意的？” “啊？”岳舞满头雾水地回望他，汪明则瞥了一眼正拉着一圈人满世界自拍的小鲜肉，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找过来特意气江淼的？” 岳舞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您也会开玩笑啊……” 汪明则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不过那家伙今天迟到了，所以还没来得及看到……不然我还挺期待他的表情呢。” 岳舞和小鲜肉最近的绯闻传的飞起，汪明则在圈里混着，自然也有听说，而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倒让岳舞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了，心里又开始犯嘀咕：不会真出什么幺蛾子吧…… 正说着，那熊孩子又飞奔过来：“哎哎哎，前面的媒体等着我们拍照呢，快去快去~对了，你前男友怎么还没来啊？” 岳舞看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摄像头，赶紧拍掉他的手：“你够了啊！” 汪明则看着嬉皮笑脸的小鲜肉和一脸紧张的岳舞，则是抱起手臂看好戏。 “好吧，不去拍照去的话，那咱们俩私下拍一张总可以吧？”熊孩子说着又拿出了手机，“注意看镜头，别绷着脸了~” 岳舞正忙于应付他的时候，忽然听到汪明则“啧”了一声：“人来了。” 她浑身一僵，脖子像是故障的机器，十分艰难才转了一个不大的弧度，接着就对上了不远处与钟素蓉并肩而立的江淼的视线。 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之后又徐徐往下移，最后落在她腰上的位置。 岳舞也不由自主地往下看，然后发现那熊孩子的手正搭在她腰间。 这臭小子，是故意的吧？！岳舞差点要咆哮出声，本来以为这熊孩子只是说笑，结果真帮她气“前男友”去了啊！ 第140章 被情敌夸了 “情况好像不太妙呢。”钟素蓉自然也瞧见了那边的情形，忍不住出声调侃，江淼闻言微笑，随后收回视线，却没有回应这个话题，而是提醒道：“走吧，我们已经迟到了几分钟。” 钟素蓉耸耸肩，似乎觉得有些没趣，却也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歪了歪头：“算是礼尚往来吧？帮你一把，不用谢。” 江淼失笑：“你确定是在帮我？我可不想上什么奇怪的头条啊。” 而在钟素蓉挽上他的那一刻，就被在场的镜头记录了下来，闪光灯此起彼伏，江淼无奈地说道：“你看吧？” 钟素蓉笑容不变，余光却觑着另一侧的方向，意有所指：“重点不是这边好吗？” 江淼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目光微凝，却没有说话。 “哦哦哦！本来想气气你前男友，结果对方先给了你一个下马威啊！”小鲜肉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也不能示弱啊，来一剂猛的吧！这样吧，咱们也一起走过去，跟他们硬碰硬……诶，你怎么了？” 岳舞别开脸，声音平静：“别闹了，这是很正经的场合。那边一直有粉丝在喊你的名字，过去看看吧。” 小鲜肉再迟钝也看出来她此刻心情低落，便也收起了之前的嬉笑，小心翼翼地问道：“岳舞你没事吧？” 岳舞疑惑地看向他：“怎么？我看起来不好吗？难道是我的妆花了？” 她的反应却让小鲜肉更慌了：“那什么，虽然是前女友，不过红毯本来就是逢场作戏的地方，只是挽个手而已，再正常不过了，你千万别多想……” 岳舞哑然失笑：“我可没多想，想多的是你吧？” “因为你看起来很不对劲啊……”小鲜肉眨了一下眼睛，忽然说道，“我原来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一不小心猜中了啊……” 岳舞一怔：“猜中什么啊？” 他粲然一笑：“你还喜欢江前辈吧？” 岳舞的眼睛一瞬间睁得老大：“你怎么、怎么……” 他哈哈大笑：“拜托，你的表情也太明显了吧，瞎子也看得出来！” 岳舞有些讪讪的，嘀咕道：“真有那么明显吗……” “就是不知道江前辈对你……”熊孩子说着大剌剌地往江淼的方向看过去，接着却一脸凝重地说道，“说起来，他到现在为止好像都没怎么看过你啊？你不会是在玩单恋吧？太悲惨了……” 岳舞瞪他：“你说够了没？” 他满脸赔笑地摆摆手：“开个玩笑啦~~~”而后却又收了笑容：“说起来，既然还喜欢他，为什么要分开呢？” 岳舞垂下眼：“一两句话说不清……” “嘛，你不想说就算了。”小鲜肉笑了笑，“不过要是我的话，绝对不会把我喜欢的人放走。” 岳舞嗤笑一声：“人设多了，你还真把自己当霸道总裁啦？” 他挑了挑眉：“我可是认真的。”随后他又没了正形：“嘿嘿，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迷倒了？” 岳舞好笑地指了不远处一群声嘶力竭地 喊着他名字的女孩子：“我可不想多出这样一群情敌啊。” 他“啧”了一声：“江前辈的粉丝也不少吧？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离开他的吧哈哈哈！” 岳舞也笑了：“我的确……有点被情敌吓倒了。” 小鲜肉眨眨眼，还待再问，岳舞却转过身：“啊导播让剧组的人过去集合拍照，不好意思，我要先过去了。你赶紧去应付下粉丝吧，我看她们嗓子都喊哑了。” 她说着就匆匆走掉了，剩下小鲜肉一个人在原地炸毛：“利用完就丢，太渣了你！” 接下来不可避免的碰面，却是意外的风平浪静，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让包括钟素蓉在内的想看一出热闹狗血的情感大戏的人失望了。 岳舞自己也挺失望，该怎么说呢，其实她也知道这种人多的场合不适合发生些什么，而且她也没那个勇气当着其他的人对江淼说出心里话。 但她还是希望能从他的眼神或者表情里探出他的态度，可令她有些失望的是，江淼什么暗示都没有给她。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道了一声好，他也微笑颌首：“晚上好。”可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话了。 他对她的态度和其他人是一样的，甚至没有刻意在她面前与钟素蓉互动，双方有限的几次眼神交汇中，他的目光一直都很平和，看不出任何情绪。 岳舞苦笑，她这会儿倒宁愿他拿钟素蓉来刺激她呢，那至少说明，他还是在意她的。 之前自己曾经用在他身上的“礼貌的疏离”，现在，轮到她了。而毫无疑问，这一招他用起来要比她高明得多。 至少，岳舞这会儿难受死了。 她几乎是忘形地偷窥着他，看着他和别人交谈，看着他对别人微笑，谁跟他说话她都嫉妒。 为什么跟别人那么多话说啊？！为什么就是不看我一眼啊？！岳舞气鼓鼓地盯着某个人，连记者伸过来的话筒都没看见。 “岳舞？岳舞？”某家网站的记者连叫了她好几声，才把她叫回神，岳舞看到话筒上标着的logo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登时手忙脚乱起来：“啊？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那记者双眼闪闪发亮：“岳小姐刚刚在看谁啊看的那么入迷？” 岳舞心下赧然，面上却只能打哈哈坚决否认：“哪有，没有啊。是刚刚那边有影迷喊我的名字，所以转过去看看。” 记者半信半疑：“是吗？不过，江淼也刚好站在那里诶，真巧。” 她赔笑道：“哈哈，是吗？我都没注意到。” 她的回答似乎让记者有点无语，但很快对方又问了个犀利的问题：“今晚与江淼、钟素蓉同台，会不会有尴尬的感觉？” 就知道会这样。岳舞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笑容不变：“我觉得……你比较让我尴尬啊。” 记者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岳小姐也学会开玩笑了。” “唉，都是逼出来的。”她夸张地叹气，心里却在想，算是逃过一劫了。 其间她隐隐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待她应付完记者转过头的时候，却只看到钟素蓉笑微微的眼睛。 是我想多了吗……她魂不守舍地想道。 “喂，你就这么干看着啊？”忽然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岳舞习惯性地吓了一跳，之后无语地看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熊孩子：“我说过了不要这样吓我吧……” 他摊了摊手：“我是看你那一脸苦逼的样子，所以才出于友情提醒一下，你这样什么都不说的话，他是不会知道你的心意的哦。” 岳舞脸一红：“并不是……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吗？” “你啊。”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然后碰了碰她的手肘，“哎你看，他好像要到后台去，你赶紧跟上！” “啊？”岳舞懵逼，他又小推了她一把：“找机会去啊笨蛋！” 岳舞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着江淼绕到了后台，她一边看着前方的背影一面惴惴地想着，他要去哪儿呢？我现在要开口把他叫住吗？可是这里人还是好多啊……不过就算叫住了又该说什么呢……我这样跟着他会不会好像痴汉啊？万一他要去厕所呢？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缓缓蹲下身，接着从地上捡起一支红玫瑰，递给了另一个女人。 岳舞呆呆地望着他面前的那个抱着一大束玫瑰的女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和艾莉……他们见面了。 而江淼凝视着眼前的人，把手里的花递了过去，莞尔道：“你的花，刚刚掉了。” 站在他对面的女子美丽的惊人，五官轮廓较之一般人要深邃得多，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瞳色比常人要浅一点，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她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接过江淼手里的红色玫瑰，嫣然一笑：“谢谢你，看来我要更小心一点才是。” 江淼含笑的目光落在她抱着的花束上：“很美丽的花啊。” 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你喜欢吗？喜欢的话，全都送给你好了。” 他失笑：“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要送我玫瑰……好像哪里不对。” “那，”她妩媚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你要送我吗？” 江淼笑意更甚：“小姐不是已经有花了吗？我就不做多余的事情了。” 她也弯起勾画的精致的唇角：“说的也是，再多我就拿不了了。” 江淼笑了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说着他从她的身边走过，女子偏过头看着他的侧影，怔忡了一下，接着忽然说道：“总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江淼的脚步顿了一下，也侧过脸：“应该没有吧？像您这样美丽的女性，如果我见过，一定会有印象的。” 艾莉愣了一下，随后耸了耸肩：“或许吧。”随后她也不再看他，抱着玫瑰继续往前走，嘴里嘟嚷了一句：“是我记错了吗？哎呀，那个人可千万不要以为我在跟他搭讪呀……” 艾莉这么嘀咕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呆立在一边的女孩子，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她抬起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艾莉被发觉了也并不觉得难堪，反而风情万种地冲女孩子笑了一下：“晚上好哟。” 岳舞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这个猫一样的女人，也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啊，你也好。” “真是可爱的女孩子呢。”艾莉笑着冲她挥挥手，“回头见。” 被情敌夸了呢……岳舞的脑子愈发迷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第141章 祝你好运 岳舞回过神的时候，江淼和艾莉都不见了。 跟踪的计划自然成泡影了，况且她现在也没有心思继续跟了，她现在满脑子的在想他们两个方才说了些什么。 她没敢靠近，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所以现在像是有只猫爪在心上挠，抓心抓肺的。 到底说了什么啊？真的好想知道啊啊啊！岳舞的大脑处于半停机状态，在原地茫然地站了大半天，才接到助理的电话，问她干什么去了，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接完电话才原路返回，她走的磨磨蹭蹭，想看看能不能在路上遇到江淼，不过转念一想，遇到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难道劈头盖脸就去问你刚刚跟她说了些什么，你们看对眼了吗？ 还是先不要遇到吧……岳舞最后叹了口气，回到了会场，发现他人还没回来，心底更加空落落的。 她站在台上让媒体拍照，眼前浮现的却是艾莉那巧笑嫣然的模样，对于这种级别的美人，她还是难免感到自卑。 说起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她方才说……回头见？什么意思？难道说还会见到吗？ 她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下台之后，她以为接下来就是电影放映的环节了，结果却听到首映礼的主持人兴冲冲的声音：“之前说过今天的首映式上会有个神秘嘉宾，大家如果以为是汪明则或者周灵均就大错特错了哦！” 周灵均就是小鲜肉的大名，被点到名的周小哥冲着对准他的特写镜头风骚地挥了挥手。 岳舞有些意外，但很快她面色微变，既然不是汪明则也不是熊孩子，那么，莫非是…… 与此同时，主持人高声宣布：“现在，就是揭晓谜底的时刻了。现在，让我们请出《燕歌行》电影主题曲《昔我往矣》的演唱者、有着独特唱腔的新锐女歌手——艾莉！” 岳舞神色微妙地看着升降台上逐渐显现的人影，原来如此，她已经出道了吗？ “哇，美女啊！”周灵均惊叹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微微侧过头，笑了笑：“没想到你这种自恋狂也会夸人啊。” “我只是习惯性地欣赏美好的事物而已。”周小哥笑道，“说起来，这位姐姐，我之前听经纪人提起过，说是某唱片公司即将强推的新人，原来今天这个首映礼就是她的第一站啊，起点不低啊。” 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酒吧……岳舞若有所思地看着精心打扮过后满身仙气的艾莉，和那晚的随性慵懒迥然不同。 但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像艾莉这样的，已经不能说是璞玉，而是一块雕琢的十分华美的玉璧了，自然会有人慧眼识珠。 “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啊……”周灵均看着舞台上的混血美人，又开始嘀咕了，岳舞觉得新鲜：“你什么意思啊？难道看上人家了？” 他倒是挺大方地承认了：“是有点感觉，所以想进一步接触下……说起来你认识她吗？有她的号码吗？” 岳舞的眉毛跳了跳：“你这就想上手了？也太……” “太什么？”周灵均不解地瞅着她，“我本来就是直接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喜欢就追呗。话说你到底认不认识嘛？” “不认识啊……”岳舞神情古怪地摇摇头，忍不住又问，“这不会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谈不上。不过前面说了，我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至少她的外形很符合我的审美。”周小哥毫不避讳，“至于其他的，现在还很难下定论。还是要等到深入接触之后才能确定下一步啊……当然，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 岳舞吐槽道：“说白了不就是个颜控吗……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啥？” 他笑嘻嘻地摊手：“那不然你以为所谓的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得了，让我经纪人帮忙打听好了……” 岳舞怔住了，她又想到了江淼，还有他跟艾莉的那一场邂逅，时间很短暂，他们似乎只说了几句话。 还会有后续吗？如果没有的话，这样的结尾，似乎太平淡了些。 而现在，周灵均明确地表现出了对艾莉的兴趣，这对于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后续，又是否会有影响？ 茉莉，现在事情的发展轨迹，大概已经超出你的预知范围了吧？她在心里说道。 而我和他，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尾？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又环视了一下全场，还是没有见到江淼的人影。 他……还没有回来吗？她失落极了，还是没有机会吗？ 所谓的一鼓作气，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为什么老是错过呢？岳舞忽然有点气馁了。 “啊，汪前辈！”周灵均大惊小怪的声音传过来，岳舞醒过神，有些吃惊地看着忽然出现的汪明则。 汪明则冲周灵均点点头，随后看着岳舞：“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几分钟？” 周灵均捂着嘴凑到岳舞耳边：“看来你和著名冰山脸汪前辈关系还真是挺好的，他叫你干嘛？你跟我传绯闻还不够要搭上汪前辈吗？说起来他好像是你好朋友的男朋友？” “我靠，你怎么不去改行当狗仔呢！”岳舞丢了个白眼给他之后，站起来看着汪明则，“那，到后面说？” 汪明则点点头，直接转身走了，岳舞不顾周灵均好奇的小眼神，跟在了他身后。 后头就是放映厅，此刻除了正在布置场地的一些工作人员之外没什么人，至少没有记者在，他们很默契地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岳舞看了看汪明则：“汪先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汪明则听着前头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面色平淡：“你知道艾莉是什么人了吧？” 岳舞面露苦笑：“知道……看来您也知道，茉莉也对您说了吗？” “我很早就知道了。而且知道的比你多。”汪明则淡淡道，“本来我是认为，现在的人不应该插手未来的事情，不管它到底会不会成真。不过茉莉她自作主张地跟你说了，那也没办法了。”说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无奈：“偏偏她只跟你说了一半，我觉得那很不妥当，所以决定把剩下的一半告诉你。” 岳舞这下是真的诧异了：“剩下的……一半？那是什么？” “不然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要花时间来参加这个活动？”汪明则叹了口气，“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直接跟你说了罢。平行时空里的江淼是和艾莉在一起了，但他们的结局不是太好。” 岳舞一怔：“是最后分手了吗……” “不是那么简单。”汪明则摇头，眼神变得晦暗，“按照茉莉的记忆，那个时空的江淼同那个女人在一起之后，他的整个人生，从生活到事业，都走上了一条毁灭的道路。” “毁灭……”这个词让岳舞的后背升起一阵凉意，“毁灭是什么意思？” “他在他三十岁生日的当天晚上死掉了，和那个名叫艾莉的女人一起，他们死于一场火灾。”汪明则静静地说道，“没有知道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后相关部门给出的调查说那场火灾是个意外。关于江淼到底是怎么去世的，一直有很多传言，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自杀。” 岳舞整个人如堕冰窖，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盯着汪明则，目光呆滞。 “你说……他会死？”她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汪明则看着她的神情，目中的不忍一闪而过，他伸出手，安慰地拍了一下她的肩：“用不着那么紧张，那些都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事情。这个时空的他，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可是，怎么会那样……”岳舞还是无法从震惊到几乎崩溃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江淼他并不是那种会想不开的人……” “所以说，那也只是一种传言罢了。”汪明则打断她的语无伦次，“再说了，没有什么是绝不可能的。尤其是江淼这种人……你知道的吧？他有一些心理疾病。” 岳舞沉默片刻，而后点头，汪明则垂下眼：“我怀疑，平行时空的他所处的环境，也许让他的问题放大了，以至于他无法再压制……而在那种情况下，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岳舞的声音颤抖起来：“是因为……是因为她吗？” 这个“她”，自然不言而喻。 “传闻中，那位艾莉小姐为了追求灵感，似乎有些不太好的习惯，谁也不确定她是否把那些习惯传给了江淼。”汪明则说着摇摇头，“但我始终认为，无论传闻是真是假，他的结局，无法完全归责于某个人。一定要说的话，还是他自己责任最大，毕竟选择是他自己做的。” 眼看岳舞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汪明则又苦笑起来：“你这样的表情，让我很难再说下去。罢了，也没有必要继续讨论这种重复几率不大的事件……总之，我把完整的故事告诉你了，该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吧。” “那个时空发生的事情，不一定会在这个世界发生对吗？”岳舞问他，“就像是那个世界的艾莉和江淼一起死掉了，但这个世界的他们，未必会重蹈覆辙，对吧？” 汪明则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是这样的。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岳舞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的呼吸缓慢而绵长，汪明则可以听出无力的气息，他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她却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从我知道平行世界的江淼爱的人是艾莉之后，我一直处于一种彷徨又混乱的状态，一方面忘不掉他，另一方面却又告诫自己不要因为自私耽误他的幸福……想想好像觉得自己很伟大，但其实，像我这种怯弱畏缩的人根本无法成为那样的人。” “果然，做人还是自私一点比较快乐，不管未来会怎样，至少现在，我不会放手了。我不想让自己再痛苦迷茫下去，也不想让他出现任何意外的可能。”她看着汪明则，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无论这个时空的江淼和艾莉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不打算让它发生了。” 汪明则微笑了一下：“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情感，在爱情里，退让可不是美德。” 岳舞依然笑着，眼角却有些湿润了：“希望我明白的不是太晚。其实我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能维持多久，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能对我始终如一，但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让我好好爱他吧。” 汪明则失笑：“这些话，其实你应该跟他说来着。” 岳舞如梦初醒一般：“说起来，他今晚好像半途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该怎么找他？” 汪明则见她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忍不住扶额提醒道：“问他经纪人去。” 岳舞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摸手机一边跟汪明则告辞：“那我先失陪了汪先生，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拜托了！” 汪明则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为什么我要来干这种事啊？江淼那家伙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随后却是一笑：“算了，还是祝你好运吧。” 而这个祝福对象，指的究竟是哪个，谁也说不清。 ________________ “那家伙今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不跟我说一声就早早开溜了。”宋泽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抬头望着不远处的锦绣酒店，“不过他很少这样任性，我想应该是事出有因，所以有点担心。” 岳舞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建筑物里的通明灯火在她眼中化成了一个个光点，她不禁一阵恍惚。 宋泽越侧过脸瞧着她，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递给她：“他的客房还是那一间，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岳舞把房卡捏在手里，面上出现了掩饰不住的紧张和不安。 但她还是点点头，然后下车，赶紧地冲宋泽越笑了笑：“麻烦你了。” 宋泽越微笑摇头，目送她走进酒店之后才驱车离开。 岳舞对于他常住的房间很熟悉，轻车熟路地到了门外，在拿出房卡开门的一瞬间，她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咔”，轻微的一声，门开了。 他在里面吧？她努力把那阵强烈的心悸压下去，定了定神，然后伸手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童鞋们！！！今天留言的人我会送红包，就这样决定了嘤嘤！ 第142章 我爱你 房间里没有开灯，悄无声息的，岳舞在黑暗中发愣，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人。 但很快她的疑虑被打消了，她听到了他的声音：“是谁？” 她浑身一激灵，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他又问：“泽越吗？为什么不说话？” 岳舞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发汗，但还是低声开口：“是我。” 那边安静了一下，片刻之后，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传过来：“哦？岳小姐找我有事？说起来，你是怎么进来的啊？啊，我知道了，是宋泽越搞的鬼吧？” 他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不大一样，岳舞有些惊讶，而他话里透出的冷淡疏离也让她感到难受。 “你别怪他……是我让他帮忙的。”她边说边往前走，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落地窗前坐着一个人，只离她几步远，她望着那个模糊的轮廓，心头一热。 “是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进来的，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啊！”屋子里本来就光线微弱，她又分心说话，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失去重心，直蹬蹬地往前栽。 完蛋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得十分凄惨的时候，意想之中的痛苦却没有出现，她靠在某个人的怀里，脸贴在他胸口上，她的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酒气，她怔了一下，他喝酒了？ “这跟你好像没有关系吧？”他平淡的反问在她的头顶响起，她楞了一下，随即微囧，原来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窘迫地拉开了一点和他的距离：“谢谢你接住我……” 她话音未落，却被他打断：“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你究竟来做什么？” “我……”她不由自主地仰起头，想看看他的脸，可他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她看不分明，也许是因为这样，她的勇气反而增加了，“我想见你。” 他闻言轻嗤一声：“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岳舞心里一沉，却还是咬咬牙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你不想让我待在这儿的话，我会很快离开，但在那之前，请让我把话说完。” 接着，像是怕被拒绝一样，她的语速又快又急：“在我来之前，分别从不同的人的嘴里，知道了你的过去和‘未来’。老实说，这些关于你的事情，已经发生的，或者尚未发生的，都对我产生过很大程度的影响。不，应该说，我被那些事情左右了，甚至不敢面对自己的本心，我做出了一些自以为是的决定，以为那是对你好……可事实上，我只是软弱而已。对不起，这么没用的我，给你造成了那么多困扰。” 她一口气说完之后，他静静地开口了：“我的过去和未来？你知道了什么？” 岳舞看了一眼他那表情不甚明朗的脸，低声道：“你的病，还有，和艾莉之间的事情。” “原来如此。”他摇头失笑，“又是宋泽越那个多嘴的家伙……” “你别生他的气，是我的错……”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低下头，下巴几乎抵在她的额头上，她呼吸微微一滞，而他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所以，是因为可怜我吗？因为可怜我，想把我从泥潭里拯救起来，所以才到这里来？” 她对上他的双目，他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就这样淡漠地与她对视，她却弯起嘴角微笑了一下：“并不是，我到这里来，除了想见你之外，没有别的理由。”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声音却愈发冷漠：“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不过我还是很疑惑，不久前还口口声声说要和我一刀两断，现在又到我面前示好……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一定会接受？” 岳舞垂下眼，她努力地想做出微笑的模样，声音却微微发抖：“我还没有……自以为是到那种地步。我只是……想把我的真心话告诉你，之后如果你不想见我的话，我会先离开……” “那，”他的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着自己，他勾了勾唇角，“你有什么真心话？” 岳舞与他对视片刻，接着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是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陷得很深了。”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眼神很温柔，“不过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慌张，慌张到想要远离你。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病，但可能是女孩子的直觉，我多少有点预感……” 江淼目光一凝，却没有出声，岳舞冲着他莞尔一笑：“我那个时候就隐隐有感觉了，你这个人啊，看似温柔，但骨子里却有着很无情的一面，而我又没有足够的信心能让你爱上我，所以这让我感到很绝望……也许我永远都等不到你的回应。像你这种和病毒一样的家伙，我惹不起，应该躲得越远越好，那个时候的我，是这样想的。” 他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而岳舞的话，他一句也无法反驳。 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和你这段关系里，我从头到尾，都想着控制自己的感情。”岳舞自嘲一笑，“可自始至终也没有成功过……后来我从茉莉哪里听到，说你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爱上她，又在某一天，会为她而死。我就在想，原来，这么冷酷无情的你也会在某一天爱上一个人吗？” 那双猫一样的眼睛从江淼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闭了闭眼：“所以呢？” “但就算是这样，我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停止对你的感情……但越是这么想，我愈发不甘愿……为什么？凭什么？我不知道在别的世界怎么样，至少在这个时空里，一直陪着你的人，是我。你凭什么随随便便地就去爱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江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笑出声：“真是蛮不讲理的说法。” 她苦笑：“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讲理，可是……” “可是什么？” “你说我自以为是也好，说我蛮不讲理也好，但我还是想说，如果哪一天你要爱上谁的话，那就来爱我吧……至少，爱我不会让你没命。” 她说着，眼泪慢慢地从眼眶滑落至颊边，打湿了他的手指。 感受着指尖的凉意，他的呼吸微乱：“你就这么害怕……我会死吗？” “是，我很害怕。”她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声音也有些萧瑟，“害怕到连想都不愿想。所以，请你好好地活着，不然的话，我，我……” 她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叹息着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珠。 “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大多数时候都享受一个人的时候，但总会有些时候会觉得……寂寞。一般来说时间不会很长……几个月，几天，甚至是几小时。但就是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却恰恰更加难以忍受，那种孤寂会将我整个人吞噬。所以每到了这种时候，我也会渴望身边有个人陪着，也许是皮相的原因，这样的对象很容易找到，和她们相处的时候，我也确实觉得很愉快。但一旦那阵子过去之后，我又开始厌倦，觉得身边所有人都是多余的。所以，我又会和她们分开，回到之前的状态。这样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着。我想这样是不正常的，但一直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时间久了，也就懒得去想了。一定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你之前说的那样，”他说着朝她笑了一下，“我的确有病。” 岳舞怔怔地看着这个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 “不是没有想过改变，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的目光透过落地窗，远远地落在某个未知的方向，“就像我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和那些女孩子谈恋爱一样，就算我拍过以前部爱情电影，还是不知道。而时间久了，” 他顿了一下，又露出了那种浅淡的笑容：“我开始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大多数时候还是愉快的。而她们，也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她们想要的。” “她们想要的？” “钱，名利，或者感情，都有，而我也……很努力的去回应了，不管她们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会尽量去做……除了最后一样。” 岳舞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就像拍电影，用爱着女主角的心情去爱她们吗？” 这回轮到江淼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才轻声地说了一句：“但这就是我能给的全部了。” 她望着他的侧脸，心情起伏不定，忽然想起宋泽越对她说的，“他为了你，在很努力地改变了。” 其实，改变的不只是他吧？我也…… 岳舞这么想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他有些意外地回过头看着她，她的眸中波澜起伏，却是坚定一笑：“好像不是第一次告白了，但这句话应该是第一次说……江淼，我爱你。我还是个胆小鬼，但比起之前好一点点……我不确定能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要留在你身边。” 143.你想我吗 第一百六十章 这一回轮到江淼发愣了，以至于岳舞的心里开始打鼓，虽然下定了决心，就算被拒绝也还是要告白，但如果真的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她还是…… 半晌，他忽然笑出声：“说起来，我也好像没有好好地回应过你一次，既然如此，就现在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收起了笑意，面上的神情变得很认真，他把他们交握着的手放到了他的心口上。 岳舞一怔，随后感受到了汹涌澎湃的心跳。 “是，我也喜欢你，我也爱你，我会好好的活着，所以，请你留在我身边，永远都不要离开。” 岳舞呆呆地望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先前的那些表白。 而他之前的留白，终于全部填上了。 “江淼，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我想要留在你身边。”——“请你留在我身边，永远都不要离开。” “我爱你。”——“我也爱你。” 他的心跳狂乱如鼓，和她的一样。 而这让岳舞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她仰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江淼，你……” 他按着她的手，也在体验这种对他来说分外陌生的心跳加速之感：“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毫无预兆的就……”他说着顿了一下，然后捧着她的脸，微笑道：“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你了。” 岳舞感觉到自己的泪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她吸了吸鼻子，想把那股想哭的冲动压下去：“那你之前还对我……” 他笑起来：“我怎么了？” “对我那么冷淡。”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失了些底气，“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哦~那是我装出来的。” “那借酒浇愁的事情？” “听到你开门的动静所以赶紧灌了两口。” 岳舞楞了一下，随即揪住他衬衣的下摆，佯怒道：“好啊！你是故意想看我狼狈的模样是不是？” “不是。”他轻轻地摩挲着她的下巴，带着挑逗的意味，声音却是与之相反的严肃，“我之所以装出那种姿态，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岳舞被他的话惊呆了：“什么？” “在你的眼里，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冷静？可那我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不冷静。”他缓缓地靠近，直到他们的鼻尖抵在一起，“事实上，从今晚我见到你开始，就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岳舞忽然想到了什么，“才早早离开吗？” 他目光一凝，接着脸微微侧开，避过她的视线，接着点了点头：“嗯。” “江淼你……”她欲言又止，他疑惑：“怎么了？” “是不是……害羞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而是少见的有些茫然地看着岳舞，她也被他的反应搞懵了，两个人就这样诡异地对视着，却一句话都没说。 “原来，我是害羞了吗？”好半会儿，他才恍然点头，“难怪会生出那么不自然的感觉。” 岳舞忍不住扶额：“我要说什么好呢……” 他莞尔一笑：“我觉得今晚自己很不正常，一时间很不适应，但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什么样的感觉？” “很难形容，总之，很奇妙。” 岳舞的神色变得微妙：“这样坦诚的出乎意料的你，我很不习惯啊。” 他微微一笑：“很失态是不是？我一开始也感到很困扰，但仔细想了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不解：“为什么？” “那是因为。”他说着，慢慢地凑到她的唇边，轻轻地啄了一下，“你让我感到很心动。” 她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他又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接着重复道：“是这样的，我很确定。” 他总是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她眼角一热，忽然紧紧抱住了他，主动地吻上他的嘴唇，甚至直接把原本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变成了疾风骤雨般的深吻。 江淼略微有些意外，却很配合地张开嘴回应她，她迟缓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在他的撩拨下，还是缓缓地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舔了一下他的牙齿。 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瞬间反客为主，他的舌头肆无忌惮地勾缠住她的，没有了之前甜蜜温情，只剩下最纯粹的勾连。而她也一反常态，狂热地回亲着，天雷地火一般，仿佛要把对方吃掉。 岳舞被他箍着腰，后背贴在落地窗面，她的肩胛骨被抵的有些痛，但这微不足道的痛楚反而被催化成热度的一部分。 这难舍难分的一吻暂告一段落之后，彼此的呼吸都很粗重。 “居然变得这么主动热情……”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喘气的同时还不忘揶揄她，“是不是几个月没碰我了，想得慌？” 他原以为她会面红耳赤推开他，结果她确实是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却并没有脸红，而是站起身来，手伸到背后，接着他听到拉链被拉开的细微声响，再然后，她身上那条真丝质地的长裙缓缓的滑落。 她光洁动人的身躯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江淼凝视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牵过他的手，顺着自己窈窕的曲线，最后按在她的柔软上。 “是的，我很想你。”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今天晚上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在幻想着这一幕。”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舔他的喉结，另一只手却不老实，“那你……想我吗？” 他呼吸一滞，拨开她作乱的手，直接拦腰抱起这个明明没喝酒，却醉的比他还厉害的女人。 他们不停地亲吻着对方，但直到彼此完全交融的那一刻，他们才真正地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天知道我有多想你。”他在她耳畔低语，她轻笑一声，搂紧了他的后颈，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快点动。” 江淼浑身一僵，心说这姑娘还真是饥。渴过头了……居然又性转了？ 不知道疯了多久，岳舞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灯已经亮起来了，光线温柔而明亮，她翻了一下身，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 身侧的江淼听到她这边的动静，也睁开眼睛：“醒了？” “累死了……”她抱怨地嘀咕道，“原来女上位这么累人……下次我还是躺着享受就好了。” 她头发散乱，满脸潮红，说话的时候，眉梢眼角说不出的慵懒妩媚，这情.yu将退未退的诱人神态，让他的心里不禁微微一动。 “看来真是转性了……这就想着下一次了？”他轻声调笑，“下一次的话，希望你不要再三下两下就缴械投降了。” 她目中有些许心虚之色，嘴上却不肯认输：“我这是太久没有……你才要注意啊，时间还长着呢，可不要随随便便把我给打发了……啊你干嘛？” 他翻身压在她身上，把玩着她的一缕鬓发：“你不是说时间还长，让我别打发你吗？我这不是来满足你了吗？” “我是说以后！以后！”她的声音由高转低，“不是说今晚……” 他摇头失笑，但最后还是放了她一马，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累了就睡吧，明天还有行程吧？”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过了许久，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之后，忽然又听到她弱弱的声音：“江淼，你……你见到她了吧？” 他没睁眼，心里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但仍然平静问道：“谁？” “艾莉。”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看到你们见面了……” 他来了兴趣：“你怎么看到的？你跟踪我了？” 岳舞一时语塞，片刻之后恶声恶气地说道：“是啊我就跟踪你了，怎么着？” 他差点笑到满地打滚，在她恼羞成怒到即将爆发的前一刻，他忽然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会在那里见到她，我也没想到。” “所以，你对她……有什么感觉？” 他摸了摸下巴：“第一感觉嘛……很漂亮。”随即就被瞪了一眼，他复而笑道：“说正经的，除了对她美丽外表的欣赏之外，我本身对她没什么感觉，不过一想到，还有平行时空里的另一个‘江淼’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会觉得命运这种东西真是玄妙。但回头一想，那个‘江淼’并不是我，而另一个时空的‘艾莉’也不是站在我面前的那个艾莉，而我和她之间，也终究就是擦肩而过的交集了。” 她有些怔忡：“就这样？” 他笑：“那你是希望我对她还有别的感觉吗？” “那你……你……”岳舞吭哧了半天，终于期期艾艾地问出口，“你没有喜欢她吧……” 他静静地瞧了她半晌，忽然笑出声：“我要是去喜欢她了，谁来喜欢你？” 她大囧：“讨厌！你可别以为你舞姐没有其他爱慕者！” “哦？是那个姓周的新人吗？说起来好像还没好好跟他打个招呼，下次麻烦你引荐一下吧。” “噗！”岳舞忍俊不禁，“我怎么好像闻到了醋味？” 江淼捏了一下她的脸：“醋味，的确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在提心吊胆地追问我……嘶！” 这话还没说完，他的腰就被重重地掐了一把。 144.结局（一）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腻在一起，虽然他们很想，b市的首映礼之后，他们还得返回各自的剧组继续拍戏。 于是能做的只有同所有异地恋人一般，通过手机来传情，偶尔能找到闲暇的时候，也会打个飞的去对方的城市探望一下彼此。 当然这一切都进行的很隐秘，这是岳舞的要求，原因是媒体一直乐此不疲地炒着她的八卦绯闻，无论是之前和江淼，还是近来与周灵均。 “如果知道我跟你又在一起了，肯定又要炒的满天飞。”岳舞苦笑，“那样的话，就更没人记得我是个演员了吧？” 她是个演员，虽然演技算不是多好吧，代表作也不够多，但也一直兢兢业业地在演戏，自我感觉还算是个有追求的演员，自然不希望被模糊自己的本职，被定位成只会靠绯闻出位的网红。 同样身为演员的江淼当然不会不理解她的顾虑：“好，那我就先当一阵子你的地下情人。只希望岳小姐能早日给我名分啊。” 他的揶揄让岳舞忍俊不禁，同时也对他的善解人意感到宽慰和感激。 因为刻意保密的关系，知道他们复合之事的人不多，仅限于他们周遭那一圈比较亲近的人。 “比起头一回的高调，这一次还真是低调的可以。”江淼的经纪人宋泽越忍不住调侃，“怎么，你终于明白了秀恩爱分得快的道理吗？” 江淼微微一笑：“我只是在尽力不成为某个人的绊脚石罢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送她上位的东风呢。”宋泽越挑挑眉，“现在居然沦落为绊脚石了？” 江淼想起他们第一回高调公布“恋情”的经历，笑着摇摇头：“就算我是东风，能把她送上去的高度也有限，剩下的路还是要靠她自己走。她不希望一直待在我的光环之下，我会尊重她的想法，而我能为她做的，就是不挡她的路。” 宋泽越一听自然也明白了他们目前还不打算公开的原因，但这不妨碍他嘲笑江淼：“有谁能想到，堂堂江大影帝居然要无名无分地跟着一个女人。” 江淼瞥了他一眼：“我乐意，你有意见？” 他的经纪人摊了摊手：“完全没有，只要你能发得起工资，就算去给富婆包养我也没意见。” 江淼失笑：“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多谢你了。” 虽然他有信心会把自己喜欢的女人追回来，但宋泽越的助攻显然缩短了这个过程。 而助攻的人不也只宋泽越一个，汪明则和苏茉莉在得知他们终于破除隔阂，重归于好之后，自然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虽然两位当事人都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之中，但毕竟她们的关系目前还是个秘密，外界疯传的反而是他们跟别人的粉红——岳舞和周灵均，江淼和钟素蓉。 岳舞和周灵均就不用说了，那大概是要一直传到电视剧开播的，而江淼和钟素蓉这对分手多年的旧cp之所以又被炒起来，还是因为首映式那天钟素蓉一个挽手的动作，让许多八卦群众生出了众多脑洞。 不过疯传了一阵子之后，以钟素蓉一则宣告自己要暂别演艺圈一年，去往欧洲游学的微博划上了句点。 有人猜钟素蓉是因为被前男友甩，也有人觉得是对江淼念念不忘的缘故，但不管怎么样，钟素蓉到国外“疗情伤”的说法是尘埃落定了。而对此江淼只能苦笑，其实人家真的只是累了想休息一阵子，不可以吗？？？ 不过娱乐圈的尿性他一向都很了解，倒也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大张旗鼓地发个澄清声明之类的，只能等热度自己降下去。 除了钟素蓉暂别演艺圈的事情给他带来了一点风波之外，真正让他有点头痛的其实是他现在的搭档——正在拍摄的新片的女主角孟筱音。 此女一直都是他的资深迷妹，先前他和岳舞还没分手的时候就难以掩饰自己的倾慕了，在他和岳舞分手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更是发起了热烈的攻势，让江淼很是为难。 倒不是他的心动摇了，对于孟小姐，他从头到尾都只当做是同事，可就是因为是同事，所以很难拉开距离。甚至他和孟筱音的时间比跟岳舞都要多得多，虽然孟筱音没说出口，但眼睛里的情愫和隔三差五的邀约，都实在太明显了。江淼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伙子，他有心拒绝，可对方偏偏什么都没说，他也只能暗地里苦笑去了。 直到他们那部戏临近杀青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与她保持距离，孟筱音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是我不够漂亮？还是因为外面的那些传言？” 外面的传言，自然是指她有后台或者金主之类的事了。 江淼叹了一声，随后摇了摇头：“都不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原因很简单，”他顿了一下，迎着孟筱音紧张的目光笑了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孟筱音听后仍然固执地表示自己不会放弃，但江淼还是觉得松了口气，因为电影马上就要杀青了，而之后他也不会再接有她参与的片子了。 而岳舞这边，虽然与同组的男演员周灵均的绯闻一直传的沸沸扬扬，但他们两个人私下的关系却很不错，周灵均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她与江淼复合之事的人。 “哎哎哎，我那天让你跟着他是对的吧？”熊孩子洋洋得意地自夸，“我就说嘛，做人嘛，还是要大胆出击！” 岳舞简直不愿回想起那天跟踪的事情，自从她不小心在江淼面前露了口风之后，那家伙动不动就拿这个来取笑她，偏偏她气得半死还无法反驳。 现在周灵均又提起这档子事，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是啊是啊，所以你最近还在缠着那个大美女吗？” 她指的人自然是艾莉，虽然周灵均之前就表示过他对那位美女很有好感，还满世界跟人打听她的号码，但岳舞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要到了艾莉的号码，然后真的开始跟人套近乎了。 根据最近的八卦，说是偷偷摸摸去看人家演唱会结果还是被人发现了。 这小子果然是个直肠子，提到艾莉瞬间眉飞色舞起来：“对啊，我最近是在追求她来着。” “哦？那有什么进展吗？”岳舞有些好奇地问道，周灵均喜形于色：“她送了我vip的票，说下次再去的话就大大方方地去，不用跟普通歌迷挤。这肯定是个好的预兆，你说是不是？” 岳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内心却很不平静，该怎么说呢，看来艾莉和江淼在这个时空的确不会有什么交集了。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周灵均却对她有了兴趣。而他们俩最终会如何发展，也没有人会知道。 就像江淼感慨的那样，命运这种东西，真是玄妙。 继江淼拍完之后不久，岳舞的古装偶像剧《寒江雪》杀青了，本来行程表上立刻接着的是一个大型真人秀《女神季》的录制，结果制作方临时通知说因为嘉宾之一程星的身体忽然出了点问题，所以拍摄日期要延后一周。 胡敏得知后很不满，因为她们之前为这个节目推掉了别的片约和通告，现在却放了鸽子。 岳舞虽然也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窃喜，她这段时间的日程表除了《女神季》这个综艺之外没有排别的，现在这个档期突然轮空，这就意味着她多出了一个星期的假。 对于在演艺圈里混着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我看制作人的语气也很懊恼，但是没办法，本来这个节目主推的重点就是程星。”岳舞装模作样地开解着自家经纪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程星复出上节目八成也是为了挣钱，应该没理由找借口推脱，估计是真的身体不太好，毕竟她年纪不小了。” 胡敏横了她一眼，对于她的小心思一目了然：“你高兴了吧？可以去找江先生了？” 岳舞讪讪地笑：“那，胡姐您这边还有别的安排？” “没有。”胡敏挑了挑眉，随后也笑了起来，“罢了，就给你放几天假吧。不过，江先生那边也有空吗？” 岳舞喜形于色：“他最近不怎么忙，也刚拍完一部戏呢。” 胡敏笑道：“那就祝你们约会愉快吧。得得得，没什么事了，你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吧。” 既然她这么说了，岳舞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当晚就拎着简单的行李飞到b市找江淼去了。 江淼仍在锦绣酒店接待的她，两个人腻歪之余，岳舞待在这熟悉的酒店客房忽然想起之前的经历，忍不住问道：“话说，你母亲是不是回来了？” 江淼并不意外：“又是宋泽越跟你说的吧？” 岳舞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他是提过的，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一次到b市，不知不觉就走到你家旧宅那条路上，然后看到里面好像有人住进去了……就在想是不是你母亲。” 江淼这下有点惊讶了：“不知不觉就能走到我家旧宅……你好厉害啊。说吧，是不是又打着跟踪我的主意了？” 岳舞白了他一眼，同时转移话题：“这不是重点好嘛！” 江淼哈哈一笑，之后笑容渐淡：“是的，我母亲回国了，几个月前我们见了一面，但是不欢而散了。” 岳舞默然，他和他母亲之间的事情，她算是了解的差不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评价。 “她好像总是在提防我，言语里也总是排斥挖苦得多，也拒绝所有我对她的帮助。”江淼摇摇头，“但其实，我只是希望她能过得更好。” 岳舞忽然很想问问他们母子之间到底是怎么闹成这样的，但看着江淼，她又没有勇气问出口。 “她最近好像身体不太好，去医院做了检查。”他叹气，“我与她通过电话，透露了想去探望她的意思，却被一口拒绝，说是不想暴露我们的关系。” 岳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难过吗？” 他还是摇头：“我只是觉得遗憾而已。其实，我和母亲，并不是对立的关系。” 虽然他这么说，但岳舞还是叹息了一声，接着抱紧了他。 “可怜的傻孩子。” ________________ 岳舞见到程星的时候，很是激动了一阵，她谈不上是忠实粉丝，但能见这位传奇前辈一面，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程星这些年真的过得相当低调，行踪也很隐秘，想探寻芳踪的媒体不在少数，但从来没有人拍到过。因而现在大众印象里的程星，仍是当年海报里风华正茂的模样。也因为这样，在《女神季》节目组放出程星将付出的消息之后，大家对上了年纪之后的程星更是好奇，是否已经美人迟暮？ 岳舞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在见到程星本人之后，却是彻底折服了。 也许是早早退出了浮华的娱乐圈，程星的状态保持的很好，不至于青春不老，但亦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仍是满头乌发，看着也就四十来岁。之前听说她身体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化了妆的原因，她此刻气色还是很不错的。 纵使眼角唇边生了一些优雅的皱纹，岳舞仍然可以看出她年轻时候的风华绝代。 “程女士，您好。”她诚惶诚恐地跟前辈打招呼，程星原本在和另一个嘉宾寒暄，听到岳舞的声音，便侧过脸来，嫣然一笑：“是岳舞啊，终于见到你本尊了，比照片上的更可人呢。” 这话让岳舞一怔，她觉得有点奇怪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更多的是受宠若惊：“您知道我吗？” 程星笑意更甚：“当然知道了，你穿过我的裙子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冲她笑了一下，接着又和旁人聊起天来，余下岳舞呆呆地站在原地，还沉浸在程星方才那句话的暴击里。 我穿过……她的裙子？岳舞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她蒙圈的时间没有太长，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其实我没有穿过她的裙子，穿的人是江淼。 可好不容易理清了这个事实之后，她又立刻陷入了震惊之中，当初江淼怎么说的来着——“这是我母亲的礼服。” 所以……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程星就是江淼的……母亲？ 岳舞急忙捂住了嘴，不然她怕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开什么玩笑啊，江淼的母亲居然是……可仔细想想，程星隐退的时间是三十年前，而江淼马上就要满三十岁了……时间似乎对上了？ 所以，是为了生下江淼才隐退的吗？ 不，这些都不重要了，岳舞关心的是，宋泽越口里描述的那个不负责任毫无耐心，甚至因为疏忽害的江淼留下极其严重后遗症的女人，以及江淼偶尔提及的那个冷淡漠然、拒绝与他见面的母亲，就是程星吗？ 岳舞看着那个言笑晏晏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她居然如此狠心。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程星，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出一点和江淼相似的影子。 而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诧异地发现，她的脸型以及眉眼，似乎都与江淼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这让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如果你真是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岳舞目光复杂地盯着那个女人看，而程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审视，又一次转过头来，对着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岳舞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被看透了。 她不由得苦笑起来，要说的话，这一点他们母子俩倒是挺像的，都是很机敏的人呢。 《女神季》的节目组以“通过各个地域的差异化诠释新的东方女性之美”为宗旨，节目的形式便是自助远行真人秀，每一期会选取一座城市，从国内到国外。成员们要在没有经纪人相陪、不准带助理、甚至每天生活费有限的情况下，进行两天一夜的旅行，要在限制的时间里将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都感受一遍。 岳舞之前暗自吐槽这就是明星版的穷游吧，不过确实也觉得有几分新鲜，尤其是和那么多圈内人一起。 第一站选在江南一座以丝绸和园林闻名的名城，风景秀丽，经济文化都颇为发达，但也因为这样，那里的物价也不低。成员们拿着节目组发的那点生活费，旅游的同时还要顾着吃喝玩乐，简直是欲哭无泪。 为了追求最大程度的真实节目效果，节目组相当严格，不仅发的生活费是固定的，嘉宾自己身上也不准带任何现金□□等，甚至连私下买点零食吃都不允许。 虽然成员们都有些吃不消，但拿了钱就要好好办事，这个道理谁也不会不知道，只是在导演组的暗示下，还是会有人站出来充当那个不停发牢骚的“drama queen”。可想而知，到时候节目播出之后那个人会成为观众的集火对象，但同时亦博得了关注度，这其间得失，当事人心里也有一杆称。 这个不讨喜的“角色”没有落到岳舞头上，她最近也算是风头正劲，原因是不久前刚刚下映的《燕歌行》票房成绩很不错，除了男主角江淼之外，她所扮演的侍女是受关注度最高的角色，网上讨论度很高，也很为她吸了一批粉，节目组自然不愿在这关口得罪她。 只是岳舞自己却心虚非常，因为那个很圈粉的角色根本不是她自己演绎的，当时出演这个角色的，是披着她的皮的江淼。 她私下里跟江淼开玩笑：“如果这个角色能够拿到什么奖的话，必须你上台去领。”江淼对此哈哈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到时候可别后悔。” 导演最后选的是几个嘉宾中相对知名度最低的一位来自宝岛的女歌手来充当这个“坏人”。这样一来，此人相当于是拿了剧本在演出，拍摄中怎么矫情怎么来，那演技发挥的是相当好，甚至岳舞都怀疑她是不是本色出演了。 不过大家伙也偶读很拎得清，在镜头面前自然配合演出，没有镜头的时候仍然是客客气气谈笑风生。 平心而论，岳舞觉得这个节目比一般真人秀还是有点意思的，虽然吃穿用度都被限制了，但总比让你光着脚去爬山或者挑战什么极限运动之类的要好得多，要说的话，唯一让她不自在的，大概就是程星了。 江淼是她的爱人，而程星却是他的母亲，他们这层关系，让她不得不在意。 其实她很有些问题想去找程星问问，可一路都在录制节目，身边又随时跟着工作人员，她和程星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 因为江淼的关系，她心中对程星自然是颇有微词的，在其他人都对江湖地位颇高的程星殷勤相待的时候，她却显得格外不同了，甚至隐隐带了些冷淡的感觉。 其他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观感不一，有人觉得她傲慢，没有眼色不懂规矩；也有人觉得新奇，倒是没看出来挺有个性；还有人眼睛更毒些，开始琢磨这岳舞跟那程星之间莫非有些恩怨？ 而程星自己，在拍摄组里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的，岳舞对她的态度，她也看在眼里，究其原因，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不过她也有点好奇，她那儿子不是早就和她分开了吗？怎么着，还为他鸣不平，莫非是还未忘情？ 第一站即将拍摄完成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几个女嘉宾来到当地一间知名的绸缎布庄，通过种种手段，在店里挑一匹心仪的布料，每个人都量身定做一身旗袍。 选面料开始之前，程星和一个导演耳语了几句，之后她和岳舞就分到了一组。 “这两天虽然一路走下来，但似乎没什么机会能和岳小姐聊聊。”程星保养得宜的素白手指轻轻抚过真丝柔滑的表面，带着漫不经心的感觉，和她的声音一样。 岳舞的余光觑着她的指尖，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疑惑的神色：“程女士是有话要跟我说？” “不是。”程星微笑着摇头，“恰恰相反，应该是岳小姐你有话想对我说吧？” 岳舞一怔，一时间没接上话来，程星似乎是对这匹布不满意，又婷婷袅袅地移了几步，换了一段香云纱来看。 岳舞看着她的侧影，忽然叹了口气：“你真的是……他的母亲？” 这个“他”，自是不言而喻。 程星勾起唇角，不答反问：“你倒是挺关心他的……只是我好想听说岳小姐你早就把他甩了，这时候又为什么对他关心起来……我有点困惑。” 她的口吻让岳舞听起来很不舒服，于是她的语气也变得不太好：“这和您无关吧，程女士。” “既然如此，那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程星笑吟吟地看着她，“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岳舞一时哑然无语，程星拿起那匹烟灰色的香云纱仔细看了看：“你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问我这些？前女友的身份？” 老子是他现女友！岳舞差点要吼出这句话，但这时候忽然有摄像师扛着机器走了过来，于是出口的话改成了：“啊，程星姐，你觉得这匹布好不好看？” 程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却也配合地答道：“嗯，挺好的，不过我觉得那个颜色和花色更适合你。” 说着拿了另一匹织香锻递给她，岳舞只得接过，同时感激地笑笑：“谢谢程星姐。” 程星莞尔一笑，忽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点意思。” 岳舞楞了一下，随后忽然问了个出乎程星意料的问题：“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这回轮到程星发怔了：“岳小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岳舞垂眼看着手里这匹淡青色梅花底的缎子，淡淡道：“帮别人问的。” 这个“别人”究竟是谁，岳舞没说，程星也没问，但岳舞知道，她不会猜不到的。 只是程星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又恢复成那副淡淡的模样，仿佛从未听到过这句话。 第一站的录制结束之后，她跟江淼通了电话，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事情跟他说了。 江淼的第一反应却是跟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母亲之前说过不希望我透露与她的关系，所以……” “没关系的。”岳舞连忙说道，“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原来你父母都这么……不寻常。” 江淼在那头笑了：“不，他们都只是普通人。” 岳舞嘀咕道：“我可没见过普通的父母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那是因为你见的人不够多。”江淼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问道，“新节目录制的怎么样？” 两个人闲话了一阵之后，正准备收线的时候，岳舞忽然说了一句：“嗯……她看起来精神状态挺好的。” 江淼那边沉默了一下，须臾她听到带着笑意的声音：“嗯，那就好。” 第一期节目的剧照和片花流出之后，关注度相当高，当然最引人瞩目的是多年未见的程星，其神采奕奕的状态和保养得当的外貌也让众多网友惊呼“女神驻颜有术”，没过多久，阔别娱乐圈三十年的程星的名字就上了微博热搜榜。 程星复出的水花显然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大，除了网友的热议之外，也有许多媒体排着队想采访她，以及各种电视节目都开始联系她希望能成为嘉宾，甚至还有导演在采访里表示希望下一部新片能和程老师合作。 一时间，各种赞美声和橄榄枝萦绕着她，不过程星自己却仍是保持低调的做派，除了《女神季》之外，没有接受其他节目的邀约，甚至连采访都没有接过一个。 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把公众对她的好奇心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本来也不是坏事，不只是她单人的热度，还有《女神季》这个节目的关注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因为目前就这样这一个平台能见到传奇女星的风采。 只是万事过犹不及，一旦好奇心过头了，一些人便开始蠢蠢欲动，从各种渠道开挖程星近期的消息。以前她在国外，行踪隐秘，不那么好找，但回国之后，曝光度增加，加上狗仔出马，再想打听点关于她的消息，就不那么难了。 没过多久，风影工作室抢先爆出了第一个大料——程星女士半年多前曾在美国陷入一起经济纠纷的官司，而且官司失败了，之后她申请了破产。 这条新闻登上八卦版头条之后，网友恍然大悟——原来她没有嫁入豪门，原来她复出是为了赚钱还债的。 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人不满她在国外破产却回国赚钱，也有人为她辩护，她又没偷没抢，和节目组之间也是你情我愿，互利互惠的，又没碍着谁。 但终究，争议声不小，也淡化了先前一片倒的赞美之声。 彼时她们的节目正在第三站进行拍摄，岳舞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不由自主地去看程星，她仍是神情恬淡的模样，新闻发酵了两三天，她似乎也没打算去回应。 岳舞看着她那个样子，不觉又唏嘘，母子俩，某些地方真的蛮像的…… 想到江淼，岳舞不禁又在想，他应该也看到了新闻，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随即她想起好像就是半年多前，他在拍摄《旁观者》期间，去过一趟美国，那时候说是为他母亲处理一点事情，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程星破产这件事吧。 所以说，江淼早就知道了？ 岳舞忽然能猜到他会是什么样的想法了，如果跑去问他的话，他大概会这样说吧——“既然她选择了复出，就应该预见到这件事的发生。” 程星想来也是有了这样的觉悟，所以即使外界流言四起，她也是泰然处之。 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果然是亲母子。 如果说之前破产那个大料还只是让一部分网友对程星有微词的话，那么第二个大新闻，由风影工作室的老对手所偷拍到的一个视频，算是彻底粉碎了大众对于这位老牌女神的幻想了。 视频里，程星和一个男子手拖着手逛街扫货后还一起共进晚餐，期间耳鬓厮磨，形容亲密。而到了晚上，更是把男子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两个人进门之前还不忘拥抱热吻，可见关系非同一般。 视频不长，这些内容被剪在一起也就六分多钟，清晰度也不高，但并不妨碍观众认出视频的女主角是程星，以及那个陌生而且年轻的男主角。 如果只是程星有个情人还不至于引起如此轩然大波，最多调侃程老师的心态也保持的很年轻呢，但如果男主角明显比程星要年轻许多，那就不只是调侃那么简单了。 视频公之于众之后，自然少不了好事者去调查男主角的身份，没费多少功夫就有了答案——一个籍籍无名的男模，盘靓条顺，奈何就是不红。重点是很年轻，和程星差了接近三十岁。 人们可以接受三岁乃至是五岁十岁的差距，但三十岁的跨越实在太大了。 一时间，“人来心不老”、“老牛吃嫩草”、“养小狼狗”甚至是“重口母子恋”和“再女神又怎么样，老了还不是坐地吸土”之类的难听话都传开来了。 网上把这点桃色八卦讨论的飞起，程星这一回倒是接受了一个收视率颇高的电视采访，但仍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态度：“我是单身，那位男士也是单身，我们想和谁谈恋爱都可以，我没有妨碍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不明白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责难。” 这话一出，也让微博上起了一股支持她的声音：“对啊，她说的没错，又不是出轨劈腿当小三，她为什么不能和比她小三十岁的男人谈恋爱？就因为她年纪大？你们的偏见太深了。” 只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无法接受这种事，而程星的形象也算是跌到了谷底。 145.结局（二） 岳舞也挺佩服程星的，不是每个女人到了六十岁还有她哪有的状态和勇气，去和一个比自己年轻三十岁的男人谈恋爱的。 那时候她们在录第五期节目，岳舞犹豫再三，还是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最近还好吧？” 程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回又是替谁问的？” 岳舞无语凝噎：这个神态，就是这个神态，真的……一模一样啊！ “程老师，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正色道，“只是最近网上那些言论太过分了，我有点……担心你。” 程星的神色变得有点惊讶：“看来传闻有误，你和我儿子还没分手啊？” 岳舞差点昏倒：“这不是重点吧……” 程星无所谓地笑笑：“你我非亲非故，用不着这么关心我。” 岳舞被她堵的语塞，程星摆摆手转身走了：“不过还是多谢你了，小姑娘。” 这次的事情，岳舞没敢跟江淼提，她当然不至于觉得江淼消息会如此闭塞，只是程星好歹是他母亲，找了个比他还小了两岁的男朋友，这话题说起来，多少还是会尴尬。 江淼自己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所以岳舞也不知道他对此有什么想法，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江淼居然出现在第六期节目的拍摄现场。 这下不只是她，连程星都面露诧异之色。 虽然这个节目的确每一站都会设置一名神秘的“x先生”作为节目的噱头之一，可岳舞怎么也想不到江淼居然连和她通一声气儿都没有，就来参加这个节目了。 是为了程星吗？ 他们像是头一回见面那样的陌生人那样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彼此的表情没有泄露任何信息，除了心情复杂的岳舞，没有第三个人看出他们的关系。 录节目的时候两个人也很默契，不至于刻意避开，但也没有频繁互动，一切表现的都像是他们之前从未见过那样。 这让一旁看着的岳舞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不过江淼参加这节目的风声流出去之后，外头敏感的却是江淼和“前女友”岳舞又一次同框了，于是他俩林林总总的八卦又被挂了一遍。 对此岳舞哭笑不得，录制的空档，她找了个机会问他：“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是因为你母亲吗？” 江淼微微一笑：“想你想的不行，所以过来找你了。” 岳舞撇了撇嘴：“我才不信。” 他摇头失笑，顺便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是真的。”顿了一下，又说道：“当然，也的确有话想跟我母亲说。” 岳舞一怔，她立即就联想到程星最近被爆出来的恋情，江淼是因为这个才…… 他扫了她一眼，猜到了她的想法，又摇了摇头：“不，我是想跟她说我们的事情。” “我们的事？”岳舞这下真的是惊呆了，她隐隐约约有了一点预感，却有点不敢相信。 而到了晚上收工后，江淼在过了九点的时候来敲她房间的门：“走吧。” 岳舞已有所感：“去见……程女士吗？” 江淼点点头，他朝她伸出一只手，岳舞心跳得厉害，但还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那走吧。” 走了没几步，江淼就发现她的手有些发颤，他无奈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 岳舞稍稍放松了一些。 程星开门之后，似乎对于他们的摆放并不意外，她面色平静：“进来吧。” 江淼带着岳舞走进去，程星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瓶水：“宾馆里条件简陋，也没法泡杯茶，你们将就一下吧。” 岳舞瞥了一眼江淼悄悄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后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的母亲。”于是她也跟着说了一句：“我也没关系的。” 程星瞅了她一眼，而后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目光重新落到江淼身上：“你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 江淼眨了眨眼：“您为什么这么说？” 程星楞了一下：“你不是因为那件事……” 江淼恍然：“哦，那个，当然不是。”岳舞闻言不禁侧目，程星也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您的私事我不会干涉，事实上我也没那个权利。”他微笑道，“而您有权利追求您想要的生活，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程星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问道：“那你，是因为什么事？” “是这样的。”他一边说一边牵过岳舞的手，程星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心中了然，又听江淼说道：“虽然您可能不会在意，但我还是觉得，应该亲自带着这个姑娘来见您一面。”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以后可能会结婚，也可能会有孩子。我已经见过她的父母了，所以也觉得，该让您见她一面。” 岳舞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什么？结婚？孩子？什么时候想的这么远了？？？ 不过吃惊的同时，心里却也有一丝甜意，她还真没想到，他会说出结婚之类的话。 “嗯……”她正酝酿着自己该说的话，程星觑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要孩子呢。” 岳舞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江淼笑了一下：“原本是有过这个想法，不过后来又觉得能跟她要个孩子也不错。” 岳舞忍不住瞪他：喂，我可还没同意啊…… 程星摆摆手：“随你吧，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干涉。” 江淼站了起来，依旧是微笑：“本来也只是跟您说一声。打扰您休息了，这就告辞了。” 岳舞也跟着起身，眼看着江淼往门边走去，她也冲着程星点点头：“那……那我也告辞啦，您早点睡吧。” 她本来也想走，却听到程星淡淡的声音：“如果真有孩子的话，别让孩子变得跟他一样。” 她这句话把岳舞钉在了原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病，还不是因为你才会……” 她说不下去了，只能愤懑地盯着这个女人，程星缄默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起来：“也罢，是我多虑了，你的孩子比我的孩子幸运多了，至少，有一个正常的母亲。” 岳舞本来想转身就走，末了却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就这么讨厌他么？讨厌……你的孩子？” 程星又一次默然，岳舞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往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她的声音：“我不是讨厌他，我是讨厌我自己。” 岳舞不知道江淼是否听见了那晚她和程星最后的对话，因为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她也不可能去问他这个问题，因为那实在太伤人了。 就当做他没听到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程星最后那句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还是让她有点在意，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她并没有时间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第二天就出了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大麻烦——程星和江淼的关系，被曝光了。 这一回不是哪家狗仔挖出来的，而是有人在某著名八卦论坛发了一个匿名帖，揭露了这个娱乐圈里的惊天秘闻。 近期关于程星的第三个大新闻。 程星有个儿子，她的儿子叫江淼。 这个帖子出来之后，震惊了整个八卦板块，没几分钟，又迅速地在微博等传播速度为光速的社交网络上流传开来，迅速地轰动了整个网络。 程星这个年纪了，当年又疯传她是相夫教子去了，所以如果有人跳出来说她有个孩子，大家也不会多奇怪，但如果那孩子是江淼，性质就不一样了。 江淼是童星成长起来的，年少时候就成名了，他今年三十岁，成名逾二十年，却偏偏没人知道他的母亲是巨星程星。 于是大家伙儿仔细想了想，发现了一件细思恐极的事情——长久以来，他们居然都不知道江淼的双亲姓甚名谁。 结果却是这样一枚重磅炸弹。 但即使是这样，要是换做平时的话，大伙儿震惊归震惊，还是会觉得这也算是一桩佳话，毕竟母子二人都取得了很高的演绎成就，星一代和星二代，一向是大家喜闻乐见的话题。 但问题就在于，这是个风口浪尖的时刻，至少对于程星是这样。 从震撼里缓过神来之后，立刻有人想起了程星之前被曝光的那两件事儿，尤其是小男友的部分，有人算了一下，程星的“小狼狗”比江淼还要年轻两岁。 这下不得了了，母亲的男友比儿子还小，这在很多人眼里本来就是一件可笑之极的事情，加上那个儿子是江淼，于是平日里许多讨厌他的、他得罪过的、得罪过他的乃至于那些对他无感但就是喜欢看热闹的人，都跑到他微博评论区里狂刷各种表情，还有问的最多的一句话——“请问有个比你还小的继父是什么感受？” 岳舞简直没法看他的评论区第二眼，因为那里完全充斥着各种嘲笑奚落和低俗的段子。 而除了那些无聊的人，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它们在积极地转发着这个新闻，并迫不及待地想联系上两位当事人，拿到第一手采访。 那时候江淼还在《女神季》的节目组里，其他知道了消息的人，看他和程星的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 不过当着面，倒是没人敢上前去问。 程星不见人影，而岳舞也不顾避不避嫌了，她站在江淼身边，担心地问道：“江淼……你还好吧？” 江淼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嗯，我没事，就是手机快被打爆了，只好先关机。你的借我用一下吧，我跟泽越通个电话。” 岳舞自然没有二话，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拿给他，他打通了电话之后基本没怎么说过完整的句子，一直都是“嗯嗯嗯”的答应着，直到宋泽越那边说了一句什么，他忽然说道：“是谁发的帖都不重要了，那帖子的内容并不是假的，我也不可能否认和母亲的关系。至于她的感情，那是她的私事，她高兴就好。” 岳舞在一旁听得忧心忡忡，江淼打完电话之后她欲言又止，江淼没有把手机还给她，而是问道：“能不能再借我发个微博？” “当然可以了。”岳舞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发什么啊？” 他低着头打字：“现在很多人都在等着我的回应，还是要说几句的。” 岳舞闻言便不再说话，免得打扰他的思路，但没几分钟他就把手机还给她了：“发出去了。” 岳舞惊讶，连忙去看微博，然后就看到他的账号刚刚发出去的一条：“是这样的，程星女士是我的母亲。大家都知道母亲很早就退出娱乐圈了，而我投身到这一行的时候，一是不愿借母亲余荫，二是不愿打扰母亲平静的生活，所以一直没有公布过我与母亲的关系。既然现在有人替我说了，那也没关系，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去打扰她。至于别的事情，我的母亲有权利去选择她想要的生活，她不应该受到这些不公平的非议，希望大家明白，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岳舞看后，一时间心里堵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闷闷的开口：“不见得她什么都没做错吧？” 江淼笑了笑：“就事论事罢了，她喜欢跟谁谈恋爱是她的自由，这件事她的确没做错。” 岳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想起程星的那句话，忽然脱口而出：“我觉得，你是很好的儿子呢。” 江淼一怔：“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她嫣然笑道，“我有孩子的话，倒是挺希望他能这样尊重爱护我。” 江淼这下是真笑了：“那我可否打听一下，你孩子的父亲是谁？” 岳舞冲他做了个鬼脸：“不告诉你！” 江淼的微博发出去之后，转发、评论、点赞数都火速增长，虽然他这番话说的很漂亮，但也无法完全消除负面影响。 不过无论是没有恶意的调侃还是有恶意的谩骂，江淼本人终究没有做错什么，在宋泽越的眼里，这还是可以控制的范围。虽然程星的小男友事件让他很恼火。 他也觉得程星是为老不尊，给自己带来麻烦就算了，偏偏还祸及江淼，甚至还要江淼为她收拾烂摊子。 但他也不敢在江淼面前说什么，只能长吁短叹，希望接下来程星能安分点，别再出幺蛾子了。 只是他美好的愿望终究无法实现，他无法阻止网友继续兴致勃勃地讨论下一个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例如江淼的父亲是谁；以及他也无法阻止程星宣布自己要上一个脱口秀。 “她到底想干嘛呀……”宋泽越头发都快急白了，焦虑地走来走去，“我好担心她乱说话啊！” 江淼在看一本书，见宋泽越这副心神不安的样子，叹了口气：“担心也没用，还是坐下来好好休息吧，晃得我头晕。” 宋泽越瞪他：“我急成这样是为了谁啊？你这家伙也太没心没肺了！” 他微微一笑：“这样才能活的自在一点啊。” 宋泽越忍不住问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还是你知道你母亲会说什么？” “大概猜得到。”他重新低下头翻书，“她想说就让她说吧，有些事情，注定没法一直隐瞒下去的。” 事实上，宋泽越不得不承认江淼说的是对的，程星上的那个脱口秀当晚采取了现场直播的方式，吸引了几十万人同时在线观看。 于是程星当着几十万的面，微笑说道：“大家不是很想知道我儿子的父亲是谁吗？我现在就来告诉大家。” 于是程星和夏闻山，这对三十年前隐婚的明星夫妻的往事被一件件说出来了，悄悄结婚，生下江淼，各自出轨，又悄悄离婚，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狗血被程星一件不落地说了出来，没有隐瞒也没有夸大，也没有刻意为自己洗白，而是很客观地讲述着这些事情。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更是一个失败的母亲。”程星最后说道，“但我希望你们明白，夏闻山更是个沽名钓誉的混蛋。大家既然想知道，我就全部告诉你们。但这些肮脏丑陋的事情只是我们两个的，希望你们谩骂的时候，不要扯上第三个人。” 可即使程星那样说了，别人在评论这件事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带上他们的孩子江淼呢？ 网上的言论可想而知，江淼依旧悠闲地在屋子里看书，宋泽越气急败坏地跟他报告程星惊世骇俗自曝家丑之举的时候，他仍是平静无波的模样。 “看来你果然猜到了。”宋泽越忽然收起了焦躁，静静地看着他，“不过这一回的风向，倒是对你同情的多，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随他们去吧。”他翻过一页书，“这么多人的嘴，谁也管不了。” 宋泽越长叹一声：“摊上这样的父母，也不知道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程星忽然就……” “她怀疑发帖的事情是我父亲干的吧。”江淼淡淡道，“因为那个帖子里只曝光了我与她的关系，却完全没有提到我和父亲的。如果是纯粹为了吸引眼球的话，应该把我的父母身份一起抖落，结果只说了一边的……她有那样的怀疑，也挺正常的。” 宋泽越面色微变：“那还真是你父亲啊……” 江淼的目光微微一凝：“有可能，但我觉得另一个人的可能性大一点。” 宋泽越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你是说……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好像一直很讨厌你来着。” 江淼耸耸肩：“没证据，只能说有可能了。” 宋泽越喃喃道：“我有预感，又是一波腥风血雨了。” 事实证明，好的不灵坏的灵，宋泽越不详的预感成真了，夏闻山那边沉默了两天之后，开始了反击，于是这对平均年龄六十岁的前夫妻开始隔空撕逼，互相抖落对方的丑事。 广大群众围观的无比开心，每天都在期待着新的陈年旧料，而岳舞却实在看不下这一幕，这番嘴脸难看的斗争，有人在发泄怨气，有人在看热闹，也有人借机蹭热度。 但这么多人，似乎都忽略了这场战争里的受害者。 因为他没有出来说话，因为他已经三十岁，所以没有人会把他当受害人看。 可事实上，他的确是啊！ 从他出生起，一直到三十年后的现在，他始终生活在一片阴影之下，从未摆脱过。 岳舞想着这些的时候，忍不住去质问那个始作俑者，也是他的亲生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让他这么难堪不可？”她盯着程星，“你们伤害他伤害的还不够吗？为什么到现在，还要为你们的私欲继续伤害他？” 那时候她们在机场的vip候机室，马上就要登机飞往日本东京，这是《女神季》的最后一站。 程星露出一个心不在焉的笑容：“怎么，是他让你来问的吗？他不是说过不会干涉我的私事吗？” 岳舞冷笑：“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儿子吗？你明知道他不会做这种事，又何必说这种话？” 程星面部的肌肉颤了颤，笑容变得相当难看：“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凭什么我这些年过的那么糟糕，他夏闻山却可以一家和乐融融……那个时候，明明是他先不要我的……是他对不起我！” 岳舞闭了闭眼：“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这些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为什么非要把他扯进去？！” “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呀。”程星第一次失去了优雅的伪装，“就算我主观不愿意让他牵扯进来，可是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的！既然这样，还不如让我利用了，况且，夏闻山不也在利用他……” “够了！”岳舞眼眶一热，她立刻回过身向外走去，她不想让这个女人看到她掉眼泪的样子，她恶狠狠地擦掉夺眶而出的泪水，“你们这对神经病！” 随后她听到程星大笑的声音：“你说得对，我本来就是……” 接着，便是重物轰然倒地的声音。 岳舞浑身一僵，连忙回过身去，却发现程星不省人事地倒在地上。 《女神季》的最后一期，程星没能录制完成。 子宫癌晚期，这是医生的诊断。 “她应该很早就知道自己的病了，通过检查，我们发现她两年前曾经进行过一次子宫切除手术，只是现在又复发了。”医生摇头道，“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别的部位了，现在手术也没多大作用，说实话我更建议化疗，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希望也不大，能拖个一年半载就是最理想的结果了。希望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江淼静静地听着医生的话，神思有些恍惚。 原来，她已经病入膏肓了。可她一点都没有对他透露过。 江淼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自己还是太疏忽了，因为她说自己没事，因为她看起来很健康，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那就化疗吧。”他最后说，他朝着医生鞠了个躬，“拜托您了。” 他回到病房门外，程星仍然处于昏迷之中，惊慌失措的岳舞一直站在玻璃墙外交集地看着里头的情形，他叹了一声，走过去，轻抚她的肩。 岳舞回过头，看到是他，眼泪立刻下来了：“对不起，都怪我，那个时候我不应该那样和她说话的，害得她……” “跟你没关系。”江淼打断她，他的视线落在病床上昏昏沉沉躺着的人身上，目光微微波动，“她两年前就生病了，只是她谁也没告诉。” 岳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江淼回过头，温言道：“你还有事要忙吧？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我没有事要做了！”岳舞急忙跟他强调，“因为程女士她……出了事，去日本的行程也临时取消了，所以这两天我都没什么事儿干了。让我在这里……陪你吧？” 她问的小心翼翼，让江淼不忍心拒绝，于是他笑了笑：“也好。谢谢你。” 岳舞嗔道：“干嘛还跟我说谢？” 没多久，收到消息的宋泽越来匆匆赶来了医院，得知程星的病情之后，他哪怕有一肚子的抱怨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安慰江淼：“你别太担心了，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的……” 江淼看着他笑了：“泽越，说真的，你的安慰很苍白啊。” 宋泽越瞪他：“得了，我收回刚刚的话还不行？看来你这小子也不需要别人安慰……” 他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岳舞狠狠瞪了一眼，于是悻悻地闭上了嘴。 其实，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偶尔略显空洞的目光，宋泽越还是察觉得出，江淼的心情其实很低落。 到底是亲妈啊。宋泽越感慨着。 他们陪着他，一直守到晚上，宋泽越出去买晚饭了，江淼和岳舞还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岳舞几次想找些话说，好让他放轻松些，只是每次都发现他盯着天花板看，看的聚精会神，于是又把话咽回去了。 其实很担心吧？她在心里哀叹着，只希望程星能快点醒来，不然她真的很担心江淼。 “301的病人醒了，家属呢？”病房门忽然开了，一个护士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这边看来。 江淼立刻站了起来：“我是。”接着立刻往那边走去，岳舞的腿有点麻了，稍稍慢了一步。 江淼走进去的时候，面色惨白的程星也在盯着天花板看，听到脚步声之后，眼珠子动了动：“你来了？” 江淼轻轻地“嗯”了一声，自顾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你知道了？”程星又问，江淼点点头：“是的，您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程星又露出平时惯有的浅笑：“我说过了，不想欠你的。” 江淼沉默片刻：“我是您的儿子。” 程星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不以为意地勾起嘴角：“可我并不想做你的母亲。” 江淼平静地看着她：“可我们还是母子，谁也无法改变。” 程星侧过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他几分钟，在江淼的记忆里，这还是她头一回这样端详他。 “其实，”她忽然开口，“你是个挺好的孩子，是我太糟糕了，我不配做你的母亲。” 江淼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有些意外，但还是摇摇头：“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了，您应该安心休养，配合医生的治疗。” “治不好了，这一回。”程星说起来的时候显得意外的平静，显然她对自己的病情很有了解，甚至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这样也好，不报多余的希望，让我觉得轻松很多。” 江淼想着自己应该说些您不该这么悲观之类的话，可这些话太空了，就像宋泽越的安慰一样，他从来不是喜欢给人虚假希望的人，而他母亲也不是用这种话就能打动的。 于是他最后叹了口气：“医生说，暂时不建议手术，所以您安心疗养即可。” “那就是化疗了？”程星失笑，“那岂不是更痛苦？不，我不要，我不想临死之前还要受脱发之类的痛苦，那太难看了……这样多活个三五个月也没什么意思。我能下地之后，让医生开点药，我要回去。” 江淼下意识地要劝阻，却见她摇摇头：“儿子，你知道我的，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所以，多余的话不用说。” 146.结局（三） 江淼最终没说话。他的确很了解他的母亲，也知道自己没有说服她的能力。 也许这个世上都没有。 “这样能让您开心一点吗？”他轻声问道，程星毫不犹豫地答道：“是。” 她说完这一句之后，忽然又说到：“本来这些话我永远都不打算跟你说的，可现在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还是跟你道个歉吧……其实我一直知道我对你太苛刻了，但原因不在你身上，在我自己身上。因为你和我太像了，每次见到你，而我又深深地厌恶自己，可是我太软弱，没有勇气正视自己，所以迁怒到你身上来了。对不起。” 江淼安静地凝视了她片刻，最后微笑了一下：“没关系。” “你这么轻易地原谅我吗？”“我说过了，从来没有恨过您。”他静静地道，“这并不是假话。” “那是因为，”程星笑了，“你也没爱过我吧？” 江淼这一次没有回话。 “也是，我怎么有资格要求你来爱我。况且，你要是真的爱我的话，我会很困扰的。”程星说完这一句之后似乎有些疲惫，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所以，接下来，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就算知道这样不对，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可我还是忍不住……对不起。” 江淼闭上眼睛，面上却是笑着的：“这样能让您开心一点吗？” “不，但会让我轻松一些。” 他深深地望了他母亲一眼，他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眼。 “我知道了。”他说完这一句之后转身往外走，这时候，又听到了他母亲的声音。 “我在想，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把你生下来……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江淼顿在原地，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很平静：“不，我觉得这个世界很有趣，我的工作也很有趣，我身边陪着的姑娘也很可爱，我过的很好，所以，谢谢您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说完这一句之后，他再无停顿，直接走出了病房。 岳舞一直站在病房门口，江淼看到她的时候，隐隐在她的眼角看到了晶莹的泪光。 他没问为什么，只是指了一下里面：“如果想进去看看的话，就进去吧。” 岳舞望着他，目中万千情绪闪过，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发现程星也在流泪。 听到岳舞的动静，程星也没有回避，反而自嘲地笑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可一想到自己要死了，还是有些抑制不住……” 岳舞叹气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程星也叹气，“反正，我都快死了。” 岳舞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声：“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还要对他说那样的话，那些话，实在太伤人了……” “我知道啊。”程星看着她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想再见到他，因为一见面，我必然会忍不住这样伤害他。所以，不如不见。” 岳舞的嘴唇动了动：“他很难过。” “我知道。”程星仍是笑吟吟的，“但有你在，他不会难过太久。” 岳舞这一次安静了很久，程星也没再说话，直到外面的天完全黑下来，她才又叹息着开口：“程女士，他对你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呢？你……爱过他吗？” “他是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是我生存过的证明，也是这个世上和我最相似的人。”程星望着柔和的壁灯，“至于爱，夏闻山当年说，被我爱着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所以后来他离我而去了。而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没勇气去爱任何人，包括我的亲生儿子。” 她说着又笑出声：“不过其实我也抱着一种赌气的想法，反正也没人来爱我，我凭什么要去爱别人。而且，爱一个人也是很累人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爱。” 她最后看着岳舞：“岳小姐，你是爱着我儿子的，对吧？” 岳舞楞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是的。” “我倒是挺好奇，你能坚持多久呢？”程星露出玩味的笑容，“当年夏闻山也是这样爱我的，不，他爱我爱的比你要热烈的多，只是后来……” “我不是夏闻山，您也不是江淼。”岳舞打断她的话，“过去和现在，本来就无法相提并论。” 程星并不恼怒，只是认真地问道：“你是这样想的吗？因为那孩子太像我了，我把所有讨人厌的缺点都遗传给他了，所以我有点担心，有一天，你也会因此而离开他……”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岳舞眨眨眼，语气坚定，“我喜欢这样的他。” 程星恍惚了一下：“是这样吗？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原来，您也不是一点都不记挂他的。” 岳舞本来是想笑的，结果却是眼泪先流了出来。 程星闭上眼：“我累了。” 岳舞擦干眼泪，然后告辞：“那您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只是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那个，如果你不让他来看你的话，那我来看你，总可以吧？反正你伤不到我。” 程星失笑：“爱屋及乌吗？随你了。” 岳舞不再说话，带上门离开。 之后她和江淼一起离开了医院，江淼把车从医院的停车场开了出来，然后听着岳舞絮絮叨叨的话：“她好像坚持不肯化疗的样子，要不先请两个专业一点的护工看护她？对了，b市最近的空气真的很不好，要不要给她换个宜居的城市休养……” 那时候车刚好开到医院大门附近，江淼忽然才下了刹车，岳舞惊讶地望着他，然后看着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疲惫神情。 他的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对不起，我忽然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岳舞伸手揽住他，轻轻地在他背脊上抚摸：“好。” 江淼趴在她肩上，一动不动，也没有再说话。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岳舞忽然发现不远处有可疑的白光闪过，这光她实在太熟悉了，她慌乱起来：“江淼，好像有人在偷拍！” 江淼却仍是趴在她身上：“随他们去吧。” 岳舞听着他无力的声音，柔柔地抚摩着他的头发：“好，随他们去吧。” 不用等到第二天，江淼和岳舞复合的消息就传遍了，有些人觉得突然，也有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之前好几次活动都撞在一起，还一起录了节目，一看就是没分干净，复合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不论网上怎么说，他们的微博一直很安静，似乎是不打算回应了，但两个人之后却不再刻意隐藏往来的行踪，让跟拍的狗仔抓拍到许多一起牵手吃饭的照片。 这情形，分明就是默认了。很多人都在心里嘀咕。 这种情形一直维持到年底，他们去年合作的那部《旁观者》赶着贺岁档上映，江淼岳舞二人终于又再次在公开场合同框，这一回他们是十指相扣地出现在首映礼上，面对记者的穷追不舍，揽着岳舞肩膀的江淼面对着镜头，神情淡然地说道：“是啊，复合了，你们不会现在才看出来吧？” 旁边的岳舞轻轻拍了他一下，而后两个人相视一笑，让提问的记者大呼要关爱单身狗啊！ 与此同时，本片的另一位男主角汪明则也带着终于从烧伤里复原了百分之九十的苏茉莉出席，苏茉莉虽然半年前就从出院了，但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穿着白色礼服的她乍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只是靠近了，或者是在高清镜头下，她的颈上还是有一些狰狞的疤痕。 不过苏茉莉本人的状态却是很好，面对镜头也是落落大方，加上男友汪明则一直在旁边充当护花使者，两个人也是时不时就秀个恩爱，在场记者表示，今晚的狗粮实在吃的太撑了。 就像苏茉莉记忆里那样，《旁观者》的口碑和票房爽爆，甚至被诸多影评人看好会是下一届金像奖的大赢家。 而在金像奖的提名名单出来之前，岳舞和周灵均年初拍的古装偶像剧《寒江雪》也在某卫视播出，剧情质量的口碑倒是有好有坏，但这部剧的收视率是真的高，还差几集大结局，但拿下本年度收视冠军基本是没跑了。 本来就是当红炸自己的周灵均就不用多说了，只是在巩固他自己的人气，界内普遍认为这部剧受益最多的是岳舞，原本她也不能说没有人气，但和一线小花还是很有差距的。而在这部剧热播之后，因为女主角人设太讨喜，加上扮相也是俏丽可人，这一回可以说是狂揽粉丝，以至于微博关注人数直接突破了一千万的大关，微博的转赞评也从一两千直接飙升到上完，各大粉丝后援会也建立起来了。 随着《旁观者》的口碑票房双爆和《寒江雪》二轮热播，业内外都公认，岳舞终于从当年那个靠绯闻上位的小透明，正式步入了一线小花的行列。 而那之后不久，金像奖的入围名单也出来了。 岳舞依靠着《旁观者》女主角提名最佳女主角不是什么稀奇事，让人意外的是，她还因为《燕歌行》里的那个出彩配角也入围了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所以……这岳舞居然得到了双提名？这下几乎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岳舞自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颇为惊讶，可随后想起当时的戏言，于是打电话给江淼：“要是真的得到了最佳女配，记得上台领奖哈。” 江淼笑着回应：“我现在倒有些怀念我们互换身体那段时间了，那样的话，我倒真是可以上台领奖，想了想，能领个最佳女配角，也挺有意思的。” 岳舞哈哈大笑：“对啊，再穿上你母亲的礼服……” 她说的这里的时候很乖觉地停了下来，江淼那边也没有说话，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江淼的母亲程星，因为拒绝化疗，在能够行动之后，回到旧宅里休养，江淼找了可靠的人照顾她，每日都向他报告她的情况，因此他虽然不去见她，却也对她的身体情况很了解。 而岳舞更是一有空就会过去走走，程星也不排斥她，没回都会亲手泡一壶茶给她。 她们的话题，一开始很狭窄，只有江淼。后来聊的次数多了，话题也宽泛起来，尤其程星是影坛前辈，天赋才情都是顶尖的，虽然三十年不演戏了，但经验还是在的，岳舞从她那里也得到了不少指点，受益匪浅。 虽然没有进行化疗，但程星也捱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其间每日坚持吃药，定时到医院复查，看起来，情况似乎还算稳定。 可那只是看起来，前些日子，她再次昏迷不醒，被紧急送往医院，虽然不久后又醒来，医生却是不准她再出院了。 江淼知道之后，自然心里也不好受，只是程星再三严明不愿见他，因而基本都是岳舞代他去探望。 他每回都开车把她送到医院，然后自己在楼下等。而岳舞每每见此情状，都心酸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她心疼江淼，但对于程星这个任性了一辈子的女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网络上对于程星的评价颇有争议，但在传出她已至癌症晚期之后，大多数人也不再对她的生平置喙，甚至相当一部分人在为她祈福。 夏闻山那边彻底的沉寂了下来，不再接戏，连带着他的女儿夏明美也彻底淡出了娱乐圈。很多人都认为，他是怕再被问到关于前妻以及儿子江淼的事情。 而江淼自己被问起亲生父亲的时候，都只是淡淡一笑，从来都是未置一词。而他的这个反应也被媒体做了不少文章，不过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总之就是所有与夏闻山有关的话题，都被他规避了。 “医生说，大概就在这几天了……”岳舞犹豫了很久，还是把实话告诉了江淼，“她还是不想……” 江淼点点头：“我知道了。” 岳舞脱口而出：“如果你很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没关系的。” 江淼摸了摸她的脸：“别说傻话了，快去准备金像奖的行头吧，你可是万众瞩目的呢。” “那你呢？”金像奖就在三天后，而这几天又是程星的病危期，岳舞想了想，“要不，你就别去了？” 她不希望他在难过的时候，还要挤出笑脸去应付别人。 江淼莞尔道：“这怎么行？我还绿叶还要去衬托你这朵红花呢。” 岳舞还想再说，他却拿起某品牌寄来的一本小册子：“我看看，哪一件比较适合你……” 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岳舞叹了口气，也没再勉强他，转而与他一起挑起了礼服。 颁奖典礼的当晚，江淼如约陪着她出席，他说自己是绿叶，这话倒是真的，因为今年他没有提名，倒是当起了颁奖嘉宾。 而岳舞却是两个提名在手，出现在红毯上的时候别提多风光，众星捧月，一点都不夸张。 连江淼都看的有些感慨：“我忽然有点怕，再过两年，我就要被你的光环掩盖了。” 岳舞挽住他的手臂，不顾无数个镜头对准他们，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没事儿，到时候你舞姐负责包养你这个老白莲。” 他挑眉：“我这就成老白脸了？” “不是白脸，”她纠正道，“是白莲。” 他摇头失笑：“你这个黑粉！” 说着，红毯另一端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喧嚣，却是周灵均和一位艳光四射的美人款款而来。 见到那个美人，江淼面色如常，岳舞的面色却变得有些微妙：“那小子……还真的把艾莉拿下了？” 江淼看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提醒道：“再不走的话，就要挡后面人的路了。” 岳舞这才回过神，走了没几步却又神情古怪：“如果周灵均真的和艾莉在一起的话，我忽然有点担心……” “未来的事情是不确定的，担心也没用。”江淼淡淡道，“而且他并不是‘江淼’，艾莉也不是红颜祸水，你别想太多了。” 岳舞偷偷地伸了伸舌头：“好吧，我争取不犯茉莉的错误……说到茉莉，她和汪先生呢？” “应该之前就进去了。”江淼告诉她，“汪明则说不想让她多吹风。” 岳舞感慨：“汪先生真体贴啊。” 江淼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岳舞嘿嘿笑道：“说起来，汪先生他……还会离开吗？” “谁知道呢？”江淼淡淡地笑着，“但他们自己都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了，抓紧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我们这些局外人，也不必忧思过重。” 岳舞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叹息：“还好。” “还好什么？”他问，她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庆幸一下，为我们庆幸，也为其他人庆幸。” 江淼也弯起唇角，为她理了一下鬓发，歪着头凝视了她两秒之后，忽然笑道：“真美。” “说谁？”岳舞一怔，他笑意更深：“说你。” 岳舞登时红了脸，头扭过去，嘀咕道：“你才发现吗？” 颁奖典礼一如既往的热闹，但也是一如既往的乏味，只是今晚自己成了候选人之一，岳舞便无法似从前一般三心二意，四处走神，反而是战战兢兢地坐了一晚上。 颁到最佳女配的时候，江淼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绷直了，他只好凑到她耳边安抚道：“别那么紧张，一个女配而已，拿不到就拿不到了，影后才是重头戏……” “我不是怕拿不到，我是怕万一拿到了怎么办？”岳舞绞着手指，“再怎么样，那个角色也不是我演的，而你演的又那么好，我很担心……要是我去领了，总觉得抢了你的东西。” 江淼正哭笑不得的时候，女配获奖者的名字被念出来了，身旁的人很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江淼摇头失笑，拍了拍她的手背：“接下来的女主角，你才应该紧张下。” “其实我不是很抱希望来着。”女配角颁发之后，岳舞显然轻松不少，“这么多前辈在呢，我能捞到个提名就不错了。” 江淼恨铁不成钢：“有点志气好吗？”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能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拿影帝啊？”岳舞撇撇嘴，江淼“啧”了一声：“不是我打击你，就算你今晚拿了，也不能跟我比啊。你说，你都几岁了？” 岳舞要顾着优雅的仪态，于是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手却悄悄伸到他外套里，掐了他一下。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她鬼使神差一般，又开始紧张起来了。 都怪他，原本都看开了，现在又……岳舞正暗地里埋怨的时候，突然看到江淼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接着面色大变。 她也有了预感，轻声问道：“是不是程老师那边……” “说是突然病危了。”江淼的声音还是很正常，岳舞却看到他攥着手机，手指都发白了。 她叹了口气，催促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过去！” 江淼看着她，面露歉意：“对不起，不能亲眼见证你最荣耀的时刻了。” “哎呀，都说了我未必能拿啊，”她笑道，“再说了，这也未必就是……说不定以后有更荣耀的时候呢？” 江淼也笑了：“你说得对。总之我先祝你好运了。” “好！”岳舞说着又催道，“快去吧！” 于是江淼便提前离场了。 而江淼忽然消失让不少人感到意外，而那惊讶，在岳舞的名字被颁奖嘉宾响亮地念出来的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居然连女朋友得奖的时候都不在？到底干嘛去了？ 而岳舞自己，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整个人是懵逼的，懵了足足五秒之后，她才记得要站起来，还找了一下领奖台在哪个方向，最后在一片掌声中才恍惚登上领奖台。 在她接过金像奖座的时候，因为没拿稳那沉甸甸的分量，差点把奖座摔在地上，引起台上台下一片惊呼。 好在最后还是接住了。 “对不起啊，我是第一次拿到这玩意儿，没什么经验。”她的第一句话就引来一片笑声，这让岳舞有点赧然，但紧张却因此消散了一点，“首先要说的是，我觉得今晚自己很幸运，和我一起入围的每一位老师都是我仰慕已久的前辈，能同你们一起入围，是我的荣幸。” 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岳舞咽了咽口水，她之前也学着其他人准备了一份要感谢的名单，只是之前觉得自己应该用不上，所以不算太详细。可没想到自己真的登上了领奖台，于是赶紧把事先准备的笔记找了出来。 她把自己的父母、剧组的成员、经纪人、公司、影迷都轮番感谢了一遍之后，忽然顿了一下。 她再一次环视观众席，她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人影，苏茉莉、汪明则、还有不停冲着她傻笑的周灵均等人，他们都是她重要的朋友。 “今晚，我最要好的朋友们都在台下陪着我，这让我觉得很安慰，”她淡淡地笑着，“只可惜，还有一个人，却没法亲眼见证我这个重要的时刻，这让我有些遗憾。” “哦——”全场都八卦起来，岳舞笑了笑，继续说道：“他因为有急事所以不得不先离开，甚至是我坚持让他先离开的，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有点遗憾，但并不后悔。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吐槽我是靠那个人上位的，其实我也不能否认，这一路走来，那个人始终都是给我帮助最大的那个。除了感情上，生活上、事业上甚至是精神上，他都是我最重要的伴侣。我们曾经分开，但就是因为这样，反而更加明白对方的存在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所以我们又回到了彼此身边。江先生，虽然你此刻不在台下，没法亲眼看着我，也没法亲耳听到，但看回放的时候也好，请听清楚——我爱你，能遇到你的我，实在太幸运了！” 台下掌声雷动，岳舞微微鞠躬：“谢谢！” 而在领了奖之后，岳舞几乎也是第一时间就离场了，甚至金像都没带走，放在了胡敏那边。 而胡敏也没拦她，只是嘱咐她路上要小心。 宋泽越开车来接她，却不是往医院开，看导航，倒像是往江淼家的旧宅处开。 岳舞心里一凉：“难道……” 宋泽越沉重地点点头：“嗯，他母亲……去了。” 岳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这段时间和程星相处的时间不少，不能说有多深的感情吧，但除去她性格里的古怪部分之外，还是很欣赏这个人的。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乍然听到她真的去世，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但最难过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她。 想到这里，她急急地问道：“江淼怎么样？” “在医院的时候看不出什么，他直接回到了旧宅。”宋泽越叹气，“你也知道，程女士在那里住了大半年……大概是回去睹物思人了。” 岳舞眼眶微湿：“其实，他对程女士的感情，比他以为的要深吧。” 宋泽越无奈地笑了笑：“他其实，真的是个不太懂得怎么表达感情的人呐。” 岳舞下车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明月高悬，却并不圆满，似乎一开始就暗示了旦夕祸福的结局。 “他应该在里面，”宋泽越没下车，“有你在，我就不凑热闹了。” 岳舞点点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推开了小院的门。 她穿过一院的寂静，余光瞥到那些花花草草，心里忽然又是一酸，那些都是程星养起来的，她生病休养的那阵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养花。 她走进那个熟悉的厅子的，果然看到落地窗前坐着一个影子，被照进来的月光拖得瘦削细长，异常的落寞孤寂。 岳舞慢慢地走过去，然后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江淼没有回头，只是问：“你来了？” 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眼泪渗进他的衣服里：“嗯，我来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他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而她也这样静静地抱着他，陪着他。 一直到天穹上的月亮渐渐淡去，最后只剩一个影子，他才重新出声：“我赶过去的时候，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担架直接从急救室里推出来的。我心想，果然是母亲，她说了不再见我，就真的不见了。” “江淼……”她哑着声音开口，“如果你难过的话，就哭出来。” 江淼的身体动了一下，而后他转过身，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和上一次一样，把他靠在她肩上。 “她一直觉得我应该恨她，因为小时候她对我做过的事情。还有父亲那边也是，因为他抛弃了我。他们都觉得我应该恨他们。”他埋在她的肩窝里，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但其实，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恨他们，也不爱他们；我原谅了他们，一定要说的话，我没办法再信任他们了。”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希望他们能好好活着。”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母亲去世，我也并不意外，但不知道为什么，到最后，心里还是觉得很空，很空。” “后来想了想，我不是因为她死亡本身，而是有些遗憾，遗憾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可是她又说，我会让她不舒服，所以不想见我。” 岳舞感觉到她的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划过，她的眼泪也跟着簌簌落下：“你还有我。” 江淼把她抱的更紧了一些：“嗯，我还有你。” 岳舞安抚式地轻拍他的后背，无论他平时如何，此刻的他，只是个失去母亲的可怜孩子而已。 良久，他终于松开了她，她注意到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流过泪的痕迹了，她不禁苦笑：真是个喜欢逞强的家伙。 “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江淼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岳舞笑了笑：“承你吉言啦。” 江淼眨了眨眼：“我听到了。” “嗯？” “听得很清楚。” 岳舞这下明白了，先前在台上说的实话还没感觉，但此刻听到他这么说，忽然就羞涩起来。 “呃……嘛，听到就好了。”她别别扭扭地应了一声，他却望着窗外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微微一笑：“我昨晚一直在想，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平行时空的话，那另一个时空的母亲，也许就还活着。虽然知道是不切实际的话，但还是觉得安慰了不少。” “也未必没有可能啊。”她嫣然一笑，“汪先生说过，平行时空可能有无数个，既然如此，那便存在无数种可能，程女士她……说不定就在哪一个时空里安好着呢。” 他望着遥远的天际：“如果那个世界真的存在，我希望她能过得更幸福一些，不要遇到我父亲，也不要生下我这个儿子。” “那怎么可以？”岳舞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这让江淼有点意外，“我不能想象一个没有你的世界……如果没有你的话，那个世界的我该怎么办？” 江淼笑起来：“按照茉莉的说法，我们并不总是能遇到。” 岳舞一下子颓然起来：“是哦，别的时空的‘江淼’说不定此刻正搂着哪个大美人呢……” “你还真是耿耿于怀啊。”江淼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不知道别的时空的我是什么样的。” “但我觉得，能在这个世界和你相遇，幸运的人，是我才对。”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